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幽魂—槐树问情----月铭雅[上]
  发于:2008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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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兰若寺前的千年槐树本因无情无欲,倾听佛礼,最终成佛成仙
但在阴差阳错下,毁去佛性生成妖孽。
难忘折枝之情,他用去百年道行助心爱之人成魔统领妖界。
原以为此后,心有归宿,却只是掉进了一个爱恨纠缠的空洞。
再回兰若寺,却意外地得到道士燕赤霞全心全意地爱。
槐树精夹杂在雌雄可变的身份
魔与道士的爱恨缠绵
最终,他会走向何处~~~~~~~~~~~~~~~~~~~~

槐树姥姥,黑山老妖

 

(前缘)姥姥
我是一棵千年槐树,生在兰若寺前。
记得那时,天下太平,常有皇族贵客前来烧香礼佛,整个寺庙香火不断,东方祥瑞普照大陆。千年来尊听佛理,沾染了佛性的我,经过修炼,有了灵根,槐花四季常开,成仙成佛只是时间的问题。
好景不长,战事开始了,寺院的和尚渐渐离去,破败的庙宇成了乞丐和流浪者的乐园。大殿上,佛祖的金身被贪婪的来客一层层的剥去。乌云密布,祥瑞早已不见,来客拿着斧子和刀,一寸寸的划去佛像的金身,雷声阵阵,闪电印出贪婪者狰狞的面目,我知道,佛祖离开了,他不愿也无法在管束这个纷乱的尘世,只能无声的叹息。
"哈哈~~~~~~~~~"再大的雷声也掩盖不住那贪婪的笑声。
炙热的感觉传来,眼前出现一片火海,他们居然放火烧庙,喧哗的叫喊声,雷声,木料在火焰中发出的"啪啪"声,交融在一起。
好烫,我就快要死了吗?看着被削去金身的佛像,他冷冷的注视着眼下的狂徒,一切已枉然。
接着,分赃不匀的狂徒开始厮打起来,刀剑闪出冰冷的光,血肉横飞,四溅在我的身上。
终于,只剩下一个人,他沾满着同伴鲜血,拿着全部的金箔,仰天狂笑。雨,降了下来,减去我周身被火灼烧的痛苦,也洗去我一身的血腥。
晚了,千年的修炼被血液毁于一旦,我好恨,恨这伙盗贼,很他们这么轻易的毁了我千年的修炼。
尖细的藤枝带着怨恨的射向前去,刺穿了带着金箔刚踏出大殿的盗贼。他瞪大着眼,临死前还不忘紧紧地握着手中装满金箔的口袋,人的心,其一个贪字能形容。他的血顺着我的枝叶流向我的身体,流入我的根,人的血,贪欲的血,居然可以这么甜。
成佛?还是成魔?我舔着人的血,热腾腾的感觉渗入我的身躯干,那种感觉前所未有。
兰若寺算是彻底完了,被火焰侵袭后的庙宇更加破败。时不时会有乞丐和流浪汉前来借宿,不过他们都成了我果腹的晚餐。人的血和精元是那么的美味,不仅能满足我的食欲,更能加强我的法力。
修行千年,不如一遭入了魔道,四周的树精藤怪被我强大的魔力所征服,无一不拜倒在我的脚下。
再吸食了第一千条纯男的精元后,我终于可以化为人身,树精都是雌雄同体,我也不例外,脱离本尊后,能轻易的化身为俊俏的书生和美貌女子的模样。
些许,是我前些日子松吃人太多,引起了地方的注意来借宿的乞丐越来越少了,就连为赶路而住下的人也寥寥无几,我腹中饥饿难忍,差去报信的小树妖跑了回来,说不远处的黑山上有一伙人正在拼杀。
我心中一喜,连忙飞身前往,乱世,自有乱世的好处,不差,没有人血喝。
隐身在一株小树的树干上,我向下看去,的确,一群人正在厮杀,拨开树叶,我看得更仔细些,一群穿这黑色盔甲男人,包围着一个手持长剑穿着囚衣的男人,这些男人各个孔武有力,想来他们的精元也一定丰富,招来四周的小妖们,打算邀他们一同享用。
囚衣的男人渐渐的失去优势,提剑的手垂了下来,我虽看不见他的脸,但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摇去疑问,空空的肚子需要填补。单手一挥,示意小妖们开始行动。
小妖们咯咯的笑着,从我身边窜了出去。一个个抱住穿着黑色盔甲的男人们,张开血盆那个大口"咔咔"的咬下他们盔甲上的铁片。
"呸......"吐出铁片,一只小妖皱着脸,歪着头上的两个小啾啾道,"不好吃,隔牙。"
我笑了笑,挥手变成细长的藤条,勒住众男人的身体,轻轻一使劲,盔甲便应声而断,卡在肉里。收回手指,轻舔指尖上残留的血,我依旧斜倚在树干上:
"小的们,用餐!"
"咯咯咯咯......"笑声四起,小妖们兴致勃勃地再次冲上前去。
"救命,救命!"男人们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惨叫着,有的被压倒在地,瞬间被小妖吃得精光,有的就那样站着,被小妖们撕扯着,手臂,头,大腿,纷纷离开了身体,鲜血溅到旁边正在啃着骨头的妖怪身上,他回过头,舔了舔地上残留的血,猛地扑上去和握着大腿啃咬的妖怪争抢了起来。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留在地上的血河也被他们吸的干干净净。小妖们吃得极欢,口中不停的发出"吧滋吧滋"的声响。有的来得晚了,看着四剩的残骨,不高兴,发出哇哇的声响,但却没有一只敢走近那个穿着囚衣的男人。
囚衣男人的身上发出红色的光,这光象征着正气,象征着极盛的阳气,是普通妖怪最害怕的。但我不一样,我曾在佛前修行,自然不怕这些,这么强盛的阳气精元反而是我最喜欢的,最能补充我的能量,提高我的法力。
飞身下地,单手化为藤枝,只要一触即发,便能吸尽他的精元,增长我的法力。
男人冷静的脸上带着鄙视的笑容,面对眼前的突发的情况,小妖们残忍的手段一点也不害怕。
"你不怕我?"好奇让我收起了藤枝,要杀他很简单,但不是现在,走上前,透过月光我看着他,"你不怕,我吃了你吗?"
"乱世出妖孽,"他抬起头,那张留着血痕的脸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姥姥2
是他,早在兰若寺香火盛极时,我便见过他,那日,这个朝代的皇帝来祭天,他一身金色的盔甲,骑在一批枣红色的马上,英姿飒爽。
皇帝在庙内高僧的陪伴下举行祭天大典,而他将马西在我本尊的身上,他则躺在我的脚下歇息着。风吹落洒花瓣,洒在他的身上,他抬起头,看着我满枝的花朵,赞美道,
"牡丹俗艳,梨花清淡
难比你这槐花的清艳绝丽啊!"
折下了我斜倚在一旁的花枝,在他鼻前一闻,"清清淡淡,却不失幽雅的香味啊。"
折断的枝头,微微的疼痛感,我不在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满腔的仰慕情思不敢倾诉,佛性修炼不得夹杂其他感情。
祭天的仪式很快便结束了,他骑上马,没有留恋的走了,独留一截花枝,暗自神伤。
小妖们叽叽喳喳的围了上来,似乎在疑惑我为何迟迟不出手,打断他们伸出的藤枝,叱喝道,"下去。"
碍于我的威严,小妖们不敢放肆,渐渐的退了下去。
"你想复仇吗?"堂堂的大将军,现在却一身囚衣,不难猜到其中的隐情。
"哼,"他冷哼一声,"不需要你这种妖孽来帮我。"
"这世道上的人,阴险狡诈,忘恩负义,还不如我们妖怪来得光明磊落呢,"无视他明显的拒绝,上前扶他起来,"我可以给你我一半的修为,助你复仇。"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他似乎心动了,眼神不再似方才的鄙视。
"你会明白的。"他会明白的。
要将力量灌输给他,必须先杀了他,挥动的指尖化为比剑更锋利的尖刺,仅仅是一瞬间,刺穿了他的胸膛,抱住他倒下的身体,我的唇覆上他的冰冷,伸出舌头,顶开他的牙齿,一路伸到他的腹壁,力量通过舌头传输给了他。近一千年的修为给了他,他的身体还是那么冰冷,墨色的长发变成了白色,我喘着气,但抱着他的双手却没有放开,静静地等着他醒来。
"呵呵......"睁开了眼,他推开我,放肆的笑了起来,"力量,这就是力量......"
"你怎么了?"我一怔,看着他。
"妖,"他握着我的手,亲切地看着我,"你没有骗我,有力量的感觉正好。"
"你可以去报仇了。"他的喜悦感染了我,这一切并没白费。
"重生的感觉太好了,"象是找到了新的目标,"以前我实在是太傻了,什么精忠报国,忠良秉承都是假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我看着他,那双充满私欲的眼睛,像极了那时放火烧兰若寺的盗贼。
"教我修炼,我要变成万魔之王。"野心充满着他的全部,他似乎陶醉在成魔的快感中。
抽回手,一入魔道便不能回头了,增加了魔性,也抽走了人性,我这么做,对吗?
"你的年纪看起来比我小上很多,我就称你为贤弟吧,"他很激动,"现在就教我修炼吧。"
贤弟?我纳闷地看着他一脸虔诚,低头看见自己一身月牙色长衫,原来,今夜的我是雄性模样。
人,不愧是万物之灵,短短数百年间,他的修为便高过了我,他也吸取精元,与我不同的是他只吸取雌性的精元,不但是人的,也包括妖的。我极不赞同他的做法,但碍于他日渐强大的力量,也不敢多言。
他占了黑山,自称黑山大王,更在山头挂上"无极魔界"的旗帜。他的辈分极低,只是靠着我送给他的修为成了魔,如此目中无妖,妄自菲薄,自然引起魔界众妖的不满,黑山一役不可避免。
"干哥哥,"我曾苦口婆心的劝过他,"还是卸下山头那面旗帜吧"
"槐儿,"他拍拍我的手,"不用担心,我能应付!"
我在山上的宫殿中等他,外头的一切我不知道,死伤多少更不清楚。等到天未亮,我实在是坐不住,飞身至山脚下,他一身献血的站在那里,手中握着狐妖的尾巴,到处都是妖怪的残肢尸体。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轻轻地拍着他的肩。
"你没事吧?"
他反身就给了我一刀,好在我及时躲开,他杀红了眼,丢下手中的狐尾,又向我袭来。
"干哥哥,是我,是我......"心疼地看着他身上还在汨汨流血的伤口,躲过他砍来的剑,一把拉住他的手道,"我是槐儿啊。"
"槐儿,"象是找回了理智,他丢下剑,紧紧地抱住我,"槐儿,槐儿,你看到了吗?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我是王,只有我才是王......"
"干哥哥......"他的血沾染在我月牙色的衣衫上,我不想去看着满山的尸体,只要他高兴,我闭上眼,骗自己,只要他喜欢,我会为他做任何事。
回到山顶的宫殿,我慢慢的撕开他的衣服,紧贴着伤口的布料被血浸湿后沾在了皮肤上,即使我再怎么小心,还是牵动了他的伤口,他没有吭声,背上除了在流血的新伤,还有那条夺取他生命的伤痕,我给的伤痕。即使知道他不会在乎这些伤痛,但却仍看得我惊心动魄。
"男子汉大丈夫,你哭什么?"他没有回头,却知道我留下了泪。
"干哥哥,"泪滴在他的背上,伤口上,我趴在他的身上,泣不成声。
他转过身,忘情地将我抱在怀里,黑色的纱帐垂下,白色的发抚过我的脸颊,炙热的气息传来,我疑惑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眼里满是我的样子,满是我雄态的样子。

黑山老妖
精忠报国,生在军戎家族的无奈就是一出生便背负着这样的责任。在爹娘的期许下,18岁我便中了武状元,20岁开始带兵打仗,25岁官封震西大将军。35岁功绩显著,更被封为镇西王,金砖玉瓦的王府,放眼望去数百亩的田地,这些我都曾得到过。
从没有想过,一纸之言竟能轻易的定下我的生死。
出击获胜,凯旋归来等着我的并不是加官进爵,琼林设宴,而是一页圣旨:叛国通敌。
金銮宝殿上,群臣为了这件事,你争我辨,唇枪舌剑中,我的命运被彻底改变。
全国的人民还沉浸在胜利的欢愉气氛中,我这个大功臣却带着手链脚铐,拖着在狱中被屈打的伤口,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我没有罪,即使他们用最残忍的手段强迫我认罪,我也咬紧牙关,决不让他们得逞。
靠在冰冷的牢房墙上,闭目养神,而侧听见木门铁锁被打开的声音,又想带我去逼供了吧。
"王爷,"没有狱卒粗鲁的对待,一双苍老的手附上我带着铁链的手,颤抖的声音传来,"是老奴啊,是老奴啊。"
"王叔,"破烂的衣衫,灰白的脸,如此破落不堪,这真是我王府的管家王叔吗?
"王爷,终于让老奴见到您了,"他见到我后激动万分,看着我身上被拷打的伤痕,惊呼道,"他们居然这样对您......"
"老爷他们呢?"我心中牵挂的无非是爹娘,妻子和刚满5岁的小儿,握着王叔的肩,我急切地问道,"还有紫鹃和睿儿呢?"
"自从王爷您被抓走定罪后,老爷和夫人就被迫充军了,"他低着头,抹去眼角的泪,"行军路上,风餐露宿,他们感染风寒,不幸......不幸过世了。"
"爹娘,是孩儿不孝啊!"不顾他的一把老骨头,握着他肩的手用力的摇晃着,"紫鹃和睿儿呢,你快说啊!"
"紫鹃夫人带着小少爷上朝为您平反,为了告御状,她躺在满是钉子的铁板上,一路抬到大殿,但朝中的奸孽竟诬陷她欺君罔上......"说到此,他不禁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当场就被拖出大殿上,惨死在宫门前。"
"紫鹃......"我心爱的妻子,我柔弱的妻子,从不踏出闺房的娇弱女子,竟为了我而......滚烫的液体滑过我的脸,纵使经历过多大风浪都从未流泪的我,哭了......紫鹃,紫鹃......
"还有睿儿呢,"睿儿是我的生命,我的延续,他不能再有事了,"他呢,是否和你在一起?"
"老奴对不起王爷您啊!"他猛地跪下,向我磕头,不安的感觉在我心中升起,"老奴带着小少爷回乡,原本想就此平静将他抚养长大,在为王爷申冤报仇,路上,盗贼四起,不但抢光了我们所有的财物,更将小少爷推下山崖,连尸骨都找不回来了......"
"哈哈......哈哈......"如遭五雷轰顶,我颤抖的身体倚在墙上,眼前闪过许多往日多情景,破碎了,一切都破碎了,仰天大笑,"老天爷啊,我一生报效朝廷,尽忠职守,从未有过二心,为了吗,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王爷,"他扶住我,"老奴不能呆太久,王爷您自己保重了。"
"走吧,"我没有力气再说什么,"走吧,都走吧。"
他最后给我磕着头,我没有看他,直到牢房的门再次关上,我的坚持不再有意义,认了吧,等死后和爹娘,紫鹃,睿儿在相聚......
囚车带着我赶去刑场,为了防止我中途被人劫走,居然连黑甲13骑都出动了,他们是京城最强大的保卫队,黑色的盔甲在灰暗的天空下,像极了阴间的修罗。一般的衙役或是赶车,或是坐在囚笼的旁边。风,呼呼的吹来,车轮滚动,眼前的景象熟悉得让人心酸,记得当时,我一身军装英姿飒爽,而如今,却一身囚衣,景物依旧,人世全非阿。
一个颠簸,囚车的轮子被路上的石头绊倒,从斜坡上翻倒一路滚了下去,天旋地转间,我看见了一旁衙役的衣服勾在囚笼上的铆钉上,跟着我一同滚下斜坡,囚笼撞倒山脚下一块大石上,摔得粉碎。
我挣扎的爬起来,看见压在车轮底下的衙役被囚笼上折断的铁片刺穿了身体,略探鼻息,已死。拉下他腰上系着的钥匙,是老天终于开眼了吗,我打开手上的锁链,在黑甲十三未追来时爬出囚笼,拿起衙役的剑,向远处的兰若寺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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