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没说话。
科尔森微笑着走了过来，将莉迪亚带到了史蒂夫的病床前，这会儿他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昏迷。
莉迪亚兑换了异能，慢条斯理地给他治疗了起来，她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了，这会儿还能一边治疗一边和科尔森聊天：“那张病床上是谁？”
“九头蛇的士兵，曾经的詹姆斯·巴恩斯。”科尔森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脸上的笑容有点无奈，“队长昏迷前说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队长的伤口都没问题，就是有点失血过多，过不久就能醒。”莉迪亚治疗完了史蒂夫，转头看向了另一张病床上的巴基，顺手也给他治疗了一下。
几乎是莉迪亚的异能一离开巴基的身体，他就醒了过来，他的四肢在手铐里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铐住他铁臂的那个加粗手铐立刻就有些变形了。
整个房间里的人如临大敌，那个金发女郎手里拿着镇定剂，弗瑞和科尔森手里的枪都已经上膛，托尼下意识地将莉迪亚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但是这么僵持了几秒之后，巴基一点动静都没有，睁着眼睛看着房间里雪白的天花板，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傻愣愣的，一句话都不说。
莉迪亚捏着纸币从托尼身后走了出来，接近了病床，露出了亲和的笑容，声音里都透着柔和的味道：“詹姆斯，你还好吗？”
站在她身后的托尼高高地挑起了眉，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科尔森：“她从没这么跟我说过话！”
科尔森回了他一个微笑。
巴基终于转了转目光，从天花板上收回了视线，看向了莉迪亚，这直直的目光看起来不像是个正常人。
“詹姆斯。”莉迪亚坐在了床边的小椅子上，伸手摸了摸巴基的金属手臂，这手臂光滑而温暖，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冰冷，巴基的目光自然地落在了她的脸上，还是没有说话。
“看起来他有了点自我意识。”站在房间另一边的弗瑞摸了摸下巴说。
莉迪亚也这么觉得，她想了想，缓缓地侧身让开了一条道，让巴基看见了她身后躺在病床上的史蒂夫。
这下巴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听起来有些沙哑，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困惑的表情：“这个人……”
这里的所有人都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耐心地等他停顿了十几秒后继续开口：“……他认识我。”
“我们都认识你，只是忘记了我们而已。”莉迪亚轻声说，她然后对着傻站在一边的弗瑞他们使了个眼色，亲和力超强的科尔森也上前了一步：“是的，巴基，你曾是我们的伙伴。”
莉迪亚根本不知道巴基又是哪里来的称呼，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表情自然地演下去：“巴基，我们都认识你。”
巴基看了看莉迪亚，又看了看史蒂夫苍白的侧脸，茫然地说：“我好像也认识他。”
莉迪亚低头伸手轻轻抚过了他金属手臂边缘的伤疤，这微痒的感觉让巴基收回了视线，看向了莉迪亚。
“你刚醒过来，不要想太多。”莉迪亚将手搭在了他露在被子外的肩膀上，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语气非常温柔，“我们的时间还很多。”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一个单词落地，巴基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所有人都走了出去，莉迪亚轻轻地关上了门，转头对他们说：“我让他的细胞平静下来了，至少能睡五个小时。”
弗瑞点了点头没说话。
“所以你们让一个被洗过脑的九头蛇成员住在了神盾局？”托尼睁大眼睛看了看弗瑞和科尔森，见他们并没有反驳的想法，忍不住哼了一声，“真是个非常有创意的想法，我怎么不记得神盾局要拿诺贝尔和平奖呢？”
“这手铐还有别的功能。”科尔森解释了一下，然后透过玻璃窗看向了房间内睡着的两人，“而且队长在旁边，他的洗脑似乎更容易解除。”
第五十三章
就像莉迪亚说的，史蒂夫没过多久就醒了，他看了看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巴基，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
这会儿莉迪亚和托尼还站在门口聊天，感动美帝好粉丝科尔森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自己的偶像已经睁开了眼睛，推门走了进去：“队长，有什么不舒服吗？”
莉迪亚没进去，站在外面透过门上的小窗口看着里面，史蒂夫看巴基的表情很柔和，她抱着手臂站在门口说：“就算我最好的朋友被洗脑了来揍我一顿，等她醒过来我也要揍回来。”
她翘着嘴角感叹了一句：“史蒂夫太温柔了。”
“我以为你会叫他‘队长’或是‘罗杰斯先生’之类的，亲爱的。”托尼站在她身边，看了一眼床上的史蒂夫，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
“我认识他比认识你早多了，史塔克先生。”莉迪亚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
弗瑞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的互动，忍不住低头咳嗽了一声，莉迪亚和托尼都不是什么会害羞的人，莉迪亚甚至转头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你嗓子不舒服？要注意多喝点水。”
弗瑞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进了房间：“你们的任务结束了，早点回去。”
他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莉迪亚和托尼两个人动作一致地抱着手臂，看着那扇门，然后对视了一眼，托尼挑起眉说：“你在学我的动作？”
“是你在学我。”莉迪亚放下手，从口袋里拿出了车钥匙扔给了托尼，“走吧，喝一杯，你找个地方，酒我来解决。”
托尼看了看钥匙，和她肩并肩原路返回，脸上没有任何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是你学我。”
“你学我，”莉迪亚走进了电梯，按下楼层后瞥了他一眼，“史塔克先生，你好幼稚。”
托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托尼开车的速度不比莉迪亚慢，他很快开出了市区，到了城市外面沿海的路上，车子里的音乐极具节奏感，听得人想要站起来动一动——莉迪亚听从了她的内心，解开了安全带站了起来。
夜风吹起她的长发，还带着海风的味道，托尼非但不降下速度，反而更用力地踩下了油门，莉迪亚张开手臂对着夜空发出了一声愉快的欢呼。
“再快一点！”莉迪亚迎着风叫了起来，托尼直接把油门踩到了底，还在空无一人的路上表演了一下虚拟超车技巧。
莉迪亚整个人跟着晃了晃，然后笑得更愉快了，她完全不在意自己刚才差点被甩出去。
直到托尼慢慢地减速，她才拢了拢头发重新坐了下来，跟个良好公民似的扣好安全带，然后抬手将自己领口的扣子解开了几颗，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现在感觉好多了。”
托尼把车子停在了一处沙滩边，这里和上次什么都没有的小沙滩不一样，沙滩上零散地放着几张沙滩椅和遮阳伞，从沙滩椅的磨损程度来看，这里平时还是很受欢迎的，只是此刻一个人都没有。
莉迪亚对这地方还算满意，她走下车捏了张纸币，沙滩上凭空出现了一桶冰镇的威士忌。
她脱下了鞋子扔在了他们的车子边，转身对着托尼行了个骑士礼，朝他伸出了手：“不知道我有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吗？”
她拿出了一百美元晃了晃，在她的背后，原本一片黑暗的沙滩上突然亮起了灯光，留声机摆放在角落，十分具有节奏感的音乐响了起来，沙滩上的椅子和伞被看不见的力量挪到了一边，中间空出了一大片场地。
托尼正面对着沙滩，眼睁睁看着沙滩上出现的神奇变化，这不是莉迪亚第一次在他面前使用技能了，但这场面看起来仍然很酷。
他觉得有点渴，抬手用力地将自己脖子上的黑色领结扯了下来，扔进了车里，然后和莉迪亚一样，扯开了领口的几颗扣子，露出了胸口明亮的反应堆。
然后他将手放进了莉迪亚的手里。
莉迪亚直起了身体，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和他一起将手举高，牵着托尼一起踩着节奏走到了沙滩里。
穿着皮鞋在沙滩里走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当托尼感受到鞋子里的沙子时，他果断地弯下腰把脚上的皮鞋脱了下来扔到一边。
莉迪亚在他站起身的一瞬间贴近了托尼，她有点冰凉的双脚踩上了托尼的脚背，光滑冰凉的皮肤混着有些粗糙的沙砾，这触感让托尼觉得有些微妙。
莉迪亚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你比我以为的要高。”
“我应该觉得这是夸奖吗？”托尼侧过头看着莉迪亚。
莉迪亚笑了起来，推了推他，示意他赶紧跳舞：“这当然是夸奖。”
这音乐完全不适合这么跳，但此时此刻他们谁也顾不上了，莉迪亚双手捧着托尼的脑袋歪着头亲了上去，她的犬齿在托尼的下唇咬破了一道口子，莉迪亚轻轻地舔了舔那道小伤口，没几秒就止住了血。
但随着轻微刺痛感而来的是轻轻的麻痒，托尼的耐心远远没有莉迪亚那么好，他抬手按住了莉迪亚的脑袋，将她固定在了自己的面前，用力地亲吻起来。
“看见你站在舞台上我就想这么做了。”亲吻的间隙，莉迪亚喘着气笑了起来，她的双手环着托尼的脖子，嘴唇因为亲吻而显得有些充血的红润，“你站在上面的时候看起来很……”
她想了想措辞，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很美味。”
“我知道，你现在也是。”托尼再次亲了亲她，莉迪亚嘟囔了一句“那真是谢谢夸奖”，然后再次与托尼争夺起了亲吻的主动权。
当莉迪亚把托尼推倒在沙滩上的时候，大部分灯光都熄灭了，只剩下几个小灯能够让他们看清彼此的脸。
“希望你不要在意你的西装。”莉迪亚亲了亲他嘴唇上的小伤口，用牙咬开了托尼的衬衫扣子，然后看着他胸口的反应堆，这明亮的光线让莉迪亚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真的很漂亮，你是个天才。”莉迪亚亲吻了一下反应堆的表面，双手撑在托尼脑袋两侧的沙滩里，绿色的眼睛盯着他，“托尼，我想把你体内的弹片取出来。”
“你知道我做得到的。”莉迪亚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这不会花很久。”
他们的动作定在了这一刻，托尼焦糖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莉迪亚，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刚才因为亲吻而显得有些急促的喘息声在海浪声中渐渐平静了下来。
就在托尼准备打破沉默的时候，他感觉到身下的沙滩震动了起来。
他转头朝着一边的海面看了过去，一个条状物体从他们身边的海水中破水而出，溅起的海水泼了他们一身，托尼下意识地护住了莉迪亚的脑袋，自己的脸上却被溅上了海水。
莉迪亚迅速从沙滩上爬了起来，从口袋里翻出了手机，扔给了托尼：“给神盾局打电话。”
她抬头看着那个从海里冒出来的东西，它到现在还没有露出全貌，但光是露出海面的部分就已经足够狰狞，莉迪亚看着海面上波涛汹涌的样子，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托尼。
他正在和神盾局通话，大概是被问到了出现的是什么之类的问题，他卡了一下壳，不是很确定地说：“……钢铁章鱼？”
海里的那玩意儿在他们的谈话间彻底浮出了海面，那个圆脑袋可能就有十几米高，刚才从他们这边飞起来的就是它其中的一条腿，那触手至少是它脑袋的三倍长。
“我们现在干什么？”莉迪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甚至觉得有点无从下手，如果用蛮力的话，她今天带出来的现金远远不够。
“嗯……我先去看看。”托尼转身朝车里走，十几秒后，金红色的铁人从沙滩边飞了起来，绕着那个章鱼的大脑袋飞了一圈。
那个钢铁章鱼抬起触手想要将那个在它面前飞来飞去的小东西拍到一边，然而它的灵活度显然及不上托尼。
于是它不再追逐托尼，而是选择拍断了一座跨海大桥。
现在已经是深夜，但是桥上仍然有不少车子，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好吧，现在我知道我要干什么了。”莉迪亚叹了口气，捏着钱在瞬移前调侃了一下自己，“是时候干活了，救援大队大队长莉迪亚·莫里森。”
她深吸了一口海边清新的空气，捏着纸币瞬移到了那座出事的大桥上。
哀嚎声、哭泣声、惨叫声代替了刚才的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大桥有一段被砸进了海里，但距离坍塌还有一段距离，莉迪亚走在受伤的人群里，看了一眼那只大章鱼，兑换了治疗的异能。
第五十四章
神盾局的人来得很快，五分钟之内就开着飞机赶到了大桥上，还带来了一个莉迪亚没想到的人。
为了加快治疗的速度，她将手按在了一个男人的肩膀上，把他身上被车窗划破的伤口缝上了，一抬头就看到银发的大男孩蹲在了她的面前。
防风眼镜被他拉到了额头上，额前一撮银发翘了起来，被眼镜压着，看得莉迪亚忍不住抬手帮他整理了一下。
莉迪亚什么话都没说，偏偏皮特罗看见她的笑容不打自招了，他的目光晃了晃，把所有事情都倒出来了：“我……我只是觉得你那么晚没有回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去了一次神盾局而已。”
“反正路上也就三分钟的功夫。”他瘪着嘴耸了耸肩，“然后那个笑眯眯的男人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莉迪亚看了看他背后，那个笑眯眯的科尔森正和一群FBI在一起指挥着混乱的人群撤退。
史蒂夫也跟着来了，他的身体显然还没恢复，就算穿着制服，莉迪亚也能感受到他的虚弱。
他这会儿正弯着腰把一辆车抬起来，让被困在下面的人爬出来。
皮特罗看了看那边，看见这种完全的力量忍不住两眼发亮地叫了一声：“哇！酷！”
莉迪亚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到了一个加快速度的方法，她对着皮特罗露出了一个微笑：“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大桥被那只章鱼敲断了一块，桥上乱七八糟的全是碎石，莉迪亚这会儿的形象比那些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刚刚在沙滩上滚过一圈，头发里还有残留的沙子，衣服也有点皱起来了，脸上也沾了点灰。
但这有些狼狈的形象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更闪亮了。
皮特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任何事。”
一分钟后，桥上所有的伤员都整整齐齐地被摆成了一排，放在了岸边，莉迪亚坐在他们的面前，从左到右依次治疗起来。
这是莉迪亚第一次治疗那么多人，她之前一次性治疗的人数都不超过十个人，而这座桥上受伤的人看起来有近百人。
莉迪亚眼前晃来晃去的全是细胞图，这简直是一种折磨，那些加速分裂的细胞看得她都快要有密集恐惧症了。
但是皮特罗和史蒂夫还在桥上源源不断地把人救出来送到她这边，科尔森和一部分的FBI不停地把人运走，她也只能闭着眼睛咬着牙坚持下去。
半小时异能时间结束，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已经只有一些轻伤的人了。
这些人没什么必要治疗了，自己去医院也完全没问题。
莉迪亚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有种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感觉，她头昏脑涨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觉得看什么都是花的。
皮特罗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扶住了她，有点担心地叫了她一声：“莉迪亚？你还好吗？”
莉迪亚晃了晃脑袋，右手蜷起来握了握拳头，然后在口袋里捏住了一张大面额的纸币，一秒后，她头晕目眩的感觉渐渐淡了下去，就是那种用脑过度的感觉还没有消失。
这感觉就像是做了12个小时的高数试卷，精神简直疲惫得不行。
海里的打斗还没结束，托尼和另一个打扮奇怪的金发男人用自己当诱饵，把那只章鱼勾得远离了这座桥，莉迪亚在岸边治疗了半小时，他们就这么飞在半空中打了半小时。
可能是因为距离远了，不少被疏散的人群都偷偷地返回来，站在FBI后面围观这场年度大戏，莉迪亚甚至听见有人在讨论托尼和那个金发男人谁比较厉害。
史蒂夫站在莉迪亚的身边，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这会儿更苍白了，对上莉迪亚有些担忧的目光，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休息。
海面上的战斗这会儿也接近了尾声，那个金发男人站在章鱼的大脑袋上放了大招，他高高地举起了锤子。
甚至连纽约城里的人都感觉到了头顶上的天空传来的闷雷声，仿佛有怪兽在云间翻滚，这些闷雷只是一个预兆，为了让更加响亮更加爽快的雷声划破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