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幽魂—槐树问情----月铭雅[下]
  发于:2008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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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先前见过的那个小沙弥,将他拉住,"你这般死了,姥姥的牺牲不是白费了吗?他费尽心思让他三天焚菩提香,不惜毁了自己的道行将你身上的气息专制自己身上,就是为了帮你承受天雷之劫。你现在若在要寻死,那姥姥岂不是......那倒还不如不答应让你们相见呢......"
"你是小蜈?"那小沙弥的话,打醒了他,黑山抬起头,看着小和尚,原来他便是那个时常跟在槐儿身侧的蜈蚣精,只见他也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浓烟散尽,夜晚又是一片安宁,似乎方才的狂风怒雷根本没有发生过。黑山站起身,从怀中拿出槐儿最后递给他的花枝,兴许是和着他的体温,那多多花苞开的越加艳丽起来。
"槐儿,槐儿,何苦留我一人在这世上呢?"
"缘生缘灭,一切早注定。"方丈大师叹道,"阿弥陀佛。"
黑山似若不闻,他站起身子,一步一蹒跚的往门口走去。脑海中显现出一幕有一幕的往事,一直到那时候,他还是威震天下的大将军,那日,也是站在这里,看着手上一摸一样的花枝:
"牡丹俗艳,梨花清淡,难比你这槐花的清艳绝丽啊!清清淡淡,却不失幽雅的香味。"
槐儿,原来你我早在那时便已相识了啊......
周身一震,手微松,花枝掉于地上,黑山抬头,天空开始泛白,脑海中似乎有千头万绪都被这初升太阳的阳光消得一清二楚。
半晌,他低下头,似乎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一夜经历的事情他完全不知晓。
"施主,施主,"身后传来老方丈的呼唤。
"方丈,这树?"蒲松龄回头,却看见那棵被烧焦的槐树,惊讶的问道。
"天下万物,皆有定数。"方丈合十道,"施主,你的家人已在寺外等候了。"
"家人?"他一愣,随后问道,"大师,请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七月十六。"站在一旁的小沙弥道。
"都十六了啊,"难道她会找来了呢,真该死,居然忘了答应人家的事情了,蒲松龄抬手行礼道,"那在下就先行离去了,告辞。"
"阿弥陀佛。"

回到禅房原来自己早就已经整理好了包裹,这样甚好,拿起包裹,他急忙跑向寺门。寺门口听着一辆马车,赶车的车夫似乎已等待多时了,早下了车,坐在一旁石墩上闭眼假寐。
"还没出来吗,"一双素白的手,拉开马车前的帘子,偷偷的向寺面里面望去。
"娘子,"才想放下帘子,就闻他家相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蒲松龄上车后,便将这几日遇到的事情和娘子说了一下,娘子心生不满,疑他不是遇见了女鬼,而是遇见了狐狸精。蒲松龄对那几日的记忆断断续续的,到了家后,他展开包裹,才发现那幅河边洗发的仕女图,心中突然间有种异样的感觉。

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花枝,放在怀里,老方丈转身间变成了身着白色袈裟的青年男子。站在他身侧的小沙弥也换了装扮,变成了身着黄色僧袍的少年,只见他擦去眼角的泪水,忍不住抽抽泣泣的问道:
"师父,姥姥真的神魂具灭了吗?"
白色袈裟的青年没有回答他,只是扬起笑容,道,"十方,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是,师傅。"抹去眼泪,十方乖乖的跟在师父身后,两人化为金光,直冲天际,消失不见~~~~

多年以后,蒲松龄的《聊斋志异》问世。许多人觉得奇怪,为何他笔下的鬼怪不是张牙舞爪,狰狞凶恶;有的只是比人更多,更细致的情感,更多情,更懂得知恩图报,更愿意付出,无怨无悔。
老年的蒲松龄,一个人,在聊斋,倒在躺椅上,他已经年岁很大了,眼睛看不清楚,耳朵也听不见了。在他迷迷糊糊即将要睡着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传来阵阵清香,张开满是皱纹的眼睛,他隐约看见自己的躺椅前站着一个人,可惜即便他眯起眼睛却也看不见站着的到底是谁?想问来者是何人,却没法开口;想走近去看,无奈怎么也动不了。
"¥%......&*#¥@"他隐约看到那人穿着浅黄色的纱衣,口中似乎在说些,只是他太老了,也太累了,无法听清楚。
眼睛越来越模糊,手脚也动不了,呼吸似乎也开始停顿下来,但是,空气中传来的阵阵幽香,却让他恨不得爬起来赋作诗歌,恨不得年轻几岁。
就在他越加迷糊之时,只见那浅黄色纱衣的人慢慢离去,带走一室馨香。他想伸手去抓,莫名的想叫这个他都不知道是谁的人留下,可惜的是,那人始终是走了,他感到一阵阵的心酸,那心酸伴着一股不寻常的疼痛,将他缓缓的带入梦境之中,梦中,他看到了一棵参天大树,大树上开着星星点点繁密的浅黄色小花,再走近些,一名穿着浅黄色锦衣的男子背对着他站在树下,清风吹起男子披上在身后的乌黑长发。就是那种香味,他贪婪的吸取着,伸出手,不再是苍老布满皱纹的手,轻轻的握住男人的肩膀:
"槐儿,我回来了......"

完~~~~~~~

番外
"槐儿,醒醒......"耳畔传来轻声呼唤,他缓缓睁开眼,烛光闪耀,让他不自觉的抬手阻挡。
"菩提师兄?"定睛一看,一身白色袈裟的年轻男子正坐靠在他身边,即便头上光溜溜的,也难掩他俊美的绒棉,只见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指了指外面即将放白的天色;槐儿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晨课的钟声阵阵,幸好师兄来提醒,若是赶不上可就糟糕了。
"来,"菩提拿来袈裟,见他着急的模样,不禁安抚道,"不急,还早呢?"
"恩,"洗漱完毕后,槐儿穿上袈裟,拿起梳子。
"师兄帮你梳头吧。"菩提接过他手里的梳子,小心翼翼的帮他梳理发丝。
"谢谢师兄,"师兄的手,很温柔,但是依旧无法除去槐儿心中的疑惑,"师兄,为何不帮槐儿剃度。"
"三千尘丝并非一日可除啊。"菩提笑了笑,帮他整好头发后,抚摸着他略显苍白的脸,"直到槐儿完全抛却尘世的烦恼后,师兄就会帮你剃度了。"
"尘世的烦恼?"他只记得,那日他在这里醒来,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带着笑容的菩提师兄,师兄说他生了一场大病,于是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师兄还告诉他,这里是大雷音寺,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他的家。其实,他一直想知道一些以前的事情,但是除了菩提师兄外,其他的师兄都不太理睬他,难道说,自己曾经犯过什么错吗?
"别多想了啊,"拍拍他的脸颊,菩提起身,"我们该去晨课了。"
"恩。"回以笑容,槐儿也站起身来。
"师父,槐师叔......你们还没好吗?"门口跑来一个少年和尚,"再不去就要迟到了啊。"
"十方,被大吵大闹的。"菩提整一整面色道。
"是,徒儿知道了。"十方小和尚吐吐舌头,趁着菩提不注意,上前拉住槐儿的手,"师叔,十方和你一起走啊。"
"好。"槐儿笑着点点头。
"师兄,你最好了,嘻嘻。"没大没小的靠在槐儿的肩膀上,十方暗自高兴,姥姥以前可不会对自己这般温柔,555555555,哈感动~~~~~
"再不走,就真要迟了。"菩提对着槐儿笑道,随后严肃的看向牛皮糖一样的十方,"好了,快放开你师叔,你这样子靠着他,他怎么走路呢!"
"哦......"师父就是厚此薄彼!

上完早课,槐儿坐在房里默读着手上的佛经,他不喜欢出去,其他师兄看他的眼神很奇怪,总有一种无法与他们相融合的感觉;即然这样,那还不如就待在屋子里呢?
"师叔,师叔......"才看不到一会会,那淘气可爱的小师侄就跑了进来。
"什么事啊?"放下手中的书,槐儿笑着问道。
好亲切,好温柔,好喜欢,十方感动得忘记说话,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对着他微笑的槐儿。
"十方,十方,"这孩子没事吧,见他半天没反应,槐儿拍拍定格在那里的小和尚。
"对了,师叔,"终于缓过神来的十方,拉着槐儿的手道,"你一直闷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我不想出去,"槐儿摇摇头。
"今天师父配佛祖出去了,"十方贼贼的笑,"我带你去人间玩玩啊,嘻嘻。"
"人间?"槐儿的头摇得更厉害了,"菩提师兄说了,我们不能随便去人间的啊。"
"没关系的,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啊。"十方早就想出门玩去了,也不顾槐儿的挣扎,拉着他便打开通往人间的结界,"走咯~"
陪在如来佛祖身边的菩提突然周身一颤。
"怎么了?"佛祖问道。
"没事。"掐指一算,菩提暗道,十方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下凡间。
"菩提啊,"佛祖微微笑道,"你从凡间带来的那株槐树毕竟只是凡间物啊。"
"佛祖,"菩提一惊,躬身道,"徒儿只是想将他带回正道,修成正果。"
"凡间之物,终究只适合在凡间生存,"佛祖微叹,"你好心带他修行,让他忘却前尘,只可惜,有些事情早已注定,强求不得。"
"是。"菩提不敢反驳。
"菩提你看,"佛祖指着窗外一只偶尔飞来的白鸟问,"这只鸟飞来飞去,居无定所,有时连三餐温饱都没有,你说,他是幸还是不幸呢?"
"居无定所,三餐不饱,自是不幸了。"菩提答道。
"好,"佛祖单手一挥,一直金色的鸟笼,将那鸟儿困在其中,笼中粮食,水果具备,"那现在呢?"
"佛祖慈悲,赐他食物与居所。"菩提刚说完,只见那鸟长鸣一声,用身体撞击鸟笼,想要出去。鸟笼坚固,那鸟儿身上白色的羽毛在撞击中掉落,渐渐的白色的羽毛染上了鲜血。菩提惊道,"佛祖,这鸟儿......"
"鸟儿生性自由,即便是给他充足的食物,给他华丽的鸟笼,也无法消去他向往自由的心啊,"再度抬手,那鸟笼消失,白鸟身上的伤口也痊愈,只见他"唧唧"一声,又展翅飞了出去。
"徒儿明白了。"菩提惭愧的低下头,他终于明白了。

"十方,我们快回去吧。"大街上,槐儿拉着十方的手,这里有好多令他陌生的事物,他不想呆在这里。
"师叔,我们在玩一会啊,"看着橱窗里面各式各样的新奇玩意儿,十方开心的忘乎所以,"师父没有这么快回来的,你放心啦。这个好玩,这个好玩,师叔我们进去看看啊......"
"哦,好。"转身,却撞到了人。
"哎哟,"被撞的人怪声怪气的喊道,"你走路不长眼啊。"
"对不起。"习惯的双手合十,槐儿连忙道歉。
"哟,怎么和尚还可以留头发的嘛?"被撞的男人,邪笑的看着他。
这男人的眼光让他很不舒服,槐儿别开头打算离去。
"撞伤了我,就想走人啊。"男人不依不饶,挡住他的去路。
"贫僧已经道过谦了,请施主让开。"
"还贫僧呢?你以为在拍古装片啊。"
"让开!"
"还凶起来了啊。"
菩提师兄说过,在人间万万不可动用法力,只是现在这般,该如何是好呢?
"干嘛欺负我师叔?"见槐儿没有跟上,十方回身去找,就看见那人不依不饶的缠着自己的师叔,连忙跑上前,挡着槐儿面前道。
"哟,还来了一个小的啊,"男人对着身后的人喊了一声,"过来看啊,小和尚骂人啊。"
三三两两走过来几个男人,流里流气的看着他们。
"你们想干嘛!"十方抬手就像教训他们。
"不可。"槐儿拉住他的手,绝对不可对凡人动用法术。
"师叔你被拉着我啊~"十方见那些人笑得猖狂,心中怒气难挡,眼看就要......
"都围在那里干什么呢?"
"警察,警察来了......"
"快跑!"
"干嘛拉着我啊,我们又没做什么?"
"是姓燕的那个警察来了啊!"
"啊,快跑啊,快跑。"
十方奇怪的看着突然四散开来的人群,"怎么突然都走了?"
"谢谢施主出手相救。"槐儿对着走近的高大男人道谢。
"客气什么啊?这都是干我们这行应该做的啊。"男人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当他低头看着站在面前的人时,突然间,胸闷一阵疼痛,眼前的男人竟然这般眼熟,但是无论怎样也想不起他是谁来?喃喃自语道,"看他这样子也不想通缉犯啊?怎么会这么眼熟呢?"
"施主,我们先行离开了。"到过谢后,槐儿拉着十方离开了。
"这位师傅,"男人突然间开口问道,"可否知道你的法号?"
"贫僧尚无法号,"停下步子,摇摇头,菩提师兄说过,要等他尘丝褪尽方可给他法号,"贫僧俗名槐儿。"
说罢,便带着十方离去了。
男人依旧看着他的背影,半晌都未离开,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追寻着跑了上去:
"槐儿,槐儿,我是燕赤霞,燕赤霞啊。"

"师叔,我们再去那里玩玩吧?"似乎没有收到之前事情的影响,十方有乐呵呵的跑来跑去。
"你自己去吧,"在街角的花坛边坐下,槐儿无奈的说道,"我在这里等你,太阳下山前我们一定要回去啊。"
"知道了,知道了。"挥挥手,便跑得老远了。
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街上奔跑着的不是马儿,而是一辆辆名为"汽车"的东西。自己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吗?多久以前呢,几十年,几百年,还是几千年......
啪,一把黑色的东西掉落在他的身前,弯腰将它拾起。
"谢谢。"耳畔传来随意的道谢,一双大手拿过他手里面的东西。
"不客气。"说着新学来的话,他抬起头。
那个男人和他四目相视,彼此心中一阵激荡。
"我在哪里见过你吗?"男人问。
"贫僧不知。"看着他,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感觉那般熟悉。
见他愣愣的样子,男人皱皱眉头,也不再多问了。拿着车钥匙,开车离开了。
这段小小的插曲,让他有疑惑,也有不安,想着想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师叔,你生气了啊。"玩过瘾的十方,屁颠屁颠的跑回来,唤了师叔好几声,也不见他回应,心想定是方才没有带他去玩,让他生气了,于是便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叹口气,槐儿对着十方道,"我们回去吧。"
"是。"555555555人家还没有玩够啊,早知道自己出来了,不带姥姥了!
"十方!"清亮的声音传来,十方周身一颤。
"不好,是师父来了,"十方连忙躲在槐儿身后,"师叔,你要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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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开着车,心理面却总是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对方才那个穿着浅黄色僧袍的人竟然如此念念不忘。思及此,他转动方向盘,重新将车开了回去,他,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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