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糖坐下来第一盘，旁人放炮。
牌面很简单。
第二盘，自摸清一色对对糊。
牌面一清二楚。
第三盘，十八罗汉。
局面一时之间，让人汗毛直立。
毛舜筠不顾是自己方的人，上上下下用眼睛研究的看着夏糖。梅艳芳被打的一时没有兴致，“你这是扮猪吃老虎啊？”
但是从张国荣那里，只听说夏糖是个大家闺秀的女人。虽然也会闹，但是打牌这种活动是从来没听夏糖参与过。
夏糖一脸郝然，“我每年过年，都会和家里老人家打牌。不过他们打得很好，我一般都是一赢一输没有进账。”
“……”夏糖秀气的轻笑，让人说不出半句怨言。
最后夏糖没办法看着自己的赢牌丢出去，硬是赢了两盘之后，下桌了。按毛舜筠的话，那就是财神坐到了她这边，她要赶紧坐下来沾沾财气。
夏糖心里偷笑，去了阳台上张望。里面几人打牌打得热火朝天，夏糖就这么呆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就要走了。
梅艳芳送出门一边道，“刚和你打完电话他们就过来?1 蚺屏耍遣皇蔷醯梦蘖模俊?br /> “不是，我等会还约了去接哥哥。”
“Leslie今天回来？”
“嗯。”
梅艳芳深深的感受到了女朋友和女性朋友之间的差距，无端被秀了一脸的摆摆手，热情的说再见。下次，她再也不让夏糖打牌了。实在是压力大，还特别的自虐。
夏糖并不是故意要骗她们，只不过她在打牌方面真的很少。但是应对的都是大牌的老手，过年过节为了不要被打的太可怜，也曾经下了一番苦功夫。在成精的长辈面前，夏糖只能靠点记忆力和巧计。这让没有防备的几人一下子，就被她攻了下来。
之前一心两用的观局，加上第一盘小赢，大概了解之后的夏糖自然而然的就这么大杀四方。
夏糖一路顺畅的到达目的地，时间也刚刚好，没有等多久人就出来了。经历了大半个月的离别，见面的时候两人不顾别人的打量很是急迫的抱了起来。陈淑芬在一边连声咳嗽无效，也只能转身帮着遮掩。
张国荣现在属于影视作品让人眼熟的小红时期，加上这一次回国行程低调，两人才敢有这样的动作。夏糖依着张国荣的怀里，对着陈淑芬笑道，“陈太好。”
陈淑芬看着和前两次见面端庄气质不同，小鸟依人依着男朋友笑的一脸幸福的夏糖，顿时没了气，“行了，明天到公司就是，解散吧。”
张国荣笑着和陈淑芬再见，搂着夏糖就往外走。
夏糖被张国荣这样大气的动作惊了一下，“你不怕被人认出来吗？”
“你怕啊？”
“我是怕你被曝光，绑上了女朋友的标签就没那么好玩了。”
“有你就够了。”张国荣顺嘴说道。
夏糖听了满意，带着张国荣上车。顺便把自己来之前的桌上大功，说了一通。
张国荣听了之后，坐在副驾驶上笑的乐不可支。捧着肚子露着大牙，“等我下次见了阿梅，一定要笑话她。”
夏糖抿唇没说话，果然张国荣又道，“你赢钱就走，毛毛这个女仔真是占你大便宜！”
“没事，下次你赢她两局就是了。”
相处这么久，夏糖也知道张国荣热爱打牌的习惯。工作不那么密集，有时候高兴了，甚至三五成群的通宵干活也有的。正所谓臭味相投，难怪有人一对眼就觉得是朋友。
这种爱好在夏糖看起来很奇怪，一般来说她大不了去打打球听听歌，或者是看本自己喜欢的。但是最兴奋的，还是投标成功和作品反映很好的时候，才会有。然后，她会反复的看着文件和书本，可能早早睡下，可能迟迟难眠。
所以说，人可真是奇怪。
时间不长不短的，工作一切顺利的张国荣在日本也是开开心心的玩了一通。张国荣一路上兴奋的聊着，他去的时候上门拜访的小问题，歌曲互相讨论的乐趣，还有最后录音的小事件以及这回又遇到了哪些日本明星。
后座的行李箱里，就有五六个亲笔签名的CD。
夏糖深知自己这大半个月的行程没什么好说的，也没有张国荣每天认识不同人那么精彩丰富，遂自觉的闭上嘴巴，不想引起张国荣的好奇反问，默默旁听。
“对了，上次我唱的那首歌怎么样？”
上次？夏糖想到自己最后昏昏欲睡的经历，回头看着张国荣，含满了可怜乞求之色。
男朋友唱歌给自己听，自己还呼呼大睡，这件事情实在是说不过去。
张国荣见红绿灯停了车，上前习惯的摸了摸夏糖的皮肤。嗯，依然很好。心里的恼意去了一点，上身倾斜过去，在夏糖嘴上浅浅一啄，“回去我唱给你听。”
☆、面试
许鞍华看着眼前这位模样清俊，带着一股书生气的年青人，不住点头。
夏糖注意到了这一点，在何齐生戏谑的眼光下，这才从资料里抬头认真的端看这位近来的面试者。
这一看，把夏糖吓了一跳。
前几年临到要出国的时候，她就见过一面。但是因为对方从事卖报，生活状况窘迫，模样又青涩。装着心事的夏糖只觉得他有点熟悉，倒没多想。直到今天站在这个面试的地方再相遇，夏糖自然记起了这个人。
梁朝伟。
可能是因为夏糖的目光太直接了，梁朝伟的笑意收了收，不自觉的紧张敛眉。眉宇之间的阴郁和愁淡更浓，那副情愁公子的味道更是明显。
许鞍华笑道，“夏编也觉得这个人不错？”
“我看是有些人看着人长得帅。”何齐生有意笑话夏糖，却不想反而让对面站着的梁朝伟更加不安。
夏糖又看了资料，现在的她可是和梁朝伟同年的人，心里不免唏嘘。神色自如的点头，指着角色上最上方的名字，“这个很适合。”
许鞍华显然也很认可，对着梁朝伟随意出题面试。何齐生好整以暇的看着刚才还拘谨的人，虽然有些影响，但很快慢慢的投入表演当中。可以看出其中的生涩，但是按照本人的经验而言，还是十分得当。
“你这么热辣的眼光看过去，我会以为你家先生要换人了。”
这位无时无刻不在表达着对于自己这么快有了男友而不满的表哥，夏糖已经懒得再多看一眼，“我只是觉得，他有种气质很适合。”
何齐生耸肩，他虽然出生书香，但久经商场。加上香港地境杂乱，翩翩公子的脸不过是一种完美的人心修饰。这也是为什么夏夫人常常会让他去拜访聊天，很多时候是一个长辈的关心和心理疏导。何齐生触碰的人太多潜意识里，总会能把一个人剖析分离，看得格外通透。
所有人，都没有何齐生对某些人更有偏见。夏糖只是有所感觉，但并不清楚。
张国荣能这么自然的和夏糖在一起，一是身家清白，二是为人没有问题，感情上也不是花心大萝卜。但是交往只是交往，再往深的，何齐生也是静待其观。
梁朝伟的表现可圈可点，但没有太大的意外之喜。夏糖在名字下面画了个勾，点头让他回去等通知。现在时间还早，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更好的？
“下一个。”
这位走进来的瞬间，夏糖神情又是一变。
坐在一边陪同的大老板何齐生摸着下巴，不由得多了几分兴趣看过去。但是看见来人之后，反而凌乱了。
这人长得不像刚才那位有气质有脸蛋，说不上好坏的脸上带着礼貌斯文的笑容。但在自我介绍之后，那俨然狂放张扬的表演方式，让何齐生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面试者窘迫的收起了动作，态度很是小心。
夏糖白了何齐生一眼，收敛心里的欢喜，客观的打量着对方，“你的表演方式很别具一格，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许鞍华点头，没有说话。
夏糖面试的时候倾向于简洁措辞，反而是身为导演的许鞍华和身边的监制每个人都认真提问。
“对。”
夏糖轻笑，“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更清晰的了解。这样吧，假设你面前有一个美女，你想和她表白，用一种自我嘲讽的方式。”
说着，夏糖在纸上写了一句，‘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给对方看。
然后，对方深深一呼吸，用一种独特的，抑扬顿挫的腔调道，“小姐，我很喜欢你。诶，先不要拒绝我，你看我虽然长得很丑，可是我很温柔，而且，永远不会说谎。”
何齐生被逗笑了，许鞍华等人皱紧了眉头，唯有夏糖歪过头认真地看着那张投入的脸，有些复杂的侧头和许鞍华指着原作品里没有定下的角色。
夏糖没有一口包揽，态度很认真，许鞍华没有拒绝轻点头。
“我想请问周先生，你现在是夜训班学生，平常时间足够拍戏吗？”夏糖露齿轻笑提问。
周星驰显然没想到夏糖会说这样的一句话，一时之间呆愣回道，“有。”
“那下个月剧组见了。”
“真的？”周星驰浓眉下一双眼睛瞪得又大又亮，让夏糖心里也觉得充满了希望的点头。
直到周星驰激动的出去，夏糖才道，“这人表演不拘一格，行为风格也很放得开。校园单元里那个不受欢迎的学霸我觉得挺适合他。”
“夏编既然点头，那肯定是没有问题。”一侧的监制拍着马屁说道。
何齐生扫了一眼，对于这话他倒没有异议。夏糖是原作者，又是编剧，自然而然有很大的发言权。
一整天走马观花，夏糖遇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当然，她也没有另外去计算。她的角色需要量太多，来面试的人也杂。那句新人说的轻巧，可真的到了走流程的时候，累倒的反而是自己。
夏糖晚上早早休息，第二天重整旗鼓面试。到了下午，张国荣推门进来了。
张国荣显然是有备而来，穿着一身青色长衫，夏糖上个星期刚修建好的头发清爽俊秀。张国荣浅笑着行礼，介绍道，“我是张国荣，来面试夜店单元的店主。”
许鞍华有意的翻了一下手边的书，看着上面的绘图，又看了看张国荣。
夏糖一本正经的点头，等着许鞍华出题表演。何齐生手边也有一本书，看着许鞍华的动作，他也是一清二楚的笑了。这个角色的确很好，形象而言是按着张国荣模子描绘的，只不过想要表演出那种濯濯佳公子底下那股变态的嘴脸，可是那么容易的。
但张国荣就是做到了。
张国荣在许鞍华出题之后，脸色一敛面容温和淡笑，活生生的就是书里走出来的店主。一人立于众人前，面对前面空无一物的环境，张国荣说话带着怜惜，一点一点的诱导试探着无知少女。直到发现少女不过又是一个爱好皮面的敷衍之人，眼角含着冷光，愈见待人宽和的态度，吐着蛇猩提议让少女等他下班。
收。
面前的人，一瞬间又变回了熟悉的那个人。
夏糖惊艳的看着张国荣，陌生又熟悉的打量着。她知道张国荣演技好，这两年的作品是有目共睹的进步。但是屏幕上观赏的和现场感受的大不相同。夏糖无法克制的，对着张国荣露出了几位明显的满意。
许鞍华见夏糖没有意见，开口把张国荣敲定下来了。
店主这个角色褒贬各半，很难揣摩表演出来。许鞍华作为导演，也曾看过有过金像奖提名张国荣的作品。张国荣作为一个有基础的影视演员，之前的作品中角色也是褒贬各半，但是表演却愈见成熟。许鞍华选择了他，也不算奇怪。
下午面试结束，众人说一起吃饭。夏糖摸着手边的镯子道，“我这边还有事，就不去了。”
“行，等这几天面试全都结束在一起庆祝吧。”许鞍华显然也对于一半时间就庆祝不太支持。
《侦探》单元七八个，演员上百个。分不清主角配角，挑选演员也是近年来难得的大工程。夏糖一一表达了感谢之后，拎着包包出去。
何齐生跟着走在身后，提醒道，“什么时候把人带回家看啊？”
“等这段时间过了再说吧。”夏糖撩过耳鬓的头发，轻道。
“行，不打扰你们了。”
夏糖看着张国荣就站在车前，忙不迭的跑了上去。
“慢慢走过来就是了，不用着急。”张国荣抚着夏糖颠颠跑来凌乱的头发，神色飞扬道，“怎么样？对我的表演还满意吧？”
夏糖忍不住蹬脚，伸手一跳，环着张国荣的脖子就在下巴上亲了一下，“真的是特别特别的棒！”
张国荣不想夏糖一瞬间胆子大了这么多，在停车场就迎来了夏糖第一次主动亲吻，不由得心里飘了起来，“真的？”
夏糖狠狠点头，“真的是想象不到的棒！”
棒到她看入了神，甚至心里慌张到有种自己的男朋友被店主这种虚拟的人物吞噬掉，消失了的感觉。
想到这里，夏糖抱得更紧了。出于男女之别和个人形象没有树袋熊抱之外，整个人已经挂了上去，嘟哝道，“我眼光真的太好了。”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熟悉？张国荣会心一笑，“夏编是慧眼如炬，我是机智过人，天生一对嘛！”
夏糖听了这么厚脸皮的话，噗嗤一声笑了，“不正经。”
“妹妹，你看现在是谁不正经啊？”张国荣把手放开，示意让夏糖看看自己是怎么挂着的。
夏糖脸一红，“又没有人。”
“谁说的。”张国荣示意的看着两人正前方。
夏糖一惊，撒手回到了地面，而后嘴上被人啄了一口。
张国荣转身走到了副驾驶的一边，“人来了，快走吧。”
“哥哥。”
“嗯？”
“你这样好像那种占人便宜还不负责人的臭男人！”
“……”
作者有话要说： 五月新坑
顺便戳戳
☆、揭短
电视里放着积尼高逊的成名作《飞越疯人院》，夏糖一面看着，一面削着苹果皮。这种本身站在时空的长廊里，观看着更久远的电影，那种静谧悠长的味道和感受，使夏糖这些年极为推崇。
张国荣换了一身衣服，熟稔的切香蕉、草莓、葡萄还有猕猴桃。
夏糖的手已经不自觉的停顿了很久，张国荣走了过去，接过手里的水果继续削皮。五颜六色的各种水果，在拌上沙拉酱等，张国荣拿着小叉子，把第一口送到夏糖的嘴边。
微凉带着一点熟悉的甜味，夏糖把草莓吃进嘴里，却甜到了心头，“好吃。”
张国荣捧着盘子，给自己喂了一块苹果，“你几点回去？”
“吃了饭之后吧，家里有吃的吗？”
“有，昨天阿梅过来打牌。晚上买了新鲜的大虾做宵夜，还有很多在桶里泡着。”
夏糖从电视上抽空的侧脸看来，张国荣又叉了一块猕猴桃喂过去，“剧组什么时候开工？”
嘴巴里含着东西，夏糖等吃下去后才道，“还有两天面试时间，之后的布景资金可能要根据情况再做调整，不出意外应该是下月初。”
“有什么问题？”
“我可能，要改点情节。”夏糖眼睛闪过一丝思绪，在想着什么。
张国荣知道夏糖这是又想到了什么，拉着夏糖的包包放在腿边，自己拿着桌上的书稿，顺然的把头躺在夏糖的大腿上。
夏糖不适应的蹦着身子，低头看着张国荣，“想睡了？”
“NONONO，我看看原著。”张国荣摇头，把盘子递给了夏糖，抬头看上去。
两人在这种奇怪的视觉上，相视一笑。
电视放到一半，夏糖却瞬间没了心思。叉了草莓给张国荣，“今天的草莓特别新鲜。”
“你吃吧。”张国荣侧过身。
夏糖拉着书稿往中间走，“侧着睡伤眼睛。”
“这样很舒服。”
“以后戴眼镜会显老的。”
张国荣的肩膀抖了抖，拉长声道，“妹妹，你有双下巴。”
“你有抬头纹。”
两人，“……”
算了，两人半斤八两的没什么。夏糖抽出自己的笔记本，却始终处在出神状态。苍天，身为一个身形窈窕的年轻女性来说，双下巴这个东西真不是美好的存在。
张国荣躺着一会儿侧着，一会儿正着。等着夏糖都习惯腿上有东西的时候，又觉得手累眼累，索性站了起来在客厅里踱步入戏中。
夏糖看他这么来劲，也没再去关注。自己陷入自己的角色里面，除非情景枯竭一般不会主动的抽出神来认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