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缭乱
缭乱  发于:2008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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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大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丘风上前扳住她的身体,提高声音喊着,"你看清楚,那是你儿子小杰!你托付给我叫我帮你照顾一段时间的小杰!你当初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么?你那些对他的关心和担心都是假的么?!"
"丘先生?丘先生!"看清楚面前的丘风,廖珍英抬起头来,一下子上半身扑到他的身上,由坐在地上的姿势变成了跪,连连的对他拜起来,"丘先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你快把他带走!快带走!他不是我的小杰,我的小杰不是怪物!他能听到鬼哭啊!他还能让门把烧人啊!他的背上......他的背上......他是来对我讨债的啊!天啊......明明是我家那死鬼欠的债,怎么就要来找我啊!!"
就算小杰再小,他也能感觉到母亲对他的恐惧和恶意,也能明白那字句里在说他是怪物。虽然说他不算喜欢这个母亲,但是也不由的觉得委屈,眼泪顺着小脸就往下流了下来。
"滚!!离我远一点!!"越过丘风的肩膀看见了在骆叶怀里的小杰,廖珍英又扭曲了脸,对着小杰大声的吼着。
"哇!!"被母亲再这样对着一喊,小杰终于哭出了声音,骆叶马上把他转过来头埋进自己的胸口。对着廖珍英瞪着的眼睛里就快喷出火来了。
"廖大姐!你清醒点!他是小杰啊!"事情越来越乱,摄象机一直在拍,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议论的声音嘈杂,混合着哭声和其他杂乱的声音,丘风觉得头也越来越疼。
"丘先生,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廖珍英也越哭越厉害,她边哭边说着,被自己呛到几口,终于一口气没上得来,直接昏了过去。
"廖大姐?廖大姐?"发现廖珍英的身体脱了力,丘风连忙上去扶住,摇了几下。
廖珍英的声音这一停的当儿,旁边刚才一直没插上话的记者围了过来,对着丘风就是一串的问题。
"你就是丘风丘先生吧?对于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看?"
"如果廖女士真的精神有问题,又找不到她丈夫的情况下,你会继续照顾小杰么?"
"丘先生你现在的经济状况怎么样?能负担起再照顾一个孩子么?"
"丘先生你会继续寻找小杰的父亲么?"
"是否打算通过法律方式解决问题?"
"丘先生......"
"丘先生......"
摄象机的镜头反着光,晃花了丘风的眼睛,面对一堆的问题,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好了!"骆叶忽然的大吼一句,抱着小杰拨开记者冲到丘风的身边,深吸了一口气,镇静下来说,"不管怎么样,现在我们得先送廖大姐上医院。采访什么的以后再说吧,出了事怎么办?"
也许是骆叶表现出的压迫感,也许是也真怕廖珍英出事,毕竟追着采访出了事情他们也可能有牵连。记者们听了他的话,商量了一会儿,答应先回去,等廖珍英在医院清醒之后再做采访。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把怀里的小杰换给旁边站着的邹雪丞,骆叶上前去把廖珍英抱起来,越过人群上了车,好不容易才开出菜市场,一边往医院开车一边抱怨着。
"现在的媒体对这一类的新闻敏感着呢,报纸一报就开始调查啊采访啊什么的了。"邹雪丞摊摊手,不在乎的说,"电视比报纸的传播要更厉害啊,呵呵,我看她老公也跑不了。"
"她老公,我们已经找到了。"看了后座昏睡的廖珍英一眼,廖珍英刚才说的话现在丘风还在好好思考,"不过现在媒体这样追着我们也很麻烦,看来以后得躲着媒体办事情了。"

第二十七章·寻找蝴蝶(六)

虽然很想绕个远到更偏僻点的医院去,至少让那些记者没那么容易找到,这也是刚才没有马上叫救护车的原因。但是毕竟人命关天,骆叶还是直接把廖珍英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廖珍英的身体其实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就是因为长期的睡眠不足和营养不良而虚弱,让她晕倒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精神上的焦虑。
"看来就算把小杰送走了,她也过得不安定啊。"医院暂时的在观察室开了个床位让廖珍英躺着,她并不需要住院,现在只是在等她醒来而已。骆叶坐在旁边的床边上,看着躺在床上的苍白女人,感叹了一句。
"如果掉进了噩梦里,又不够坚强,是很难爬得出来的。"打湿了毛巾擦了擦廖珍英脸上的虚汗,丘风轻声说。被噩梦追逐着,惶恐度日,就算是一再的告诉自己已经安全了,但是却又永远不能相信自己,于是还是害怕,依然惊恐,再让一切恶化下去。这些情绪看不见摸不着,却足以把人逼疯。
邹雪丞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们说得话他听得半懂不懂的,周围的气压又很沉闷,想要开口问却插不上话。
"小雪儿~"骆叶看到他在旁边左顾右盼的样子,笑了一下站了起来,翻出记事本从里面抽出那张有着赵云蝶的图片,"你不是说你老爹在拿着板凳到处找你么?还不回去应战?"
"那不是应战,是交流感情。"接过图片,邹雪丞小心的放进兜里。说实话他真快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听不懂不说,医院禁烟这条规矩已经快憋死他了。装好了就举步往外走,都快走到门口了,才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冲回来对着骆叶压低了声音威胁了一句:"不准再叫我小雪儿!"
"不叫了不叫了,你老爹要杀过来了,快走吧。"邹雪丞瞪着眼睛也没有多少威武的压力,骆叶后退一步,装着害怕的样子挥着手。
"哼!"看也知道他在假装,邹雪丞本也没有真的想怎么样,对丘风那边也打了声招呼,就转身出去了。
看到他走远了,骆叶把门推上,坐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对丘风说:"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这一路上丘风都好象在思考什么的样子,这可骗不了他。
"恩......"放下手上的毛巾,丘风移了位子面向骆叶,"你还记得刚才廖大姐说了什么么?"
"还有说什么?一个劲的躲小杰,连自己儿子是怪物的话都说出来了。"一提到这个事情骆叶就没好气。回有看了看就在自己坐的这张床上哭累了睡着了的小杰,"再怎么样,那也是儿子啊。"
"她说,小杰是鬼的儿子,是来讨债的,是来要偿命的。还说这一切都是她丈夫的错,跟她没有关系。"骆叶没有注意,但是丘风却听得仔细。他眉头微皱,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清晰的说着:"前面先不说,这讨债偿命......她到底知道多少?"
丘风一说,骆叶也回想起来,确实隐约记得有这么几句话。只是当时状况太乱,骆叶的注意力都放在哭泣的小杰和丘风身上,才会忽视了这些。
"她提到了小杰的背,也就是她也把小杰背上的胎记和这些事情联系起来了。她调查那次火灾,19年前那还是郑史文的第一个太太的时候吧?当时她或许还跟他毫不相识,在这些调查中查到了什么,才让她能把这些跟自己的丈夫连上?以至于认为小杰是来讨债的鬼,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要想知道怎么回事,还是把她叫醒直接问的好。"骆叶起身走到廖珍英的旁边,弯腰就要去叫。
"让她自己醒吧,她也太累了。"丘风拉住骆叶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m
"等她自己醒了,说不定那些记者就又找上门了。"给了丘风一个安心吧的眼神,骆叶还是用手去摇廖珍英的肩膀。
"廖大姐,廖大姐,醒醒。"廖珍英昏睡的有点沉,虽然骆叶说的有道理,但是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丘风还是有几次都想要去阻止。最终,想要揭开所有迷题的希望还是压住了这本性里带出的同情,忍了下来。
叫了好一会儿,廖珍英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的时候有点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的迷茫。但是一见身边有人,就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
"廖大姐,我是丘风。"见她醒了,丘风上去换了骆叶的位置,尽量压住自己的急切,轻言细语的说着。
"丘先生......?"廖珍英似乎慢慢想起了昏倒前的事情,神色立刻变的慌张了起来,她左右的看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当她看到旁边床上睡着的小杰的时候,整个人跟是抖个不停,声音都不成调了,"他......他......"
"骆叶。"知道廖珍英看到小杰会不安定,丘风叫了一声,给骆叶打了个眼神。
"好。"明白他的意思,骆叶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低声说了句好好问,就抱了小杰出去了。
"廖大姐,现在好了么?"安慰性的对廖珍英说了一句,丘风坐正身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虽然我们只是几天的邻居,但是也算是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情。廖大姐,你叫我帮你,我帮你了,你说我是恩人。却又为何要害我?"
"不是的......丘先生,我不是想要害你!"听到丘风这么说,廖珍英又紧张起来,连忙分辨,"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以为只是因为我们......只是因为我们......"
"你以为那个鬼只是要找你们?所以交给不相干的人就会没事么?"想起了现在还躺在医院的宁林,丘风的声音稍微提大了一点,"就没有想到有人会为此而送掉性命!?"
"我......我接到丘先生你打来的电话......就知道又出事情了。"说着说着,廖珍英又擦起眼泪来,"我就知道这样不行了,他总有一天还是会找到我的,他怎么不去找那个死鬼,偏偏要找我......"
"廖大姐,"既然她提到了自己的丈夫,刚好也就有了问的开头,丘风乘机提问,"这又关你丈夫什么事情?能把详细的情况都告诉我么?"
"这......"说到这个,廖珍英有点犹豫起来,看着她眼神飘浮,丘风再加一点压。
"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愿意说出来?你就不想让事情解决么?就不想以后安稳睡觉,不再担惊受怕?如果你还是这样,我真的就帮不上你任何的忙了。小杰,也只有还给你了。"
这话一出,廖珍英慌张了起来,她反复的揉着被角,抬眼又咬牙,最终抹了一把眼泪,叹了口气。
"算了,我又瞒什么?那死鬼又什么时候在乎过我们娘俩?我又瞒什么?"她仿佛是在劝说自己,为自己打了好几次气,才能清楚的表述。
"当时,在那房子里遇到那些怪事之后,我老是觉得那地方以前准发生过什么事情。"往事不堪,廖珍英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那死鬼的态度也越来越奇怪,他原本就不愿意亲近小杰,到后面简直就是在躲。你不知道,小杰刚出生的时候,护士把孩子抱给他看,当时还没什么,后来看到护士给孩子洗澡换衣,他就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他对小杰越来越差,我问他原因,他就对我发脾气,天天喝酒,喝完了就砸东西,还好没砸到人身上......"
"那叫什么来着?直觉吧?我就是觉得他这些态度和那房子闹鬼有关系,我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有多慌张害怕我看得出来。我就去暗自调查这块地方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还有那死鬼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说到这里,廖珍英吸了口气,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好像在压抑自己的心跳,"结果,那地方19年前,曾经有一场大火,死了两个人。老的那个先不说,小的那个......死的好惨......"
知道她说的是晓文的事情,当时听到邹雪丞说的时候就已经是惊心了,更何况还曾经身临其境。丘风的心也微微紧了一下,这个孩子是个牺牲品,牺牲在他们看不见的矛盾和阴谋之下。他独自一人面对死亡,而这死亡,还是别人强加于他的。
"我自从知道他是在防护栏上被困死的,就老是睡不着觉。小杰背上的胎记,怎么看也不像是一般的胎记,那工整的样子,那些间隔,那不就是防护栏留下的印子么?"廖珍英抬头,好似要得到丘风的赞同一样的看着他,直到丘风回过神来点了头,才继续往下说,"我就想,难道那死鬼是在怕这个?但是这远不着天近不着地的,19年前的火灾能跟我们扯上什么关系?他又何必怕?一直到我看到那孩子的照片......"
"照片?!"听到这话,丘风身子一震,差点蹦起来抓住她摇,"你有晓文的照片?"
"晓文?"廖珍英听到他的话也是一愣,然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对,是叫这个名字,那死鬼晚上睡觉边梦边哭,念的是这个名字。"
"当时我还以为他又到哪里惹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呢......"苦笑了一下,廖珍英满目的悲凉,"后来,那死鬼走了。什么话也没说,我那天有事出去,回来房子就空了......他带了不少东西走,存折什么的都没落下,我清东西的时候,看到那张照片。"
"廖大姐,那张照片呢?"心脏跳的厉害,又怕刺激到她,小心的问。
"那照片......啊,我的包呢?"也许是有人能听她说让她安心了,或者是一开始说了埋在心里的事,就想要听得人了解的更深入。廖珍英听他一问,开始左右翻找自己的包。
"在这里。"打开床头柜,把廖珍英那用的半旧的手袋拿出来递过去。就看到廖珍英在里面翻翻找找的,不一会递出张照片来。
照片是黑白的,后来人工上了色,照片上的人的小脸被涂得粉粉的,那颜色看起来怪异,好在里面的人笑得阳光,倒还不至于让人觉得发毛。
这就是晓文,丘风捏紧了照片,心里抽抽得疼。里面的孩子粉雕玉凿,跟小杰竟然有7分相似,更带上像母亲的那一点点影子,显得更是清秀可人。他笑得灿烂,似乎生活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阴影,单亲家庭,却依然在爱中长大。
照片已经旧了,边缘的纸有的分了层,看上去是经常有人拿在手上看的。在照片上面,有一条大约一公分的口子,是撕出来,好像有人曾经想要撕毁它,却始终没忍得下心下手。
"你看就知道了,这跟小杰有多像?有多像?小杰一直像他父亲,这孩子的脸那就是生生的证据啊!"廖珍英其实并没有找到多少的逻辑和真正的证据,她的结论很多都是自己的推想和直觉。所以说女人的直觉有的时候是很准的,特别是在跟自己的家人有关的事情上的时候,这些推论,竟然和丘风他们了解到的事实相差不远。
"我是知道他花心,但是那该是他年轻时候的事情了。现在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会想到以前还落了这么样的祸事下来。"说着说着,就又红了眼睛,廖珍英吸吸鼻子,又擦了擦眼睛,"我原本还在想,这该跟我儿子没什么关系吧?不会这么诡异吧?但是小杰他......小杰他天天晚上往外跑,还说能听到女人的声音。正常的孩子怎么可能这样?我手受伤那天晚上,他是怎么进到那锁了的门的?他不正常啊!我知道他不正常,但是那还是我儿子啊,我又怕又担心,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能把他看着,死死的看着,深怕什么时候又出了问题。但是......"
她抬起头来,惊恐的看着丘风:"但是丘先生你也看见了,张老太太死了啊!出人命了啊!这事情真的是会要人命的啊!!小杰那天晚上竟然还面无表情的想去开那门,我的天啊,吓得我血都冷了。那哪里是我的儿子?那根本就是鬼!!他听到的女声一定是他妈!那是就是鬼的儿子!不对,他就是鬼!是鬼投胎到我们家!是来讨债的啊!!"
"廖大姐,你冷静点。19年前那火如果只是意外,怎么也不该说到偿命。你到底还知道什么?"眼见她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连忙起身扶住她,抢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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