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对不起,这酒楼没有雅间了,都被人家包下来了。你们看这大堂都坐满了人,更别说雅间。”这掌柜的也是见过场面的人,一下就清醒过来,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掌柜的,我们刚刚来宁州,不知这宁州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清若想着这般豪华的酒楼竟然宾客满座,没有多余的位置,这不符合常理,一般高档酒楼会给贵人们留下包间,以备不时之需,可她刚刚感觉到每间房都有客人,这掌柜的没骗人,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的确有大事发生,这宁州城第一美女张兰兰今天抛绣球招亲,本城的青年才俊乃至外地的慕名而来,聚在这客似云来等待着抛绣球呢,所以本店才宾客满座。”掌柜的边说边指向门外,清若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酒楼对面搭着高台,上面挂着红似云霞的绸布,还有不少人在忙碌着,布置着桌席。
“这么说,我们没地方吃饭啦。师父,咱们换一家吧。”前半句对着掌柜的说的,后半句清若转过身惋惜地对着白子画说道,虽然她对人家抛绣球招亲很感兴趣,但是填饱肚子更重要。
掌柜的一听客人要走,立刻想起了之前离开的那桌客人,赶紧说道:“等等,之前靠窗的位置有桌客人走了,刚刚空了出来。你们介意没有雅间吗?若是不介意,我就带你们去。”
当知道靠窗有位置,清若转过头问道:“师父,咱们要留下来吗?”她可是知道师父喜静不喜闹,自己虽然不介意坐在大厅,但是也得为师父考虑啊。
“留下吧。”白子画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清若与掌柜交谈,看着她听到绣球招亲时兴致勃勃,看着她因为没有位置,带着几分惋惜的脸色,看着她因为有位置时又欢喜的表情,想来她是想留下来看人家招亲的吧,毕竟她长在仙派,没见过人间这份热闹,心里很感兴趣吧。
掌柜立刻让人带着白子画和清若往窗边走去,这位置视野很好,正对着招亲擂台,能清晰地看着对面的人,清若颇为满意。师徒二人坐了下来,清若依着两人口味点了一些清淡的菜肴。
“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清若想着离开长留快一旬了,师父作为长留掌门,长时间离开总不太好,这几天肯定积累了不少事情。
白子画看着她黑似墨的眼睛,启唇吐出此言:“等你什么时候能突破造化这一阶段,咱们就回去。”
“这不是在给我施压吗?我要是一直不突破,咱们就不回去,到时候世尊问起,他知道是我的原因,还不得教训我一顿。”清若佯装生气地嘟着红唇,娇声说道,明知道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但是还是这般撒娇。要知道最开始与师父相识时,师父是清冷的上仙,她不知道他的性格,顶多乖觉地讨好,后来入住绝情殿,发现师父其实是外冷内热的人,偶尔她会像小女孩一样向着师父撒娇,每次只要自己一撒娇,师父就拿自己没办法,只要不是违背原则的事,就会妥协。清若有时想自己是不是太不厚道了?这算不算欺负师父?最后她觉得师父太善良了,容易被人欺负,用很文艺的话说,就是君子欺之以端方,以后她要保护师父,只准她一个人欺负,其他人都不许。(轻衣:尊上,你被你家阿若小看了。白子画:……)
“快看,张兰兰出来啦。”邻桌的男子突然站了起来,兴奋大声地道,脸上的表情因为激动而有些扭曲,面孔因为兴奋而通红。这话还未落,大厅里的人一下拢到窗口,相互拥挤着就为一睹宁州第一美人的风采。
这人群这般热情,所谓的不羁才子,名门子弟都没有了风度,让清若看得眼睛直抽,所幸这群人很有眼色,没有到自己这边来,又看了眼依旧淡漠地吃饭的师父,她默默地想到师父果然强大,往这一坐,都没人敢靠近一点点。
清若刚刚吃完饭,看着这群人这兴奋劲,不由往窗外看去。酒楼和高台之间的这片空地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都高声喊着“张兰兰”,高台上站着一群衣着华丽的人,中间站着的中年男人有几分气势,应该是所谓的宁州第一首富张员外,宁州第一美人张兰兰的父亲。他身后站着身穿一袭大红嫁衣的年轻女子,应该是宁州第一美人张兰兰,的确是人界难得的美人,只是在仙界看惯了美人,清若已经没办法对她产生惊艳的感觉,她的注意力都放到抛绣球招亲上,要知道前世今生两世都没见识过抛绣球招亲这一古老的传统文化,如今有机会自然要见识一番。
那边高台上张员外象征性的说了几句话,然后张家千金拿着精致的红色的绣球,走上前,有些犹豫不决,直到张员外催促,她才向高台下丢去,目不转睛地看着红绣球被抛到何方,被传到不同的方向,脸色也变化多端。
清若眼神朝底下的人群看去,抢绣球的都是富贵子弟,都有小厮帮忙抢,没钱的子弟一看就知道,衣服不够光鲜,被人隔在外围。她明白了这又是一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抛绣球不过是个噱头而已,心头对这抛绣球招亲也就没了兴趣,转念又想到,抛绣球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风险比父母找的更大,更不靠谱,两者之前说不出来谁更好一点,也许父母之命更靠谱,只要这父母是真的爱子女。
对这抛绣球招亲没兴趣,清若与旁边一位老者聊了起来,问道:“老伯,这位张家千金是何人?这张家又是什么地位?”
“这张家是宁州城首富,富可敌国,听说与朝中某位大人物有关系,而张家千金是张家唯一的女儿,才貌双绝,誉为宁州城第一美人,加上张家万贯家财只有这女子继承,张员外欲抛绣球结亲,引得无数子弟赶来相争。”老者摸了摸胡子,娓娓道来,那样子好像对张家颇为了解。
清若也不打听人家辛密,想着这位张家千金也够悲剧,恐怕这些男人更多的是为了势为了钱财,为了她的美貌者又有几人,但愿她够聪明,能看清形式,别错付了一腔深情,否则又是一个悲剧收场。自古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又有几个人能对发妻情深的,但凡有大成就者,借助妻族的势力上位,成功后又来清算的不知凡几,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但是也不少。鼎鼎有名的汉武大帝能登位,其妻陈阿娇和她的家族功不可没,可是后来金屋犹在,阿娇何处?不过沦为长门怨妇,无子无宠,世人言其善妒。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借兵郭后舅族,成大业后,郭氏如何?郭氏不贤难为后,世人不知郭圣通,只知阴丽华。就是前世有些人一朝得势,忘记自己的妻子的,也有不少,人品不过关罢了。
“小心”清若沉入了自己的遐想中,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直到听到师父的声音,才反应过来,向右边看去,一团红色朝自己飞来,眼看就要砸到脸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轻衣要为大家传递正能量,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抛弃发妻,有些人一朝得势,依旧对妻子一如既往。
另外接下来几章,可能有点狗血,求不骂~
第32章 做戏高手
修仙之人五感比常人敏锐,沉思中的清若一听到师父的提醒,看着飞来的绣球,立刻反应过来,身体迅速向后倒仰,双手结法诀,欲将绣球打回去,只是有人比她快了一步,伸手接住了绣球。
等清若回过神来,舒了口气,她看着接住绣球的玉手,朝着对面看去,果然是师父,又想到绣球的来历,立刻焦急说道:“快扔掉。”看着师父没动作,她右手一挥,欲打飞绣球,没想到旁边有人相阻,双手下意识攻击来人,却感觉到对面师父动了,也就收回了手,立在旁边看着。
白子画本来端坐在桌旁,品着杯中香茶,观察着自己的徒弟与旁边的老伯眉飞色舞地谈论着,他发现阿若的确很有能力,不论在长留还是在玉浊峰,她都能应付自如,他以为是阿若在蓬莱跟着她父母见识到不少仙界人,再见仙界人都很熟悉,知道如何相处,但是来了人界这么多天,完全陌生的环境下,她竟然也能很快和这些凡人聊得投机,而且都是她掌握着话题的走向,了解到想知道的内容。这时,白子画感觉到窗外有东西快速飞了进来,原来是个红球,眼看着它朝着沉思的阿若砸去,心中一紧,来不及思考,只是本能地提醒了一声,他就用左手抓去,截住了红球。看着清若脱离了危险,他在心中舒了口气,别看他脸上依旧淡然,其实心里蹦蹦直跳,好久都没有这样紧张一个人了吧。就在白子画走神的一瞬间,他没听到清若在说什么,等回过神来,就看到桌旁一个陌生男子欲伸手去抓阿若的手臂,他下意识出手护着清若。
整个大堂里的客人都安静了下来,眼神都朝这边看来,发现红绣球静静地躺在桌上,他们悄声私语,清若也不在意,只是注目着那相争的白影,想着师父果然没用法诀,对方毕竟是凡人,稍不注意就会伤到对方。
“不知道是哪位青年才俊接了小女的绣球?还请出来一见。”浑厚的男声打断了打斗的两人,白子画收回了手,退到清若旁边以守护姿态站着,以防万一,刚刚那个陌生男子也收了招。
大厅里一时寂静,清若这边三人成了众人的焦点,楼梯口处走来华衣中年男子,身后跟着十来个小厮,随着他向白子画与清若三人走来,人群径直分开出一条路,观望后续发展,原来张员外看着女儿的绣球被打到二楼,上来了解情况来了。他走到白子画面前不远处停了下来,看了白子画一眼,又扫了一眼绣球,眼睛微眯,和蔼地笑道:“不知道哪位青年才俊接了小女的绣球?”明明这话是问句,偏生他只看着白子画问道,显然有所指。
没有人回答他,大厅里一片寂静,这氛围有些尴尬,刚刚与白子画交过手的男子走上前去,行了一礼,指着白子画,恭敬地说道:“老爷,刚刚就是这位公子接到小姐的绣球。”
隐在白子画身后的清若不曾将这绣球当回事,她想着到时候偷偷将绣球丢下去,然后悄悄离开就好,偏偏人家张员外厉害啊,竟然安排了人守在酒楼,打断了最佳时机,还拦住了出路,不用法术自己和师父恐怕很难离开这里,以师父的性格又不会骗人,她只能另辟蹊径。清若乘着陌生男子与张员外交谈的时机,传音给师父,快速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灵巧的玉手上下翻飞,将脑后散着的秀发盘了起来,然后从脑后发髻里留一缕垂在右肩上,将自己的少女发髻迅速换成妇人发髻,但是从正面看又没有改变多少,若是不注意,别人也不会发现她的发髻变了。她稍稍整理了下衣着,去了易容,恢复了真容,没发现什么问题,才优雅而快速地回到前厅。
大厅里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看着这场闹剧,清若站在人群后观看着事情的发展,以备不时之需,暗道但愿没有自己上场的时候。偏偏老天就像个小孩爱开玩笑,正在白子画被张员外等人纠缠得没办法了,才冷冰冰地说道:“在下不能娶妻。”
那边楼梯口更热闹,宁州第一美人张兰兰带着两个贴身丫鬟上来了,美人款款而来,自然引得在座的众人兴奋不已,气氛一下热闹起来了,更加引得众人对这闹剧关注不已。
“爹爹,女儿过来看看情况来了。”张兰兰向着张员外,低头屈膝行了一礼,看了一眼白子画,又快速收回眼光,红了脸颊,欲语还休地看着张员外。刚刚她在外面可是从小厮口中得知这白衣男子接了自己的绣球,如今近距离观察,发现这男子更加俊美出尘,虽神情有些淡漠,但是显得愈发威严。若是这男子做自己的夫婿,她心里是十分乐意的,心中不由甜蜜地幻想着。
张员外看着女儿娇羞的模样,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慈爱地说道:“兰兰啊,你先站在一边看着,爹爹要与这位公子交谈一番。”
“这位公子,你看我家兰兰不漂亮吗?不温柔吗?说实话,像我家兰兰这般貌美多才的女子,在大周也是屈指可数,若不是我家闺女不好,你接了她的绣球可不能反悔。”张员外开始还和蔼可亲地说着,像王婆卖瓜似的,夸着自己的女儿,最后语气里带着几分严厉,表明自己的决心。
与张员外对立而站地白子画,没有丝毫软化的迹象,依旧清冷的容颜,但是冷冰冰的眼神里有几分不耐,说道:“在下一心修道,不会娶妻。”
“修道?可老朽观公子衣着打扮可不是修道之人的道袍,不会是不想娶小女而说的推托之词吧?”张员外有些不相信,质疑地问道。他刚刚话落,认真地听着他们对话的张兰兰有些受不住,柔柔弱弱地靠着丫鬟,泪雨蒙蒙地看着白子画,仿佛控诉着他负心薄幸,只弱弱地叫道:“公子”。
美人垂泪,惹人怜爱,更何况娇娇弱弱的美人,更是激起了在座年轻男子的保护欲,一时之间有不少少年郎君议论着,看着白子画的眼神有些责怪,仿佛在说你怎么可以这般不解风情,让美人伤心。
本来隐在众人之后的清若很愉悦地看着前面的闹剧,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要知道师父这般无奈的时候可是很少的,她要珍惜,但是看着张兰兰这做戏的样子,她心里不舒服了,张兰兰那我见犹怜的姿态是什么意思?故作弱不禁风的样子也不嫌矫情?(轻衣:阿若,你之前不也是哭得梨花带雨吗?怎么不觉得自己矫情?清若微微一笑道:轻衣,你竟然黑自己的女主,你还想不想读者们继续阅读评论了?轻衣大哭道:阿若,我错了……)
“夫君,你不是说叫我先去马车等你,你一会儿就到吗?怎么还在这里?”清若迈着莲步优雅地走到白子画身边,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轻声询问着。美人一出场,立刻惊艳了所有人,不论男女,都被她眉目如画的容颜,如碎玉般清脆的声音,以及如莲般清雅的气质牵住了神魂,心中叹道世间竟然还有如此风华绝代的美人。
虽然在场客人都入迷了,但是这些人中不包括白子画,本来正在与张员外纠缠着,猛然他听到自己的徒弟叫自己夫君,看着她变换了的妇人发髻,心中楞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传音过去斥责道:“墨清若,你太过胡闹了。”也许是他心里想着伦理纲常,只想着这样做有违伦理,更多是惊愕与恼怒,忽视了心里瞬间消失的一丝欢喜。
清若听到师父连名带姓的叫自己,就知道他已经生气了,她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说服他,不然等会儿秋后算账可有的自己受的,丝毫不心虚地顶了回去:“师父,若是想给阿若带个师娘回长留,清若马上离开。”
正在思考的白子画本想继续训斥清若几句话,但是马上被回过神的张员外打断了,张员外带着几分怒意说道:“这位公子未免太过分了,先是说自己是修道之人不能娶妻,现在又弄出一个娘子,这般找诸多借口不娶小女是什么意思?”
这边白子画还没接话,清若就传音说道:师父,等会儿记得配合我,不然咱俩都走不了。刚刚传音完,她就白了脸,似哭非哭地问道:“夫君,你这是要打定主意休弃妾身,一心修道吗?不能再挽回吗?”
众人一听这话,一片哗然,窃窃私语起来。当然还有不死心的张员外,他坚信白子画在找借口不娶自己的女儿,不由借着舆论发挥。
清若想着自己都做到这份上了,为何这张员外还不肯放手,这其中有什么隐秘?既然你舍下面子,也要将女儿塞给师父,那么也就别怪我这个小女子不给你面子,不由哀怨地看了眼白子画,又带着几分强势地对着张员外说道:“恐怕外子娶不了令千金,哪怕令千金想给我夫君做妾都没有机会了。”
“为何?”一直站在旁边,靠着丫鬟勉强站着的张兰兰问道,伤心中带着几分疑惑,还有几分不甘心。
“因为他是我的夫婿不假,更是个赘婿,按照我外家传承下来的规矩,赘婿不得娶平妻纳美妾,否则就是违背了杜氏一族的规矩,按家规处理。”清若想到母亲曾经提起的杜家的规矩,像模像样的编造着,脸色太过严肃,眼神真诚,让人不由地相信了她的话。
清若这话一出,犹如一滴水进了油锅,不少人由窃窃私语变为议论纷纷,他们看着白子画的眼神带着几分惋惜。
“这么俊俏的男子竟然是赘婿?”
“难怪要休掉这么美貌的娇妻去修道,要知道在大周赘婿最没有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