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魂物语————和叶菲菲
和叶菲菲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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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约定·樱花

日本长野
粉红的樱花花瓣在微风中轻轻飞舞,浪漫而优雅。樱树下,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扬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探索的望着满树繁樱。
"你喜欢粉红樱花啊?"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小男孩转头,看见一个比他大了两三岁的男孩,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问他。
"呵呵,是啊。好漂亮的花花哦。妈妈说这花是精灵的化身哦。"小男孩也不认生,用稚嫩的声音认真回答着。
听了他的话,那个八九岁的大男孩笑了起来,明明是个小孩,笑容里却有着不合年纪的成熟,眼眸里甚至有着明显的不屑。"你知道为什么有粉色的樱花吗?"
小男孩微微皱眉,摇摇可爱的小脑袋瓜。
大男孩笑得更深了,眼里更是不屑,"曾经啊,所有的樱花都是白色的,白得像富士山顶的雪那般耀眼。后来,樱树下埋了死人,樱树吸收了死人的血,樱花就开出了粉色。而且啊,血吸收得越多,樱花越红哦。"噙在男孩嘴边的笑坏坏的。
小男孩的眉邹得更深了,声音甚至带着一丝哽咽:"那...樱树下的人,不是很痛苦吗?"
"痛苦?"大男孩一听,住了笑,望着眼前这琉璃般美丽却又单纯的小孩,忽又笑了:"如果为了自己的所爱,不会痛苦的。"见小男孩一脸迷惑,他知道他不懂,于是又说道:"我和你做个约定,好吗?"
"好啊!"
"很多年以后,你还记得今天我告诉你的故事,我们就要做朋友哦。如果你还认为樱树下的人很痛苦的话,你就要做我唯一最好的那个朋友哦"
"好啊!"
......
和煦的春风吹过,吹散了漫天樱舞,也吹散了一段童稚的相遇。

第一章 初吻·樱乱

轿车在公路上飞速滑行,我面无表情地望着车窗外,十多年的记忆就像那窗外的景色,一掠而逝,存在,却又模糊得抓不住些什么。
车停在一栋白色别墅的花园外,站在那镂空雕金的铁门前,我告诉自己:宁灏,你已经死了!
"宁少爷,请进。"一个中年妇女面无表情站在铁门旁,用同样冷淡的声音对我说着话。
我随她踏上了那碎石铺成的路,穿过草坪进了别墅。"请跟我来,少爷在楼上等你。"她再次淡淡地开口。
二楼的一扇原木门前,她轻敲了两下门,也未等回答就推门进去,"少爷,宁少爷到了。"随即退下,掩上门。
站在门边,我望着落地窗前的那个人,背光而立,看不清面貌,挺拔的身影,倒象一尊洒满阳光的耀眼神祗。闭了下眼,我抛开这突来的怪异想法。他在看我。
几分钟沉默的对望,他走了过来,离我两步的距离,站定。虽然只是大半个头的差度,压迫感却随之而来,差不多的年龄,气势却不是我能比。嘴边浅浅的笑,眼中,有惊艳、赞赏,甚至还有我看不懂的情绪--从小到大,我最痛恨别人用惊艳的眼神看我。眉习惯性一皱,却努力抑住心头串起的怒火,别过头,我拒绝再和他对视。
"生气了?"冰凉的指抬起我的下巴,"你,还是那么漂亮。"不待我反应,他立即俯下头,我的唇感到濡湿的温暖。
他吻我?他居然敢吻我!再也无法压抑住怒火,我抡起了拳头,却在最后一瞬间收回了大部分力道,只是将他推了开去。我所处的地位让我丧失了拥有自尊的权利,这个认知,让我充满了无力感。
"炫,以后,你叫我炫。"他对我的动作似乎丝毫不在意,"让你住进我家,是我的要求。或许你会对以后的处境难过,但,我希望你能认真感受。"
我有些不解他莫名其妙的话,望着他晶亮的黑眸里,有着一抹认真和一点我不敢确定的害怕。
"唔,你的名字,改了好不好?"
对一个已死的人,名字,还有意义吗?我沉默。
"灏,是无尽的水;炫,是夺目的火。不希望我们水火不容呢。改成hao。"此时的他又走到了窗边,在玻璃上缓缓画着"颢"字。
呵呵,一样的音,只是去了水我就和你和睦相处了吗?幼稚!
"你是我一个人的。"他转过身,一字一顿认真说着这句令我皱眉的话,"从现在起,你是秋野颢,而不是宁灏。"
我始终没有接话,一阵沉寂。f
"这是你的房间,好好休息一下,晚饭我再过来。"他,秋野家的少爷,秋野炫,带着暖暖的笑意,走向门边,经过我时,在我脸上轻啄了一口。
这次我很快就回过了神,淡淡的道,"我是男人。"希望这句话能提醒他记得我的性别,而不是那张在别人眼中可媲美女人的脸。
"我知道啊。"他更淡地说着,然后走了出去。
我虚脱地将自己抛向床上,盯着乳白色的天花板浮雕。我将面临怎样的生活?秋野将我弄进他家,吻了同样身为男人的我,他是变态吗?想到这,我不禁全身发冷。自己那张脸,也许就成了他的目标。临走时,爸爸欲言又止的话浮现了出来:"那.....是一个怪异的家庭。"我的心越来越冷,丧失了自尊,丧失了自我,现在.......呵--我不禁冷笑,无所谓了,不是吗,谁都不要的孩子,用来做利益的交换,很好啊。

华丽的水晶餐桌旁,除了我和秋野炫,还有两个人。
"爸,妈,这就是宁灏。"秋野的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一边随手替我拉开了椅子,我只得坐下。生硬的脸上给不出一丝敷衍的笑意。
"炫,他很漂亮哦。"那个穿着家居和服的女人开口,优雅的笑让美丽的脸庞更加完美。漂亮?!她看不出来吗?我除了这张脸,全身上下哪一点像女人了?
秋野却似乎很高兴,"谢谢妈妈。"
旁边那个年近半百,依然精神矍铄的男人也笑着,浅浅淡淡。"宁灏,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了,我和她是你父母,炫是你哥哥。记住了啊。"像是警告般,却风轻云淡的口吻,如他淡漠到冷漠的笑。
我忽然就悲从中来,我的一生,或许就从这一刻正式改写了。渐淡了感觉,我木然地点点头。
"炫,你--"那个男人,也就是我以后的"爸爸",话还未完,秋野便打断了他。
"他以后叫秋野颢,没有水的颢哦。你们也不要记错啊,否则我会生气哦。"秋野开着玩笑,我却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份叫做认真的神情。
"吃饭吧,炫、颢。""妈妈"还是那么优雅的开口,那么优雅的起筷,那么优雅的咀嚼着。
在这张只有四个人的桌上,我食不知味。模糊而又真实的感觉,我就这样被卖了,卖进了这样一个怪异的家庭。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在不尽的耻辱中静待灭亡吗?这一刻,我似乎看透了许多事,什么亲情、友情的,都敌不过利益的诱惑。就这么简单的道理,在付出如此代价后,我总算是懂了,彻底懂了!
罢了,即使只有我一个人,也是要活下去的。

第二章 痛因·花残

橘黄的灯光下,爸爸焦愁的脸更显苍老。
"爸,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连李叔叔也不肯借钱吗?"我也很着急,公司是爸苦拼一辈子的心血啊。
爸双手抱头,声音也是颤抖的痛苦,"难呐,孩子。股票已经连续跌停了,客服都要求解约赔偿。现在的状况,谁原借钱啊。"
一阵沉默,谁都不愿刺破这似乎安详的宁静,谁都知道肥皂泡碎裂的背后是虚无,我们害怕面对。
想了好久,我还是开口了,虽然如此艰涩:"爸,宣布破产吧。"
爸抬头瞪着我,布满血丝的双眼充满不甘,"我不能这样认输。"
"那你能解决吗?"残酷,但是现实。
"我......"爸无语了,却又抬头,负杂的眼神打量我,对上我探究的目光,又心虚地低下了头。
"爸,有话你就说吧。"
沉默,久久的沉默。心跳得让我感到疼痛,忽来的压抑却让我无法开口追问。
"......孩子,对不起。"爸终于说话了,艰难地吐着一字一句,"秋野财团的社长,说愿意帮我们。"
"秋野财团?总部在日本的那个跨国公司吗?这不是很好吗?"我很高兴,或许,公司有救了。秋野财团资产雄厚,挽救公司这场危机,简直易如反掌。
"可是,他有一个条件。"
"条件?"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爸爸那闪躲的眼神,忽然令我感到冰冷的恐惧,颤抖着声音,"什么条件?"
没有回答。
"你说啊。"
"他要我把你送给他家,做他儿子。对不起,灏,我......"爸的声因低到几不可闻。
什么?!这样的条件?!我眼前似乎一片刺眼的光亮,等等,爸的口气--"你答应他了?"我在问他,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焦急无比。
"灏,对不起。我,我实在没办法,公司--"
"不用说了!"狠狠打断他,我迅速起身冲出了书房。不知为什么,眼角一片刺痛。

回到卧室,那份刺痛终于变成了滚烫的泪水,灼烧着我的脸颊,还有我的心。
这不是一个父亲,父亲不会为了钱财卖儿子的,他不是爸爸......泪水模糊的视线中,我忽然就看到了一年前的场景。瘦弱的妈妈躺在雪白的床单上,伸着苍白的手却把我抓得生疼,虚弱的微笑,虚弱的声音,"灏,帮你爸爸打理好公司,那是他一生的心血。"弥留之际的她那么不真实,随时可能消失,却还嘱咐着我要帮爸爸。
庆幸妈妈看不到今天这卖子的一幕,她太爱那男人,以至于根本不知道那男人的冷血,儿子,竟比不上金钱重要。忽然又想到,也许,妈妈是早知道了爸爸的本性,他心中,只有他的公司,他的心血,所以,爱那男人如命的她,弥留之际叮嘱我要留心的,也是那间公司。呵呵,原来,不了解爸爸的,是我。无所谓了,自妈妈辞世那刻起,我的世界就缺失了人情的温暖,爸爸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嗜钱如命的男人,今天的事,并不偶然啊。做他的儿子,做别人的儿子,也许,没有区别,还可以完成妈妈的遗愿,多好啊?
我轻笑出声,颤抖,慢慢扭曲。心不可抑制的抽痛起来,被抛弃,被背叛的伤,如火的灼痕,永难痊愈......
我猛的翻身坐起,额上一片冰凉,浑身湿透,在这秋夜让我感到浸骨的寒冷。为什么,还会做到这个梦。那个冷血的男人,我早该忘了的。因为他,我才会受到现在的耻辱,寄人篱下,叫陌路人爸妈,和一个变态相处。我,快崩溃了。
抱着膝,拥着冰冷的身和心,我靠在床脚。夜风从开着的落地窗大片大片地灌进来。汗湿的我,冷的发抖。混乱的思绪像是这风中的一滴水,吹散、摔碎、消逝.......
一夜无眠。

第三章 心境·樱梦

"颢,早。"秋野未敲门,直接走进我房间。不,是他的屋子。而我,是被"买"来的。"睡得好吗?"他带着笑,走向站在露台上的我。
沉重的压迫感随他而来。我并不怕他,而是对他变态的动作和语言觉得恶心。喜欢男人的男人,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而不幸的是,被喜欢的那个男人,是自己。
从上中学起,我就因为长了一张如女人般柔媚的脸,给男生追也是常事。所以我去学空手道。后来,说我漂亮的男生、追我的男生,无不被我狂打一顿。但,对他,我却不能挥出我愤怒的拳头,因为我打到的,不会是他,而是卖我那个男人的公司,而我,又该死地在乎那间公司。
我没有理他,继续看着楼下的花园。花园一侧两棵樱树繁茂的叶子在风中摇曳生姿,我竟羡慕起它们的自在。
他扳过我的身子。黑眸里盛满疑问。"如果不是你昨天说过四个字,我会认为你不会说话的。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我还是不理他,潜意识告诉自己要脱离他的掌控。于是努力的想转过身子。他的手,紧箍我双臂一阵生疼。
"颢,你很讨厌我吗?"
"是。"这个字,我绝不吝啬。
"为什么?"
"为什么?!如果你被卖了,什么心情?"我有些愤怒于他的无知,明明是我痛苦的制造者,却又这样状似无辜的问我。
"卖?不,颢,我只是想要你,并没有把你当商品一般买卖啊。"他的声音中,居然有一丝急切解释的意味。
"可事实如此。"
秋野摇摇头,低低地说:"我以为自己比你爸爸好多了,可以为了得到你而不惜动用我妈的权利,牺牲财团的资金。而他为了钱可以不要儿子。你应该看出我和他谁对你好啊。"
他的话击中我的痛处,"是,我爸眼中只有钱。但是如果没有你的出现,即使他再差劲我也不知道,他也还是我的爸。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我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可,颢,我喜欢你,我会给你一切的。"秋野的眉浅浅的皱着。
恶心。浓重的翻胃感搅着我的思绪。一个大男人说他喜欢我?!我用轻蔑的眼神望向他,"你拿什么喜欢我?用你的钱?别忘了,我是一个男人,你只是认为我很漂亮,很新鲜,对不对?呵呵,可笑!"我冷笑出声,心里,却难过至极。
秋野的眉皱的更深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怒。"是,我是因为你的漂亮才要你的,但你进了这个家,你就是我的!"声音重了许多,不容反抗的语气。
我斜眼望着他,他凭什么愤怒?哼!根本就不了解我的感受,说出的话一如昨天的狂妄和霸道。
"不服吗?"他似乎看懂了我不驯的眼神,"你来这儿,救了你爸爸,救了你爸的公司,--"
"那谁来救我?"我冷冷地截断他的话。
"颢......"他的口气竟软了下来,不似先前的犀利,盯着我因愤怒而有勇气迎视他的双眼,"颢,你还能救我,也就能救你自己啊。"
呵呵,我冷笑,完全不明白他的话。救他?一个富家少爷?救他什么?用我对他而言漂亮而稀奇的脸吗?
"颢,对不起......"秋野俊朗的脸上尽是一片无奈之色,"我想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但现在真的希望你能认真感受生活,不要去想这些了,好不好?"清清淡淡的语气。
我无语,在他强势地用权力和金钱介入我的生活后,还要我平静地对待一切。残酷的人,但是这个残酷的人却有多变的情绪,前一刻的暴怒,后一刻的无奈,而我,认定他是无赖。

躺在床上,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这一天的经过。
我没有出过这房门,秋野也只是早上来过,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生气了吗?更好,让我一个人平静一下。
静下来的我有些奇怪自己今早的反应,不是说好不再有情绪,不再为人为事愤怒或难过了吗?可面对秋野,我所有的情绪都不受控地跑了出来。毕竟我是活生生的人,说死就死了吗?说没有情绪就没有了吗?太难了,也许,我能做的只有努力压抑自己,如此而已。
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的人,果真如此吗?我和秋野,同出生于金钱堆砌的家庭,但他远比我狂妄,且充满自信。自大和金钱成正比吗?如果是,他却是该比我自大,而我,也因为比不上他家的财力而落到如此令人羞耻的境地。

---------------我是分割线啊--------------

月亮银色的光辉洒在远远近近的术后建筑上,投出浓重的黑影,轻轻摇曳,如鬼魅般迷离凄凉。
夜风凉沁沁地吹来,和月光一起,过滤着我的心情。人,是理性的动物,应该学会控制自己。这种情况下,我能活下去,就该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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