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缭乱
缭乱  发于:2008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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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只是以前没查出来罢了,你知道,现在的人也不是都习惯每年做次大体检的。"医生表现出对现实的无奈,"这样到病发的时候才知道的,不在少数啊。"
"医生,老太太的手......"问出这句话费了丘风很大的力气,老太太手上的伤和骆叶的重合了起来,让他必须要很努力才能压抑住莫明的恐惧让声音不会颤抖。
"说来也奇怪,跟你早先送来的朋友一样,都有烧伤。"医生似乎也对这个事情感到很不可思仪,"很典型的在火灾的时候开门会留下的伤痕,但是刚才我也问和你一起送她来的人了,你们那里没有火灾啊......"
说完了,医生示意他还有事情要做,拍拍丘风的肩膀,又安慰了几句,侧身从旁边走了,留下丘风一个人站在原地。
耳边老太太的亲人的哭泣声已经小了很多了,但是还是断断续续的不断传来。医院白色的墙壁和天花板在冷色的光照下微微反射着光,它们冰冷而沉默,丘风忽然有一种被它们冷冷的凝视的感觉。
张老太太死了。
搬家那天,遇见她的时候,她还是那么的健康,虽然年纪大了,但自己一个人料理完所有的家务。看见自己搬来,还打着招呼说以后是邻居多多照顾。
昨天晚上,她敲着自己的门,说着不可以把人家女孩子关在外面。
今天,她为不存在的火灾和困在火场的孩子而激动,甚至想要去撞门救人。
她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但是现在却死了。
带着手上的那道伤痕死了。
丘风呼的抬起头来,拔腿狂奔。
从急症室到观察室,距离并不远,都在一层楼,只是一个在这边尽头,一个在那边尽头。丘风用尽了力气的跑着,他不想再在这里呆一秒,不想在骆叶不在的地方再一秒。
撞进观察室的时候把里面被他电话叫来看护的宁林吓了一跳,看到是丘风才松了口气,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手。
站在门边上剧烈的喘着气,丘风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宁林放在床边的手被昏睡的骆叶紧紧的抓着。
"你总算回来了,这小子一直在叫你。"宁林耸耸肩膀,小心的把自己的手从骆叶的手里抽出来,轻手轻脚的起身把床边上的位置让出来。
吞咽着口水深深的呼吸了几次,看着躺在床上的骆叶,丘风有点颠簸的走到他的床边,路上撞到一次旁边的空床,吓得宁林赶紧来扶。
"阿风,你小心点,别这个没起来你又倒下去了。"丘风的脸上展露无疑的疲惫,苍白的脸色和不是很正常的呼吸让宁林有点担心。虽然说现在闹着分居,但是看着他们走过来的宁林知道这两个人是一根钢丝上跳舞的同命者,如果一个出了事,另一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没事......没事......"丘风的身体发着抖,当终于走到骆叶床边坐下的时候,宁林觉得他全身都脱力了一样。
丘风看着躺在床上的骆叶,骆叶皱着眉头,似乎睡得很不安稳。伸手抚上骆叶的额头,手下感觉得到薄薄的汗。
"阿风......阿风......"骆叶喃喃的说着梦话,放在被单外面的手四处的摸索着,丘风赶紧握住,这样才让骆叶稍微安静了一点。
"我在这里......"双手握住骆叶的手贴到脸边,丘风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体温,"我在这里......"
鼻子酸痛,眼泪忽然的就落了下来,丘风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为什么哭。但是眼泪就是止不住,手心的温暖传达着,他把身体伏在骆叶的身上,轻轻的,不会压到他的。骆叶的呼吸和心跳不算平稳,但是每一声都好象刺激着丘风的泪腺。
他还活着,他在这里。
他们两个人,都还在这里。
"恩......"似乎是感觉到丘风的泪水一样的,骆叶幽幽转醒,他看到在自己胸前的人。熟悉的柔软黑发,那个人在颤抖着,压抑着声音呜咽着。
"阿风......"骆叶抬起包扎着的左手,轻轻的抚摸上丘风的头发,隔着纱布,他感受不真切。丘风在哭?为什么在哭?他挣扎着想要把身体抬起来,用手去托丘风的头。
"你醒了?"随着他的动作,丘风抬起头来,泪水弄花了他的脸,却没有停止的趋势,不断的从他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看到丘风的脸,骆叶皱起了眉头,琥珀色的眼珠被泪水浸透了,透明的厉害,丘风的嘴唇被他自己咬破了,有点点鲜艳的红。
伸手去擦他的泪水,手却被丘风轻轻的抓住,看着那包裹着纱布,散发着阵阵药香的手,一想到下面的伤,丘风就觉得呼吸困难,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了?他怎么哭成这样?"宁林赶过来帮忙,把病床的上半摇起来让骆叶可以坐起身子,看到骆叶疑惑的目光,也只有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阿风,你振作点。"声音一大,骆叶就觉得头隐隐作痛,但是丘风的眼泪落在被子上,那眼泪似乎是穿透了被单和衣服落在了他的身体上,腐蚀肌肤,侵入肌肉,忽视骨骼,最后直接滴在他的骨髓上,让他心疼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张老太太......"看得出来丘风努力的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他又用力的咬着嘴唇,似乎只有那样的疼痛可以让他把话说出来,"手......手受伤了......"
"啊?"片段的词语,不熟悉的人,骆叶听得满头雾水,一直到看到自己被丘风握着的包裹着纱布的手,才似乎明白了一点。
"你是说,和我一样?"心里也是一紧,丘风没有听他的话,他又回那个公寓去了?
"恩......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几乎费掉了丘风全部的力气,他用力的点着头,但是眼泪又落了下来,让他哽咽到很难把话说出口,"她......"
"慢点说,满点说,别岔了气。"知道丘风又回去了那个地方,骆叶心里有点点的火在燃烧,这让他觉得有点气愤,为什么不听他的话?但是更让他担心的是现在的状况,不知道在那里,丘风又遇到了什么事。
在自己去了之后,在把丘风从那里带走以后,丘风依然可能落入到了危险之中,这样的认知让骆叶咬了咬牙。
"张老太太......死了......"好不容易,把这又涌上来的酸涩压了下去,丘风终于可以把这句话说完,他抬着头看着骆叶的脸,好像要把每一个毛孔都印进自己的心里。
"怎么办?骆叶,我该怎么办?"松开骆叶的手,丘风摸上骆叶的脸,"她的手受伤了,然后......然后她死了......"
"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样,我要怎么才能保护你?"
听到他的话,骆叶有一瞬间的窒息,他不由的把视线落在自己受伤的手上。但是涌上心头更快的,却是当时在他面前甭坏成灰的丘风的脸。
"说什么呢......"扯了下嘴角,骆叶试图笑出来,但是那笑容却是扭曲的让站在旁边的宁林都看得皱眉,"我们不是在分居么?保护我什么的......"
"记得吗?我惹你生气了,我们在分居呢。"用双手把摸在自己脸上的丘风的手握在手中,忽视受伤的手还在继续的疼痛,也忽视另一只手上输液针头歪斜带来的刺痛,骆叶的声音里鼻音很重,"你不用保护我,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好了。是我逼得你搬到了那个地方的......是我没用,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混蛋!"丘风猛得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接着用力的压上他的肩膀,泪水还在他的脸上蔓延着,但是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得看着骆叶的眼睛,"那些算什么?那些能算什么?!!你有可能会死啊!!比起这个!那些算什么?"
比起你可能会永远的消失,那些算是什么?e
骆叶知道丘风的意思,眼睛很不争气的温热了起来,几乎也要掉下眼泪来。
他知道,丘风在说,我要保护你,我不要你就这样消失了。
什么吵架,当时的屈辱也好,愤怒也好,不甘心也好,误会,伤害,心疼。
比起死亡,都不值得一提。

第八章·誓言

等到丘风的情绪完全平静了下来,天已经微微的发了白。骆叶一直把他抱在胸前,受伤的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的上下抚摸着,试图安慰他。
而对他们而言,也许最能让彼此平静的,是想贴近的身体感受到的彼此的心跳。甚至有的时候,他们能感到心跳同了拍,如同他们的呼吸。
宁林倒在旁边的空床上,闭着眼睛,也许已经睡着了。他没有办法在他们之间出声安慰任何一个人,甚至连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或者他根本没有睡着,因为他的呼吸很轻很轻,像是在特意的保持安静,不打扰到相拥的二人。却又始终放不下心就这样走掉。
丘风的眼睛半睁着,静静得靠在骆叶的胸前,骆叶的点滴已经吊完了,招呼着护士来取了针头。医生开的液体就到这里了,他们觉得没关系。他们都知道,没有点滴他们不会死,这影响不到什么。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前方白蒙蒙的,他们都看不到路。
张老太太的死给丘风的打击很大,不只是因为看着她倒在自己的面前,而是因为那也许就昭示着骆叶的未来。他后来断断续续的说了些具体的情况,包括小杰听到的哭声和叫门声,小杰妈妈手上的伤痕。还有搬家的第一个晚上,那让他以为自己几乎要死了的幻觉。
骆叶只是听着,把他抱紧了点,下巴放在他的头上轻轻的摩擦。丘风没有抬头看,骆叶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睛里荡着冷静的光。
偶尔,他会轻轻的说,医生不是说了吗?可能只是真的心脏病发,小杰他妈妈不是没事么?
丘风在他胸前摇头,他也想这样的想,但是不安是旋涡,一旦它开始靠近你,就只会把你越拉越深,最后,被卷得粉身碎骨埋葬在它的深处。
骆叶,骆叶,你告诉我,那天你是怎么受伤的?那天你看到了什么?张老太太说着火了的时候,我也去握过门把,但是我什么都没感觉到,那天晚上我觉得手都快被烧焦了,但是却还是没有受伤。
为什么就是我没事?为什么会是你出事?
他的声音低低的,哭腔还残留着,呼吸缠绵在骆叶的胸口,夏日薄薄的衣服阻挡不住,让骆叶清晰的感觉着那团的温暖和湿润。
没事就是好事啊。对比着丘风的声音,骆叶的声音却是要轻松很多,他闭了下眼睛,丘风哭泣的脸混合着崩坏的脸在他昏睡的时候一直缠着他,说实话,在醒来看到丘风真的在哭的时候,他有一瞬间分不清楚梦和现实,深怕面前的丘风也碎了,被看不见的火烧了。但是慢慢得听着丘风讲述,他在庆幸着,虽然出了这么多事情,受伤的却始终不是丘风。
甚至,听到张老太太去世,听到这手上的伤可能造成的后果的时候,他还在感叹着幸好是自己。
比起可能会消失的是自己这样的事情,丘风出事,会让他痛到更万劫不复。
"阿风,听我说。"
在丘风的头顶亲吻一下,骆叶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他把丘风从自己胸前抬起来,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那天看到了很可怕的事情,如果再看一次,我大概真的会死。"
一字一句,讲述那日的所见,每一字每一句,都让全身的痛觉神经那么的敏感。回想已经是痛彻心扉了,再把这些变成话语说给丘风听,更是折磨。但是骆叶还是得说,用最认真的口气,最贴切的词语。
"不要再回那里了,我们回家,明白吗?"手指摩擦上丘风的脸颊,柔软温暖的质感传来,丘风哭过,眼泪没有完全的干掉,感觉得到手指移动时的一点点阻力。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样的正常让骆叶觉得感动,不会一碰就成灰,不会裂出伤痕,"我绝对不要再感受一次那天的感受了,我们离那里远远的,再也不去。相信我,一定没事的,只要不再靠近那里,一定会没事的。"
"恩......"点点头,丘风伸手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扒过去,又揉了揉眼角,擦去残留的泪痕,抿了下嘴唇。他想在嘴角扯出一丝微笑,但是努力了半天还是做不出来。只能甩甩头,更靠近了骆叶。
"我知道你的感觉,我现在就感觉得到。"环过骆叶的脖子,丘风的嘴贴近在骆叶的耳边,细碎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后,带起点点的酥痒,"我好害怕,我从来不知道我会这么害怕......"
那些未知的力量,隐藏在人们心中最深处的恐惧。这个恐惧的名字叫做"失去",失去自己的主导,失去生命,失去爱人......
"没关系,我在这里......"也许是那轻轻的呼吸扰乱了骆叶的心,他的呼吸起了波动,眼光流转,他偏头把嘴唇印上就在他嘴边的丘风的脖子,那里有动脉,血液流动着,心跳那么的清晰。
"骆叶......"感觉到他的动作,丘风稍微的有点挣扎,他抬起头,"这里是医院......"
"嘘......"伸手亲捂上丘风的嘴,骆叶单手搂紧了丘风的腰把他拉近,炎热的吐息混合在一起,"让我亲亲......"
嘴唇和嘴唇相碰的时候,丘风觉得自己的意识都被迷乱了,也许是彼此的体温太高了,也许是夏日的清晨不够凉爽,他们的动作不大,两人却已都出了一身薄汗。
"张嘴......"温柔而低沉的声音是最好的迷魂剂,催眠一样的诱导着对方的嘴唇。彼此的唇上都因为昨日精神的紧张而起了壳,不够柔软。丘风的唇上还有伤口,牙齿碰撞到了,骆叶尝到了他的血,又把那铁锈的味道用自己的舌尖调和了,递还回丘风的嘴里。
他们在一起,已经十二年了,从高中开始到现在,太多的日子让激情变得淡薄。已经早不会因为一个吻而兴奋,因为一个碰触而手足无措。
但是现在两人的身体都是如此的炽热了,接吻是把自己的一部分递交给对方的行为,确认彼此的行为,舌尖勾搭着,两人都想要舔过对方每一颗牙齿。口腔里一有了空洞,就想要对方来填补。
"阿风......阿风......"松开距离让彼此喘息,他们接吻到忘记了用鼻子呼吸,脸色潮红,如此的窒息带来的激动让他们的身体在颤抖,"......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不会的......"骆叶从丘风的嘴唇啃咬到下巴,伸出舌头往下,滑过喉结,丘风喃喃的说着,他感受着喉结的颤动,"我在这里,不会不见的......"
"不许再说分居......"再往下,丘风很瘦,凸起的锁骨有着完美的弧线,手从衬衫的下摆沿着背线往上移动,手指抚过背脊,在覆盖着薄薄的肩胛上停留,用力,几乎想要把这个身体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不许再不说理由就走......"
牙齿咬上丘风胸前的纽扣,一颗一颗,灵巧的打开,让味蕾去品尝这身体每一寸的滋味,再在上面喷上自己的呼吸,把那从自己身体中呼出的气体用嘴唇和舌头揉进伏在自己身上的躯体的肌肤里。
"我如果再犯错,告诉我......"另一只手上包裹了纱布,没有办法让彼此的肌肤贴合,但是骆叶忽视这一点点的不适,从丘风的侧腰开始轻轻的揉动,"一定要说,发现就说......"
"恩......"仰起了脖子,双手把骆叶的头抱的更紧,手指交缠着他的黑发,那头发被汗水打湿了,越是靠近头皮的手指越能感觉得到那种潮热,"我会的,一定会的......"
发现了什么,就告诉你。
不要不说,不要因为这样的事情再有任何的不快。
时间也许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充裕,现在在一起,就不要隐瞒任何。
"阿风......阿风......"丘风上身的衬衫全部敞开了,缺少锻炼的肌肤比一般男人来得白皙,腹部的肌肉很单薄,感觉更加的柔软,抓着丘风的腰,骆叶的舌头在肚脐附近划着圆。用没有受伤的手从腰眼往下摸索下去,西裤的质感遮盖在手背上,让他觉得安全,"我们还要再在一起12年......然后再12年......再12年......再再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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