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轻眉
  发于:2008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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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莉带着他向电梯走去,一边问,"怎么是您自己走过来的?修安呢?"
梁树青按着眉毛,"路上堵得厉害,我让他先找个地方停车。"
"原来是这样,"正说着电梯停了下来,门一开,"梁总,你这边请。"肖莉殷勤的指路。
梁树青跟着肖莉来到了会议室门前。
门开了。
那个人就那样......
"你来了?"西门凫桥一脸嬉皮笑脸的不正经,随便的靠在窗台上。
是因为阳光吗?眼睛被刺痛了。
"他怎么在这?你们懂事长呢?"梁树青忙掩饰住慌张,转头问身边的肖莉。
肖莉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位就是我们董事长啊。"
西门凫桥看着一脸惊讶的梁树青,收起了笑。
"肖秘书,你出去吧。"
看着肖莉转身出去,关上门。西门凫桥才说,"树青,你不是来和我谈生意的吗?过来坐吧。"
梁树青犹豫着,甚至冲动的想要转身离开,但又一想,真要是走了,不但生意泡了汤,还会让西门凫桥以为自己多在乎他似的。
他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坐在西门凫桥给他挪开的椅子上,拿出文件,打开笔记本电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那好,我们就开始吧。这是我们公司草拟的合同,你先看一下,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可以再谈。--既然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当然是有事好商量。"梁树青最后还不免讽刺的加上一句。
西门凫桥拿过来,看了几秒又放下了。
"没问题,只要你认为可以就可以。"
梁树青腾的站起来,气得连额头的青筋都隐隐若现。
"你这是什么意思?"
西门凫桥苦笑了一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说什么都依你,你随便开个价我就供货。"
梁树青眯起了眼睛,"那你还让我来谈什么?你耍我?"
西门凫桥看着暴怒的梁树青,看得有些心疼。想要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纹,却最终还是没动。
他低下头,"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吗?"有没有恨我?有没有想我?还是根本就已经忘了我?
"我是来谈生意的,西门董事长。"梁树青深吸一口气,重又坐下。
"我们之间除了生意就没有其他的了吗?"西门凫桥抬起头,一脸凌乱的伤感。
大概是被这表情刺痛了,梁树青的眉毛扭曲了一下。
"在你不辞而别后,除了这个意想不到的生意往来之外,我想不起我们之间还会什么关系。"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在乎还是无所谓。怎么可以在那样的夜晚之后不辞而别?哪怕有一句敷衍的解释......
那么既然走了为什么走了还要回来。
为什么总是反反复复。
为什么你的--
"反正你只是玩玩的吧,所以我也不认为除了工作我们还有什么其他的好说。"
西门凫桥愣了一下。
他摇摇头,像是要甩掉什么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
绕过桌子,来到梁树青跟前。
"树青--"
"西门董事长,请称呼我为梁总经理。"
西门凫桥皱了一下眉。他蹲下来,对着梁树青的脸。
"你是在闹别扭吗?"
"哈?!你这人到底有没有正常的思维啊!"心里却忽闪了一下,险些泄了底。
"看着我--"
说着强迫梁树青把脸对着自己。
"干什么!"梁树青挣扎着却甩不开西门凫桥捏着自己下巴的手。
"......唔!......"
西门凫桥俯下身冷不防的吻了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西门凫桥已经利索的解开了他的领带,然后是衬衫......
"嗯--不行......"
"什么不行......"
"不能......碰那里......"
西门凫桥含住了他胸前已经挺立的粉红,"......是这里吗?"
"啊--!不......行......不行!"
梁树青猛地用力推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后推的力量险些使他跌倒。
西门凫桥站起来,挡住了阳光,一瞬间看不清表情,只听见一声叹息。
"把衣服穿好。"说着转过身去不去看他。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梁树青没好气的说,其实只是想掩饰尴尬。
估计梁树青已经穿好了衣服,西门凫桥转过身来。
"去吃饭吧。"
"不吃!我要回公司了。合同放你这,你还是再看看吧。"说着转身就要走。
西门凫桥一把拉住。
"要想签合同就乖乖陪我吃饭,要不一切免谈!"
"你无耻!"梁树青怒目骂道。
西门凫桥扯一下嘴角,"我不光无耻,我还无赖。"说完不由分说拽着梁树青的衣领就往外走。
"总......经理......"等在会议室门口的朴修安刚想问梁树青谈判的情况,还没等说出口就看着梁树青被人拉走了。
"哎?那不是?!!"......总来公司砸场子的......
"你也认识我们董事长?"一旁的肖莉惊讶的问。
"呵呵......就算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傻笑什么?"肖莉白了他一眼。

第 30 章
西门凫桥一路把梁树青拉到地下停车场,也不在乎一路职员惊异的目光。到了车前,开车门一角把梁树青踹到副驾驶的位子上。
梁树青看也不看一旁用力关上车门又猛地踩下刹车的男人,把头转向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西门凫桥也沉默着。沉着脸只顾开车。
他瘦了。一个月没见他瘦了一圈。穿着衣服时看不清楚,可握在手里就知道他其实真的太会亏待自己。
心疼。不奢望他会多爱他,只希望他能够快快乐乐的就好了。
你快乐了,我就快乐了。知不知道啊,小傻子。
陆成文那混蛋竟然没有照顾他。
"吃吧!"西门凫桥把满满一桌子的菜摆到梁树青面前。
梁树青诧异的看着他。
这人要干嘛啊?喂胖了留着过年用啊?
"吃啊。"西门凫桥见梁树青不动,就自己动手帮他把菜夹到菜盘子里。"吃了我们生意就好说,吃吧。"
梁树青暗暗叹了口气。遇着这么个人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
没办法,吃吧。
直到消灭了一半,梁树青已经撑得是在吃不下了。
拜托大哥,你好歹也帮忙消灭点好不好啊,只顾着往我盘子里添菜......
"怎么不吃了?"
梁树青趴在桌子上,"西门无聊,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西门凫桥愣了一下,随后突然笑了。
拍了拍梁树青的头,"很好,很好,以后天天都要这么吃!"
梁树青瞪着眼睛拍开他的手,想骂,却又骂不出口。
对这个人还能怎么样。脾气就像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却总是能轻松化解他心里的郁结。
"你想把我喂成胖子啊......"忍不住叹气。
"嗯......那样也不错,抱起来会很舒服吧......"
梁树青怄得吐血。干嘛一脸幻想的表情啊,白痴!
讨厌啊这人,西门凫桥。
凫桥,鸟儿的桥。看着漂亮却一脚踏下去就跌落的桥。不能回头不能往下看。
一夜桥。

第 31 章
不想再遇见他,但还是遇见了。
不想再和他说话,但还是说了。
不想原谅他,但还是--
梁树青睁开眼睛。
八月--
灿烂的季节。
像是告别最后的激情似的,倾其所有毫无保留。
时间过得太快了,一不留神又是一年。
去年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已经记不清了。
今年这个时候,却是躺在这个人的怀里。
就此继续下去吗?
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一步一步被他牵着走,被强迫,被诱惑。
其实都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
大概,这就是生活。
呵,真傻,快30的人了还在感慨什么生活。
一早就灿烂得无以复加的阳光,没有一丝云的天。记得小时候写作文,会把这样的蓝色称为蔚蓝。呵呵。
不想起来,不想动。大概是因为不想面对接下来的一天。不想面对接下来的自己吧。
年纪大了,就有很多事被迫要去面对。
所以才有压力不是吗?
转过身,窝在这个人的怀里。
已经不想再去探究心里在想什么了。
累了。
拜托,肩膀借我一下好吗?
梁树青下意识的叹了口气,却惊讶的发现环着自己的双臂像是紧了些似的。
醒了吗?
他抬头看西门凫桥的脸。
还在睡着--
呵呵......傻瓜。

第 32 章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马来西亚的海滨酒店终于如期开业,如此伍尊明的海外旅游团在马来的槟榔岛就有了属于自己的落脚点。
楼下,职员们在举行庆功宴,热闹非凡。伍尊明却没有去,坐在办公室里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门一开,陆成文走了进来。
站在门口却一句话也不说。
他在犹豫。长久以来就想和找个机会和伍尊明好好谈谈,却一直也鼓不起勇气。
眼前的男人变得越来越阴沉,越来越琢磨不透。好像随着伍玥在他生命里的消失,他性格中的人性也随着消失了似的。
剩下的就只是工作的机器。
"有什么事吗?"伍尊明说,但没有抬头。
"你......你去参加庆功宴吗?"
"开一家酒店而已,没什么功好庆。要做的事还很多。"
"那......"
"还有别的事吗?"伍尊明抬起头看着陆成文。
"啊!天呐!"陆成文忍不住烦躁起来,"你就不回家看看吗?"
伍尊明看了他很久,"我还是不回去的好。"
"......是吗!"陆成文说完摔门而去。
是吗?
怎么不是。
伍尊明勉强笑了笑。下意识的去拉左手边的抽屉。
是锁着的。
其实他知道。
决定离开她的那天就把所有她的东西都所在了这个抽屉里。化灰吧。
也知道陆成文其实想说的是什么。
上个礼拜,或者更久之前,他曾经去看过小玥。当然,是躲在学校对面的书店里。
他在书店里等了她一下午,等着看她从学校出来。
头发剪短了,第一眼看见是说不出的惊讶。
这样很好。你还小,可以改变,及时变好。
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妹妹,所以我希望你幸福。
陆成文是个好人,而且足够爱你。
这样最好。
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
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受到伤害。
因为我......
哎......
电话铃响了起来。伍尊明看了一眼。是内线。
"有什么事吗,梁绮?"
呵,怎么就知道是我。要是别人听见了可不要引起议论。"董事长,晚上六点与日方旅游团成员一起看戏,是时候该出发了。"
"嗯,我知道了。"伍尊明说着挂上了电话。
这些日本人就是会找麻烦,有事没事还要看什么戏。
几年前与日方旅游商会商讨联合旅游互访以来,日方来华访客不断。有钱赚,伍尊明当然没话说。但就是小日本太麻烦,事儿太多。
这次访华团里有一个叫青木的,是日本一个什么纺织业巨头的次子。据说他们家祖上曾经和中国有些渊源,所以青木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这次来点名要看昆曲的牡丹亭。
他奶奶的,一个外国人不远千里来到中国,这他妈是个什么精神。
嗯......不行......冷静。
伍尊明揉了揉跳痛的额角,顺手拿起桌上的阿司匹林的药瓶倒出一片来。
最近总是会偏头痛。
医生说是神经性的,没什么大事。
就是疼起来很折磨人。
都要怪陆成文那混蛋,有事儿没事儿就蹿出来找他心烦。
邮箱提示有一封电子邮件刚刚传到。是马来西亚的酒店发来的。
伍尊明点击鼠标把它打开。
眉头不禁皱紧。
总是那边出状况。看来有必要亲自过去整顿一下。要是不经常催一催,天高皇帝远,那帮人就容易变懒惰。
拿起电话拨通内线的号码。
"喂?梁绮。"
"是?"
"马来西亚的酒店又有状况,我把邮件发给你,你先看着解决一下。"
"好。......尊明?"
"怎么了?"
"今天晚上你要是不愿意去,就我去吧。本来也没有道理非要你去陪的。"
伍尊明苦笑一下,"反正我也没事,就当作消遣了。"
"那我再让几个干部坐陪,总不能你一个人去啊。"
"就我一个吧。也累了一天,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再说,人多了我也嫌烦。"
挂上电话。伍尊明摆弄着手里的签字笔。
说的是实话。反正也没地方去。权当是消遣了。
书架的后面有一道暗门,门后面是他的休息室。谁也没进去过,包括梁绮。
他把那里布置得就像家里。大大的床,厚厚的塔夫绸的帷帐。床上是堆成了小山的软垫和布偶。他每天就抱着布偶入睡,回忆着怀里柔软的身体,和她淡淡的体温。
变态啊。
自己都忍不住觉得。
可有什么办法?习惯真是可怕。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成了他的空气。
虽然离开了,还固执的戴着氧气罩。其实是离不开的,离开了就活不成。
他已经过了可以作出翻天覆地的改变的年纪。
所以明知道会苦了她,却固执的不把她送回家去。虽然伍宗灵三天两头的过来骚扰。父亲也会经常打电话来询问小玥的情况。
不想她离开。只要知道她还住在他们的那个家里,他就觉得安心。好像哪一天还回得去似的。

第 33 章
华灯初上。这城市到了晚上尤其会变得美丽。好像半老徐娘利用昏暗的灯光掩饰自己的年华已逝,依旧浓妆艳抹,红袖楼招。
"はじめまして,私は青木です。いつもお世話になりました。今度もどうぞよろしく。"
青木寒暄着客气的鞠躬。
伍尊明刚想问问怎么就他一个人,怎奈自己的日语水平实在有限,还得组织一下语言。
青木却好像看出了伍尊明的心思,用汉语解释起来。
"伍会长,与我同行的大家们对昆曲不是很感兴趣,それて,我只好一个人来了。"
伍尊明点点头。不来正好,省的一群人鸡同鸭讲的乱七八糟。反正和这个剧团是有业务往来的,年底结账的时候再算就是了。
昆曲,素有中国戏曲之母的雅称。而在昆曲中又有男学《琴挑》,女学《游园》的说法。《游园》,本是《牡丹亭》的名折,人多唱之。今天却偏偏唱的是一出《闹殇》,虽也出自《牡丹亭》,却鲜有人知。角儿倒是个名角儿,唱腔行动皆甚是缠绵温婉,细腻至极,可谓上乘。
伍尊明偷眼看一旁的青木,心下怀疑这位能听懂多少。
这《闹殇》,唱的是杜丽娘与那柳梦梅梦里相见,乍别情苦,相思成病。一缕病魂梦里犹叹。
只听那旦悠悠唱道,
"......甚西风吹梦无踪,人去难逢......"多少凄怨。
哎......
伍尊明不由得叹了口气。
莫笑多情人痴,只是未遇痴情之人。
青木转过头看了伍尊明一眼。
"伍さん,你为什么叹气?"
伍尊明暗叹。
我的心思说了你又能懂什么。
只打趣的说,"我叹的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一物降一物。"
青木听后却皱着眉,低头不语。
喂!喂!这小日本儿不会实心眼的上了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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