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凤归云----苏珂[上]
  发于:2008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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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像狂傲赤渊鸟一般激烈的人,并不可怕,不是吗?
"你怎麽和你父皇一个样?尽喜欢往危处钻。"
"所以才是父子咯。"
羲和无奈,原先的好兴致也去了大半。
"总之,你就听母後这一回,离东青帝远些。"
说完这句,羲和放下茶杯起身,准备离开。东曦跟在她身後,扶起她。

送走羲和後,东羲有些夸张的松了一口气,庆幸於自己又逃过一劫。不过脑中飞快盘算的,却是刚刚羲和所说的,东青帝娶亲一事。
不知那东王君的义女,流霞是个什麽样的女子?能配上东青癸已的女子,他很好奇。


第五章
地宫 秦广殿

大殿里,坐在高台王座上的文雅青衣男子与高台下姿态有些散漫,半个身子斜依在扶手上的红衣男子四目相对。青衣男子噙在嘴畔的浅笑若隐若现,一直未消,更衬得绝丽俊美,面无表情的红衣男子甚是冷峻。
"把你碍眼的笑给我收起来,宓灵。"把玩著自己修长骨感的十指,癸已冷冷的对高台上坐姿和自己一样没规矩的宓灵说,"你真的没说错?"
"我哪敢欺骗帝君您啊!"宓灵无辜的眨了眨自己幽光隐匿的乌黑双眸,"这是鬼後亲自说的。"
"要给我说亲?"
"对呀,而且还是在岁辰宴上当著众人的面说,好让您拒绝不了。"
"那你还给我通风报信?不怕我事先知道,坏了你主子的如意算盘?"眼神冷冷的扫过笑得无害的宓灵,癸已很怀疑他的动机。
这家夥......和苍奕是一个德行,就是那姓狐名狸的动物的远亲。
要时刻防著一个苍奕就够了,他不想再惹个麻烦上身。

"哎呀,帝君您要怎麽做我是不知道的,不过,我倒是知道......鬼後准备送给您未来帝後的贺礼,可是相当的贵--重--哟--!"说到最後,宓灵举起食指放到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宓灵语音轻快,而癸已在明白他的意思後缓缓的扬起了嘴角。笑意却并未抵达他的眼底。
"宓灵,"癸已仰躺进椅子里,睨视他,"你的如意算盘打的不比鬼後差。"单手抚上了自己颈间的暗红色赤羽,癸已好整以暇。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一个消息换一个答案,很公平,不是吗?"
"只怕拿到答案後,你下一个想拿的东西......和苍奕是一样的吧。"癸已了然一笑,心中有底。或许他真该老老实实的搞一次肃清行动?省的知道某些事的人太多,一个两个尽往他这边涌,找他麻烦。
"帝君您实在是言重了。"宓灵笑著打哈哈。起身步下玉石台阶,走到癸已身後,在他耳边弯身低语,"我只要知道‘他'在哪里就好。"
"我看,是言‘中'了才对吧。"癸已没回头,只是淡淡的问他,"知道後你又能怎样?"
"这个......是个人私事咯。"意思是,不劳帝君您关心,他自有分寸。
"啧,我还以为你要哭天抢地的把他厚葬呢。"癸已冷笑。他身後的宓灵神色有一丝的异样,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无害的笑脸。

两人都不语。
良久之後,癸已悠闲的起身,回头注视宓灵。他好笑的松开把玩著赤羽的手,将手伸到宓灵胸前,动作轻柔的抚上了宓灵的心脏处,感受到宓灵不急不徐的心跳,他缓缓开口。
"我呢,不喜欢欠人情,也不喜欢人欠我。 你卖个消息,我给个答案,算是两清,互不亏欠。不过答案是不是你想要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
"他的身体在忠极渊的幽府,至於身体里面的元灵嘛,天地九州这麽大,我是真的不知道了。你找了千年都没找到,我想......大概......是早已经散了吧......"
神灵的元神除了落入地宫的轮回道进入红尘,是不会有第二条生路可走的。
灰飞烟灭,或是魂飞魄散。单选题。不过结果都一样。

满意的看著笑容终於在宓灵脸上崩溃,癸已好心情地走出了十殿阎君第一殿的,秦广殿。
殿外,是幽深黑夜,空中无星亦无月。诺大九州岛的地宫,终年无光。永夜。
仰望黑夜之时,他想,也该是为自己盘算的时候了。为了那份贵重的贺礼,婚事自己定是逃不了了。
姑且放著它,得过且过吧。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事情被别人擅自作主,他就是没办法平静。
他痛恨身不由己的情况。现在就是。
娆影,还真是狠!

※※※z※※y※※c※※c※※※

东曦在诺大的地宫院庭中没什麽目的的闲逛。
自他偷偷溜出设宴的擒夜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为什麽,从他看见鬼後身旁的秀丽女子後,心中就一阵阵的不舒服。听著鬼後介绍她的时候,自己更是没来由的觉得心里闷得慌。
那只不过是个容貌秀丽,并无太大特色的女子。
这样平常的女子,怎麽可能配得上东青帝?
後来,东青帝来了,看著对她温和有礼、笑意盈盈的东青帝,东曦只觉自己莫名气闷。是自己硬要跟著大皇兄一道来地宫,想要见见东王君的义女,东青帝未来的帝後,不是吗?
为什麽会这样?明明当初自己知道东青帝与那女人的婚事时并不觉得有什麽大不了的,可为什麽当真正目睹事件发生的时候,自己会感觉这般焦躁呢?
早已不是不谐事实的孩子,隐隐觉得自己莫名的焦躁情绪不太对劲,东曦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试图平静自己焦躁的情绪。
他并不是一个情绪容易失控的人,可现在他的情绪明显有别於平常,但却又不是,失控。
心中如此......焦躁......
是怎麽回事......

母後口中,所谓乖张狂傲的东青帝,也就只是这样而已吗?
乖乖地接受别人的安排,顺从地答应婚事?还是......其实他自己心里也赞成这桩婚事,想要娶流霞?
一定是这样的吧!否则,那狂傲不羁的如一只难驯的赤渊鸟的东青帝,是定不会任人插手自己的私事的吧?那麽......是因为喜欢,所以才要娶了?
喜欢?喜欢那个女人?
想到这里,东曦又是一阵没来由的气闷。
自己到底是在气什麽?他不明白,但知道再这样下去於人无益。
没头绪的在院中闲逛,就在转过长廊的那一刻,眼前浮现的,却是那个烈如明焰的红色人影。看著他红衣轻扬,侧对自己,颈间赤羽摇晃,东曦不由得失了心神。
三百年,快三百年没见他了。
红色人影太真实,让他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眼睛睁得大大的,就怕自己一个眨眼,那道红影便如幻象般消失不见。

隐隐的......他甚至能听见人声低语。
是东青帝......在说话......吗......?

等等......东青帝在说话?
伸手揉眼,睁开後再定睛一看。
园中红色人影哪里是自己的幻象......那根本就是东青帝本人!而且,东青帝身边,被林荫遮住的地方,若自己没看错......还有一个人。
东青帝不是该在宴园中接受道贺吗?怎麽到这里来了?

看著眼前面容平淡颇有威严之感的男子,癸已一双淡色红眸里尽是不耐烦。推开将自己从宴会上拉到这里的人,癸已跨步就想走。奈何手臂却被那人钳住,走不了。
瞪著自己被拉住的手臂,癸已没好气地轻吼,"你到底要做什麽,镜翔?"要发疯也不该是这样,以下犯上!
"我才要问你在做什麽?那麽顺从的娶一个你根本不爱的女人!"镜翔说的咬牙切齿,"鬼後这次摆明了是要借东王君的手来整你!东王君不管事,不知道,难道你也跟著糊涂不成?"
鬼後恨他入骨的事知道的人不多,镜翔恰恰是其中之一。用爱之深,恨之切来说,再好不过。表面上鬼後与他很亲密,但其实,最恨不得他死的,就是鬼後。
婚事也不过是东王君的无心之言,若不是鬼後在一旁顺水推舟的煽动东王君,根本不可能有这桩婚事。

第六章
"我想,我与鬼後的事,水族的澴王你并没资格管吧。"轻启薄唇,癸已道出事实,尔後嘲讽似的一笑,"还是你以为我对你另眼相看,你就有了放肆的可能?"
镜翔一怔,然後无奈的垂下肩,拉住癸已的手力道也松了几分,却仍没拿开。
"我只是......"很担心你。
"好了,你也别多心,娆影只是任性了一些而已。"不耐烦的打断镜翔,癸已抽回自己的手,说,"娶流霞不一定就是要立她为後。况且,娆影连魂石都大方赠送,我有什麽理由不答应?"
癸已说的轻描淡写,镜翔却是听得胆颤心惊。
"魂石?是聚灵锁魂的魂石?"镜翔大惊,"鬼後......为何将魂石赠予流霞?"
"若成了亲,流霞的也就是我的了。"等於是送给他。
"拿了魂石你等於是引火上身!"镜翔气急败坏的说,"一颗赤魂珠就已经让南华帝对你虎视眈眈,送魂石给你?我看她就是想害死你才对!"
闻言,癸已神色一凛,"你别忘了,我和苍奕,我们是殊途同归。能先他之前拿到东西,我怎麽可能放著大好机会不要?"所以才算尽心机,暗中为敌。
"况且,娆影没了魂石在手,苍奕也不会对她怎样的。"这魂石,早晚也是要夺取的,只是看他和苍奕,谁先拿到。"总之,这件事你就别管了。现在魂石脱手,我看南天那边也是要开始有动作了,你只要尽快给我找到其它两样东西就好。"
一定,要在苍奕之前找到!

自己,是无意间听到了什麽不为人知的事情吗?
婚事,是阴谋?和利用?
为什麽,这个狂傲的东青帝,会是这般冷漠,利用一个无辜女子,也毫无愧色?
东曦转不开眼的凝视癸已俊美英挺的侧面,心中思绪无法理清......
到底,东青癸已......是个什麽样的人......
道听途说,太不可靠......

"要想看清事实,只要亲身经历,不就好了吗?"一道带笑的人声在东曦身後幽幽响起。听得出,是故意压低了声音,所以有些沈闷。
"叔父。"东曦回头。
"我还在想是谁这麽大胆敢偷听东青帝和水族澴王的谈话,原来是你。"轻轻摇著手中翠绿玉扇,苍奕边说边拉著东曦离开。
"那个......叔父你怎麽会在这里?"怎麽大家一个二个都离席了。
"还说呢你,要不是为了找你,我怎麽可能离席?"他可是爱极了地宫的美酒。
"找我?"
"怕你在这里迷路啊。"苍奕说的似真亦似假,"怎样,对於刚才听到的事,有什麽感想?"
是东青帝的婚事?
"像个阴谋。"东曦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而且,为什麽这事......还会扯上叔父?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还真是老实。"苍奕嘀咕。
正走著,却突见一道红影翩然而至,挡在了他们面前。
"我就说,站在别人背後偷窥的好习惯,想来除了你也不会有别人了吧。"淡淡的扫了一眼苍奕,癸已双手环胸,挑高双眉。
"我有很多好习惯,只是你不曾得见而已。"苍奕浅笑著打哈哈。
自动忽视苍奕,癸已狐疑的看著苍奕身边的人。很熟悉的轮廓,成熟俊逸的面容,温和的眼眸,漆黑幽深透著温润,和那一袭银衣......
仔细一想,尔後他咧开了嘴,似笑非笑。
"东曦,你长大了啊。"

被他这麽一唤,东曦蓦地停住了呼吸。
近距离看东青帝,他似乎......更俊美了!
淡红色的美丽眸子一直盯著自己,直到在那双美丽红眸里看见自己淡淡的倒影,他这才惊觉,自己失礼了!
於是连忙抽出被苍奕拉著的手,躬身打礼,"东曦见过东青帝君。"
看著举动依旧让人感觉青涩的东曦,癸已失笑。怎麽这小家夥总是这麽愣?
"也有三百年不见了吧?你长大了,长得越来越像帝俊。"
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个稚气未脱面容柔和,刚及自己肩头的少年,现在,他已经快与自己是一般高矮了。这个总是傻愣愣的孩子,他还真是蛮喜欢的。
"要是长得不像父皇,那不就糟糕了嘛。"
东曦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会冒出这句话来,看著癸已在自己面前捧著肚子笑弯了腰,他不知所措的看向一旁的苍奕,结果却发现,叔父竟和癸已一样,笑得没什麽形象可言。

天啊,这小子太可爱了!
癸已好不容易才以咳止住笑声,单手拍上东曦的肩头,他的眼中尽是笑意,"你这话,可别让你母後知道啊!"大而化之的羲和听到这话可是会抓狂的。
不管长得像不像,都是天宫皇子啊!

"对了,你怎麽会来地宫?"娆影和帝俊之间有些矛盾,所以平常很少会有天宫的人到地宫来。就算来了也只是派个小神来表示一下心意而已。他有些奇怪贵为皇子的东曦怎麽会来?
"我......"东曦支支吾吾,"嗯......我是因为听母後说,这次岁辰宴上帝君的未来帝後会定下来,所以想来看看而已。"
"我的帝後?"这次轮到癸已怔住了。他的帝後......
"是说......流霞吗?"
东曦点了点头。
癸已轻轻一笑,"觉得她怎麽样?"
"很......嗯......很秀美。和帝君也......"
"和我也怎样?"
"很......很......"低著头,东曦不知该如何启口。自己是真的不喜欢那女人站在东青帝旁边的样子,觉得他们很不配。可是,要说吗?毕竟是东青帝同意要娶的人,自己不该那麽无礼吧?
正在东曦的筹措间,见到此景的苍奕插进了谈话。决定不再管这两人,他出言告辞。
"我也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聊吧。"他准备会到宴会上继续喝自己喜爱的美酒。
癸已没搭理他,东曦也还在低著头不知想些什麽。
直到苍奕的人影缓缓消失在幽暗的长廊上,东曦还是没什麽反应。
终於,癸已看不下去了。
"喂,你还好吧?"他微微弯身,凑到东曦面前,鼻尖对著鼻尖。
被突然近距离得靠近,东曦蓦地抬起头,回过神,在癸已张扬的一片暗红中淡淡的红晕爬上了他的耳根。
"啊!我没事!"

这傻小子......似乎只有外貌变了而已......还是这麽傻愣愣的......
"你还真是很有趣。"直起身子,癸已从他身边错身而过,顺便对他说,"我们回宴会上去吧!"
"嗯。"东曦应了一声,也跟著癸已的方向去。
走没几步,癸已慢下了步子。稍微偏头望向刚才走过的地方,什麽话也没说,只是单手顺了一下红发,然後随手一仍,像是仍什麽东西似的,向不远处的林荫里的角落扔去。
从角落里出来,苍奕取下射在自己玉骨扇上的红色羽镖,林荫遮住了他淡然的笑。
啧,那麽敏感做什麽?想杀人不成!东西扔得那麽狠,要不是他反应快,早被一镖射中咽喉了。不过也真是可惜了他的扇子,只能换一把了。破了那麽大一个裂痕,用不了了啊。

回到宴会上的时候东王君刚到不久。鬼後娆影与东王君在座上不时低语,流霞在东王君旁边低著头,一直没说话。看著羞涩的流霞,娆影浅浅微笑。
"都是一家人了,以後姐姐你若是有什麽需要的,尽管给我说,我一定给你打理得妥妥帖帖。"
"多谢鬼後。"流霞不自在的点了点头。她从小跟在东王君身边,没下过朔方山,今天这般高朋满座的热闹情景让她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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