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设计，”托尼露出了一个很得意的小眼神，他穿着盔甲摆了个自认为很帅气的pose：“除此之外还增加了一点别的东西，就算是遇上你爹都不怕——”
电梯在二十二层停了下来，托尼警惕地闭上了嘴，迅速切换到“苦大仇深怒视巴基”的模式，他用余光去瞄西莉娅，却发现西莉娅早就恢复了抱着胳膊一脸哀伤地背对他们去和玻璃相亲相爱的姿势了。
她有心灵感应，大楼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当然能发现有人来了。
托尼撇撇嘴，默默地想。
电梯门打开，走进来了五个身材结实凶神恶煞的汉子，为首的一个努力对着托尼笑了笑：“呦，这不是史塔克先生吗？”
托尼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那人也不恼，他按下了五十层的按钮。
电梯继续上行，随后又在二十六层、三十二层和三十九层分别停了三次，每次都会涌进来一票人，原本宽敞的电梯里渐渐变得拥挤起来。
托尼和巴基默契地往后退，两人站在西莉娅的前面为她遮挡出了一块小小的尚算宽敞的活动空间。
“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了，”刚刚走进来的一个拎着手提箱的男人没话找话地感叹着：“也不知道下一次休假是在什么时候……”
就在人一拨一拨往电梯里挤的时候，西莉娅正在跟巴基“聊天”。
托尼主动“下线”之后，巴基的话比之前多了不少。
巴基背在背后的手缓缓攥拳：西莉娅微微一笑：当靠近西尔维特的时候，西莉娅外放的思维触手就开始提醒她“危险靠近了”，等到中途有人拦截电梯时，那些原本包裹在西莉娅周围用来防御的思维触手都要炸毛成刺猬了。
西莉娅的思维扫一圈后说道：巴基闻言，就着西莉娅的话头开了个不咸不淡的玩笑：西莉娅差点儿没忍住笑出了声：巴基还没来得及开口，托尼的意识就被西莉娅的思维触手捕捉到，自动拉进了谈话中：西莉娅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托尼无视了西莉娅的问题：托尼忽然噎住了。
西莉娅似笑非笑地逗他：托尼再次掉线了，他拒绝跟西莉娅说话。
巴基眨眨眼睛，语气轻快地说：
电梯升到四十九层。
西莉娅将目光从波托马克河上收了回来，她静静地注视着厚重的防弹玻璃上反射的憧憧人影，忽然开口问道：“我说……你们进来那么多人，等下打起来了，不怕伸不开腿吗？”
气氛陡然变得凝滞起来，特工们对视一眼，猛地转身大喊着向三人扑了过去。
这群九头蛇分工明确，一拨扑上去抱住了托尼的腰把他往防弹玻璃上按，一拨向着巴基挤过去将他逼到了墙角，最后只剩下一个站在电梯门口的人，从后腰里不紧不慢地掏出了一枚精致小巧的电磁震荡枪，枪口对准了西莉娅。
“看来你们还做过功课，”西莉娅秀眉一挑，蹲下身一个扫堂腿踢翻了妄图趁乱偷踹巴基的九头蛇，借着那人歪倒的身体遮挡住了电磁震荡枪的瞄准：“只可惜……”
“别废话了！”托尼愤怒地咆哮道，他的一只胳膊被磁力手铐锁在了金属制成的电梯壁上。因为空间太窄，贸然开炮可能会伤及友军，但是身后一群九头蛇摩拳擦掌地要把他捆起来，所以托尼干脆启动了鞋底的动力喷射器升到半空中，以一个壁虎爬墙的姿势半蹲在天花板上，咬着牙努力把手臂往外拔。
九头蛇在下面蹦跳着去够托尼，有些丧心病狂的还抽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刀军刺一类，举着往头顶胡劈乱砍。
西莉娅差点儿被乱刀砍到，巴基见状，三拳两式地挑翻了涌上来抓他的九头蛇，捞过西莉娅的腰抱着她滚到另一边。西莉娅抬手胡乱地摸了几把，终于够到了金属墙壁，她五指张开在墙上使劲儿一按，无形的场力以她为圆心向着四周震荡散开，刚好抵消了电磁枪打过来的脉冲能量。
西莉娅扶着墙缓缓站直了身体，随着她深深的呼吸，散落满地的金属刀具晃晃悠悠地漂浮起来。
“啪叽”一声轻响，锁住托尼的手铐失去磁力从墙上掉了下来，托尼赶忙启动了动力喷射器在半空中稳住身形，这才让自己免于头朝下摔个倒栽葱的危险。
“可惜。”西莉娅微微一笑，五指攥拳，控制着刀具飞速旋转着向一处聚集而去。军刺扭曲成弧形，匕首融化成铁水，在强大的外力压迫下，金属武器被西莉娅源源不断地融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球，托在手掌中央一上一下地漂浮着。
“给我留一个！”巴基眼疾手快地截下了一把军刺，反手握着狠狠地刺进了正欲从后偷袭托尼的九头蛇的掌心，将他的手掌钉穿在了墙上，“不用你——”托尼一拳砸晕了抬腿踢向巴基后腰的九头蛇：“——帮我！”
“我看你们两个人配合挺默契的。”毁了所有武器的西莉娅将铁球朝着人群中砸了出去，她倒退到电梯门边，解除了“万磁王”状态，释放出思维触手将特工们的大脑层层缠裹，精神力一绞，把所有人震得翻白眼软趴趴地晕了下去。
巴基蹲在地上认真地检查，发现有哪个九头蛇是装晕的，就狠狠地给他补上一拳。
刚才一片混战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无意间触到了机关，导致电梯骤然停在了五十二和五十三层之间。
托尼哐当哐当地走到门边，用拳头梆梆地砸着按钮板：“六十四层，六十四层。”
电子屏幕骤然亮起，托尼的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上，冰冷的机械女声说道：“托尼·史塔克，无权限，一级通缉令，将在十秒钟后通知安全科实施抓捕……”
托尼：……
西莉娅：“噗。”
巴基补完刀，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摄像头十分灵敏，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他的脸，托尼的照片瞬间被换成了巴基的：“詹姆斯·巴恩斯，冬日战士，权限被撤销，一级通缉令，将在十秒钟后通知安全科实施抓捕……”
“就这么被困在这儿了？”托尼狠狠一脚踹上了电梯门。
大门纹丝不动。
掌心的脉冲炮开始聚能，托尼转身将手掌对准了落地玻璃窗：“你们闪开，我把玻璃打碎，往下走楼梯。”
“等等，”巴基看向西莉娅，揶揄地说：“你过来试试呗？”
托尼黑着脸装作没听见巴基的话。
西莉娅看着巴基对她眨眼睛，忽然失笑，她摇摇头走到摄像头下面晃了一圈，正准备离开，余光瞥见巴基的照片被换掉了，一个身穿绿色军装年轻漂亮的女人出现在了屏幕上。
西莉娅微微一愣。
“玛格丽特·佩姬·卡特，十级权限，”机械女声的声线顿时变得柔和了许多，在托尼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扩音喇叭里面甚至播放出了一串欢快的背景音：“欢迎您，局长，请吩咐。”
西莉娅·冒牌局长·泽维尔背着手挺起胸膛，她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按下了六十四层的按钮：“去局长办公室。”
“局长办公室，六十四层。”电梯重新被启动：“卡特女士，祝您愉快。”
在接下来的几秒钟之内，托尼一言不发地抱着胳膊背对西莉娅，电梯停下来时他才缓缓问道：“外面有人吗？”
巴基做好了防御的姿势。
“没有，”西莉娅摇了摇头：“很奇怪，他们清场了。”
四十层以上的办公室空无一人。
“无所谓，”电梯门打开，托尼率先走进了空荡荡的走廊里：“没人更好。”
反正他们的目的是去局长办公室启动第二套防御系统，关闭备份定位，能不遇上九头蛇是最好的。
但九头蛇主动清场……总觉得他们有后手。
西莉娅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大门自动打开了。
局长办公室很大，但里面的陈列却很简单，除了一套朴素的布艺沙发之外，就只有一张大大的办公桌，桌子上连台电脑都没有。
“贾维斯？”托尼按着耳机打开了开关：“能黑进来吗？”
“抱歉先生，”贾维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三叉戟大楼的防火墙好像升级了……我捕捉到了一缕思维游走过的痕迹。”
托尼眉头一皱：“那个叫佐拉博士的人工智能？”
“不确定，正在追踪中，”贾维斯回答：“还需要一点时间……”
托尼和贾维斯交谈的时候，西莉娅走到了办公桌前，她伸手在桌面上从左按到右，按第四下的时候，手感有了细微的变化。
西莉娅抬起手掌，一道隐藏在办公桌背后的白色光屏缓缓亮起，屋中的光线则被调暗不少了。
“掌纹验证通过，”带着金属质感的机械声冷冰冰地说：“请输入姓名。”
西莉娅清声道：“玛格丽特·佩姬·卡特。”
“声纹验证通过，”屏幕旋转着跳出了新的界面：“请输入密码。”
西莉娅虚空点着投影出来的软键盘，输入了一串十四位的数字。
“密码通过，”屏幕再度变化：“请选择服务人格。”
这是什么？西莉娅盯着屏幕上的“初始人格（傻子才选）”和“魅力男性（快选我）”两个选项，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
这系统是谁设计的？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怎么跟闹着玩似的？
为了不当傻子，西莉娅从善如流地选择了“魅力男性”。
天花板上打下了一束光，尘埃在光芒的照耀下温柔地旋转飞散，一个身材高挑面容英俊的男人的身影渐渐浮现出来。
西莉娅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投影出来的人，她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一次有姑娘这么看我，”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嘀咕：“难道我现在是个老头？不对呀，我明明把自己的形象设置成年轻英俊的帅哥了……”
在西莉娅捣鼓这个破系统的时候，托尼和巴基分别在办公室里四处走动检查是否有埋伏机关或者窃听器之类的小玩意儿，结果还真给托尼找到一个，就在办公桌的桌角下面。
“我们刚才没说什么要紧的话吧？”托尼捏着窃听器看了看，忽然手上用劲儿将它硬生生掐碎了。
“这不重要……不！很重要！”托尼忽然听见西莉娅提高了声音喊道：“你什么时候毁掉的窃听器？”
“刚刚，怎么了？”
托尼漫不经心地转过身，抱着胳膊往办公桌上一靠，当他抬起头看清楚了那个正在低头微笑跟西莉娅交谈的人影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霍华德·史塔克装模作样地拽松了自己的领带，对着托尼举高手打了个响指：“好不久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唔……还是没我帅。”

第61章

托尼目瞪口呆地直视前方，站在旁边的西莉娅伸手比划了一下，觉得托尼现在大张的嘴巴里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霍华德对于儿子这副难得一见的傻样很感兴趣，他对西莉娅做了个“嘘”的手势，背着手慢腾腾地溜达到托尼身边，绕着他转了一圈后忽然凑到他耳边大声喊道：“回神了！”
托尼吓得往后踉跄着倒退了两三步，被巴基一把捞住了胳膊，稳稳地扶住了。
“谢……谢谢。”托尼木然地对巴基点点头，完全没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巴基锋眉一挑。
霍华德吓完了儿子，将食指和中指并拢点在额头上向外轻轻一挥，面含笑意地对着巴基远远打了个招呼。没等巴基跟他回礼，他就把目光挪到了西莉娅身上。
巴基想说的话就这么被霍华德的动作堵在了喉头，他张了张嘴，吁出一口气，双手叉腰无奈地低下脸摇了摇头。
对于霍华德来讲，当亲生儿子、杀了他的老朋友和风华正茂的小美女同时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货含情脉脉的目光百分之百会落在小美女身上不挪窝，还记得跟儿子和老朋友打声招呼再去看美人已经是顶天的待遇了。
不愧是曾经约遍美利坚的男人，这股子与生俱来的风流劲儿就连托尼史塔克都甘拜下风。
霍华德眼睛一眯，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一本正经的脸上顿时染上了浓重的“衣冠禽兽”的味道，他貌似随意地扯了扯领带，同时单手插兜迈开大长腿向着西莉娅走过去，在她面前两三步的地方停下来，彬彬有礼地一弯腰：“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这么漂亮的姑娘，日安，我的小美人。”
说话间，霍华德的手指微微一抖，凭空变出了一朵娇艳的红玫瑰，饱满的花瓣上沾着点点珠水，新鲜的就像是刚从枝头折下来似的，一点儿看不出来是机械投影的效果。
“呃……”西莉娅探出手指，顺着玫瑰花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做了个抚摸的动作，她谨慎地点头：“谢谢。”
对付死侍那种满嘴跑火车、没事开黄腔、但就是不敢在行动有什么真实进展的人，西莉娅可以翻着白眼一拳砸过去，或者干脆不搭理他；但当遇上霍华德这种在言语间彬彬有礼的同时将“我想泡你”的意思光明正大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的花花公子时，西莉娅就彻底卡壳了。
最后还是托尼解救了西莉娅，他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一把将西莉娅拉到自己的身后护起来，梗着脖子故意用冷冰冰的臭脸嫌弃地看着霍华德：“你怎么在这儿？！”
霍华德“啧”了一声，盯着托尼摇摇头：“你怎么长歪成这样了？没学到我的一点儿精髓……”
西莉娅从托尼的背后探出个脑袋，她默默地吐槽：“从他的战绩来看，我觉得他还是学到了你的精髓的。”
托尼面无表情地按着西莉娅的头将她推了回去。
“不，小美人，你搞清楚，我和他本质上是不同的，”霍华德举起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他一本正经地说：“他是玩得疯，而我是真心喜欢那些姑娘，包括你——”
“够了，”托尼忍无可忍的托尼打断了霍华德的话：“让佩姬知道你欺负她，你就彻底完蛋了。”
“——你一看就跟我儿子特别配。”听到佩姬这个名字，霍华德的目光微微闪烁，他脸上的表情立马从“遇见美女搭个讪”切换成了“卧槽我儿媳妇真俊”，期间没有丝毫的障碍，流畅得连一帧都没有卡过，速度堪比川剧变脸。
面对霍华德真诚慈爱的目光，西莉娅只觉得牙疼，她摆摆手，无比艰难地说：“……谢谢你了，全美利坚的美女都跟你儿子很配，不差我一个。”
“好了，说正事，”托尼对霍华德的语气软化了那么一点点：“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儿子遇见父亲的态度吗？”霍华德将遗憾的目光从西莉娅身上收回来，他不满地撇撇嘴，开始挑托尼的刺：“好歹有快二十年没见了，你就不能表现出来一丁点对我的欢迎？”
托尼刚想说谁欢迎你，就听见西莉娅迅速地拆了他的台：“他就是口是心非啦，刚听到是巴基杀了你的时候，气得直接冲过来要砍死巴基给你报仇呢，队长拦半天没拦住，还差点儿一起被揍了。”
托尼回头怒视西莉娅，西莉娅对他吐吐舌头，躲去了巴基身后。
“真的吗？”霍华德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拍了拍手，从桌面上蹦下来走到了托尼的面前：“你……”
托尼苍白地辩解道：“我那是为了我妈妈！”
霍华德用胜利的目光看着托尼，他语气中流露出淡淡的得意：“好好好，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妈妈，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行了吧？”
托尼憋屈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木头似的戳在原地，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对不起，托尼，”霍华德忽然低声说道，在托尼震惊的目光注视下，他缓缓抬起手，将掌心虚搭在托尼的肩头，远远看去就像是他正亲昵地揽着儿子的肩膀：“这么多年了，都没能跟你好好地说说话，最后一句还是咱俩吵架时留下的斗气之语……不过看这个，你既然发明出我留下的方程式了，就代表你已经看过那段视频了吧？”
霍华德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马克战甲胸口明亮的反应堆：“真好……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
“不愧是我儿子，即使在视频里录过了，我也得当面对你说一句——”霍华德往后退了半步，他在托尼的身前站定，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托尼的头：“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中了，我为有你这么个儿子而感到骄傲。”
闪烁着的数据流在霍华德的掌心凝聚又逸散，有一些调皮地脱离了主体向下旋转着坠落，路过托尼的脸颊，如同星星点点的萤火虫般照亮了托尼脸上缓缓滚下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