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mpleminded----Arales[上]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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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爸爸们同辈的兄弟姊妹还有朋友,在台湾已经一个都没有了。
「你们在这里,所以,我们也在这里。」翻著大半电话都永久失联的通讯录,十年前就悄悄买下墓园的老人非常清楚孩子们的想法。
「我们在台湾的亲人朋友的确都不在了,但他们知道我们过得很好,所以不回去也没关系。不过我的孩子们在这里,当你们想看看我们时候就能来看我们,想要忘记的时候就能愉快的过自己的生活,而我们能偷偷观察你们,这不是很好吗?」
不管是『很好』、『谢谢』、『对不起』、『没关系』还是其他任何话语,都不是身为孩子们的艾伦莱伊欧琳能说出口确实表达心意的的声音,所以他们也只能点头然後拥抱。
那天晚上,老人特地拿出最後一瓶结婚时的纪念酒,小心地分给所有的孩子们。莱伊和丹尼尔啜饮著酒,为了转换气氛和父亲的心情而提早说出结婚计画,父亲对此果然非常开心。
「那麽,就在他的丧礼上吧,那天能来的人大部分都会来,很难再有比那天更好更方便的日子了。」
即使年老也从未失去的行动力在此刻也是展露无疑,爸爸温柔愉快的笑容,彷佛已开始同步计画婚礼和丧礼,反倒是孩子们和将要结婚的人惊慌失措。
「爸,我们改天吧,那天是老爸的丧礼,在丧礼上结婚未免......」莱伊怀疑父亲是否担心自己也来日无多才做出这种决定,不过父亲的答案仍旧如往昔的让人既温馨又意外。
「谁说丧礼一定要哭泣?是谁规定丧礼该是什麽样子?能够参加你们的婚礼,他一定非常高兴,他一向喜欢你们开心热闹的模样,所以,我想那天会是个很棒的好日子。」
是谁说葬礼就一定要哭泣呢?
父亲微笑著又说了一次,把瓶底最後的酒倒入莱伊和丹尼尔的杯中,轻轻碰了碰酒杯。
「恭喜你们要结婚了。」
艾伦结婚的时候说过,欧琳结婚的时候也说过,如今的现在也没有忘记。莱伊听著再普通不过的贺词,才开始非常真实的感觉到遗憾......然而,即使会非常忙碌,但那天应该会是非常幸福的一天。
※※※z※※y※※z※※z※※※
细细的雪缓缓飘落。
没有风,如鹅毛般的轻雪,在众人抵达墓园时安静的停止了。
因为太宁静,所以好像连时间都停止。
墓基与墓碑,大量的鲜花,雪白的纱和缎带简单装饰,摆上座椅。对神父而言,同时举行葬礼和婚礼,或许也将是人生中难忘的回忆。
棺木轻轻地放入,神父照一般方法举行仪式,让送别的人洒下鲜花,让身为配偶的老人,轻轻洒下一捧土。然後,在封墓之前,替两人举行婚礼。
与葬礼并行的婚礼,祝贺的温暖淡淡稀释了悲伤。所有的仪典都结束後,每个人都上前给老人还有这对新人一个拥抱,然後站在一旁悄声对话,等待著一起离开,或是再聚一聚。
苏菲有来参加。
安静的来,安静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在结束前便留下一束捧花离去。即使没有说到话,也许苏菲仍旧不能释怀,但当丹尼尔将纯白的花束拿在手里,就觉得,这样已经非常的好了。
「再次恭喜你们。恭喜你,丹尼尔。」
老人如此说道,丹尼尔也腼腆地弯腰回应老人的拥抱,看著老人发自内心的快乐和满足,想起另一位,丹尼尔忍不住轻声说抱歉。
「为什麽道歉呢?丹尼尔?如果是我想的那件事,那我们已经很确实的参加到你们的婚礼罗。」
「...可是......」
「孩子,笑一个,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得笑得非常好看才行。你想说他已经过世了,你想说这样会有遗憾......那麽我要告诉你,最遗憾的就是看不到你们幸福的样子。我们相信你跟莱伊一定会很幸福,所以没有遗憾,如果你们多了那张纸会更幸福,那当然是更好不是吗。」
结束跟其他人的对话,莱伊走回父亲与丹尼尔身边。「怎麽了?」
「没有,什麽都没有。」老人笑了笑,重新给自己的孩子一个拥抱。「恭喜你,莱伊,接下来有什麽计画?」
椅子已经全部撤走,神父也已经离开,不知不觉,墓前只剩下自己、父亲、还有丹尼尔而已,所有人都站在彼端的墓园入口,三三两两的回头看望。
雪又开始一点一点的飘下。
莱伊看看远方、看看父亲、看看丹尼尔,然後淡淡微笑。
「爸,我们想再待一下。」
老人笑著点点头。慢慢的,於是,所有的人都离去了。
莱伊从丹尼尔手上接过捧花,牵著手站在新立的墓碑之前......整个墓园因为人群离去而安静,细细的粉白越飘越急。
无声的雪。
莱伊松开交握的手,轻轻拂去墓碑上的积雪,一点点,一遍遍,直到丹尼尔抓住自己的手,才轻轻的笑了,重新握好被抓住的手。
「老爸,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莱伊轻轻对著墓碑说道,丹尼尔发出细微的呜咽声,莱伊听著,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丹尼尔因为觉得很抱歉,所以应该会低落一阵子......谢谢你一直都这麽相信我们,因为他是个比我还要认真努力的人,所以,以後我们也会很幸福。」
绵密的雪渐渐覆盖了视线,莱伊弯起嘴角、垂下眼,刻石数字记录漫长时间。
不论这天何时到来,想必都能一直在一起。
「老爸,我们,会一直都很幸福的。」
莱伊这麽说著,弯腰将手中纯白的捧花轻轻放在墓前。
望著细雪一片片缓缓覆盖在捧花上,然後,回头,轻轻地拨去丹尼尔头发上、脸上、肩上的雪,凑上前轻柔吻去眼角的泪水。
大雪渐渐掩盖两人的身影,掩盖足迹,掩盖视线......莱伊紧握著对方的手,一并放入自己的口袋。
「......丹尼尔,我们可以,一直都很幸福。」
坚定清澈的声音,好像从每一片雪花之间轻柔回盪在所栖身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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