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卞----桔*橙[下]
  发于:2008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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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大声的质问来掩饰我的无助。
"哲刚才来电话,说夏音音和她的继母受伤进医院了。"我很感谢他没有说那个人是我的妈妈。可我的心却疼得发胀,受伤?怎么会这样?"具体情况要到医院才知道,你要去吗?"
没有回答他,关上门大步地向外跑着,隐约感觉得到冯凯跟在后面,上了车报了地址我便开始发愣,怎么会这样?越是无头绪的思考就越是有扰人的电话,看到是父亲的来电,我想一切都有答案了。
"是你做的?"接起电话我劈头就问。
"是的,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电话又一次无情的被挂断,我的大脑从没想现在这样没有办法思考,我现在所处在什么位置我自己都不知道,因为父亲的无情而痛心,因为母亲的无视而伤心,因为母亲遇害而担心,还是因为小乌龟的身份而烦心,我真的不知道了。我现在只能凭着感觉,车刚停到医院门口,我就冲下车跑进医院;看到小乌龟我就不由自主的道歉,连原因我都不知道;挨了小乌龟的一个耳光我也能傻傻地站着,却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我想我现在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三十七、卞小曲:深渊
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透过窗户看着高护病房里的妈妈,全身百分之八十的烧伤就像一记闷棍将我打进了深渊。我感觉得到我的呼吸都有些困难,就仿佛妈妈身上的那些白纱带是缠在我的心脏上一样,就仿佛妈妈鼻子上的氧气是安插在我的血管里一样,就仿佛昏迷不醒的那个是我一样。李加跟着夏叔叔一直在跑前跑后,他们说话的声音,内容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的我如同傻子一样坐在长椅上。听说夏音音也受伤了,虽然没有妈妈的重,但也伤得不轻,我始终没有去看她,我不敢去面对因我而受伤的人,不管事故是因何而起,都是因为我妈妈才会疏忽, 我一直是这样认为。我一直没有哭,我想并不是我坚强,而是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哭了。
"傻蛋。"这声音就好像是从远言传来一般,我回过神才看到满脸焦急的李加站在我面前,他又皱眉头了,是因为我,最不喜欢皱眉头的他却因为我总是皱着眉头,看来我真的是个带来不幸的人。"我们先回去吧,这有你夏叔叔呢。"看向远处的夏叔叔,他好像突然间老了许多,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那样高大,可是现在却有些驼着背,看起来有些苍凉,这么多年来,他苦心养家,几乎都是为了我,因为他的女儿并不需要他在经济上的抚养,看来他也是被我所拖累的人。
我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叫我怎么离开这里?李加安慰的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看着他皱的眉头,我的眼睛发酸,我的妈妈,我的姐姐被我害成了这样,那么将来的李加又会被我害成什么样子?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仿佛看久了就会失去再看的机会。我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去让自己哭,我在害怕,我是真的在害怕,为什么会这样,我的生活一直都是平顺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难道因为我的贪心,因为我想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就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将来会怎么样,我要离开李加吗?我不敢去看他,那样只会让我的心更疼。
"先回去吧,明天你再来换夏叔叔。"他轻轻地拉起我,带着我向外走,我没有说话,任由着他拉着我,我都在痛恨我的自私,在这个时候我居然在想将来我和李加还会不会在一起,看来我真的是无可救药了,李加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一路上没有在意出租车上司机鄙夷的眼神,他一直紧紧地搂着我,也多亏他这样我才没有一直发着抖。
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被李加又带回了酒店,我想我现在是俱行尸走肉吧,被李加推进卫生间,他为了放了热水。我都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大概是想让我洗个热水澡轻松一下吧,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也不知道,我毫无感觉,只是在那里站着,看着浴缸里的水,冒着的热气就像我的心一样飘渺着上升,然后消失。
"傻蛋?"我没有回头,水已经不再冒着热气了,嘲笑我的愚钝,我都不知道我就这样站了多久。身体被李加用力的转了过去面对着他,感觉不到疼痛,可是看着他的眼睛我的心开始酸痛着,开始发涨着,他的眼睛发着红,他的眉头皱得很紧,真想用手去抚平那深深的纹痕,可是我却无力去抬起手。
"傻蛋,傻蛋,不要这样......"李加无力地交我拥入到他的怀里,真温暖,我真该谢谢老天,在这个时候让李加守在我的身边,我这个罪人还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大概这是我应该满足的原因吧,衣服被李加温柔的退去,看着李加放掉冷却的水,任由他带我坐进浴缸,顺从的倚靠在他的怀里。不知道现在是我的身体在抖还是他的身体在抖。
头发被李加慢慢的顺着,耳边听着李加安逸的呼吸声,身体被他紧紧的搂着,我再也控制不住我自己,任泪水肆意地流淌着,对不起李加,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不会再在你的面前哭了,我以后会变得更坚强。被热水包围着的身体,很舒服,我记得小的时候,那时家里的经济情况不好,住得还是平房,一到冬天就连在家里也要穿着厚厚的棉衣,晚上冻得睡不着觉,我就会被妈妈抱在怀里,有时她以为我睡着了,就偷偷地流着眼泪,嘴上还一直默默地念着她是如何的对不起我,是如何的亏欠我,是如何没有给我一个完整的家,是如何没有做一个称职的母亲......虽然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可是我却还记得,而且随着和李加的关系越来越亲近我就记得更加清楚,那个全心全意爱着我的妈妈,我背叛了她对我的期望,她对我所付出的努力。小时候她滴在我脸上的泪水是凉冷的,可是现在我的心却好像被冰刺穿了一样,不管徐梓裕跟妈妈说了什么,哪怕是没有告诉妈妈关于我的事情,可是在我的心里我还是对不起妈妈。现在的妈妈是我所陌生的,那个全身绷着纱布的人不是我所熟悉的妈妈,那个面目全非浑身是伤躺在病床上的人,我辜负了她,我要怎么去面对她?我希望我变成一个聋子,这样我就不用去在意那些表示她生命是否延续的仪器,我希望多变成一个瞎子,这样我就不用去在意她那已经认不出来的美丽的面貌。
"傻蛋,我的傻蛋。"李加的下巴顶着我的肩好疼,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哽咽着粗喘着气息,我现在呼吸着他的呼吸,心跳着他的心跳,那样的我才是活着的吧?
就这样几天以来李加一直陪着我在医院守着,期间去看了夏音音,她虽然伤得不重,可是右手臂还是烧伤得很严重,对于一向爱美的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吧。意外的是我看到了林永哲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我以为他和徐梓裕一起离开了,可是他却坚守在夏音音的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夏叔叔对此好像也默许了,这让我很欣慰,对于任何人来说,在这种患难时所见的真情,任谁也不会拒绝的。对于林永哲真的是让我意外,没想到一向花花公子的他能够留在夏音音的身边,这让我的罪孽感多少能减轻些。
虽然林永哲的留下让我欣慰,可是看到他我总是想起徐梓裕,他那天对妈妈到底说了什么我一直没有问,他也一直没有解释。我承认我只是把我的罪恶感附加在他的身上,到底妈妈是为了什么出的意外我们谁也不知道,只有正处在昏迷中的妈妈知道。看着李加忙前忙后的身影,我感觉我是幸福的,因为有他陪在我的身边,可是当他和妈妈在一个房间里时,我却更加地恨我自己。
这样矛盾的心情一直困扰着我快二个星期,当我被告知妈妈醒过来时,我把自己锁在厕所里大哭了一场,坐在妈妈病床前看着只能靠氧气呼吸的妈妈,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不敢去正视她的眼神,低着头,此时此刻的我只要听得到她呼吸的声音就好。
"你...你...喜...欢...男...人?"没想到妈妈如此艰难所说出来的话居然是这个,我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她,那双眼睛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有神了,我甚至看不清那双曾经美丽的眼睛所发出的情感。没有等到我的回答的妈妈一直紧紧的揪着被单,那双已经不成形的双手涩涩地抖着,她是在着急等着我的回答。
沉默代表着默认,一直没有等到我的回答,妈妈失望地放下手,无力地把头转到另一处我看不到的一面,她的身体在颤抖着,我听到她痛苦的哭泣,我听到她失望的呼吸,妈妈一直没有再跟我说话,也没有再看我一眼。我也不敢说话,只是呆呆地坐在床边守着她。
"妈妈,家里好端端的怎么会煤气泄露呢?"我有些担心这个问题,我想要知道妈妈会发生意外的原因,更多的是想证实这可能与妈妈知道我喜欢男人无关。
"不...知道怎么就漏了。"说完这句话后妈妈一直也没有理我,看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这倒让我轻松了不少,这样我不用去面对着她而担心要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就这样坐了一整天,妈妈好像睡着了,安稳的呼吸让我有种释怀感,我知道她看到李加时眼里的不快,我不知道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体原因还是为了我,妈妈并没有对李加表示出敌意,这让我更加的愧疚。
带着一身疲惫跟着李加回了酒店,进了房间我就躺在了床上,从妈妈进医院后,我几乎没和李加好好说过几句话,一是因为太累了,二是没有那个精力,三则是因为面对他时的尴尬。我知道我在给我自己找理解,他整天都陪着我在医院,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帮我跑东跑西的,要是说累,他绝对是比我累;精力就更不用提了,看着他一天比一天重的黑眼圈,对他有一万个说不出来的感谢与内疚,我现在对面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感到无形的压力围绕在我们之间,妈妈已经知道我的性取向了,那么一直守在我身旁的李加我想她一定会感觉得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妈妈总是很敏感,看到她有些哀怨地看着李加时,我就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于是我就没让李加再踏入她的病房一步,我知道这对李加很不公平,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能够更好些,所以现在我能不去面对李加就尽量就不去面对他。
"傻蛋!"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全身湿湿的李加,"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项链,就是我平时戴在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仔细看了看他的脖子,平时他随身戴的项链真的没有了,看到他焦急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焦燥。
"没有呀,你是不是放到什么地方忘了?"无力地回答着,只见他狠狠地甩着他的头发,看来他是真的急了,平时那么爱护的头发现在就像稻草一样拽着。
"算了。"丢下一句后他又进了浴室,没有放在心里,我又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也许有一天......"手机已经好久没有用过了,就连这首歌都开始觉得有些陌生了,看着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有些无力地接听。
"是卞小曲吗?"有些熟悉的声音却一时想不起来。
"是的,你是......?"
"我是刘毅。"这让我有些意外,他怎么会打给我,难道他是要找李加吗?
"哦,学长,你是要找李......"
"不是的,你先别说话,我有些事想要跟你说,李加在你的身边吗?你说话方便吗?"听着他有些紧张的语气,让我莫明的有些害怕。
"方...便,你请说。"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能让李加知道呢?
"好,你现在下楼,到餐厅来找我,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好的。"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李加在浴室还没有出来,我想可能还需要很长时间,穿上外套,我离开了房间。
走在昏黄灯光的走廊中,我心里忐忑不安,一直延伸的走廊仿佛要吞食了我一般,多年后我想到那条走廊都会一直说不出来当时的感觉,想想如果当时我没有去见刘毅,也许我会少受很多的苦,也许我和李加的结果也会不一样吧......


三十八、李加:感动+愧疚
戒指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我也不清楚,我呆呆地坐在浴缸里回想着我这一天可能去过的地方,戒指可能落在哪里?我现在的心很混乱,戒指是证明陈景言在我心里的信物,想想突然觉得我很对不起他,我竟然在戒指丢之前好久都没有想起他了,这种愧疚与自责让我有些不想去面对傻蛋,也只能躲在浴室里发呆。
张恒军曾说过我和李牧都是自私的人,有时只想着自己,看来他是说对了。有了傻蛋的我就把陈景言抛到脑后了,被自己的这种卑劣吓了一跳。突然感觉有些冷,身上无缘无故开始发颤,这才发现水早已经凉得有些让人发寒了,慢腾腾地走出浴室却不见傻蛋,按理说现在这个时候他都应该睡了,可现在人却不见踪影。
我有些负气地坐在床上,狠狠地擦着头发,想想陈景言想想傻蛋,烦燥的让我想踢门。不经意看到傻蛋床上的手机,有些担心是不是他妈妈在医院出了什么,翻开查看一下他有没有接到电话,却看到了刘毅的电话号码,这让我很是意外,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打给傻蛋?如果是要找我的话应该直接打给我呀,有些疑惑用傻蛋的手机回拔过去,电话那头一直都没有人接,不好的预感涌现出来,迅速拿起我的手机打给刘毅也一直没有人接电话。
我有些坐不住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毅为什么会打给傻蛋?傻蛋现在在哪?慌忙地穿上衣服,我打算出去找一找,刚走到门口,门就被打开了,我有些焦急地看着进来的傻蛋,迎上他那发红的眼睛,心突然被揪了一下的感觉,走上前抓住他的肩膀。
"你去哪了,也不打声招呼,是不是你妈妈出什么事情了?"他只是看着我,也不回答。被他看得心开始发慌,用力的摇了摇他的肩膀。
"说话呀,你可急死我了。"他还是呆呆地看着我,然后低下头,通过手我可以感觉得到他的颤抖着,看着泪水被灯光照着闪闪发光从他的脸滴到地上,我的鼻子也开始发酸,不知道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丢掉的戒指,我把他拥到怀里。
"傻蛋,怎么了,告诉我好吗?"怀里的人却不知为何挣开我,然后慢慢走到床前,合着衣躺到床上假寐起来。走到床边,看着他紧闭的眼睛,如果不是泪水出卖了他,他真的很像睡着了一样,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擦着他的眼泪。一直没有等到他的回应,我也不再问他,这几天在医院照顾他妈妈已经很累了,再加上丢了戒指的郁闷心情让我有些不解傻蛋的反应。有些负气,我李加什么时候还要这么低声下气地去寻问别人怎么样。索性脱了衣服躺到床上也不理会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
我一直没有睡着,丢了戒指就像丢了魂似的让我的心无法安定下来,总是想着戒指,期间我听到傻蛋哭着吸鼻子的声音,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去问他,就他现在的情况也不见得能问什么来,他是个很倔强的人,问他什么他也不会回答,我又何必去讨这个没趣呢。
大概是晚上想得太多了,当我被手机铃声吵醒时已经快要十点了,没有看到应该在身边的傻蛋让我有些不太适应,没好气地接了电话,那边空了好久才发出声音。
"我是徐梓裕。"我真想当场就把电话给砸了,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有这么多奇怪的事,对于他我有太多的疑问了,他出现在傻蛋的家我不奇怪,他在追傻蛋,可是他和傻蛋的母亲又是怎么回事,傻蛋不清楚,我也不了解;再则他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我不觉得我和他之间有什么话可说。
"有事吗?"对于他我是一百个不痛快,如果他不存在我和傻蛋之间那我真的要感谢上天。
"卞卞在你的身边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苍茫感,不像是平时那个盛气凌人的讨厌的家伙。
"有事就说。"我现在比较急着想去找傻蛋,没时间在这儿跟他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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