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盲----浅落繁华
  发于:2008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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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的时候,因为升学的关系要到外面的中学读书,体检的时候,他发现,他并不能完全的认清纸片上那些支离破碎的拼图,医生诊断为,先天性色弱。储轩那时才明白,原来并不是孤儿院灰暗,一直是自己的问题。
人所目及的世界,源自其内心。
视力并不能恢复,这是天生的疾病,可孤儿院却瞬间美好了起来。他想他爱上那里,但却不想,爱上它,就将离开它。
这点小毛病完全不会影响正常生活,储轩根本没放在心上的,凑巧有医院是他们的联谊单位,不用药的话可以全免费去做压指治疗,储轩去的不甘不愿,既然是与生俱来,何苦要同天性做斗争,他没想到,那家医院成了改变他命运的地方。
无聊的排队等在医院的长椅上,这个充斥着冷漠气息的地方,让人脑袋缺氧晕晕欲睡。
"哥哥,你看到的世界也是黑白色吗?"储轩睁开眼,看见一个小姑娘正懦懦的问他,她穿着件黑色的连衣裙,储轩也不能确定那颜色,自从被确定为色弱后,他开始怀疑所看到的一切色彩,
于是他点头,说,"是的。"
小女孩很开心的样子,并不是幸灾乐祸,孩子单纯不会有那样复杂的情绪,她开心,因为这世界有时候孤单到仅需要另一个同类。
直到后来她拉起自己的手,"哥哥,跟我回家。"储轩依然不能相信自己竟然会这么幸运。
女孩的妈妈姓储,他虽然一直叫她储阿姨,却坚持跟了她的姓氏,生恩不如养恩,丢弃了他的人就算是在襁褓中放上姓名生辰也没有任何意义。孩童生来无辜,来这世上走一回,福祸皆是未知,授于发肤之恩被他们不屑,那自己也没有什么执意守着不放的理由。



色之九.
看着对面的男人吃着自己做的晚餐,储轩拒不承认心头莫明涌动的情绪是一丝满足感。
"我要回夜涩。"并没有什么情绪的声音,储轩同时发现,每当混乱到极致,这成了他唯一会说的话。
搁下筷子,亦杨挑了下眉毛,"你可以自己和何老板说。"
储轩气结,和他说有个屁用,他还不是要听你的!~磨着牙把餐具收拾到厨房,边洗碗边愤恨。其实,他更恨自己,为什么见到这个男人就想逃开,为什么真到离开时心里还是不痛快,真是怕影响报复计划吗。
储轩你这个懦弱无能的混蛋!一口气涌上心头,抬手把正洗着的东西摔在地上,盘子碗碎了一地。
听到声响,亦杨进了厨房,见那人正背对自己蹲下收拾满地的碎片,过去从后面环了他的腰背把他抱起来,"心情不好?别收拾了,来做点快乐的事。"手就势从衣服下摆滑进去,贴着光滑的皮肤游走。人生几何及时行乐啊,薄薄的唇边泛起轻笑。
衣服被逐一裉尽,后背贴上那个结实的胸膛,储轩一直没动,他难得没有反抗,只是盯了自己流血的手指看,灰褐色的液体一点点渗出来,这颜色让他感觉自己体内一定是肮脏不堪,不然他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能接受这一切。
把他推到床上翻过身面对自己,亦轩笑,做过这么多次了,这人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过他喜欢!~ 把情欲一点点的染上那双倔强的眸子是他的乐趣所在。但今天储轩连轻微的反抗也没有,让他感觉有点奇怪,偏头看看一直放在床头柜上的绳子,摸过他的手,考虑今天是不是还用得着。手心里忽然传来湿意,扯到眼前,亦杨不禁愣了一下。心间一颤,亦杨下意识的排斥这种感觉。这是什么感觉?!~鬼知道。
储轩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说着,"诱人的颜色," 然后把他薄软的唇凑到自己的手指边,湿软的舌尖沿着伤口刷过,然后手指被含在嘴里吮吸。点滴的深灰色沾上他白晳的面颊,那双狭长漂亮的眸子直勾勾的锁住自己的眼睛,黑不见底,储轩身心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感触,温情、煽情和色情,他更混乱了。
直到他别开视线,亦杨才放开他的手,舔舔嘴角,"味道也不错。"
手指离开温暖的口腔,再加上残余的湿气挥发,伤口凉凉的微痛,那人起身去了外屋,储轩把手凑到自己眼前,细长却不太深的划痕,还是有血不断的渗出来,指尖是淡淡的失落感。烦躁~ 摸出半支烟来点上。
回来时亦杨手上拈着个小箱子,稍皱了下眉,把烟从他手里右手上抽出来递到他另一只手上去。一边给他清理血迹包扎一边感叹,"还真是浪费,"轻挑起眉毛看他一眼,别有深意,"或许可以用它做点别的。"亦杨笑的暧昧,手上却没停。
储轩讨厌他那副很认真的样子,甚至是害怕,比被他剁了手指都害怕,忍了半天抽回手,把烟夹回到右手上,包扎的很精致,看上去挺专业的。
"满意吧,其实我手艺挺不错的,可惜割的太浅了用不着缝针。" 亦杨一副挺遗憾的样子。
把手上的烟掐灭,储轩转头看向躺到自己身侧的男人。若等到把他逼至绝境的那天,他是否还是这般慵懒散漫的样子。
"我说过,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亦杨伸手捏捏他的脸,"睡吧,今天到此为止,明天你就可以因为欲求不满继续恨我。"
发觉储轩脸上诧异的神情,"血光之灾呀,不宜行房。"关了灯,亦杨发现自打遇上这个闷葫芦,自己胡扯的功夫日益见长。现在他只想睡觉,挥散方才那个见鬼的错觉。
黑暗里的储轩久久的睁着眼睛,这样的相处让他厌恶,这平静比强暴更可怕。



色之十.
储轩用力推推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却没推动。手心里贴着的皮肤上是一层湿粘的汗,这人显然把‘血光之灾'的事忘的一干二净,一大清早就发情,拖着睡的迷迷糊糊的自己做他爱做的事。这个王八蛋昨天睡得倒是挺爽的,手脚都压在老子身上,害他睁眼直到三更,想到这,储轩两手都使力推他。
把脸埋在他颈窝边,亦杨头也不抬,"你现在把事前运动又挪到事后了?"懒懒的声音和他手上的力道毫不相衬,轻而易举的就扣住储轩的手腕把他包着纱布的手压在身侧。"大清早的乖点,除非你很想念那根绳子。"
储轩站在街角的阴影里,抬头看阴沉的天色,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十分钟前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出门时把他拉起来,电梯在一楼打开,对储轩说,"心情不好出去逛逛吧,"他伸出右手,很绅士的做出请的动作,"当然你也可以去找何老板,看他能不能批准你回去。"亦杨温和的笑着关上电梯门。
地下停车库里,亦杨靠在车边给何飞打电话,"你叫来的人呢?"不急不慢的语气。抬眼看到有个小孩正急匆匆的跑过来,亦杨不待何飞回答便挂了电话。"把车子随便开到哪,除夜涩以外的地方。"说着把钥匙递给他。
小孩怯怯的问,"公司行吗?"
"行,"亦杨面上自然而然的挂着笑,"路上小心,别开车窗了。" 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难得能出来一趟,储轩正在咒骂这见鬼的天气,就见那辆熟悉的车子飞快的从眼前滑过,站在街边忽然就有了无家可归的错觉。这一定是错觉,他从未因为无家可归惶恐不安过,摸摸出门前揣到口袋里的钱,这东西有时候一点也不能带给人安全感。
看着那个从超市里走出来的悠闲男人,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罐装咖啡,亦杨竟然发现自己在妒忌他。这种男人扎到人堆里都不容易看到,不过...他脱了衣服还是有点看头的,想到这,靠在超市偏门边的亦杨不禁轻笑。听到身侧传来抽气声,转头看到正发花痴的收银员,亦杨毫不吝啬的丢过去一个轻挑的笑,然后晃进超市,我难道是在嫉妒他太平凡了?亦杨一边挑选帽子一边想。
两个小时后... ...
尹亦杨把拉得很低的帽沿抬了抬,看看前面的那人,心里第一百零一次的咒骂,"TMD~这人来夜涩之前的理想莫非是当驴族么!~不知道人类发明了各种交通工具啊。"转头看到三两个经过身边还不断回头的人,伸手又把帽子拉拉低,平凡果然是有好处的,至少在跟踪别人的时候。
但他也搞不懂自己现在为什么在这,干这类小混混才玩的下三滥游戏。走在前面不远处的人忽然停下,害他连忙侧了身站在路边的台阶上,眼睛的余光扫过去,原来那人只是走热了把外套脱下来挂在手上。
看着那个穿着自己的半袖T恤衫的笔直背影,亦杨心里再次上演咒骂进行时,TNND,这人明明就是用来扑到床上扒光了压着的,为什么能任由他晃悠在大街上!~
储轩眼里的恨意像谜一样引人,亦杨总觉着,他那里会有一个阴谋般的谜底,但经过这一上午的闲晃,他脑子里闪现出一个武断的想法,这个男人的谜底就是,他是一个不懂得坐车的白痴!
三个小时后... ...
漫无目的的行走,储轩发现脚步终于自发性的找到方向,想回那个地方看看,那个曾被自己误解过十多年的灰暗地方,其实错在自己,那里终始一如它的名子一样,光明之家。总是有被人盯着的感觉,而且这感觉很熟悉,四下看看没发现什么人,储轩摇摇头,想把出现在脑海里的那个名子抹去。
十多分钟后那个名子再次出现,但不再是混乱的情绪。幸福花园,储轩看着这个平常的小区,就在离孤儿院不远的地方。
"哥哥,这就是我们的家。"那个指着不远处的楼房说着话的小姑娘仿佛还站在这里,但储轩知道,她现在躺在一个冷硬的盒子里。所有的感觉都是错觉,只有这恨意真切。走过去很远,还在不断的回头,那几栋楼里有套不大的房子,是从没敢回去过的地方。
有些时候,怀念若是极端,表达方式便是胆怯。
见那人进了孤儿院,亦杨脸上仿佛是受了骗的表情,这谜底真不是一般的白痴。郁闷的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一路上竟然又开始羡慕那小子,想来一定是被他给传染的脑子坏了,孤儿有什么好羡慕的。
十多年没想起过那个女人了,忽然耳边回响起她的话,"再不听话就把你扔到孤儿院去!~"尖锐的撕人心肺的声音,从来不与自己和气说话,她身边总是来来往往着诸多的男人,对着那些人时她总是笑颜如花。
那时候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你能对我这么笑着说话,让我多乖我就多乖。
后来,她果然笑了一次,"小亦呀,你不是不喜欢上学吗,反正你天天总是打架惹事,我也管不住你,不如把你送到个适合你的地方。"
当时亦杨不是没有不良的预感,他完全可以跑掉的,但他对自己说过,她一个笑容可以换去自己的命运甚至是全部。任这女人拉了他的手,把他带到一个地方,夜涩,那个时候叫什么名子他已经忘记了。
伸了自己的手放在眼前,白净修长,这身体发肤都是证据,明示着他与那个美艳女人的关系,可她却能当着自己的面,用那纤纤玉指细细的数完钱就转身了。看着那女人快速离开的妖娆背影,妈妈,这个没喊出口的词从那时就哽在嗓子眼里,至今如刺在喉。
孤儿,薄软的唇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孤儿没什么不好的。


色十一.
"孩子,你回来了。"年迈的院长多年来一直保持着这个亲切的状态。
储轩点点头,默不作声把口袋里的钱放到桌上。心里却有点别扭,好像这些纸张会污染这个地方一样。
老院长并没有推辞,像储轩这样念旧的人并不少,只是说了句,"你也别太辛苦了,总要为自己打算,前两天不是刚打到公用账户上一些钱吗。"注意到他的手,关心道,"手上怎么了。"
储轩愣了一下,"没怎么,不小心碰伤了。"像恍然想起什么,"呃,出门忘记拿电话了,忽然想到点急事,您的电话能借我用一下吗。"见老人点头,储轩便拿起桌上的手机去了卫生间。
背得很熟却从没拨过的几次的一串电话号码,刚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喂。"储轩还在想着那边听电话的是谁。
对方已经说,"听说你那边挺顺利的。"
嘴上应了一声,"嗯,还好。" 储轩不由的疑惑,自己这么小个角色值得他们这样关注着?
"这么久不联络我,还以为你在姓尹的那乐不思蜀了呢,不过他到是挺勾人的。"
"不方便。"储轩对这些人心里也没底,但现在也只能信任他们。
"也是,那小子多疑的紧,想让他信任还要再想点办法。"
储轩没问,知道他自然会说所谓的办法,听完后也就是应了声,"知道了。"
想来对方应该也是希望长话短说,交待完了便要匆匆挂断。
"等下。"储轩稍作犹豫,"是不是你们往光明这边打钱了。"
"呵呵,你现在人在那?也是,去那不容易让人起疑。"对方语气阴冷,"想着你不方便,总要替你照顾照顾。你是正经人,别太冲动呀。"
"嗯,明白。"没再说什么,储轩就把电话挂了。
...长目....
"大哥,你说这人能行吗,他又不是道上混的,也不算咱们自己人。"
"道上混的反而不行,那姓尹的和他老子一样多疑,不是好对付的,不然尹老头也不会把隐夜交到一个外人手上。"
"那这人..和他有多少深仇大恨的,还能忍着没一刀捅死他。"
"他?他以为自己和那姓尹的结下的梁子同咱们一样,你到是不能忍,结果怎么样‘飞耳'被连窝端了。"
"我~姓尹的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小妹死了,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她不死也是祸害,还有你那点不正经的心思,只会陪着她作孽!~"
..............[偶果然是不会写阴谋。。偶倒塌。。。伪后妈不但手软还心思纯良滴说。。尾巴啊,你也米空帮帮偶~~]
繁星点点,二十三楼的顶层天台,坐着一个人。亦杨学着那人那天的姿势,席地盘腿而坐,深渊与天堂的临界点,夜风轻拂,却不能让他心思宁静。那个男人不会真傻到再走回来吧,他想。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喧嚣的街角,储轩靠在阴影里,指间夹着烟,抬头细细的把楼层逐一数过,最顶层暗无灯光,那人还没回来。而自己要去哪里,他不知道。去找何飞吗?只不过显得更愚蠢。而且他现在还必须呆在这男人身边,把他或自己,送向绝路。
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去按下门铃看看,刚走到公寓入口处,门卫就主动过来用密码解了电梯锁,显然是有人吩咐过。
储轩道声谢谢进了电梯,心里想着那人应该是还没回来。
十二点的时候往夜涩打过电话,何飞说没见储轩回去过,亦杨不想动,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仿佛那人就在自己身侧,伸手就能勾上他的下巴摸到他唇边的那个小圆点。这种下意识的自欺行为,让他感觉烦躁,明明就是一个对自己无力反抗的人,可以任凭他随意抓在手里压在身下,但又总觉得一切全是空的。
听到楼下有走动的声音,转头看到通着天台的房间窗户透出朦朦的光,站起身活动下因久坐而麻木的四肢,慢悠悠下了楼,屋子里的灯开着,却没见着人,浴室里有哗哗的水声传来。
边扣着睡衣的扣子边出了浴室的门,储轩一眼看见环臂坐在沙发上的人,忽然觉着这衣服连穿的必要都没有了。果不其然,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他压到床上。那双薄而软的唇覆上来,不同与以往的炽热,而是有点凉凉的。那温度,竟也让人无力反抗。
储轩想着几天后即将发生的事,暗自思量自己这样的表现会不会过于反常,从而让尹亦杨起疑。他的信任,还未骗到手,一想到以后可以丢到地上生生摔碎,心里升起一丝异样,储轩觉得那决不仅仅只是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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