第三者的保密义务----二目
  发于:2008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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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不用每一次都做到最后嘛......」有时候他也会一边摸着他的屁股,一边说出这种伪善的话来。「那样对身体不好。」
而夏子弘只是笑一笑,一把抓住他的手,便让他的手指探入那个羞于启齿的地方。
抱着这种如胶似漆的温度,很快他们又再进入春天。在花粉散播的某天,夏子弘打了一个喷嚏以后,遇到了以下这件事:
事情是这样的,他们当日约好了要到随近看出电影。可在快要下班时,林老板才把一迭入货单掉了下来,要他结算好了才走。夏子弘纵是头八爪鱼,脑子也不够使,咬牙切齿的算了一轮,到离开时已快八点半了。
樊和明一定是等急了吧。夏子弘一边把手机掏出来,一边才发现电池已经耗尽。心焦如焚的登上了小巴,在抖动的座位上,又开始担心起小命会在风驰电掣之中消亡。
夏子弘捡回性命,再跑到电影院时,已经是九点十一分了。阔银幕上想必正放映着下一轮的猛片预告,以及各种不当行为的警示。只是樊和明仍旧站在戏院门外,手臂上,却缠着另一个男子的手。
夏子弘的心脏剎时像跳出了体外,戏剧性地在外一仆一跌的滚动了一轮,才重新安置在胸口偏左。樊和明眉头紧皱,看来心情不好,手臂粗鲁地郁动了一下,便把那纠缠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摔了下来。
「你家的事我管不着,知道了吗?」他又走近了一点,听到了樊和明低沉的警告。那声音不失平常的和蔼,却又满满的载有歇止不住的愤怒。
夏子弘有点害怕,止住了步。就站在电影的灯箱海报后面观察着。这时那个男子也发话了,他脸颊上的胖肉鼓鼓的颤抖着,说起话来就像头待宰的猪:「我也知道你为难,不过回去看一眼而已。回去一下了吧,爸爸妈妈也会高兴啊......」
樊和明沉起脸来,似是不欲回答:「你们那点破事,可与我无关。」
说着他便推开了对方,那个男子哎呀的喊了声,露出了一口白牙。夏子弘这才认得他正是酒吧里的常客巴必,可对于这个人为何会在这里出现却茫无头绪。
他把头探出了一点,想要看清楚事发经过。这时樊和明却发现他了,那张臭脸撕了便一把掉在后头,笑容满脸的便大步走向了他:「来了吗?」
夏子弘觉得他只差在没有一声宝贝儿喊出口。也管不得这是大庭广众,有很多人可能会因而感到不适。樊和明伸手一把便揽住了他,一边把他导向入场的方向,一边用着佻皮的话调讉责:「你再不来,我们便要看明天早场了。」
「对不起,电话没电了。我......」
「舅仔,你就听我说一次......」巴必却仍在后头追来。
樊和明只多说了一句:「你就别来烦我们了。」
然后他别过了脸去,抽着夏子弘便把他带走了。那条路他理直气壮的走得笔直又好看,只是在灯光昏沉的瞬间,那人的眼底下却闪过一层晶莹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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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他紧紧握住他的手。银幕上放映的不过是一套搞笑的动作片,他却频频往他掌心施力,彷佛有甚麽了不得的痛苦正待发泄。
笑声爆发的瞬间夏子弘看向他的脸,而他面向银幕。银幕上放映的东西诚然不是他的兴趣,他的眼睛似是颗玻璃珠子般,把各种荒唐的情节再度折射到白幕之上。夏子弘记得他喜欢看充满深度的故事,以及各种闷出鸟来的老片子。只是现在他的目光是这样专注的,以致他插不入任何安慰的说话来干扰。
「抱歉,我上一下洗手间。」就在放映的高潮处,樊和明猝然从座位上直立而起,快步便走到出口的牌子下头。
夏子弘慌忙回头察看,想要起来,却不知用甚麽理由。这套动作再三重覆,大概是挡到了後头的视线,那几个小女孩一张脸黑起来,真可与特效化妆过的巫婆比美。
大概是想要脱离这个窘境,夏子弘低伏下来,未几还是决定屈身往走道上跑去。 樊和明买的两个座位就落在後头,虽然有两个还是孤零零的,在一片青光下显得分外冷清。
夏子弘循着地上的小灯泡,一直走到男洗手间门前。他把门一推开,几乎不用费劲便找到了站立在镜前的樊和明。镜中的樊和明自然亦看到了他,嘴角微微一弯,还是像平常一样温和。
「你怎麽也来了?」镜中人这样问道。
夏子弘走了进去,反手又把门掩起来。由此待在这个密封空间里的,便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走前了几步,尚未回答对方的问题,便开口了:「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镜中人偏偏头,神情有点古怪的看向夏子弘。「我怎麽怎麽了?」
说罢他的眼泪便流了下来,那度痕迹一直淡淡的伸延着,沾得夏子弘的指头一片粉色。他拿住了向他递来的一双手,紧紧贴伏在自己的脸庞:「你不知道他们曾怎样对我。」
「你会说吗?」夏子弘屈膝矮了身子,要从下看看那个男人的脸。
他不曾看过他这个样子,那麽卑微、委曲而充满弱点。那当中的故事他大概也能想像:身为有钱人家里唯一的男孩子,要是不能尽继承人的本份,会有怎样的下场。
「我打小便知道自己是了,我十多岁就知道了。」夏子弘把那个声音捧在掌心里,暖暖的,传达着伤痛的感情。「......你知道他们怎麽了?都拿我把疯子当。有一段时间我书柜里堆的,都是同性恋是怎样不当、怎样污秽的书。你说笑吗?疯子难道看看书就能自愈?」
「我不知看过了多少医生、吃过了多少药。有一次还想要把我从楼上摔下去,就为了治好这该死的『病』!」这时他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红红的便直线着夏子弘。「你说我幼稚也好,我这辈子不会再配合他们了。」
「可那个人是......」
在酒吧里他们和巴必也曾打过几次照面,可也未曾有这种激烈的反应。夏子弘记得他看见巴必时眼神总是冷冷的,可樊和明对谁都一样,总以一副冰冰冷冷的态度审视别人。
过了一会儿樊和明经已收拾收心情,擦乾眼泪,刹时便把一张脸冻住了:「他是我姐的丈夫。」
「诶?」
樊和明冷冷一笑,便道:「对啊,他也是个gay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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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弘觉得自己像是碰触到了甚么。
某个深层而又柔软的部份。
「哈哈。」这时樊和明已换了姿态,两手撑在洗手台的云石上。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又从水龙头下拨一把水过来抹到脸上。「......那些骗子。」
「他刚才为甚么找你?」夏子弘走上前去,在变得极为接近以前,又停住了脚步。
或许他还不接触到这些事为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便是不知道,他们亦可以一起过幸福生活。只要他不知道,就没有憎恨、没有烦扰、没有哀愁,独善其身,得以在人与人的纠缠间保住自己的快乐。
他应该走了。先洗洗手然后再推门出去,或许再添上回头一笑,再告诉对方会在座位上等他回来。
可惜这时樊和明却开口了:「家里出了点事,他想要我回去结婚。说甚么人定下来了,大家心里也就安定了。」
这时夏子弘也笑了,像是看到出最荒唐的惊栗片,在感到恐怖的同时仍不自觉的脸露微笑。夏子弘往前踱着步,明明知道所有的情节都是不真实的,他却没有办法剎时处理好各种矛盾的感情。
樊和明并不是在跟他说分手。虽然知道却无法停止难过,夏子弘再三着量着词汇,最后吐出口的却是干涩的音节:「你......」
「你说好笑吗?结婚?」樊和明一边抹着脸一边把水拨到镜子上,水花一溅,他的脸便模糊了。「他不应该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会说谎。」
夏子弘又往前走了几步,撞上了一个温暖的肉体,他才意识到前面已经没路了。那双手很自然的便环了上去,紧紧地抱住那个颤抖不定的躯干,似乎只要这样便不会被舍弃掉。夏子弘把脸埋在他的背上,那声音闷闷的在说:「为甚么到现在才提这种事?」
「早就在提了,也不只是现在。过去他们一逮到机会,便迫我去谈各种的对象。」樊和明拿住了那双从后而来的手,温和地把掌心交融。「他明知道那是无法强迫的......我絶对无法原谅。」
说罢他沉思了一会,在水滴掉落的间隙中,他才突然意识到后头再也没有动静。「喂?」樊和明轻轻晃动了那双手,冷冰冰的风便从中拂过。
大概是影院的闲钱太多,便连洗手间里的冷气也吹得极猛。当樊和明摸上那节肌肤时,那层皮便幽幽的散发出相同的温度。
于是他转过身去,看到的那个人却深深地低着头,只有一双手仍旧环住了他。
「怎么了?」
樊和明这样发问,心里却有几分得意起来。他伸手从墙边的挂箱里抽过几张纸巾,粗糙的纸面在指节略过,贴在那个人的脸庞下,很快便皱成了一团。他的手一直来回做着这项工作,爬升的喜悦渐渐从脸容上显露出来。
「就这么不舍得我吗?」他张臂反抱着夏子弘,像是在舞蹈般轻轻地晃动起身体来。「嗯?」
「我只是......」夏子弘斟酌一下词汇,似是这才惊觉到那并不是一道是非题。那张脸一下子涨得红红的,嘴巴张张也不知该如何否定。
「你觉得我真会就这样跑去结婚?」一下子樊和明可是被完全逗乐了。他开心地紧抱着他,把那个头颅愉快的按压在胸口摸着。「你放心,我不会的。无论我对他有过甚么亏欠,这一次我都不会再听他的话了。」

44
「啊!」
夏子弘从一个潮湿的环境中醒过来的。贴服在小腹、大腿间的黏腻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他稍为扭动了身体,便惊动了那个环抱住他的人。
「醒来了吗?」樊和明狡猾的一笑,浴室昏暗的灯光自後打来,映得那张脸黑黑的,只从边角处漏出了一颗白牙。
「咦?」刹时夏子弘的一张脸都煮熟了,屁股被插着的感觉仍然那麽鲜明,只消下沉一下,他便会被樊和明的阴茎重新贯穿。
在浴室搞起这玩意本来就是樊和明的主意,难怪他现在笑得如此开心。夏子弘小心翼翼地抱紧了樊和明的肩膀,颤抖抖的一对大腿教人提着,一时间也想不出有何脱身的妙法。
墙壁上的水珠一颗颗的贴着背滑下,冰冻的感觉教夏子弘打了个寒噤,不觉又顺着地心吸力把身子沉了下来。
「冷了麽?」顺着温柔的慰问,从後打来的是一阵暖和的水花。夏子弘感到有点恍惚,一边接着吻,一边便软绵绵的被人自臂上缷下。
枕在暖洋洋的水流上,唇上的两片肉却竭力与对方纠缠。本来摸在他脸颊上的手瞬时便往胯下滑去,因为熟悉了这种碰触而自觉地把双腿张开,紧接而来的便是火热的插入和抽动。
在感到羞耻以前,一颗泪却顺着快感而滑落。循着关系的加深,性爱的姿态以及形式亦日益变得丰富而多元化起来。过去种种温和而平静的抚触,竟像小孩子玩的游戏一样,丁点儿碰触不到属於大人们的乐趣。在樊和明不加掩饰的欲望面前,夏子弘感到自己是放荡而可耻的,却没法止住快乐在身体流窜。
他应该是要拒絶掉的,好好的洗个澡,好好的做个菜,而不是被按压在地板或料理台上,毫无挣扎地任由激情冲击。不论是牵扯起他的T-shirt或是绕着他的掌心打圈,那都是暗示的一部份而已,夏子弘明明有能力拒絶,最後没有办法控制事态的发展。
「舒服吗?」
仅仅是一句话,他便变成为属於樊和明的物品,因着那接连不断的碰触发出对方爱听的声音。夏子弘摇摇头,拂去那一丝残留的违和感。他是个男人,当然樊和明也是,然而这频繁的交合不单是种姿态,而是用另一种手法表现爱意的仪式。
他从未试过这麽喜欢一个人,以至不顾廉耻的,尽情地向对方诉说自己的渴求:「再快一点......」
「真是的。」樊和明大概又笑了。自从在电影院回来以後,他都是这样。夏子弘的身体似乎成为了唯一使他感到安心的场所,只要一有机会他便拼命挤进去,像是那白胖的屁股中深藏着甚麽价值连城的宝藏。
这亦是夏子弘想要的,甚至一直都渴求保持的状态。不过在抚上对方湿润的发丝时,心里不免还是有点介意。他半张开嘴来,幽幽的便在对方的耳边吐出几句抱怨:「嗯......你......你到底曾经让多少人这样过了?」
上面的樊和明停住了一下,很快一个吻下来,又再加深了进入的速度。夏子弘的背传达着几下骨头碰撞到地板的硬痛,这时他却忘记了,世间所有的快乐都与痛苦相乘。
越是快乐,痛苦越深。



45
时日飞逝。地球轻巧地转了一个圈,不管你看到的是太阳还是月亮,明天总是一圈接一圈的在你面前浮现。
快活或是麻木,时钟倒数减去生命中不少的日子,而人们还是一样的过,彷佛不知道死亡就在尽头等待。营营役役、营营役役,错失的、消退的、明知故犯的,指针快速削过,一切也就了无痕迹。
夏子弘弯腰把牛奶箱抬起,指针交迭在6字之上,店里最后一个客人刚踏出门外,天色发白,外边的路灯循着默认的指令亮起。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安逸而平静。夏子弘仍旧呼吸到空气,世界也没有因为何人的预告而灭亡。他把牛奶瓶一一排到冻柜之上,依着当日当值的老板的方针,决定把寿命已尽的提上前排或是掉弃。每一个步骤他都做得相当的熟练而公式化,这份工作他已经做了两年了,如果对人生没有甚么要求的话,这种做一天算一天日子也总算过得不错。
在没有客人的时候,夏子弘喜欢自己一个把今天发生过的事复习一遍。早上因为电风扇摆放的问题,和樊和明吵了一场小架。等下有空再拨电话过去,看看他气消了没有,今天晚上还要不要到小街那边的大排档吃饭。
或者还要拨个电话给麦老板,说姓林的今天发了好大脾气,见到客人用打印的赠劵来免费换领软雪糕,都用粗口给骂回去了。明天若是还有客人来换,那到底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夏子弘便脸露微笑。说到底允许客人用影印的赠劵换领的是总公司,便是这活动出了甚么漏子,让分店亏本了,该负责的人也不是他们。可林老板那一样脸......哈哈哈......真是比别人割了他的命根子去吃还要难看,一口脏话的,就差没有动手。
林老板也真是的,不想自己年纪大了,技不如人。也该想想现在的年青一辈可不是吃素的,动起手上来,只怕吃亏的还是他的骨头。
夏子弘一边蹲着,一边像蟹般在架子前横行起来,专心地点算起存货的多寡。就在活动的瞬间,肚子上的肉稍稍传来了交迭的感觉。最近他是懒散多了,健身房没有多上,就是躺在沙发上吃零食的时候居多。
休假的时候,也是想平躺在床上居多。若不是樊和明总把他拉出门,进行一系列有益身心的郊游活动,他的日子就过得和以前一样,哪里会有接触到太阳海水、球拍单车的时候?
手指碰到啤酒瓶上印刷的半裸女郎时,夏子弘有了很不好的联想。说到运动,最近做得最多的,竟然都是在床上进行的体育竞技。花招多的不说,对提升身体的柔软度尤有帮助。
再这一样下去,我或者也可以去挑战世界记录了......夏子弘一边感慨着,一边便听到电动门打开的钟声。
叮当--
依着总公司的方针,他马上起来转身微笑。可话说到一半,夏子弘却是愣了:「你好﹗有甚么可以......帮到你......」
那位女客人亦盈盈一笑,态度和蔼的询问着他:「请问,你是本来的那个人吗?」

46
刚开始的时候,夏子弘并未意识到她在问些甚麽。
只是他的惊讶却是另有缘由。眼前这位客人留了一头长长曲发,漂染的啡色在灯光下显得份外透明。她穿着一身T-shrit牛仔裤、画了一脸精致的妆容,乍看跟街上时髦的女孩子一模一样,可却带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夏子弘又仔细看了眼,这才发现眼前人的皮肤虽然洁白,可半边脸凹凹凸凸的,似是由起伏的肉块交叠拼凑而成。她整个人似是被融化过,又被放到做工粗糙的模子里,重新塑造成一只廉价的塑胶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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