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九襄[下]
  发于:2008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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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和俊秀一起筑的路,表面看上去是平坦幽长的,但是心里总有预感,底下暗藏着蠢蠢欲动的激流。也许在下一个路口就是岔道了,俊秀离自己,终究会越来越远。他从来和自己不在同一个世界。以前是,以后更将是。
待在游邵身边,他会有很好的未来。难道能真的栓住俊秀,让他跟着自己在西夜里面么?这不行......就算俊秀现在愿意,以后也会后悔的。
明明知道不会长久,可总是会在开始的时候抱有很大的幻想。因为脱离了现实,所以难免会无疾而终。
看着俊秀,看着他纯白的样子,仿佛自己也是一个很干净的人了。可是......自己是怎样的人呢?有天摸了摸脸,怔忪地站在原地,但是从没有象现在这样清醒。
"给我时间。"
他给陆蓁发讯息,平静地走回家。
一夏的繁华,总是要画上句点。

S城的夏末依然炎热。俊秀快步走在校园里,细薄的汗密密地覆在脸上,热地脸颊通红。他对法学并没有多大兴趣,上课也是敷衍。
宣传栏那里挤了一大批人,尖叫声不断。
他低着头匆匆进了法学院的教学楼,迎面而来的冷气终于让他松了口气。进了教室在最后一排坐好,上课铃也敲响了。
翻开厚重的专业书,密密麻麻的小字占据了他的视线。一行一行看下去,不知所云。有些挫败地趴在桌上,耳朵贴着桌面。
教授的声音更加清晰,专业术语不断冲击着俊秀的大脑,昏沉沉地要睡着。
是被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的,女生们兴奋的脸庞和跃跃欲试的表情让俊秀觉得恐慌。完全不知道她们的话题是什么,他瞥了眼后门,准备逃课去医院。
经过宣传栏的时候停了下。现在正是上课时间,只有稀落的几个人。他大致扫了眼,是娱乐公司的选秀,俊秀有些心动。
这个瞬间他想起很多。那些在西夜唱歌的日子,有迷离的光线,拥挤的人流......繁华落尽幕布低垂以后,凝胶到有天细长睫毛上的影像,带着晕黄的色调,安谧无声。他突然有种要溺死的错觉。
最后只是低下头,用和原来一样的频率,离开了学校。
昨晚和有天通电话的时候,他说已经去了右手的石膏,一直没有多痒痒,但是手臂很明显的变细变白了。俊秀几乎可以想象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拧着眉毛,嘴角却持续上扬。俊秀说我不在,你有没有好好做复健?他在电话那头笑,然后说没有啊,我说没有,你会回来么?
"不要孩子气......"俊秀这样回答他,听到电话那头有"哗哗"的水声。
"--你在干嘛呢?"
"放水,准备洗澡了呦。"
"哦。"
"一起洗吧?"
"什么呀。"
"......我帮你--嗯......白色的衬衫,从上面开始解纽扣......"
"喂喂......"俊秀有些不好意思,手心覆上自己的衣襟,好像有天的手真的触碰过来一样:"别不正经。"
"很正经啊......还是,你要直接脱下来?"有天刻意压低声音,悦耳的男音从电波里传过来,好像被什么突然击中了,俊秀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抬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嫣红,眼睛晶亮。
"俊秀。"好像是正贴着耳朵吐气一样,俊秀不自禁地往身侧看了看,又低下头暗自笑自己。
"什么?"他应道。
"想你了。"
"嗯。"
"想我么?"
"不想。"
"真的?"
"假的。"
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好像那个人就在自己身边。俊秀伸出手,然后握紧,就好像牵住了有天一样。
我知道我们隔了很远的距离,但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那只是无法避免的路途而并不是心的距离。我的心从来没有离开过,它一直在你身边。
俊秀发觉了自己病态的情绪。他只是需要有天站在自己的身后,知道他的存在,和他说话,交流想法,但是不用直接面对。隔了地理上的距离,那些罪恶感就缩向了阴暗的角落,他觉得轻松很多。那些纠葛的心事,仿佛因为空间的阻隔而变地微弱了。
看不到你,但是需要你一直在。
这是不对的,他知道,但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俊秀在病房门外叹了口气,然后推门进去了。新的护理有太过探究的眼神,俊秀并不喜欢,可是她是游邵雇的人,而且确实很尽心,他没有提出异议。
"啊,你来了啊。"她站起来朝俊秀弯了弯腰:"游先生刚才来过电话问婆婆的情况,我说--"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俊秀打断她,微微笑了下,是礼貌而疏离地态度。
床上的老人早已经吃不了什么东西,靠着营养液和流质过日子。
挨一天是一天了。
俊秀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长时间凝视着她。他享受了她那么多年的宠溺,现在象是要强行脱离母体的胎盘,剧烈的疼痛是必然的。
她也曾经有过不错的人生,即使贫穷。哪怕是在最绝望的日子里,她也依然有一颗不屈不挠的心。是她的坚强支撑起了俊秀的人生,让他安然地长到这样大。
他伏在她的枕头边,安安静静地细数时间的流逝。

晚上回家吃饭,新来的阿姨手艺虽然不错,但是口味偏重了些,俊秀有点吃不惯。吃完以后游邵才回来,边走边解衬衫上的纽扣,靠近以后笑眯眯地捏俊秀的脸。
"下午逃课了,嗯?"
俊秀嘟嘟嘴,想是护理跟他说过什么了。闷声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心情不好?"
"没。"俊秀看向他:"哥在外面吃过了?"
"啊,吃过了......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回来陪你吃饭?"说着似笑非笑地挑了俊秀的下巴:"要诚实呦,小家伙。"
莫名的脸就红了。俊秀撇过头:"才不是。"咕咕囔囔的,走到窗户边做伸展运动。游邵无声地跟上来,挠他的痒痒。
"不告诉我,嗯?快说快说,到底怎么了?"
俊秀躲了几下没躲开,只能抓住游邵的胳膊,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婆婆......"
游邵收起了笑容。叹口气,修长的手指在俊秀脸上划了划,然后安抚孩子一样在他背上拍起来:"别害怕,哥会一直陪着你。"
俊秀的声音有些哽咽,低着头瓮声瓮气:"我害怕......真的。见不到还好,见到了就觉得怕,慌地不得了......喘不过气来......"
"不怕,不怕。"游邵再贴近,左手环着他的背,后手轻柔地捏了捏他的脸:"俊秀不要怕。"

游邵坐在沙发上翻看手里的杂志,人前英锐的眼神此刻变地特别安宁。俊秀坐在沙发下的毯子上,托着腮帮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看摊在沙发上的专业书。屋子里面很凉快,好像可以听到浴室里面偶尔响起的"滴答"水声。
"是不是水龙头坏了?"游邵拿下眼镜,捏了捏鼻梁。眼睛下方的泪痣象是散在白布上的一粒朱砂,妖妖娆娆。
"好像是吧。"俊秀翻过一页,整个上身都趴在沙发上:"困了。"
"才几点......"游邵好笑地看着他:"那去睡吧,别调闹钟了,明早我叫你起床。"
"哦。"俊秀站起来,收拾了书就往房间去。身后响起了电话声,游邵很快就接听了。
隔着门板游邵的声音听上去很迷糊。隐隐约约的完全不真切。俊秀把自己抛在大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好像回到了有天的房间,那一朵一朵细碎的小花。不近不远的距离,还有有天很轻的呼吸声。
眯着眼睛的俊秀被大力的推门声惊了一跳。支起身体看到门边神情惶然的游邵。
"俊秀。"游邵深吸几口气,努力朝他笑了下,然后进了房间,小心地关上门。
"怎么了?"俊秀歪头看他,坐直了身体。
游邵走到床边,盯着俊秀的脸,里面却并没有焦距。
"哥?"俊秀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安起来。
"孩子没了。"轻悄悄的声音,他在俊秀身边坐下来。
"啊?"俊秀茫然地眨眨眼:"什么孩子?"
游邵摸了摸额角,又把手放下:"笙蓝,孩子没了。"
俊秀惊愕地死死盯住他。

向学校请了假,第二天,游邵带着俊秀回西城。
昨晚的电话是保姆打来的,因为害怕被斥责和解雇,话说地结结巴巴,颠三倒四的,到最后才总算说出重点。
流产了,原因不明。
赶到医院,俊秀跟在游邵身后进去。笙蓝坐在床上,薄毯子盖到腹下,侧着头安安静静地看向窗外的大树。温暖的阳光大片大片地撒在窗台上,她的手指动了动,慢慢低下头。象是无声的黑白电影,却带着饱涨的酸涩情感。
"笙蓝。"游邵试着和她说话。
她抬头看他,淡淡笑了下,然后有些疲乏地闭上了眼睛。
俊秀看着她苍白的脸,不久之前,即使寂寞,她依然可以笑地很幸福。可是现在,孩子没有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寄托也都没有了。
她却依然笑。太过悲哀的神情,让笑容显地无力而绝望。
下午送笙蓝回家。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也会回应你,甚至会朝你眯眼睛微笑,可是却很空。感觉面对的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身体,气氛沉滞地几欲让人窒息。
保姆诚惶诚恐地跟在后面,笙蓝坐下来,仰头看向游邵,伸出手去拉他。游邵握住她的手,看向保姆:"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
"先生......我真的不知道......"
"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先生,我......"保姆不停搓着手,眼角余光不安地向笙蓝飘去。
"游,不怪她,这是我的命。"她颤抖着吐出这句话:"我回房歇会,没事的。"
俊秀看着她上楼,不久后又折回来推开了之前为宝宝准备的小房间。打开衣柜,在纯白色的小衣服上一一抚过。
游邵不忍心了,跟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她。
"是我不好游,是我不好......没能留住我们的孩子......是我不好......"她喃喃的,倚在他怀里,颤抖越来越明显,最后终于哭起来。
俊秀站在门外看着他们,轻轻的,关上了门。

微风吹着他黑软的头发,扫在脸颊上痒痒麻麻。深深地吸气,然后再重重地吐出来。好像这样就可以冲走挥之不去的压迫感。生命是这样脆弱。也许在下一刻就不存在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笙蓝,笨拙的言语或许只会适得其反。
心里很乱。但是想见到有天。俊秀看看时间,一声不吭地往有天的住所走去。
突然很急切。想跟他说很多很多话,想告诉他自己心里的想法,想拉拉他的手,想问问他在自己离开的这几天里心情好不好?
没有钥匙,敲了很久的门也没有人来开。有天应该是不在家的。俊秀回到楼下,看着三楼的窗户发呆。
天色暗下来了。他看到不远处那条瘦削的人影,正慢慢地朝自己走过来。
逆光处的影子被拉地很长,耳朵边响起很熟悉的脚步声,踏踏踏,越来越近。
俊秀跑过去,猛地抱住了他。
有天被吓了一跳,但马上意识到抱住自己的人是谁,惊喜地捧住他的脸:"俊秀?俊秀!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笑地那样眩目,路灯的光影射到他的眼睛里,镀上一层晕暖的波纹。
俊秀贪婪地看着他的脸,又把头闷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久久不愿放开。

【19】

"小东西,突然这么热情......"有天的话被俊秀含进嘴里,相贴的嘴唇饥渴地彼此需索着。俊秀把手指探进有天的衣服,颤抖地抚摸他。
有天仰起头,看着身下俊秀潮红的脸,不确定地问:"真的要?"
俊秀点点头,圈住有天的腰,脸贴上他的胸轻轻地来回蹭。
有天失神地看着他。俊秀以为自己在有天的眼里看到了挣扎,待要确定的时候,却只有满满洋溢的温情。
手指从胸口的皮肤开始,一路往下,探进俊秀的裤子轻轻揉弄。酥麻感攀向大脑,俊秀软软地瘫在床上,裤子被解开,脱去,虽然羞涩,但他还是张开了腿,感受到有天包裹住自己的温热口腔。
他在时轻时重地吸吮,俊秀握紧床单,染了情欲的眼睛泛着水润的光泽。仰着脖子看到头顶上方因为身体的摆动而一起摇摆的花纹,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舌尖舔向后方的洞穴,涂抹了润滑液的冰凉手指跟着舌头一起蹿了进去,有规律地抽插起来。
俊秀胡乱揉着有天的头发,腰部迎合着扭摆。刚开始的不适感慢慢消散,呼吸急促不堪。
他支起上半身,看着在自己身下不停爱抚的有天,忍着呻吟凑过去。有天接住他的吻,唇舌翻搅:"这是你的味道......俊秀。"
脸上持续升温,心里却空出了一个无底洞。俊秀茫然地看着上方,下一刻就被尖锐的疼痛刺穿。
"疼......有天,疼。"他呼出来,被有天尽数吻去。指甲陷进有天柔软的背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哪怕一秒的疼痛。
"一会就好,一会就不疼了。"有天哄着他,停止了深入,安抚一般地套弄他的下体。
被摆弄的身体恢复了记忆。俊秀想起自己与有天的第一次。因为没有经验,弄疼他是必然。有天流了很多血,很痛吧?可是从始至终,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自己,没有呼痛,甚至,连呻吟都没有过。那么惨痛的性爱,他没有一句抱怨的话。
心脏突然被急速地撞击了。巨大的石子硬生生挤了进去,俊秀疼地眼泪都流了出来。可是刚好契合了那个无底洞,被填地满满的,一丝空隙都没有。
俊秀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放松。后穴一张一合地,努力想吞下有天。
"俊秀,很疼?"有天探手向后方揉去,刺激穴口附近的皮肤,想舒缓他的不适和疼痛。
"不......不疼了。"俊秀勉强朝他笑一下:"你进来......"
有天捏捏他的鼻子,又俯下去含住他的唇。一点一点没入,缓慢地抽插起来。
世界变地朦胧不清,意识被燃烧殆尽,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望,一波一波的,吞噬了所有。
快感来地很突然,俊秀的脚趾跟随着身体的律动蜷缩伸展,大张的双腿难耐地蹭着有天的腰,嘴巴一张开就发出一串细碎的呻吟。
有天宠溺地抬高他的腿,血液不停冲撞着要熬干了一样。底下的身体柔软而燥热,即使生涩却依然极力地在配合自己。
不停地撞击,紧窒的内壁绞着自己的粗大,要融化的热度熏地有天眼前一片苍茫的白色水气。
眼下的欢娱和可以预知的惨淡未来在有天的胸膛里翻腾对峙,鼻腔里泛起的酸楚模糊了他的触感,只剩下一进一出的活塞运动,伴着不经意流出的眼泪,在淫靡声中不停重复。
"哈嗯......"俊秀咬了咬下唇,"天......有天......"
有天抱起他坐在自己腿上,面对着顶进。俊秀牢牢搂住他的脖子,吮上他的肩。
他几乎没有力气了。下面阵阵被麻痹了的快感席卷着最后的理智,俊秀终于颤抖着哭出声来:"怎么......怎么办呢......"
"嗯?"有天咽了咽唾液,放慢速度,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俊秀的下巴。
被迫扬起的下巴因为哭泣而止不住地战栗,俊秀双手插入有天的头发:"孩子没有了......有天,呜......我怕......"
"孩......孩子......?"
重新将俊秀压向床铺,居高看着他哭泣的样子。
俊秀扭动着腰,孩子一般死死抱住有天:"生命真的很脆弱......有天,我们都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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