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天涯----阮清岚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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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浩听着若茗鼓动的话语,看着他迷离又期盼的眼神,捂着头大叫道:"什么幸福?我们是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那有什么幸福可言!理解我们的只是少数,不理解的才是多数!若茗,你不要天真了!我们要活在这个社会上,又怎么能不受社会规则的约束?你要我无视规则,是在教我逃避啊!我逃得了今天,放纵了明天,又怎么能麻痹自己一辈子!什么都不想?那根本就是自欺欺人!我会想,你也会想,没有人能够真的什么都不想!我们这样的人,在一起的多?不在一起的更多!"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走掉了,但泪水却在他的脸上泛滥成灾。
若茗对着他的背影大叫道:"楚华浩!你个胆小鬼!你说我教你逃避!你不是也在逃避吗?你在逃避我,逃避我对你的感情,逃避我们之间的爱,也在逃避自己的心!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一定会不被理解?那些规则什么的,还不是人定的!你是在害怕!你是在服从那些傻逼的规则!你都不敢去创造规则!你才是个自欺欺人的胆小鬼!"
若茗好委屈,明明他和华浩都这么近了,只有一步的距离,华浩都不肯走过来,他就这么没信心吗?他就这么确定他不能带给自己幸福?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就是一步的距离,他却感觉他们之间一个是在天涯,而另一个却在海角......

 

 

勇敢去爱
第四章

醒眼见,旧人脸,乐满心,情不禁,从此欢爱复深深。
一句俗语说得好,各人各有各的宝,待你醒来就知晓。
----- 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

今天是自己相亲的日子,想起那天父母焦急的样子,华浩不禁觉得很愧疚,但想起若茗那张满是期待的脸,华浩更多的却是心痛。走进饭店,坐在椅子上等着那位"对象"的到来,华浩很想笑,他觉得这根本不需要,直接结婚算了,还和什么人谈什么恋爱,他已经爱不起了,反正与别人的恋爱和结婚对他来说都是折磨,若茗早已深深的根植在了他的心里,谁也不可能拔得走!忽然听见大堂经理的叫唤:"尊贵的客人们!今天我们请来了来自法国的朋友,他的吉他声将会伴随你渡过这美妙的用餐时间!现在让我们欢迎他的到来:Monsieur Elivs! (艾利维先生)"
随着台下响起的掌声,华浩看见了那个上次被迈尔斯英雄救"美"的漂亮男孩,果然,他一出场,就引来下面女观众的一片尖叫,艾利维优雅的鞠鞠躬,往下一望,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不是若茗的心上人吗?叫楚华浩对吧?若茗把他的照片贴在钱包上,天天都在那儿看,他看多了,本是不熟的人,也熟了。他在台上朝华浩打招呼,弄得所有人都朝华浩看去,把华浩都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时听见一声清脆的女音:"请问你楚华浩吧?你和台上的人认识?"华浩正奇怪那女子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忽然想起了他今天来这的目的,赶快问道:"你是..."
"你今天的相亲对象!"
答得还真干脆!华浩笑道:"我知道了!请坐小姐!我和台上那人并不熟,我们只是见过一面,不过看样子他还是记得我!"
那女孩看了看他,轻笑道:"只见过一面就这么热情的和你打招呼,我是该说他们法国人热情呢,还是,他搞不好在见你面时就看上你了?"
听了这话,华浩吓了一跳,他赶忙辩解道:"怎么可能!我们都是男孩子啊!"
"为什么男的就不能和男的在一起了?你知道吗,我们很流行这个的!"说罢用一种很闪烁的眼神望着华浩。
华浩心下一凉: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还是他认识若茗?或是,他就是若茗口中的支持者?华浩皱了皱眉:"你才多大啊!别胡说了!"
这时艾利维从台上走了下来,他听若茗说过,华浩不是不爱他,而是因为他是男孩,所以才拒绝他,他觉得不可理解,他认为这楚华浩不是疯了就是傻了,但看他又很正常的样子,就想和他说说话,看看迈尔斯的情敌,若茗的爱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走到华浩的身边,笑道:"楚华浩对吧?你是若茗喜欢的人,对吧?"这一问直接让华浩嘴里的茶喷了出来,他奇怪的望着艾利维,他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你和若茗很熟吗?"
艾利维看他紧张的样子,解释道:"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这很好的朋友二字让华浩不爽极了,若茗很好的朋友就是自己,怎么会有别人?难道在自己和若茗分开后,这家伙趁虚而入了?难道他也喜欢若茗?
看着华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艾利维忽然很想逗逗他,他笑着对华浩说:"怎么,你不相信?我和若茗的关系,真的很好的,我们经常这样..."说着说着就吻上了华浩的唇,华浩大吃一惊,一句话也说不出,倒是他那位相亲对象特别激动,然后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艾利维,问道:"你可不可以再吻他一下,好过瘾哎!"华浩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女孩,愤怒的说道:"我今天怎么遇到一帮疯子!"
他忽然想起迈尔斯的话,说若茗自从和他分手后,乱找男人亲吻的事,看来眼前这个人就是一个了!一想起他吻了若茗,华浩简直嫉妒得要发狂,他抓住艾利维的领子,狠狠的问道:"你们还干了什么?他还有没有和别人干过什么?我警告你,我不准你碰若茗!就算你再喜欢他也不行!"
望着这么霸道又不讲理的楚华浩,艾利维不禁有点后悔刚才的玩笑了,他好像开得有点过火了,于是艾利维笑道:"我们只是无聊,单纯的吻一下,没什么,我无所谓,反正我不爱他,也不讨厌他,若茗也没和其他人干过什么,他一直都喜欢你,你知道,不是吗?我喜欢的人是迈尔斯,除了他,我谁都不会爱上!"
迈尔斯?那个救了他的美国人?华浩惊讶的问道:"是那个棕红色头发,上次救了你的那个美国人?"
艾利维微微一笑:"对,就是他,可惜,他说他喜欢若茗,我也没有办法。"
华浩一下子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原来他不爱若茗,不过能随便和不爱的人接吻,这家伙还真是随便啊!但又想到若茗也随便和别人接吻了,华浩马上又想到他们可能也是有苦衷,况且如果不是自己非要离开若茗,若茗也不会变成这样,华浩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他小声的对艾利维说道:"若茗常提起我吗?以后如果有人欺负若茗,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马上赶过去,我没有办法照顾他一辈子,我就请你们多帮我看着他一下吧,他是个很善良的人,就是有时喜欢犯点迷糊!"
"其实,若茗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柔弱,"艾利维看着华浩轻轻的笑道:"我觉得他是个很坚强的人,内心有一种很强大的力量,能够用自己的生命去追求一样东西,去爱一个人,我觉得他很伟大,虽然看上去很弱,但他总是用自己内心的力量,去承受所有的一切!有时会像我一样,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但他不会去伤害任何人,他自己会一个人承担!"
虽然这艾利维的中文着实是没什么水准,不过自己好歹听懂了,他说得也对,但他不会明白,若茗在他楚华浩眼里就是很需要保护的,因为只要自己知道,若茗的心底里有一块很柔很软的地方,他会对周围的一切很敏感,因此会体会到很多别人体会不了的东西,他楚华浩不善于表现,但却在细微处关照着若茗,只有若茗懂,也只有若茗能体会他,所以他更怜惜他,更想要宠他,即使是知道不能在一起了,心里也放不下他,他们是天生的一对,谁也替不了!华浩有些自豪的说道:"也许你说得没错,但若茗在我眼里永远都需要保护,他可以在你们面前表现出他内心的力量,但在我这儿,我最知道他的痛,只有我能抚平他!"
听道华浩的话,艾利维不禁笑道:"你很了解他啊,对了,下个月法国有一个一年一次的同性恋大游行,你有兴趣吗?叫上若茗和迈尔斯一块去吧!"
啊?同性恋大游行?以前只是在电视上看见过,听过,要让自己去还真有点怕,而且,怎么对父母说呢?虽然自己是有些想去,但和若茗一起去那种地方,他们又会发生什么?既渴望发生些什么,又害怕发生些什么,就在华浩举棋不定时,那位来相亲的女孩子突然很激动的说道:"去啊!华浩!同性恋大游行啊!多刺激,多让人兴奋啊!一定要去啊!"
望着比自己还要激动的小女孩,华浩忽然觉得也许他和若茗真能受到祝福也不一定,也许下一代人的社会能慢慢的接纳他们了?又看看艾利维就这么大声自然的和自己说着这番话,周围也没有一个人投来任何目光,就好想他们是在商量一个简短的渡假计划,华浩不禁有点想笑,觉得自己再这么敏感的去观察周围人的目光,别人可能会把他当贼吧?于是华浩笑道:"好啊!我考虑看看!到时给你答复!"
然后又听见的女孩的声音:"什么到时再给答复?真是一点诚意也没有!现在就答应了,要不我回去告诉我妈,说你欺负我,然后再让我妈告诉你妈,看你怎么办!"
这姑娘居然这样威胁自己?她有没有搞错!他楚华浩可是她今天的相亲对象!哎!没有男朋友还真是她活该了,估计正常的男的到她手里,都会被调教得不正常了,华浩叹了一口气,只好对艾利维说道:"那我就去吧!到时通知我一声就行!"
艾利维笑着点点头离开了。
那女孩歪着个头,很神秘的对华浩说道:"你放心,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妈,说我们要去法国玩,让她别担心!"
连这都想到了......华浩苦笑着点点头:"谢谢你啊,你还真是热心啊!"
"我就对这个热心..."
"......"
三个星期后,他们四人已经准备起飞前往巴黎,华浩望着候机厅里的另外三人,忽然就后悔了,他们这是在干些什么!他又是在干什么!自己什么时候就成了他们一伙的了,望着不停在逗若茗笑的迈尔斯,和一直盯着迈尔斯看的艾利维,还有不停朝自己看的若茗,关系还真复杂!华浩笑笑,算了,来也来了,后悔也没用了,等到了巴黎再说吧!
参加了一天的游行,华浩被感动得一塌糊涂,那些横幅上的标语,人们的热情和勇气,都让华浩感触良多,如果说其他三人纯粹是抒情看风景来了,那他就是受震动来了,来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肤色,不同的语言,但大家对于平等的渴望却是如此的一致!记得领导他们游行的那个人说过:"现在男女平等了,黑皮肤的人和白皮肤的人也平等了,那么异性恋和同性恋是不是也应该平等呢?是男是女我们不能决定,是黑是白我们也不能决定,是爱上同性还是异性我们同样不能决定!我们的相同是,我们都没有犯罪!我们都没有威胁到别人!如果男女的平等能成为一种宪法权利,黑白的平等也能成为一种宪法权利,那同性恋与异性恋的平等也应该成为一种宪法权利!为什么同性相爱就不能结婚?这是对自由人权的践踏!我们要平等!我们要属于我们的权利!"想到这里,华浩突然觉得心里像打开了一扇窗,他可以得到阳光,他可以不再害怕,他可以拥有爱的勇气!但一想到父母的那恐惧的眼神,和半威胁的话语,他的心情又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快乐,总是短暂的吗?只有忍受才是漫长的吧!看着桌上的纸笔,他情不自禁的写道:
"我在高高的,
深黑又阴冷的房内,
望着,
窗外飞花中轻舞的身影,
倾城又忧伤。

我渴望着离开,
拥抱花间的魅影,
却只能徘徊,
无奈的停留在,
这深黑又寂寞的房。"
然后想了一下,在标题处写下了一个"房"字,之后就沉沉的睡着了。若茗晚上也睡不着,他今天一直看着华浩,知道他受了很大的震动,不知道他有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也许明天华浩就会跟他说"若茗,我爱你,让我们在一起吧!"想到这里,若茗不禁开始偷笑,他想看看华浩睡了没,如果他没睡,他们之间也许能发生点什么也说不定,带着一种恶作剧似的,却又兴奋的心情,若茗悄悄的推开了华浩的房门,华浩是睡着了,但桌上台灯还亮着,看来他的确是累坏了,也难怪呢,他也是跟着大家又走又叫了一天呢!不过他也真是的,这么把台灯开着,要是被艾利维看见了,一定很不爽他浪费家里的电!为了帮艾利维家节约用电,若茗还是轻轻的走过去准备关灯,却看见了华浩的诗。
若茗知道华浩在写什么,他在把自己受的束缚描绘成一间没有阳光的大黑房子,他想要挣脱,却只能无奈的接受束缚,看来华浩还是没能彻底的放弃那些无聊的道德观念,但当看见那句
"我渴望着离开,拥抱花间的魅影"时,若茗不禁开始激动起来,华浩渴望抱他,说明自己还有戏!只要自己不放弃,华浩说不准那天就会接受他吧?若茗心想:"华浩,既然你出不了这个房子,我就为你造一个门,我不要你只在窗户那看我!我要你走出来,要你真真实实
的把我抱在怀里!"
回到家,却看见了父母铁青着脸色坐在沙发上,华浩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父亲就狠狠的对华浩说道:"说!这几天你是不是和那个叫若茗的男孩子一起去法国了?"看着自己穿帮了,华浩也没什么话可说了,小女生就是小女生,果然靠不住!他默默的点点头,华浩的父亲一脸青筋暴起:"你们,你们都是男孩子啊!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你还有什么脸回来见我们?"说罢就准备抽起棍子打华浩,华浩也不想辩解什么了,如果他告诉父母他和若茗在法国其实什么也没干,他父母会相信吗?那还不如不要说,反正他是很想发生什么的,只是碰巧什么也没发生而已,也许有一天他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了,也不想控制了,父母的反应可能就不会这么强烈了吧?就当提前实习,华浩把眼睛闭上,就这么静静的等着棍子的落下。
这时,电话铃忽然想了,就是那个来相亲的小女生打的,她在电话里都急哭了,拼命对华浩解释着,原来那天父母正好在大街上碰见了她,就抓住她不放,问她为什么还在国内,华浩又到底去了那里,她一时兴起,就对华浩的父母说华浩是去了法国没错,但是和他最喜欢的人去的,自己很想成全他们之类的,没想到你的爸爸妈妈居然知道你喜欢的是个男孩,而且也没想到他们的反映会这么大,她说自己的妈妈都常会和自己开类似玩笑,她一直都不觉得喜欢个男的有什么,但听到华浩父母说要打断华浩的腿时,才恍然意识到问题严重了,所以一听见华浩回来的消息就马上打来了。听着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华浩的马上体谅了她的心情,反而还很感激她对于自己的爱情有宽容的心,于是华浩安慰她道:"我没事,别哭了,真的,这事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放心吧,我自己会处理!"打完电话,华浩又准备迎接棍棒来袭了,但父母好像又不动手了,他们望着华浩,然后说道:"后天你就给我定婚!"
"和谁?"
"我们会给你找!反正找谁都比你和那个男的好!"
母亲又接着说道:"打你看来是没什么用了,你也不用说什么了,反正我们绝对不会看着那个男孩子和你再纠缠下去!还有,到时亲朋好友会一律到场,你和她就是公认的一对了,让那个男孩,也让你,你们都给我断了这条心!"
华浩没说什么,他走进自己的卧室,一蹲下就开始抱头痛哭,然后就听见母亲呜呜的哭声和父亲找药的声音。他只能接受了,他还能干什么呢?他给若茗发了一条短消息,上面写道:"若茗,我要订婚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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