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楼小苏
  发于:2008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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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墨回来了,带着一个银发的男子回来了。
只不过三天而已,这件事已传得本家上下都知道了。
到处说着这样的流言,云墨公子把老当家气得昏厥过去了,云墨公子说他放弃继承的资格。
一直到第五天,兰蹊亲耳听到浮华阁的侍女们窃窃私语地说着这件事,他长袖一挥,两个人就这么被远远地甩出去,昏死了过去。
走过七转长廊,兰蹊来到云墨的屋子门口。
刚一走近,兰蹊就听到里头传来云墨温柔似水的声音。他猛地推开门,竟看到云墨和那银发男子正拥抱着唇舌纠缠。
一听到有动静,两人的嘴唇分开了,但互相搂着的手仍是没有放下来。
兰蹊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心中的怒意却凝结成一股气力,只见四周的东西都徐徐升起,云墨惊呼道,
"兰蹊,不要。"
那银发的男人被兰蹊周身散发的阴冷气力所震,他摔地向后几步,吐出了一口鲜血,云墨见状,忙是上前抱住了他。
"白尧,你没事吧。"
那银发男子生得一副俊美优雅的样子,只是原本那双神采飞扬的桃花眼此时却没了光彩。
站在兰蹊身后的流凤也是第一次看到兰蹊使出这样的力量。
兰蹊冷漠地看着他们两个,他说道,
"他是妖。"
云墨把白尧抱得很紧很紧,他的声音已经有些颤动,
"我知道,可是我喜欢他,我只想要和他在一起。"
兰蹊目光黯然,他唤道,
"哥哥,你说过,你要保护叔父,你要继承家族的。"
云墨始终只是看着白尧而已,怀里的人越来越苍白,仿佛就要化成雪一样。
"我什么都不要了,除了他,什么都不要了。"
兰蹊手一伸,桌上的杯子就好好地被他握在手中,他抬起另一只手咬破了指尖,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滴在了杯子了,半天才盛得一杯。
"接着。"
兰蹊一扔,云墨忙用气接住,喂白尧喝下。
看着白尧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云墨这才放心。兰蹊走到他们两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他目光阴冷,狠狠道,
"如果你有一天害得我哥哥出事的话,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兰蹊转身而去。
一直到回到兰蹊的屋子,流凤才问道,
"为什么要那么做?"
兰蹊自顾自地坐下,喝着已经冷掉的茶。
"因为他们都是男子?还是因为他们一个是人,一个是妖呢?"
兰蹊放下杯子,抬头看向流凤,两个人就这么目光纠缠着,许久,兰蹊才忽而一笑,那笑容里多少苦涩多少无奈。
他叹了口气,说道,"因为哥哥有了爱人之后,眼里再也不会只有我了。"
流凤走上前,轻柔地把兰蹊抱在怀里,他感觉到兰蹊身体一颤,但却没有推开他。
"我的眼里只有你,永远都是。"
兰蹊自嘲地笑着说道,
"因为我能教你最强的法术?"
明知道兰蹊看不到,流凤还是摇了摇头,
"只是因为你是兰蹊。"
你是兰蹊,美得犹如妖孽般的兰蹊,会寂寞会孤独的兰蹊。
云墨抱着白尧躺在了床上,两个人就这么十指交扣着,万千情爱尽在不言中。
白尧看着屋子里摔得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说道,
"兰蹊公子很强。"
云墨点点头,
"兰蹊本来就是这一辈中资质最好的,更何况,那十五年里,他有父亲每日的亲自教导。"
白尧用手指磨搓着云墨的手掌,他问道,
"你羡慕他?"
云墨笑着说道
"我一出生父亲就离开家再也没有回来过,但我拥有的是伊华家名正言顺的大公子的身份。兰蹊虽然有父亲十五年的照料,可是,他还是寂寞的。"
白尧没有出声,耐心地等着他说下去。
"我听叔父说,父亲为了让兰蹊专心修炼,他十五年来从未离开过院子一步,也没有见过任何外人。"
云墨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
"七年前的那场火是他放的,他烧死了父亲,才得以离开那个地方。可是,若不是叔父恰巧赶到,他也已经被父亲拖入火海中了。"
但是,伊华家也不过是个更大的牢笼而已。
这一句话,云墨并没有说出口。



4
时光飞逝,不过是一年半,流凤的法力已经有了明显的提升,如今的他可以不用符咒就能操纵一些简单的咒文。
自从兰蹊说想吃寻常人家的菜后,流凤每隔几天便亲自到市集上买些简单的材料做给他吃。
一次,他在山下听说近日里镇上出现个蛇精,不过几天就已经害死了不少人。
晚上,流凤陪着兰蹊吃饭时,便说明日想下山除妖。
兰蹊听他这么说,笑着道,
"怎么,傻小子不怕又自不量力了?"
流凤皱着眉头,他说道,
"总是想要去看看。"
见流凤执意要去,兰蹊也没有阻止。
第二日入夜,流凤便悄悄地下了山。
走在从府宅到镇上的树林里,流凤忽然看到一道绿光,他赶忙飞跃而去,三两下就追上了。
果然是蛇精。
流凤念动咒语,集中气力攻向他,却不料他蛇精道行已有千年,竟被他反弹回来。
流凤侧身一闪,躲了过去。他掏出符纸,以血划符,眼见那蛇精飞身而来,流凤忙把持着符咒念动咒语,然后把符咒向那蛇精袭去。
那蛇精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符咒困住,看着他痛苦挣扎着的样子,流凤慢慢走近他,想着该用什么咒语让他死得又快又不那么痛苦。
恰在这时,那蛇精猛地挣脱而出,向流凤袭击来。
一道白光在流凤面前闪过,原来是兰蹊设起屏障站在了流凤身前。
"傻子。"
兰蹊回过头笑着骂了流凤一句,然后,目光阴冷地看向那蛇精,他撤下屏障,手中凝气向蛇精袭击而去。
蛇精晓得自己逃不掉,他集合起所有的力量,忽然间冲到兰蹊面前,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兰蹊感到一阵生疼,不由地呻吟出声。
流凤忙是从后边抱住了他,兰蹊的另一只手划过一道如闪电般的光芒,那蛇精就在这一瞬间化为了灰烬。
"你是担心我,才跟着我来的?"
兰蹊笑着回答道,
"因为你是不自量力的傻子啊。"
搀扶着兰蹊回到屋子,流凤打了水替他清洗伤口。
脱去兰蹊的衣裳,苍白的肌肤露在流凤面前。流凤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兰蹊笑吟吟地说道,
"为什么不看我?"
流凤拿着湿润的帕子,想要帮他擦干净血痕。刚一看到兰蹊的背部就发现上头竟然有一道伤痕,一直从他的右肩划过整个背部。
"这是?"
流凤的手有些颤动,他轻柔地顺着那伤痕抚过。
"小的时候被一个妖精所伤的,记得好像是个千年白狐。"
流凤柔声地问道,
"一定很疼吧。"
兰蹊却好象丝毫都不在意,他笑着答道,
"那时候是很疼,不过他也没占到便宜,被我伤得怕是毁了道行了。"
忽然,流凤环抱住了兰蹊,兰蹊先是一愣,随即却淡淡的笑了。
"真的不疼了。"
他低声地说道。
流凤松开手,把兰蹊拉到自己面前,温暖的掌心触碰在兰蹊冰冷的身体上,惊得兰蹊身体一颤。
流凤温柔地抚摩着他的脸庞,柔软的唇吻在兰蹊的唇上。
唇舌交融,极尽缠绵,这是兰蹊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幸福。
感受到流凤的手紧紧地抱着自己,兰蹊放任自己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听见流凤喃喃地在他耳边说着,
"对不起。"
"兰蹊,我喜欢你。"



5
自从来到伊华门后,白尧从未踏出过云墨所住的院子一步,正如兰蹊所要求的,他不会害云墨遭到非议。
兰蹊从云墨的书房走出来时,白尧正坐在小池旁边玩着水里的鱼边唱着歌。
兰蹊听着觉得耳熟,不由地走近他,忽然想起,这正是除夕是流凤唱给他听的。
"为什么你会唱这首歌。"
白尧刚抓上了一条鱼就被兰蹊吓了一跳,他手一松,鱼又溜走了。
白尧一愣,然后笑着回答道,
"前些时候在厨房碰到流凤时,听到他在唱,我觉得好听便叫他教我的。"
兰蹊冷冷道,
"不要随便离开院子。"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一个月后就是流凤他师父的生辰,虽说流凤已在本家住了一年半,但师父始终是师父,怎也该回去为他贺寿。
这一去就是半个多月,流凤也好,兰蹊也好,谁也舍不得谁。
流凤临行前的这天晚上,恰巧是个无月之夜。
少了月光的映照,只点了一根蜡烛的屋子有的有些昏暗了。
兰蹊看了好半天书,仍然没有睡意。
这是自从流凤来了之后,他第一次没有这个人陪伴在身边。
兰蹊忽然想到了什么,正站起身时,却看到流凤走进了他的屋子。
流凤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他说道,
"我睡不着,就想来看看你。"
兰蹊闻言,刚一笑,就被流凤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明日,我和你一起去吧。"
兰蹊的声音仍然是如初见时那样缥缈,仿佛一不留神,就会吹进心里。
"回来的路上我们还能四处看看,你不是说你的家乡在云州吗,我们就去那儿。"
流凤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只是这样安静地抱着兰蹊,然后,他慢慢松开手,吻上那苍白冰冷的唇。
从未有过的激烈,仿佛是至死的缠绵。
流凤摸索到兰蹊的腰带,他用力一抽,那人的衣服就散落开。脱去自己的衣服,流凤让自己的身体与兰蹊的紧贴在一起。
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热度,兰蹊伸手搂着流凤的背,让他贴得自己更近一些。
两个人就这么慢慢的移到床边,身体之间却没有片刻的分开。
流凤抱着兰蹊躺在床塌上,细碎的吻从他的脸颊滑下。
感觉到流凤正含着自己的乳头,兰蹊被挑逗得呻吟出声。
那只温暖的手仿佛是迫不及待地伸向兰蹊的后庭,兰蹊抚摩着流凤的胸口,贪婪地吸取着他的温度。
在情欲和激情之中,兰蹊渐渐地失去了知觉,流凤的硬物冲撞着自己的后庭,对方滚烫的身体紧贴着自己的肌肤。
那是兰蹊从未感受过的快感和满足,他甚至觉得再也没有什么时候能比现在更幸福了,再也没有什么人比流凤更重要。
一番云雨过后,兰蹊疲倦地躺在流凤的怀里,他睁开眼,看向外头的天色,此时已是深夜。
流凤伸出手,指腹划过兰蹊的脸庞,他在他的眼眸,额头,嘴唇,脸颊,都印上自己的吻。
兰蹊唇角扬起一抹笑,那曾被所有人说太过妖气的脸上,此时却露出清澈明媚的笑。
流凤吻着兰蹊的唇,起身伏在他身上,正当兰蹊沉醉在缠绵中时,忽然,他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法术牵制住了。
兰蹊目光一冷,看见流凤的身体渐渐离开了自己,骑在自己身上,脸上的神情是从未见过的清冷和高傲。
"你要做什么?"
兰蹊冷冷地问道。
流凤扬唇一笑,双手贴在兰蹊的身体上,兰蹊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力量在被他慢慢吸去。
任凭兰蹊再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移动半步。
流凤眯缝着眸子看了一眼外头漆黑的天色,他说道,
"无月之夜是除魔师法力最弱的时候。"
流凤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感情,就如当初的兰蹊。
兰蹊不再挣扎,他闭上眼,耳边仿佛响起了小时候父亲的话。
"兰蹊,无月之夜是你力量最弱的时候,所以,你一定要设好结界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兰蹊,你是整个家族中资质最好,力量最强的人,所以,对妖魔来说,你的力量,你的血,是增长他们道行的最好祭品。"
"兰蹊,那个狐妖是白狐之王,你虽毁了他道行但不代表杀了他。"
兰蹊睁开眼,眼前的流凤再也不是那个被他笑骂着"不自量力"的傻小子了。他的眼睛里没有情,没有爱,没有一丝的温度。
"你是那个白狐?"
兰蹊冷笑着问道。
流凤答道,
"当年你毁了我道行,我才不得不化作人性,收敛妖气,以寻得机会再从你这里讨回来。"
兰蹊想起了流凤唱的那首山歌,想起那天白尧哼着的样子。
流凤曾说过,那是他们家乡的歌谣,他们那儿的人都会唱。
所以,同样是白狐的白尧怎么可能不会呢。
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被慢慢吸尽,温热的鲜血无声无息地从兰蹊的嘴角流淌出。
苍白的肌肤,鲜红的血。
"你说你眼里只有我,你说你喜欢我,都是假的,对吗?"
兰蹊没有哭,即使是现在,他仍然是这样笑着的。
流凤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我待在伊华门下那么多年都是为了你,你是我见过最强的人,在我眼里,你确实是无可替代的。"
兰蹊闻言,笑得更大声。
那声音是如此的张扬,也是如此的苦涩。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不自量力的傻子。
看着兰蹊的身体渐渐呈紫黑色,流凤松开了手。
已经够了,当年失去的力量他终于加倍的讨回来了。
"你快死了。"
流凤坐在了兰蹊身边,冷漠地说道。
此时的兰蹊身上已解了束缚的咒语,但他也没有力气再动了。
"我知道。"
兰蹊笑着说道。
流凤不明白,明明他的身体是这样的痛,这样的无力,为何他还能是笑着的。
"有什么,要我帮你做的。"
流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他伸出手抚摩着那发黑的身体。
"没有,什么都没有。"
兰蹊回答道。
"疼吗?"
流凤忽然脱口而出道。
兰蹊一惊,脸上竟露出茫然的神色。
忽然,他叹了口气,平淡地笑着说道,
"我后悔了,我想去云州看看,带着我的尸体去看看你说的家乡是什么样的地方。"
流凤想起先前兰蹊说的话,他好像的确是说过想要去看看。
"不会再后悔了?"
流凤问道。
兰蹊笑着摇摇头,
"不会,不会后悔。"
感觉到兰蹊的气息越来越弱,流凤不自觉地握住了他的手,渡气让他再撑一会儿。
兰蹊凭着仅剩的力量把那股气又反推回去,流凤见状,皱起了眉头。
他,不想要再多活一会儿吗?
兰蹊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时而皱着眉头,时而面无表情。
"流凤,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终于,兰蹊还是问出口了。
流凤略皱着眉头,回答道,
"人妖殊途,你不是这么说的吗?"
兰蹊自嘲地笑了,正当流凤诧异的时候,他耗尽最后的力气掐断了自己的心脉。
"可是,那是你啊。"
在闭上眼之前,兰蹊说出了这一句让流凤怎也不明白的话。
这个曾经毁了自己半生道行的人,这个曾经与自己共同生活了近两年的人,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流凤站起身,抬起手罩在兰蹊的身体上。
兰蹊的身体燃烧起白色的火焰,熟悉的身体在火中渐渐化会灰烬,流凤似乎还能依稀记得他身体的温度。
妖死了,是灰飞烟灭,而人死了,也不过是一片灰烬,无论他死前拥有何等的力量。
流凤握起一把兰蹊的骨灰,使展了法力让它们融进自己的身体。
因为他说想要去看看自己的家乡。
流凤环顾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一件披风上。
"公子,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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