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有佳人————月色霜华
月色霜华  发于:2008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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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我肯原谅你那又能怎样呢?这世上毕竟不止爱情一件事情。"
  "不过对于我们而言,只要有‘爱情'这一件事情就已经够了,"巫朔漠轻轻地吻上赵希微冰凉的手指,他似乎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你现在只需要问自己一件事情既可--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似乎有一句话就卡在喉咙里,可惜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我是爱月月的,可是......"
  "你好好看着我,不要回避,现在的这个问题不需要你把巫朔漠和月月分得那么清楚,你只需要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然后问问自己的心就好了!"
  听了他越来越自信的语调,赵希微反而把头低得更加低了,他怎么会不爱他,他的聪颖,他的细致,他的拥抱,他的手掌烙在肌肤上的温柔都是自己最最需要的东西,就算只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也会觉得无比的安逸和舒心,这种感觉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感觉,这个人也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
  如果他们果真是千里之外偶然相遇的人,他会义无反顾地去追寻这段感情,即使要他放弃高贵的身份和优越的生活,可惜他们却是最近的两个人,而且老天在他们的生命里并没有安排爱情的相交点。
  天不许,人力又怎么能抗衡?
  他一贯软弱,这个时候除了长长地叹息又能如何。
  两人呆呆地立着,巫朔漠等待着他的答案,赵希微却在等待着天命的陡然逆转,可惜待到更深露重依然没有结论。
  "你需要想多久呢?"巫朔漠抚上被他用牙咬得泛红下唇说,其实答案早就有了。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容我回去想清楚了再回答你......"赵希微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转身就要走。
  "等等,"巫朔漠伸手拦住他的去路,"这次,你别想从我身边逃走,我一定要听到答案!‘爱'或者‘不爱',很容易选的。"
  赵希微垂着头绞着眉:"可是......我现在好冷......"
  "我有办法让你不冷。"
  手臂一拦就将他抱着离开了院子,待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钻进了巫朔漠住的驿馆的房间的被窝里,窗外有几个不安的人影在晃动,其中一个似乎是海宏。
  "刚才好像有人进来了,要不要进去看看?"有人低声说。
  "那人身手如此敏捷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海宏说,"应该就是王子本人,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不要声张出去了。"
  "是。"
  人声淡去,耳边传来巫朔漠暖暖的笑声。
  "这里很暖和吧,你慢慢想吧。"
  "可是,我的随从还在院子门口守着呢!"赵希微着急地抱怨说。
  "哼,那群胆小鬼,也不知道是怎么伺候你的,居然放你一个人进那么危险的地方,虽然说那里不会有什么鬼魂,可是若是有什么蛇虫咬到你该如何是好?罚他们在那里冻一夜反省一下自己的过失!"巫朔漠不满地说。
  赵希微听着抿嘴笑了起来:"你总是只想着我一人。"
  "我不想着你,又能想着谁呢?"巫朔漠摸了摸他的脸叹了一口气,"我刚才抱你的时候发现你瘦了好多,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你若是真的离开了我,让我怎么能放心?"
  "当时我发现你是月月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要离开你,可是你又来了,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在你身边让你觉得厌烦吗?"巫朔漠问他。
  "怎么可能!"赵希微慌忙否认,斩钉截铁。
  "除了我是月月这件事情让你烦恼之外,我还有那一点特别让你无法忍受的呢?"
  "为什么要用‘忍受'这个词?你父王把你教育成如此出色的人,我又怎么可能挑出一星半点的毛病来?就算你是有缺点的,可是那些缺点在我也是看不见的。"
  "我要的答案你已经给了,"巫朔漠得意洋洋地笑了,将头靠在赵希微的怀里撒娇说,"睡吧,我们有三个月的时间没有在一起睡了。"
  "只今晚......"赵希微摸摸他的头说,只今晚不需要考虑他们两个到底是谁,到底要面对些什么,"你安心睡吧。"
  他痴痴地盯着巫朔漠放松下来的睡颜看,仿佛要把下半辈子看不到的一次性看全似的。
  巫朔漠睡了一会儿也睁开眼睛:"你为什么还不睡?"
  "要是闭上眼睛就看不到你了,"赵希微轻轻地碰了碰他的面颊,"你答应我,无论如何要都要幸福......"
  巫朔漠的心似乎被用力地捏了一下,他忘乎所以地紧紧拥抱着眼前悲哀的恋人,许诺说:"我不要一个人的幸福,我们两个人都会幸福的!"
  赵希微也用力抱住了他,欣慰地笑着,眼里噙不住地是泪......
  ※※※
  

第 9 章(4)

  晨光熹微的时候,赵希微的随从们从梦中惊醒来,发现天已经大亮了,他们竟然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宅前面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当然了也是被寒冷和噩梦纠缠的一夜。
  "王爷!王爷难道还在里面!"
  不知是谁的一声惊呼才让众人彻底回过神来,迅速抛弃掉恐惧,壮着胆子往院子里冲去。
  慷慨的晨光不会遗忘世间任何一个角落,甚至连这个被人们遗弃的院落也被她精心地照料着。那些淹没在夜色的哀愁中被淡忘的野草此时跳入了人们的视线,向来客展示着它们的新鲜与生机,盈盈的绿色已经占领了原本被属于凄凉与焦黑的位置,它们在晨风中舒展着自己的嫩叶,顶着晶莹透亮的晨露,炫耀着头上星星点点地各色小花,仿佛一群可爱的小姑娘一般带着俏皮而讨喜的笑容正在尽情的玩耍。
  春意盎然的景象立刻将众人心中对这个院子的恐惧感一扫而空,不过待寻找了几圈都寻不到赵希微的踪影时,另外一种临近死亡的恐惧重新爬回了他们的身体......
  "大......大......大......事不好了!"一群人惶恐不安地狂奔回到王府,见人就大呼小叫,"王爷他......被鬼擒了!"
  "我看是你们这群人被鬼擒了才对!"管事的立刻冲了出来对他们一顿爆锤,"胡说什么呢,王爷在里面用早膳!"
  "是吗?"一群人连滚带爬在赵希微面前跪倒了一大片,带着哭腔说,"王爷您昨天是怎么回来的,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啊~~"
  "这个......"赵希微总不好意思说自己实在巫朔漠那里睡到早晨的时候才被他偷偷送回王府的吧,"咳咳!今天我急着要进宫去和皇上议事,这次就你们的失职之罪我就不追究了!"
  一群人听了这句慌忙磕头谢恩,自然也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那一夜赵希微的行踪则成了梁王府的一个谜,很多很多年都没有人猜透。
  

第 10 章(1)

  「皇叔,你有没有觉得最近京城里面有一些变化?」
  这是一个晴朗的下午,御花园的凉亭里,摆了好茶好点心,还有两个男人和一盘棋。
  赵希微正拈着一颗白子仔细地思考着下一步棋,突然听赵繁英问这一句,不知他到底是什么用意,想了好久才谨慎地摇了摇头。
  「哼哼~~」赵繁英懒洋洋地斜躺在软榻上,举手投足透着一股妩媚的味道,细长的眼睛打量了一番赵希微的衣衫,「北雁人的衣着比我们简单得多,纤身窄袖活动起来也比我们这身宽大的衣袍方便。先帝的时候也提过要学他们的衣着打扮,可是却怎么也推行不下去,不过最近京城里面学习北雁人穿着的贵族越来越多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一定是皇上的推行了什么新政,才让他们开始接受北雁人的习惯的。」赵希微恭维道。
  「你可真会说话,」端过热茶押了一小口,赵繁英眼波飘了过来,「这一切的功劳都是皇叔的。这件青蓝色的衣袍是谁帮你做的,在袖口上镶嵌宝石可不是南典人的习惯,若不是皇叔经常穿着这件北雁人做的衣服在出入宫闱之中,那群庸俗的显贵们又怎么知道北雁人的服装也是很有一番风味的。」
  经赵繁英的提醒,赵希微不自然地伸手扯了扯袖子,他才意识到回来之后自己似乎总穿着这件衣服,他似乎又看见了巫朔漠的笑嘻嘻的从漆盒里那出这件衣服的情景,不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皇叔,你还没有想好下在哪里吗?」
  听见他催促,赵希微慌忙落了子。
  「说到北雁,朕又想起那个姓巫的来了,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登基大典都已经过了十几天了,别的使臣都已经回国去了,唯独他整天在这里闲逛,偏偏对和亲人选的事情也只字不提,让朕想起来就心烦!」口里虽然这么说,不过他落在棋盘上的黑子却依旧果断而凶狠。
  赵希微拈起一颗白子:「我听说陛下叫人把公主们的绣像都送到他住的驿馆去了,莫非他就没有合意的?」
  「你说那些东西啊,原封不动地打包送回来了,难道他早猜到了那些个丫头们个个都掏了银子贿赂了画师,把她们美化了几倍的事情?现在是真不知道那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听了这句,赵希微的心漏跳了一拍,他不明白巫朔漠这次来到底要做什么,更不知道赵繁英的这句话到底是单纯的问问而以,还是刻意地想暗示什么。
  「皇叔,轮到你下了。」赵繁英提醒他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唇边似乎浮起一丝浅笑来,柔和而妩媚。
  被他一催,赵希微自然不敢怠慢,犹豫了片刻,落下一子。
  看了他下的这一步,赵繁英立刻从榻上翻身起来,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棋盘看了好久:「皇叔,自从朕登基以来,你和朕下的都是和棋。朕知道你的棋技远在朕之上,你是在让着朕。不过,这一步却是一步死棋,这盘棋你不但输定了,而且输得很惨,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许久不下生疏了。」赵希微堆笑,开始收拾棋盘。
  「皇叔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呢?朕怎么觉得你回来这段时间反而瘦了好多,」赵繁英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说,「看起来让人觉得好心疼......」
  「皇上有没有兴趣再下一盘呢?」赵希微拨开他的手说。
  「不用了,玩乐这种事情不用太认真,朕还约了一个人过来谈事情,他应该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园子入口的房间就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赵希微忍不住好奇地想看看来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却见到巫朔漠随着一位年纪稍长的女官身后慢慢走了过来。
  御花园中花团锦簇,在或浓或淡的红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抹微寒的墨灰色显得格外的醒目,而那个人又是如此的清俊,仅凭一个彬彬有礼的微笑就使得年长稳重的女官红了脸。
  赵希微不觉就看得痴了,脸上匀开一抹微笑,也没注意到一边的赵繁英一直盯着他看,也弯了弯嘴。
  「虽说他是个北雁人,身上却有几分南方人的样子,行事果断骨子里又透着优雅的味道,好的都被他一人占全了。」
  耳边突然响起赵繁英的声音,赵希微才猛得回过神来,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皇上请他过来必然是有要事相商,我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妥当。」
  赵繁英一把拉住慌慌张张要走的他,说:「皇叔这是要干什么?朕既然选在这里见他自然不会谈什么太严肃的话题,所以你不必回避。你总是躲着他干什么?又不是认生的小孩子,莫非你欠他什么不成?」
  「怎么可能!」赵希微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
  「朕只想问问他和亲的事情他到底打算怎么办,有些话以朕的身份不好问,皇叔你是长辈,你问起来就没那么奇怪了。」赵繁英半命令地说道。
  「遵旨。」赵希微不忍又看了一眼巫朔漠,待他走近了却慌忙移开眼来。
  在南典国第一次与巫朔漠正式见面,他表现得如同一个谦逊的年轻人一般,待赵希微如同一个长辈,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第 10 章(2)

  巫朔漠的表现让赵希微感到一丝心安,他也想努力保持长辈该有的笑容,却笑得异常别扭,心中似乎有一角在隐隐地痛。
  「我并不是对贵国的公主有任何不满,恰恰相反一想到那些精致得如同贵国的昂贵瓷器一般的少女要嫁到我们那种贫瘠的国家的时候心中就有些不舍......」坐下来之后,巫朔漠很客气地说起了官话。
  赵繁英的嘴角抽了一下,有时候遇到同类并不是什么让人觉得高兴的事情。
  「王子真是『怜香惜玉』,能够成为你的妻子不光是一种荣幸也是一种福气,」赵繁英带着柔和而高贵的笑容说,「虽然朕也知道王子很为难,不过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和亲的事情是拖不得的,为了给两国的百姓一个交待还是请王子早作打算,你要是实在拿不定主意,朕可就要乱点鸳鸯谱了哦~~」
  「哐当」一声,赵希微手边的茶杯翻倒在桌上,人有的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是自己决心要舍弃的感情,当知道这段感情有可能成为别人的囊中物时却又是如此的不甘心。
  两个人的视线同时转了过来,巫朔漠慌忙掏了块手帕递给他,轻声问道:「烫着了没有?」
  「不要紧的,水已经凉了。」赵希微低着头不敢看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沾湿的手背。
  宫女们忙上前来,清理了茶几,为他换上一杯热茶。
  赵繁英在一边看着,虽然心里觉得奇怪,却依旧不动声色:「王子真是有『孝心』,想必在家里对父亲也是如此细心吧。对了,王子是不是原来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会拿不定主意呢?」
  「其实也不是,」巫朔漠扫了一眼赵希微,笑着说,「不知道,皇上您相不相信缘分?」
  「我的这个理由说起来会有点蹊跷,」巫朔漠慢条斯理地开始编故事,「我其实是父王的养子,真正的家人在很多年前被狼群杀害,当时我也受了很严重的伤,父王为了救我想了很多的办法,后来有个四处云游的僧人送给我一块玉牌要我天天带在身上,说这个能够救我的命。」
  「哦,还有这种事情?」虽然一听就知道是故事,但是赵繁英还是表现得饶有兴趣,其实真正让他有兴趣的是巫朔漠编故事的目的。
  「是啊,我听了他的话果真一天一天好起来,这块玉牌我现在还贴身带着,」巫朔漠一边说一边在身上摸索着,「那个和尚还说,这个玉牌其实上是一对的,而另一个玉牌的主人就是和我有缘的人。」
  「有趣,有趣!」赵繁英接过巫朔漠递过来的玉牌仔细端详,「若能找到另一块玉牌的主人,这一定是上天恩赐的缘分!朕作为天子自然不能阻扰,到时候一定会封她一个公主头衔,把她风风光光嫁给王子!」
  巫朔漠当作宝贝办带在身边的玉牌子既然就是三个月前赵希微还给他的那块刻有「月月」两个字的玉牌。
  看到这件东西,赵希微脑子里顿时一片混乱,激动地「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巫朔漠装出一脸诧异的样子望着他:「王爷这是怎么了,难道你见过有这块玉牌的人?」
  「你......」赵希微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怎么可以这样,将和亲的事情视作儿戏,随便编出这种故事来!
  「皇叔啊,你先不要激动,坐下来有话慢慢说~~」赵繁英的语调轻轻上扬,看清楚了这块玉牌,他立刻想起了「另一块玉牌」的主人是谁了,不过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另一块」而就是这一块玉牌原来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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