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高茹慧的眼药上得十分有技巧性,当然如果不是她明着暗着说王熙鸾对她出手谋害她腹中胎儿的话,估计弘历就会相信她所说的了。
但是很不幸,因为弘历熟知王熙鸾是个什么性格的人。说王熙鸾会对高氏冷嘲热讽他信,但是说王熙鸾谋害他,弘历是万万不信的。
在弘历眼中,王熙鸾这人懒散无为,只要别人不把毒爪伸向她,一般行为下她都像没你这个人存在一般,所以高茹慧上眼药的行为宣告失败,没让弘历对她怜惜不说反而越加的厌恶。
“既然小产了就好生的歇息,别整天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爷没那么多闲功夫听你在这上眼药。”弘历霹雳巴拉吐槽一通,就只差明说高氏小家子气,没眼力见。
被弘历吐槽一通的高茹慧傻了眼。高茹慧不敢再上眼药,只能红着眼眶,用无限委屈的眼神直瞅着弘历,似乎在说,我都为爷怀孕为爷流产了,爷怎么能如此对我......
高茹慧这泪雨朦胧地小眼神直让弘历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如果换做以往,在高茹慧如此撩人的勾引下,风流又下流的弘历估计早就骨头酥麻,高茹慧指南他不敢往北,但现在吗,习惯将王熙鸾白眼当媚眼的弘历童鞋,则认为这高茹慧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想算计。因此,在高茹慧媚眼如丝下,弘历丢下一句“好好静养”的话语,直接干脆利落地走了。
弘历走后,才后知后觉自己不该上王熙鸾眼药的高茹慧直接悲从心里来,伏在床榻上大哭起来。她自认为计策无漏。先是算计乌喇那拉氏,让她晦气之名深入人心,却无人察觉;后得知乌喇那拉氏想出手对付富察氏让富察氏有孝期孕子的污名,自己又从中插了一手。出于警觉,自己算计让富察格格做了出头鸟,自己则隐于幕后、笑收成果。如果不是自己久久不孕,自己至于为了得到乌喇那拉氏手中的助孕药方,而选择几方联手、谋害嫡子吗。
本以为事情做的隐秘自己又怀了身孕,料想没有人会怀疑到她的身上。但她低估了嫡子在弘历心中的分量又高估了自己在弘历心中的位置,一时不慎满盘皆输。如今她该怎么办,如今生育子嗣的希望破碎,又遭了爷的厌弃,自己还有什么出路。就算是娘家,自己一个再也下不了蛋的女人能对家族提供多少帮助,高茹慧几乎可以预见,她会被家族抛弃的事实。
高茹慧自觉前程晦暗,而参与了谋害嫡子之事的黄氏则被富察格格如今凄惨的模样给吓坏了,就算生有爷的庶长子又怎么样,想母凭子贵压福晋一头的想法当真是天真又可笑。没见福晋明着出手对付富察格格,爷根本不管不顾吗。
想通此处,本就聪敏、喜欢多思多想的黄氏直接就吓病了,因此在得知高氏小产后她也没出现,反而一心一意地躲在小院里养病。
黄氏这一上不了台面的举动流传进乌喇那拉氏的耳朵里,只惹得乌喇那拉氏一阵冷笑。“还以为她有多大的能耐呢,结果这样就吓破了胆子,当初我真高看了她。”
因为数年来独守空房的缘故,如今的乌拉那拉氏再不复乌喇那拉家族的明珠之称。如今的她,虽然模样还是如当初选秀时那般艳丽,但多年的孤苦生活还是在她眼中留下了痕迹,她那双被孝敬宪皇后赞叹明媚动人的眼眸中早已散去了清澈,唯有阴霾深留其中。
一旁候着的嬷嬷并没有符合乌喇那拉氏的冷嘲热讽,她静静地听着乌喇那拉氏时而高亢时而低哑的咒骂,等乌喇那拉氏宣泄完满腔的怒火后,嬷嬷才低垂着眼帘,恭敬却不乏平稳地说道。“当初之所以选择这黄格格,不就是因为这点吗。好让侧福晋知道,就算这黄格格真的得了宠,依她这种不讨喜地性格、这宠也注定长久不了的。”
“嬷嬷说的是。”
却听恢复平静地乌拉那拉氏幽幽一叹,如花容颜上开始浮现出忧愁。“嬷嬷你说,爷什么时候才会忘记那些不愉快地事情,来我这残破的小院歇息。”
嬷嬷抬起头,欲言又止的看着乌喇那拉氏,许久之后也跟着幽幽一叹。“格格,当初选秀之前你不该对那王熙鸾动手的。”
现在想想,之后一切不顺好像都是从那刻开始的。就是这一举动,破坏了乌拉那拉淑娴在弘历来至雍正爷心中的形象,觉得她面憨内奸不说,心性还阴毒至极。后来碍于孝敬宪皇后的情面,乌拉那拉淑娴虽说还是进了宝亲王府,但婚期比那王熙鸾晚了一个月不说,在她进门时还出了那起子的意外。如果只是这样还可以说是巧合,但在乌拉那拉淑娴踏足皇宫时,乌拉那拉一族的靠山孝敬宪皇后竟然也溘然长逝。两起意外,坐实了乌拉那拉淑娴的晦气之名。弘历如果不是脑子有问题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踏足乌拉那拉淑娴这的。
这点,乌拉那拉淑娴的奶嬷嬷那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她的奶嬷嬷也相信乌拉那拉淑娴也同样知道的一清二楚,如今她之所以还要期盼,不过是心有不甘罢了,毕竟她年华大好却独守空闺、住的小院除了自小奶大她的奶嬷嬷和她的两个陪嫁丫鬟外,她支使不动任何人。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就算我想亲自给那王熙鸾道个歉,也要走得出这个院门吧。”乌喇那拉淑娴抬头望了望窗外的枯枝落叶,心里一阵低落。难道自己这一辈子就只能困在这庭院里,活得凄凄惨惨戚戚吗。不,她绝不认输、绝不认命。
乌拉那拉淑娴眼中飞快掠过暗沉,她下定决心后,便回首看着她的奶嬷嬷,重新下达了命令。“告诉家族的人,尽量交好王家的人,必要时投其所好,就算让自己人吃了大亏也无所谓。”
嬷嬷面带迟疑的问道。“侧福晋的意思是......”
“如今我能否出来就看能否拉拢王家,拉拢这王熙鸾了。”乌喇那拉淑娴说得苦涩却异常地坚定。如果有可能她不想去讨好王熙鸾这狐媚子,但现实不得不逼她这么做。谁让现在世人无不知晓,如今这宝亲王最敬重之人是富察福晋,而他最宠爱之人是王侧福晋吗。
“这能行吗。这王熙鸾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角色...我怕到时反而做了无用功。”
“如今我还有选择吗。”
说着,乌喇那拉淑娴突然就落了泪。“嬷嬷,我真的好后悔,后悔自己当时年轻气盛,空有满腹算计却沉不住气,如今当时我没有出手算计那王熙鸾,而是憋着等时机成熟才动手,是不是就落不到如今这般田地。”
乌拉那拉淑娴的话让她的奶嬷嬷也跟着落了泪。“侧福晋怪老奴,怪老奴当初没阻止你,不然你一定会比那王熙鸾先进府...要知道侧福晋你可是出生满八旗中的正黄旗,而那王熙鸾呢,不过区区的汉军镶白旗,有什么资格比你先入府,如果不是那件事......”
“是呀,如果不是那件事的话......王熙鸾那个贱人抢了属于我的荣华。”
乌拉那拉淑娴哈哈大笑了起来。
大笑过后,她又马上落了泪。
乌拉那拉淑娴神色哀怨却透着阴冷的说。“嬷嬷,将满屋子的金簪银钗收拾起来吧,从今以后我只佩戴通心绒花,穿布衣,吃斋食,念佛经,不管有没有外人来这小院,我都会做出真心忏悔的举动,等时间久了,相信爷也会相信我真心悔改之意。”
☆、Chapter 066(二更)
几日后,关于贾琏就任扬州巡盐御史的公文正式下达。因为早就有预料,因此贾琏并不吃惊,但出人意料的是贾大老爷居然比即将走马上任的贾琏还要激动。喜极而泣地贾赦先是拜天又拜地,最后在熏了满祠堂的香后,居然乐不可支的表示要跟着贾琏一起走马上任去。
由来只听过带妻子、带小妾上任的,从没听说过带自己老爹上任的贾琏目瞪口呆。“我的爹,我的阿玛啊,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贾琏试图用手背搭在贾赦的额头上、想看看贾赦是不是发烧了,但不幸被打。
“你看你老子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贾赦翻了一个白眼,恶声恶气的说道。“一句话,你究竟带不带你老子我去。”
“我的爹啊,我的阿玛啊,我是去就任的,不是去玩的,怎么好带你去。”贾琏耐下性子认真地给贾赦解释道。“凤儿是要跟我一起去的,爹要是也跟着一起走了,这一等将军府怕真的是要被鸠占鹊巢了...而且我们都走了,就留下老祖宗一人,怕也不好吧。”
“那好办,把你那继母留在府上就行了...”
行个屁。贾琏无奈的再次翻了个白眼,再次好言好语地跟贾赦解释道。“我的好阿玛啊,你觉得我继额娘能镇得住场子吗,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祖宗根本就不待见她。”
“那我不是只能留在这府上了...”贾赦哭丧着一张脸,眼泪汪汪的看着贾琏。这老泪纵横的模样没有把贾琏感动,反而让贾琏鸡皮疙瘩一层接着一层往外冒。就在贾琏快要抵挡不住时,他的清朝好妻子王熙凤及时出现了。
“我说老爷子,你如果真的闲的无聊,可以去找叔父喝茶啊!我相信依叔父的性格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此话一出,贾赦顿时泄了气。“记得给我带点扬州的特产回来。”说罢,贾赦摇头晃脑的离开了荣庆堂。贾赦走后,王熙凤围着贾琏转悠了一圈,直把贾琏转得满头大汗,才笑眯眯的问道。
“我这样穿着没问题吧。”
“很好看啊。”贾琏用特别真诚的语气恭维道。“不愧是我媳妇儿。”
“讨厌。”
王熙凤丢了一个媚眼,便又坐回了镜台前。左右照了照,又让平儿将头上的风头钗取下,从新为自己梳个发髻。
这次平儿吸取教训没有给王熙凤梳一字头,而是梳了一个旗鬓。这旗鬓又叫团头,是民间非常常见的发式,因为其造型好像一个带花纹的馒头因而得名。不过平儿所梳的旗鬓并不是形状似馒头,而是造型好似水葫芦。它是把头发在头顶梳成竖式的圆形后,再挑下两鬓微弱之发,用肥皂水傍耳根成钩形。丰颊面颐,相衬如桃花带雨,格外美观。
待发髻梳好、簪了一只金步摇后,王熙凤坐在镜台前左右照了照,方才满意地吟首。“就是这样,简单却不失稳重。”
王熙凤亲自在首饰盒里翻找出一对与发髻上簪的那只金步摇同色的耳坠戴上,方才放弃折腾,转而支使平儿去瞧瞧迎春梳洗打扮完了没。
今日的王熙凤之所以如此折腾,全是因为受了王熙鸾的邀请,要去宝亲王府做客的原因。王熙凤梳洗完毕后,便陪着贾琏一起用了早膳。等两口子吃得差不多时,个性木纳、害羞的迎春才像只受惊的鹌鹑儿一般、姗姗来迟。
见到迎春不合时宜的打扮,王熙凤立马蹙起眉头,那锐利如刀子般的眼神便向迎春的奶嬷嬷射去。“迎姐儿怎么这幅打扮...你怎么做奶嬷嬷的。”
被王熙凤刀子般的眼神吓了一跳,奶嬷嬷赶紧解释道。“姐儿衣服都小了,只有这件合适。”
闻言21 ,王熙凤呵呵冷笑了起来。这被猪油蒙了心的奴才秧子,当真以为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之事她不计较,但是现在吗......
王熙凤眼中利光一闪。“我记得我前几日才给了一匹上好的料子给迎姐儿,还特意交代过抓紧时间给姐儿做身衣服,怎么现在还穿着旧衣呢......”
一旁的贾琏听了王熙凤的话,本来浑然不在意的他,顿时眯起眼睛打量着这穿金戴银的奶嬷嬷。半晌过后,贾琏唇边嚼着一抹冷笑。“说,你是不是把姐儿的东西给贪了。”
迎春的奶嬷嬷瘫软的倒在了地上,她连连磕着头,连连解释道。“奴婢没有,真的没有,二奶奶不要随便冤枉人啊。”
“是不是冤枉的,让人搜查一翻就知晓了。”无视居然胆敢指责她的奶嬷嬷,王熙凤笑眯眯地吩咐平儿带着府里的管事去搜查奶嬷嬷的住的房间。不出王熙凤的意料,那匹她特意给迎春的淡青色软烟罗、连同迎春的月钱、一些金银首饰全在她的屋里。
“没想到我这府上居然出了这么一个偷盗主子之物的狗奴才,铜钱,你带人把这狗奴才绑了,送到刑部去吧。我记得刑部的刘大人与叔父有旧...就请刘大人好生照顾一下这狗奴才。”
奶嬷嬷吓坏了,这送往刑部大牢还有命吗。当下奶嬷嬷连连求饶,可惜没用。平时被她欺凌的迎春早就被平儿抱进了里屋换衣服去了,根本不可能为她说话。因此痛哭流涕地奶嬷嬷只能眼睁睁的任由铜钱把自己给绑了,送往刑部大牢去。
处理完狗胆包天的奶嬷嬷,王熙凤和贾琏又在正厅坐了一会儿,迎春便被平儿牵着从里屋里出来了。
平儿给贾迎春换的一身衣服是王熙凤以前的旧衣。不过虽说是旧衣却是上好的料子。这旗袍七成新,淡粉颜色,上用淡蓝色、绿色、樱桃红、玫红、朱丹红、深紫、淡紫等七种颜色的丝线绣了一副散花水雾绿草的绣图,衣袖等滚边处、更是用细如胎发的银线绣了朵朵莲花,走动间,朵朵莲花摇曳,更添主人几分高雅。
平儿为贾迎春梳的发式不是小两把头,而是一字头。这一字头上,平儿只在发髻正中扎了一朵粉色绢花,又在一字头的右侧坠了一串珊瑚珠子,便作罢了。
“打扮得不错,这是赏给你的。”
王熙凤笑眯眯地递给平儿一只银钗,待平儿喜笑颜开的收下后,王熙凤为贾琏理了理衣襟处的皱褶,便笑眯眯地牵过贾迎春地小手,牵着她往门口处走去。
“二爷,你还不快跟上。免得迟了,王爷会不高兴地。”
握草,到底是谁浪费了不好的时间。
王熙凤的话让贾琏白眼一翻,不过鉴于自家的这胭脂虎不好惹,贾琏只能熄了吐槽的心,跟上王熙凤,一道出了贾府。
对于生性内向、害羞的贾迎春来说,这是第一次被她嫂嫂牵手,也是第一次被领出贾府赴宴。说实在话,贾迎春是局促不安的。她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关怀是不是别有目的,但她不想失去,因此虽然局促不安,但贾迎春还是乖乖地跟着上了轿子,跟着一道从侧门进入宝亲王府。
男女眷不同路,因此贾琏被府中的侍卫引着去了朝云斋,而王熙凤和贾迎春呢则在向富察氏磕头请安后,便被王熙鸾带到了落霞苑。
“这就是迎姐儿了吧,这模样可真俊。”
盘腿坐在西厢房的炕头上,王熙鸾细细的打量贾迎春,见她不过七八岁,便已风华初显,不由连连赞叹道。“我道姐姐的形貌已经算好了,没想到她这小姑子,小小年纪便这么娇羞可爱。”
“迎姐儿是很不错,但也比不上你。”
王熙凤一点也不像贾迎春那般拘谨不安,她与王熙鸾仍然如尚在闺阁中那般嬉笑打闹着。姐妹两的感情让一旁站立的贾迎春见了、忍不住心生羡慕。
“好了,迎姐儿还在呢,怎么这般没规没矩的。”王熙鸾理了理衣服上的皱褶,便起身拉过贾迎春,让她坐在了炕头上。“别那么拘谨,我又不会吃人,你怕什么。”
贾迎春摇了摇头,小小声的回答道。“侧福晋这么和蔼可亲,怎么会吃我。”
“听见没有,本人也有被说和蔼可亲的一天。”王熙鸾笑得眉眼弯弯地说道。“迎姐儿这张小嘴可真会说话,来,这是姐姐给你的。”
说罢,王熙鸾从手腕上褪下一水绿色的玉镯子戴到了贾迎春的手腕上。贾迎春不敢自作主张收下这玉镯子,因此她回望王熙凤,等待着她的示意。
“侧福晋赏给你的,你收下就是。”
王熙凤白了一眼拘谨的贾迎春,见听了她的话的贾迎春乖乖的收下玉镯子,方才叹了一口气,“迎姐儿,侧福晋不是外人,你不要这么拘谨小心的。”
贾迎春如同受惊的小白兔一般连连点头,这时就连王熙鸾也忍不住叹息了。依照这趋势,这贾迎春不变成那原著里所说的二木头才怪了。
“迎丫头可是累了,要不要倾雪带你下去歇息。”
见贾迎春在自己面前着实拘谨局促,王熙鸾只能让倾雪带贾迎春去隔壁屋歇息。恰巧这时,和敬睡醒了,叽叽喳喳吵闹着让人陪她玩,于是王熙鸾便让倾雪带着贾迎春和和敬两人玩耍。
“今儿怎么没把巧姐儿带来。”贾迎春离去后,王熙鸾问坐在自己身旁吃着点心的王熙凤。王熙凤仔细咽了口中的糕点,方才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