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无碍，”顾小鱼点头。
不管柳梢喵喵如何，至少夜瞬的态度一直不错。顾小鱼也不跟他客套了，直言道：“过去的事情不用多提，你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好，那我就直说了。”
***
有些话此刻不说清楚，一辈子都别想说得清。
人这一辈子实在是短暂，人生啊，从来都是这么的叫人无处可逃。
该承担的责任，该爱的人，该受的苦，该流的泪，该说的话，总是逃不过一个“该”字。纵使费尽心机，想获取私下交流的机会，可最后还是落得开诚布公的地步。
开口之前，夜瞬先苦笑了一声。
“我听他们说，你就是微博上那个‘小小小小鱼’。我知道我没什么脸面能跟你提请求，不过，还是很希望你可以帮帮我。”他道。
这通该说的解释已经从游戏，跨越到了现实里。
但现在，却无关游戏还是现实，他都不得不开这个口。
“我女朋友在国外读书，她们那里管的严，我们的时间又总是不太契合，所以她时不时就会闹失踪。去年我过生日之前，她告诉我要给我个惊喜，然后就突然断了跟我的联系。
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所谓的‘惊喜’其实是她参加比赛的奖章，我只知道我过生日那段时间，游戏里突然有个十分了解我的毒姐出现，她每次都焦点着我奶，我就认为来陪我玩游戏就是她给我的惊喜，谁知道……”
夜瞬叹了口气，字里行间满是无奈。
“我也是前段时间看到贴吧里的帖子才知道这件事的。我还不太相信，因为也联系不上我女朋友。直到情人节前夕她回国，带着奖章来找我，我确信真的不是她。”
话说到这里，顾小鱼已经很明白夜瞬想说什么了。
果然，他道：“小桥不玩游戏，但是她是你的歌迷，一直在关注你的微博。那条帖子她也看到了，我在游戏给了别人承诺，她全看到了。她以为我在游戏里三心二意，这次情人节没给我惊喜，直接跟我提了分手。”
“……说来你可能不信，她是我女朋友，我怎么能把天天当成了她，”夜瞬只有苦笑，“可摸着良心说话，我真不是背叛她，我是真的误会了。”
更具体的情况，夜瞬说不清。即便说清了，旁人又有几个能信？
夜瞬没有解释，不能解释，也根本没办法解释。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澄清？”顾小鱼蹙了眉。
夜瞬连连摇头：“不不不，我自己跟她说明白。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你早上发微博说有活动，我看她转发微博说想去，可她不玩这游戏，参与抽奖也没办法中——我是想请你帮个忙，能不能给她一次参与的机会，三月十二刚好是她的生日，就是你们办活动那天。”
“小桥现在已经把我拉黑了，我联系不上她。她这次回来又搬离了宿舍，我找不到她了，”夜瞬道，实在是走投无路，所以只好出此下策，“她特别喜欢你，如果能有票，我想她一定会来。”
不管小桥愿不愿意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他还爱她，他就不能这么轻易地放弃这段感情。
夜瞬情真意切：“只要她来，只要能让我再见到她，我一定会把事情跟她解释清楚的。就算她还是生气，还是要跟我分手，至少，不要因为我的误会而误会我——我从没爱过别人，从我们认识开始，我心里一直只有她。”
究竟是不是“误会”，顾小鱼说不清。不过听他字里行间的自责，顾小鱼觉得，他倒不像是在说假话，为自己开脱。
其实无论他开脱与否，都不重要。
做事要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这是严谨；但做人，却要宁可放过一百也不错杀一个，这是宽厚。
何况夜瞬也说了，那还是她的歌迷。不看僧面也看佛面，于情于理，顾小鱼都不愿意拒绝。
“我不认识你女朋友，也不能帮你做任何证明。不过一张票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其他的，你要自己去争取，”顾小鱼道，“不过我听你这话的意思，难道她来了，你不打算来么？”
夜瞬不答话。
试问他怎么好意思来？
既然他已经听说二小姐小鱼就是微博上的那个炙手可热的歌手“小小小小鱼”，他又怎么不会听说，顾小鱼邀请了整个盛世参与——遥想往日，恶人谷阵营指挥夜瞬是怎么对盛世的？
他怎么有脸来参与，来了，就不怕被盛世的口水沫子淹死？
那头始终保持沉默。
夜瞬当然想来，可夜瞬毕竟不是柳梢喵喵。他即便想来参与活动见他女朋友，但他就是想得发疯，也根本没脸提这种话。
他的想法，顾小鱼基本猜到了。
“既然你都说她是我歌迷了，又没玩过游戏。就算给她名额，叫她来，她也看不懂——”顾小鱼舒了口气，“到时候我忙着表演，也没时间接待她。如果你不解说，她即便参与了，也找不到乐趣。”
“可是——”夜瞬还是犹豫。
“没有可是，”顾小鱼会意地笑了，“游戏恩怨而已，过眼云烟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顾小鱼道：“老实说，票的事情我还没有落实。你先加我YY好友吧，然后把她微博名给我，我一会儿去处理这事。”
夜瞬一通沉默，再开口时，甚至激动得有点哽咽：“谢谢，给你添麻烦了。以前的事，实在是抱歉。”
“没事，”顾小鱼抿唇，“自家师兄弟，同门一场，不用客气。”
☆、第144章 砍掉男主角
YY窗口很快便弹出了好友申请信息。夜瞬第一时间加了顾小鱼为好友，寒暄了两句，爆出了他女朋友的微博名字。
姑娘的名字叫“小桥流水人家”，顾小鱼一看就愣了，总觉得眼熟。
顾小鱼赶紧打开微博搜索了一番——她果然见过这个ID。上次江队长帮她找回吉他，她在警察局里等消息的时候，这个“小桥”还回过她消息。
时间是元旦之后的一个周一晚上，小桥的微博里置顶了和偶像“小小小小鱼”的几条互动。
小桥流水人家：[亲吻][亲吻][亲吻]好萌好甜好好听！大大求嫁！
小小小小鱼：已经被 @喻喻喻喻白预约了，不嫁_(:з」∠)_
小桥流水人家：不嫁就不嫁，哼，大大求新作！@小小小小鱼
小小小小鱼：好呀。[音乐链接：小鱼的翻唱<剑三，DPS阵线联盟>]
……
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谁能想到她微博上不经意间互动过的一个妹子，居然就是游戏里恶人谷阵营指挥夜瞬的女朋友？
人生总是充满了太多的不可预见性，所以人生，总是叫人捉摸不透，而乐在其中。
顾小鱼笑着摇了摇头，顺手浏览了一下这妹子的微博首页。果真如夜瞬所言，他女朋友“小桥流水人家”确实是顾小鱼的狂热歌迷。
她两百多条微博里，有一大半都在转发和评论顾小鱼的微博。而有关“小小小小鱼”的所有话题，都被这姑娘无一例外地置顶。
姑娘的最新微博，是转发评论今早上顾小鱼的抽奖广告：“[心碎][心碎][心碎]好想去，可惜我不玩剑三，没有抽奖资格。希望小鱼女神顺利举办活动，开业大吉！”
再三对比了夜瞬提供的ID，顾小鱼确定她就是夜瞬的女朋友，便有意转发了她这条微博。
小小小小鱼：[亲吻][亲吻][亲吻]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会有不玩游戏的朋友来捧场。这样好了，在原基础上再补抽十张无门槛票，谢谢大家捧场。PS：多谢提醒，私聊我收信地址，额外送你一张票哦！@小桥流水人家
自早上发了一条微博，小鱼女神一整天都没有消息传出。下午却突然出现，转发了一条粉丝的微博，相关话题里顿时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在谈论这妹子真幸运，竟然被小鱼女神点了名。
小桥本人也这么觉得，被突然的点名吓得不轻，第一时间回复了消息，字里行间尽是受宠若惊。
小桥流水人家：[脸红][脸红][脸红]真的吗！！！我被抽中了吗！！！啊啊啊啊啊幸福来得太突然，我不是在做梦吧！！！小鱼女神你打我两下！！！@小小小小鱼
小小小小鱼：[害羞]舍不得打你，快留下地址，到我碗里来！
红及半边天的小鱼女神居然连续两次翻了同一个人的牌子！消息一出，微博上顿时炸开了锅。
不少歌迷顺着顾小鱼的微博，点进了小桥的主页去。又瞧见置顶微博上，元旦后两人之间的几次互动，浩浩荡荡的观光团顿时炸作漫天烟火。
原先小桥一条微博下最高也才十条评论，但这一来，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小桥置顶的所有微博都摇身一变，跃升到四百多条留言。
或许是留言太多，一时半会儿把小桥给吓坏了。
顾小鱼等了一阵子，没瞧见后台有她的私聊消息，便也跟着观光团在她的微博下留言：“来私聊，小桥宝宝[亲吻]。”
微博上一片哀嚎：“妈呀！我也想被女神点名！女神我也是宝宝，看我一眼好不好！[可怜][可怜][可怜]”
小小小小鱼：[doge]你的好友小鱼看了你一眼。
顾小鱼选了几条回复，顺便翻看了一下，她微博下铺天盖地的有关舞台剧和活动的提问。这头问问答答耽搁了一段时间，那头，“小桥流水人家”的私聊消息终于传来了。
虽然相当受宠若惊，不过毕竟是狂热歌迷，小桥义不容辞地发来了个人信息。
看这情况她多半是要来了。
顾小鱼放下了心。正说要去找夜瞬，夜瞬已经第一时间找上了门来。
他多半是开着小号在围观。聊天窗口一弹，二话没说，先来了句“谢谢”。
“不必客气，”顾小鱼道，“我也没做什么，重要的还是得靠你自己努力。”
考虑到海洋的容客量，顾小鱼打算往外发两百八十张票。和两个帮加在一起，顾小鱼计划了两百张，再加微博上派三十多张票出去，蓉城媒体界派送三十张出去，还剩下的，只有二十个名额。
顾小鱼想了想，又对夜瞬道：“你把收件地址给我，等票印出来了，我把票寄给你。大概二十多张，你们恶人谷有朋友想来，可以一起带来。”
“二十多张？”夜瞬吓了一跳。
虽然这次活动并不卖票，而全采用赠送的形式，可就微博上“一票难求”的趋势来看，票贩子早就跃跃欲试，真要卖起来，那还不得价值不菲？
顾小鱼一送就是二十多张，这是多大的手笔！
“……给这么多，会不会耽搁你的生意？”夜瞬问。
“没事，”顾小鱼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坦然地笑了，“这票给你，你拿着就行。如果票不够分的话，可以适当周展一下，总之你安排就好，别超过三十个名额就没问题。”
大BOSS顾老板都这么说了，夜瞬也就不客气了：“那好，刚好我们这边有些人想去，没途径来着。那我就带他们一起去了。”
顾小鱼道：“嗯，没事，都带来吧。”
***
海洋酒吧活动场的二百八十张门票走向敲定了，顾小鱼立马联系了广告公司负责制作。
票务这一环节落到实处，舞台剧的相关工作却并没有因此结束，而仅仅从这里拉开序幕。
接下来需要落实的还有很多。顾小鱼退了游戏，一边翻着电子档剧本，一边记录出场人物的情况。等她详细统计好角色、着装、以及基本道具，外头天都黑了。
说好了会“早点回来”的江队长居然破天荒的失了约，晚上七点多钟，他竟然还没回家。
顾小鱼猜着他恐怕又遇上什么临时工作了，也不催他。联系好服装和道具，顾老板把舞台剧剧本传到了海洋酒吧的工作群里，通知大家线上开会，选角色。
主人公藏剑二小姐“小鱼”当然是顾小鱼本色出演，无可厚非。
男主角天策军爷“喻白”却不能由江队长来出演——他是个当警察的，在舞台上抛头露面，于公于私，影响都不好。
酒吧里热烈讨论了一番，除了男主角喻白军爷，所有角色都被哄抢一空。
顾小鱼：“……”
柚酱勾勒出的这部浪漫爱情剧，本就围绕着军爷和二小姐的爱情故事而展开。这倒好，没有男主角，她一个人怎么演啊？
顾小鱼是真的无言以对。
群里讨论了一阵子，也觉得不对劲，居然没有男主角。大家商量了一下，有人推介道：“小黑，不然你演吧。”
吉他手小黑一听就炸了：“你们逗我呢！这军爷的性格跟我差太多了，我就适合演个搞笑的角色，你们让我出演这种硬汉……小鱼，我控住不住我自己啊！”
小黑这话倒还真不是推辞。
他性格相当开朗，要他去演一身肃然的江喻白——顾小鱼脑补了一下那场景……就算小黑不笑场，她都忍不住！
“算了，小黑就演这个丐哥，挺好的，”顾小鱼道。
话是这么说，但却并非是放弃挣扎——顾小鱼在想，虽然绞尽脑汁也想不透，海洋里究竟有谁能演得出江队长身上独特的感受。
可喻白军爷给人的又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顾小鱼想得出神。
一声急促的门铃匆匆唤她回神。紧随其后的便是外头防盗门的响声。晚了两个小时，但江喻白终于回来了。
顾小鱼出去接他，一出去就愣了。
江队长身上落了雨，肩头湿了个透，看起来相当狼狈。
“你怎么淋成这样了二白，”顾小鱼一惊，心疼不已，赶紧把他往浴室里推，“二白你先洗澡换身衣服，别感冒了。我去做饭，饭吃了我们出发。”
“不用去了，”江喻白反身道，从衣服里掏了个牛皮信封丢在沙发上，不急不慢地解释道，“我刚才从你那边过，直接绕道把保养品送过去了。”
蓉城喜下夜雨。天色一暗，外头又开始下雨，初春的雨，寒意依旧逼人。他一声肃杀的黑，眉峰凝着屋外的寒意，眸里尽是柔情。
顾小鱼还愣着。江队长抬手，搓了搓她软软的脸颊，言简意赅：“冷，你禁不住，少往外头跑。”
他一说“绕道”，顾小鱼便会意。可听他亲口说出心疼她的话，顾小鱼心里一紧，依然心甜得不行。
她们家二白总是这么贴心，顾小鱼感动得无言。
她憋了憋嘴，埋了头没答话。江喻白也刻意找任何话题，三两下脱了湿掉的衣物，胳膊往她腰上一揽，吻轻轻地落，静静地缠绵。
侧腰上的大手突然往她衣服里一伸，吓得顾小鱼浑身一紧。一手的枪茧却并没有往上挪动，而是没过她底裤边缘，稳稳地贴在她小腹上。
初探密林边缘，再往下半分，事态就有点危险了。
心里砰砰直跳，顾小鱼脸上红了个透。
羞得没办法，可他掌心异常温暖，直像是生了团火似得，比贴着暖宝宝舒服，比什么都来得实在。
顾小鱼没敢乱动，顶着通红的一张脸，由着他手上自由动作。
他却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紧紧地拿掌心熨着她小腹，紧紧搂着她。耳畔有温柔的风徐徐拂过，稍微放慢了语速，字里行间都充溢独属于他的温柔。
“喝了红糖水，还疼吗媳妇儿。”江喻白轻声问。
一股暖意始终萦绕在心头，顾小鱼摇了摇头：“不疼了。”
“嗯，”江喻白收了手，捡起沙发上的牛皮袋子，丢进了衣柜的抽屉里，拿着干净衣物出来，瞧顾小鱼还愣在原地，心情极好地抿了唇，凑过来，又搂着媳妇儿亲了一阵。
“我洗澡去了媳妇儿。”
顾小鱼愣了愣，后知后觉：“嗯，好。那我去煮饭。”
锅里的水在沸腾。不断翻滚的不止有水，顾小鱼傻在厨房里，心思一如锅中的水，不断地翻滚。
她没怎么谈过恋爱，身心都还处于最原始的状态，未曾被开采。所以但凡是一点点外来的触碰都不得不叫她紧张急促，可荒草萋萋的私人境地还残留着被他闯入的印记，即便是事后，也依旧叫人心悸不已。
但这却又只是心悸而已，只是尴尬只是羞赧，唯独，没有一丁点反感。
刚才顾小鱼还在想究竟该让谁来演江喻白，这一下，她便有了答案。
水饺下锅。顾小鱼把小和尚柚酱拉进了海洋的工作群里，发了条消息@她。
“柚酱，我们这里没有人能出演你们老大。而且，我发现如果不是他本人，我真的演不出来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