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陈楚卫----烟狗
  发于:2008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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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卫歪歪脑袋,蹭了蹭陈风满脸的胡子茬儿,"别生气,是我错,我保证,再不瞒你,真的,相信我。"
"我要信你我就不叫冯陈!" 陈风忿忿地发了句牢骚,把他搂得更紧了。
"你本来就不叫冯陈。"楚卫淡淡地笑,继续蹭那满脸的胡子茬儿。
"谁说的?" 陈风的口气恶狠狠的,像赌咒,"我是冯陈,你是楚卫;我是切糕,你是白糖!"
"我以为......切糕不要白糖了。"楚卫还是淡淡地笑,眼睛却湿了。
"瞎说......",陈风只说了两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一滴泪挂在了睫毛上,掉进了楚卫的眼睛里。
病房里安静得出奇,两个人沈默地贴在一起,点滴瓶子冒出一串气泡,咕嘟嘟地响。
陈风呆呆地看了一眼药瓶,"哦,该添药了。"说著话,却没有一点要动作的意思。
楚卫也看了一眼药瓶,"是啊,该添药了。"
然後还是一动不动,一直到护士冲进来一把掀开了陈风──看著没药了也不喊一声!有你这麽陪床的吗?!
陈风低著头,老老实实地挨骂,楚卫的脸色顿时铁青。
护士刚出去,楚卫就迫不及待地强撑著要起来,"怎麽搞的,你给我陪床?你不会是把我的身份暴露了吧?是不是!"
不带这麽煞风景的好不好!
陈风在心里发了句牢骚,点点头,没说话。
楚卫差点没跳起来,手指著陈风,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半天没迸出一个字来,终於还是撑不住了,心有不甘地躺了回去。
"我知道你想说什麽。"陈风摸摸鼻子,坐在了一边。
"什麽?"楚卫怔怔地重复,完全是下意识地重复,整个人像是丢了魂。
"你在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是不是?"
"是。"楚卫这才回了魂,苦笑了一声,"你猜的还真准。"
这个......好像不用猜吧。
陈风叹了一口气,给楚卫顺了顺头发,"别担心,我向梁老请示过,才把你的身份向熊局长汇报的。熊局给你安排的诊所,放心吧,这儿离著城好几十里路,没人知道咱们的身份──我跟护士说,你是我小叔。"
这辈份倒也不错,楚卫本来也就是他的小叔──小师叔。
楚卫这才放了心,长吁一口气骂了一声,"你吓死人不偿命啊!"
"计较这个就没意思了啊,"陈风从衣兜里掏出个东西丢了过去,"我还没跟你计较呢──我说,这俩字什麽意思?"
那把匕首,细细长长的,反著寒寒的光。
"什麽什麽意思?"楚卫的脸有点红了。
"我琢磨了一下,这俩字好像怎麽解释都成,到底是哪个意思?你告诉我。"陈风问得很认真,也很小心,甚至有些胆怯,不过问著问著就带了些威胁──如果不能得到想要的那个答案,这病房里也许会演一出《喋血双雄》也不一定......
楚卫的脸更红了──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为了些别的,"你觉得是什麽就是什麽喽。"
"那就好!"陈风一只手轻松地一抛,匕首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变戏法一样地没了踪迹,"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你去哪儿?"楚卫在身後急急地问。
陈风没回头,留给楚卫一个背影和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你报仇去!"

下24
陈风走了,楚卫却仍然怔怔地瞪著那扇门,一直瞪到打扫清洁的老大妈进来换药,笑眯眯地跟楚卫说:"你大侄子对你真好。"
"啊?大侄子?"饶是楚卫也不能对这句话对答如流,打著磕巴干笑了一声,"呃是啊,那孩子......打小就孝顺。"
老大妈关心地凑过来仔细端详,"孩子,你这脸色可不对啊,我怎麽瞅著有点绿啊?不行,我得叫大夫瞧瞧来!"
大夫很快就来了,又是量血压又是测心跳地折腾了一溜够,到底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休息,休息,好好休息。──大夫说。
楚卫於是扯开被子趴在了床上,仍然是瞪著那扇门,怔怔的,怔怔的,怔怔地问自己,怎麽他才刚走,就开始想念了呢?
搁在枕边的手机轻轻响了一声,银色的机身掉了斑驳的漆,看来是他落在这里的。怎麽这麽马虎呢!楚卫有些埋怨地拿起来,冯陈的名字闪烁著,是一条短消息:是我,这部手机留给你用吧,我给你换了张卡,存了1000多的话费,不够的话我再存。另外,我还是对你的那句话很生气很生气,等我回来,咱俩得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楚卫只回了一个字:好。
发完消息楚卫把玩起那部手机,是自己一直很感兴趣的牌子和型号,可是并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居然这麽巧,冯陈的手机正是这个型号。楚卫有些迷惑,随手打开了音乐播放器──这个型号的主打功能就是音乐,楚卫动心的也就是这个。
播放夹里只有两首曲子,都没有名字,楚卫有些好奇地按下去,熟悉的音乐声流淌出来,居然是那首二胡曲──二泉映月。
咿咿呀呀的调子,错了好几个音,就像是初学乍练的小学生的手法,楚卫笑得透不过气来──尤其是听到最後,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觉得,昨天那俩城管做得对,你这整个一噪音扰民啊。跟鸡叫似的,还是那种发了瘟病的鸡......
滚!──楚卫合著手机里的声音一起笑骂了出来。
原来,他把那段曲子录了下来,自己居然一点没察觉呢。楚卫於是又笑了一下。
然後是第二首曲子,楚卫直觉地以为会是那首老掉牙的《Will you still love me tomorrow 》,可是猜错了,居然是一首陌生的粤语歌,调子舒缓,却给人很寂寞的感觉。屏幕上同步显示著歌词,写得很晦涩──同偕人生路,不知要如何做得到?仍能寻觅怎麽可能问谁是最好?即使我和你能相好,今天怕同样地苦恼,同样落得彼此天秤分出低与高......
彼此天秤分出低与高......楚卫的笑容渐渐凝固,反反复复地咀嚼回味著歌词,听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听的手机没了电。
接上电源给手机充上电,忽然想起来,居然忘了清除电话号码和通话记录──这麽不专业的错误以前从来没犯过,真是!
清洁老大妈拎著一大包东西,风风火火冲进来,大嗓门震得窗子嗡嗡响,"你瞧你瞧,你大侄子托付我给你买的,都是好东西──红糖、鸡蛋、大枣、蜂皇浆......全是补血的,这孩子真是个细心人儿,我儿媳妇坐月子都没这麽齐全......咦,你这脸怎麽又绿了一层呢?"
楚卫已经懒得应付了,苦笑著把被子一拉,睡了。
......
也许是小诊所的大夫确实是医术高明妙手回春,也许是红糖鸡蛋确实营养丰富益气补血,楚卫没几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脸色一直没恢复,怎麽看都觉著有点反绿......大夫说你还得再‘休息,休息,好好休息。',他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於是就办了出院手续,把那一堆红糖鸡蛋丢给了清洁老大妈,收拾东西回了城。
刚回到城里就听说出了大事,那个单身女子失踪的系列案子居然破了!这件事情引起了全城的轰动,听说是市局新上任的局长烧的第二把火(第一把火是端了站前派出所),新任刑警队长的陈某人只用了8天时间,就抓住了真凶案情大白於天下──某心理变态杀人狂以‘摩的'司机的身份为掩护,专门针对单身女客下手,杀人劫财,手段极其残忍......据说尸体全埋在凶手住的院子里,起尸的时候还吓晕了俩警察。
不过老百姓对这个轰动全国的案子的真相大白并没有欢欣鼓舞的感觉,相反地,乡亲们很愤怒──为什麽一年多不立案?为什麽要等到上级部门介入了才肯立案?为什麽八天就能破的案子要拖上一年?为什麽!
事情於是闹大了,先是上级部门高调介入,再是新闻媒体不依不饶,广大群众怒起声讨......发展到最後,市局局长代表全市公安干警向市民作出深刻检讨──检讨一直以来警界存在的严重问题,从警风警纪到工作作风,广受老百姓诟病的一些突出问题,尤其是执法当中存在的一些违规违纪现象......不过这一切并没有在市井中掀起多少波澜,市民们见惯不怪地认为不过又是走走过场罢了──换汤不换药,还是那一套。
可是没几天老百姓就察觉到这次真是不一样了,警察局真的是动了真格儿的:先是公开处理了站前派出所多名警员的问题──整个派出所从上到下集体犯案,这在全国范围都是头一次!再是各分局在整风过程中撤换了一大批干部,其中就包括东城分局刑警队一些工作作风简单粗暴甚至玩忽职守失职渎职的败类。再然後就是从各地调集大批的警力,集中打击处理涉黑案件,尤其是警界内部严重的警匪勾结问题──本市市委书记在飞机场被纪委截住宣布双规,副市长的儿子也被抓了......整个事态的发展速度快得惊人,连楚卫都惊讶得一头汗──陈风轻描淡写的一个‘报仇',居然搞出这麽大动静!
上级来了紧急命令,楚卫的任务提前结束,火速调回,准备执行下一个秘密任务:注意严格保密,不能走漏丝毫消息──这对他来讲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二话不说就打点行囊上了车。
临出发前拿出手机愣了半天,到底也没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只是把那首歌反复地听了又听──每听一次都感觉又体会到了什麽,似乎那个人要倾诉的东西全在这一首歌里,一字字,一句句,叫人听得欲罢不能。
无法同一路,关心却仍然做得到,仍难承受他竟不能尽情待你好。当天你离我而赶路,一转眼回头便苍老,唯求平安开心要求怎麽可算高......
一转眼回头便苍老......楚卫对著车子的後视镜照了照,摸一摸耳後的那一道伤痕,苦笑一声,关了机。
PS:本节参考了两个案子:一个是河南省南阳市淅川县的儿童失踪系列案件,在家长奔走半年多终於惊动温总理,拿著总理批示得以立案之後,我们的公安干警仅用了8天时间就成功破案。另一个──CD市火车北站派出所集体......太丢脸就不说了吧。
另,附上歌词:
歌曲:不想拥抱我的人
歌手:张国荣 专辑:红
• 搜索"不想拥抱我的人"LRC歌词
• 搜索"不想拥抱我的人"mp3
[ti:不想拥抱我的人]
[ar:张国荣]
[al:]
[by:(爱歌词网)www.zhlrc.com]
无法同一路
关心却仍然做得到
仍难承受他竟不能尽情待你好
当天你离我而赶路
一转眼回头便苍老
唯求平安开心要求怎麽可算高
曾不想拥抱我的人
游遍星辰如今竟这麽近
如跟你尚留下可能
还是不能这麽样发生
曾不肯拥抱我的人
如要消沈沈溺於我的吻
如一吻下来或可能
磨掉伤痕即使未当真
也都不要紧
同偕人生路
不知要如何做得到
仍能寻觅怎堋可能问谁是最好
即使我和你能相好
今天怕同样地苦恼
同样落得彼此天秤分出低与高

下25
八天破获震惊全国的系列杀人案,陈风就此一役成名──坊间传说,新来的那个刑警大队长,神勇那个无敌,机智那个过人,威风那个八面......听说还是那个谁谁谁的徒孙子──啊对,就是传说中破了那个、那个还有那个案子的那个谁谁谁啊!
听得陈风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其实那案子一点不复杂,但凡警察能有点起码的责任心也不至於拖成这个样子──可是这道理跟谁说去?说了也是自找不痛快不是!
不痛快的事情多了去了,最让他不痛快的事莫过於楚卫的又一次消失,不过陈风也已经习惯了。 就像那首歌里唱的:无法同一路,关心却仍然做得到──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关心了。
要关心的事情不只这一件,更让人烦的是工作。C市的混乱局面不是一时半会能处理好的,各种关系错综复杂,棘手得很。在熊局长大刀阔斧的围追堵截下,赵四的余党躲起来不敢冒头,警察这边也一时束手无策。於是黑帮群龙无首的局面愈发混乱,各地的帮派不甘寂寞,纷纷盯上了这块肥肉。这不?刚得到消息,从外省来了一夥人,号称是什麽‘盾牌帮'的分会,目的很明确,就是来跟本地黑帮抢地盘的!
你说陈风能不头疼麽?
老雷倒是看得开,劈头盖脸地把他教训了一通:你头疼什麽?最该头疼的是赵老二──对,就是赵四他二哥啊,咱们老也找不到的那个!你想想,他现在又要躲警察又要争地盘,前有狼後有虎的,我估摸著啊,他八成连觉都睡不踏实了!我看这个‘盾牌帮'来得好,让他们斗去,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咱们看著热闹来个一锅端!
陈风说师父您真不愧是那个谁谁谁的徒弟你,损透了你。雷局长在电话那头一瞪眼,你该干嘛干嘛去!
於是陈风就真的去看热闹了,这个帮会神出鬼没,陈风带著人查了一个多礼拜,连根毛都没摸著,到底也没能查出这个‘盾牌帮'的底细。可是看著看著也看出了一些门道:这个所谓的‘盾牌帮分会'还真是有两把刷子,手段极狠极硬,一边跟本市的地头蛇抢地盘,一边把其他妄图分一杯羹的外来帮派连赶带杀剿了个干净,没几天工夫,居然把市面上的大大小小的各个帮派收拾得七七八八。连陈风也禁不住在心里头暗暗叫了一声厉害,当然了,是暗暗地叫,没敢长人家志气灭自己威风。
陈风於是心里有点打鼓,赶紧地跟局长汇报,不能任由这个局面发展下去,不然的话後患无穷!趁现在他们还没站稳脚跟,得抓紧机会收拾了!
熊局长於是也有些著慌,赶紧地向上面做了汇报,展开了行动,一边打击‘盾牌帮',一边追堵围剿赵四余党......顾得上这头顾不上那头,忙得是脚不沾地团团乱转!
俗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人急了自然也一样。搁谁也受不了这麽前是狼後是虎的招呼著不是?所以赵老二就真急了,急得差点就跳了墙,然後就把新仇旧恨都勾起来了──好嘛,咱对付不了‘盾牌帮'咱还对付不了几个小警察麽?老子跟你们拼啦!
您看好了啊,这话是赵老二说的,笔者可没说警察不如黑社会啊。
赵老二拼的第一个对象就是陈风──新任刑警大队长,其实这不只是‘新仇',还有‘旧恨'呢──别忘了陈风也是做过卧底的,赵四的翻船和他也脱不了干系。
陈风做梦也没想到赵四的余党会把账算到他头上,按理说冤有头债有主,这官司明明是楚卫犯下的,跟他没多大关系──更何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受害人'不是?那一刀挨得多冤枉啊。
可是人和人的逻辑是不一样的,警察和黑社会的逻辑当然就更不一样──当然了这是指正常情况下,有时候警察比黑社会还像黑社会,就别问为什麽了。
(插花:汗,大概是因为要完结了心情有点激动,本节明显话痨了一点,看官们多担待吧。)
总之就是,赵老二在百忙之中,不遗余力地找上了陈风──当年卧底的那个冯陈,并且成功地把他堵截在了暗巷里,正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前有埋伏後有追兵......眼睁睁已然快到巷底没有了退路,面对著眼前虎视眈眈的一夥人,陈风叹了一口气,"看起来,警局的内奸还没摘干净啊。"
赵二乐了,陈队长满聪明啊,可惜啊,晚了!
是啊,如果不是有内线,赵二的消息绝对不会这麽灵通,刚好今天他走了单,这帮人就找了来,天底下哪有这麽便宜的事?陈风一想就明白了,刑警队郭副队长下午‘不小心'把陈风的枪弄坏了,这会儿他正是手无寸铁孤立无援。今天晚上是郭副队长值班,要想调集人手支援恐怕是不可能了。
"我就纳了闷了,"陈风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拖时间,"你赵老二和赵老四是亲哥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感情深那是一定的──可再深也不至於深成这样吧?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惦记著给弟弟报仇,赵老二,也太‘二'了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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