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水有香----断竹续
  发于:2009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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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真以最快的速度抽完最后一根烟,沉默着听申晨唠叨。突然说:"他说他喜欢女生。操,我真他妈没种。喜欢他又不敢说,好不容易说了,都做到那一步了,看他一哭又没做下去。他该讨厌我了吧。"
"我都要讨厌你了。"申晨冷冷的看着他,"你早点死到英国去吧,林湘那么别扭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我告诉你,如果你今天一时冲动让林湘做了什么三长两短的事情,你就一头撞死吧。"
叶真猛然站起身来:"我去找他。"

周游被咚咚的敲门声吓了一跳,爸妈都不在,是谁这么晚还跑来。他小心翼翼的从猫眼里看去,一个蓬蓬的脑袋,疲惫的笑容。周游赶紧打开门:"林湘?怎么了,突然跑到这里来。"
林湘一头倒进周游的怀里,气若游丝:"没,我不想回家。"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周游有点吓到了。林湘不是会大晚上跑到别人家里,还一头倒到别人怀里的人啊,难道是病了,还是受什么刺激了?扶着他在沙发坐下。
"发生什么事情了,和我说说吧。家里怎么了?"周游戳了戳自进门以来就好像石化掉的林湘。
林湘继续保持石化的状态:"家里没怎么,叶真在我家楼下呢。"
"哦,叶真在你家楼下呢。啊?!!你躲他干嘛?"周游感觉今晚的惊吓等级在不断攀升。
"他说他喜欢我,我说我喜欢女生。"林湘的语气平淡的不起波澜。
"哦,这样啊。啥?!!!!他和你说了?你为什么拒绝他啊?"火星又一次撞了地球。
"我喜欢女生啊。"林湘抬起空洞的眼睛呆呆的看着他,"我喜欢女生的。"
周游叹了一口气:"然后他也信了?为什么他今天突然和你表白了,因为你昨晚睡我家了?"
林湘迟缓的摇头:"他过很快就要出国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了。"说着红红的眼睛里涌出泪水。
周游松开林湘,长久的沉默之后,低低的说道:"你真是个木头。明明喜欢他,就告诉他啊。出国有什么打紧,不就是几年,难道你觉得你们十多年的感情抵不过这几年?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因为,他将会往高处走,而我最多也就是在这个水平浮动。他会出国,在国外的大学念书,然后在当地定居,我会在这个城市念完高中,然后再念个普通的大学,做一个普通的工作,过完普通的一生。我们俩从他出国起,就已经在两条路上了。就算我是个女生,双方都还要考虑一下门当户对,更何况我是个男的。"
周游被气笑了:"你脑子里翻来覆去捣腾来捣腾去,就得出这么个乱七八糟的结论啊。"望着像鸵鸟一样蜷缩在一起的林湘,他心一横,抱定他:"你听着。叶真是真的喜欢你,你如果真的喜欢他,就相信他,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正是因为我们是男人之间的感情,是在并不见容与普罗大众的感情,所以彼此间的信任才更为重要。什么门当户对,什么路分两边,你甚至都不问问他的想法就自己决定了你们之间的未来,你真的愿意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分开了吗?照我说,你现在回去告诉他你也喜欢他。"
"别说的那么轻松!"林湘已经哭到嘶哑的声音像刀一样刺进周游的耳膜,"如果我现在说了,叶真就不走了,他要留下来,我怎么可以让他这样自毁前程。我的父母,他的父母都是很传统的人啊,要怎么接受这种事实?你倒是说说看,如果你爸妈知道你喜欢同性,会是什么反应?"
周游扑哧一声笑了:"大概会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吧。"
林湘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听到周游继续说道:"我一直没提过我的家庭哦。我有两个爸爸,两个妈妈。爸爸和爸爸是一对,妈妈和妈妈是一对。这么说你明白不明白?当然,我也是他们货真价实的儿子,喂喂,别这么震惊好不好。"拍拍了前面这个明显被雷到的人。"所以,你看,你担心的问题都可以解决。"
林湘还在沉默着,周游猛地把他拉到怀里,在他耳边说:"拜托,我已经做出很大牺牲和让步了,把你推给我的情敌,所以你别给我丢人,去告诉他吧。"怀里的人轻轻的点头:"对不起。"
看着把脸洗干净的林湘走出家门,周游忍不住又拉住,强作了个笑容:"让我当替补吧。我不用去英国,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都陪你,也没有传统的爸爸妈妈管我,你喜欢别人我就让开,你需要我就出现。好不好,给我个机会。"林湘笑了一下,转身下楼,周游张嘴想再叫住他终于没出口。

一楼的灯坏了,林湘摸索着向前走着,突然摸到一个滚烫的东西,吓了一跳。
"你真的在他家。"和他一样嘶哑的声音,林湘听到了言语间说不出的愤怒。
黑暗中看不到彼此的神色,林湘满肚子的话被堵的无处发泄。沉默却更加激怒了叶真:"说喜欢女生是骗我的是不是?你其实是喜欢他了是不是?"
林湘抬起头来想看清叶真的脸,但是真的太暗了,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好笑。周游的话响起在耳边,正是因为我们是男人之间的感情,是在并不见容与普罗大众的感情,所以彼此间的信任才更为重要。叶真,你相信我吗?你知道我喜欢你一点也不输于你喜欢我吗?你知道我从来不曾怀疑过你的心,所以即使想要的就在手边,我都放弃了去拿。
双臂突然被抓住,叶真用力的抓着他:"你说清楚,把话说清楚。"
"你放开我吧。"林湘开口了,"希望你去了英国能有个远大前程。"
叶真把头顶在他的额头上,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这就是你的回答?"
林湘缓慢但是坚定的点了点头,想再开口,一个柔软滚烫的东西已经迎了上来,算了,放纵自己一分钟好了,林湘回抱住他,微微张开嘴任叶真予取予求。
猛然抽身,叶真用最后残存的理智和勇气逼自己开口:"林湘,你站好。我......放手了。"

轻风卷起夏天的第一声蝉鸣,林湘抬头看向黑板。红色的倒计时牌显示着29这么一个令人紧张的数字。申晨回头看了看有些憔悴的他,给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叶真的座位空着,曾经堆的乱七八糟的教科书都不见了,好像叶真这个人都不曾存在过。林湘习惯性的伸手摸着他的桌面,摸到以前曾经刻下的小字"脑残委员会主席",他笑了笑,原来十七年,留下的只有这么点痕迹。

 

 

后记
第一次写耽美,原本以为绝对不会有人看。但是看到点击率竟然已经到了700多,真的很感动。下面是番外,如果看了这个结局觉得郁闷的,希望番外可以补偿你。
虽然第一部作品不成功,但是下一部又提上了日程(汗),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还有1个人看,我就会继续写下去。
谢谢那些看我文章的人~~

 

番外(一)时间不曾流逝
卡片在屏幕上划过,响起滴的一声。林湘推开厨房的门,满眼都是忙忙碌碌的人,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胳膊就被人抓住了:"小林,来的正好,外面忙不过来了,你先去帮忙。"林湘很少到前厅,他有点紧张怕弄错了台,眼睛只在台牌上瞄,嘴里不停的:"打搅一下,这是......"
过了1点半,餐厅里的人就渐渐少了,林湘终于可以歇口气,他捧着一盘冷拼向39号桌走去,远远的就能看到39号桌边坐着一个染了淡淡褐色头发的男孩子笑着跟对面的人说话。
"打搅一下,这是您点的双拼。"林湘带着职业的笑容,微微鞠躬,把菜布到桌子上,起身的时候眼睛瞟到一直背对着他的男子,却触电一样的呆住了。八年没见过的脸,熟悉的仿佛昨天才说过再见。颤抖的嘴唇说不出话来,想强迫自己转手走开,眼睛却不听使唤的只盯着那人。
"林......林湘?!你是林湘吗?!"被盯的那人终于也看了他一样,一样的震惊和诧异。仿佛被点醒了一般,林湘迅速转身想走,手却被拉住了:"我是叶真啊,你......还认得我吗?"林湘强笑着:"先生您认错人了。"叶真却不撒手,用空着的左手点点林湘的左胸:"工号37565,林湘,还带着照片呢,我怎么可能认错。"林湘顿时臊的满地找缝,叶真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叹口气:"你什么时候下班,我来接你吧。咱们有七、八年没见了,聚一下好吗?""对不起先生,有人叫我了。"挣脱了叶真,林湘恨不得手脚并用的跑进厨房。
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一个下午林湘都很不在状态,不是烤糊了牛排,就是被锅子烫了手。余姐看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生气,扯过他的手看,卫生手套已经被烫穿,手背上一串燎泡红肿着。余姐摆摆手:"回家歇着吧,好好处理下伤口。"
从员工通道出来,林湘刚刚走到路口,马上看到叶真守株待兔的等在那里。像是被人命令了一样,林湘撒腿就跑。右手拧不起拳头,被风吹过一阵阵钻心的疼,后面的人渐渐的赶上了,扯住他,林湘顿时四肢无力,左脚踩了右脚,带着叶真滚落在盲道上。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别跑行不行?!"叶真怒的眼睛都红了。
林湘垂下眼:"不是,不是那个。我......对不起。我急着回家。"
叶真盯着他看,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在脸上投下一点阴影,面色潮红,嘴唇微微张开,喘着。八年了,林湘高了些,但是还是那么瘦。叶真松开手:"着急的话,我送你吧。"
半拉半扯的拖着林湘,叶真打开车门:"上车吧。"林湘瞄了瞄这辆吉普,又瞄了瞄西装革履的叶真,嘴角微微翘了下,被叶真看见,他搔搔脑袋:"这车也不是我的,朋友出国了,让我代看下。不过吉普开起来就是觉得爽,有点城市丛林,夺宝奇兵的感觉。"
林湘坐进后座,摸过安全带扣好,叶真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去哪里?"
"啊,在宝利园。"
"你指路吧,我才回来没几个月,好多地方都不熟了。"

林湘紧紧的抓着安全带,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车里安静得有些尴尬,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再加上晕车,只好紧紧的闭上嘴。
"你现在就在那里上班?"叶真看他脸色发白,知道是又晕车了。
"啊。"林湘习惯性的回头看着说话人,顿时觉得眼前一晕,恶心的感觉直往上翻,赶紧又看着窗外数电线杆子,"你呢?"
"我在做病毒研究。"叶真按下林湘那边的窗户,风吹在林湘的额头上,把柔软的发丝吹的四散飘动。
"电脑病毒?"被凉风吹到,顿时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林湘感激的笑笑,嘴里话也多了起来。
"生物病毒。"
林湘吃惊的不行:"啊?真没想到。"
"呵呵,是啊,我也没想到呢。"
"前面右转停路边吧。"
林湘跳下车,舒展一下四肢,转头看见叶真锁了车门,跟了过来。林湘又垂下眼睛:"我家很乱的,等我收拾下再请你去玩吧。"
叶真挑起眉毛,戏谑的看着他:"男朋友在?犯罪现场没打扫好?"
林湘顿时涨红了脸:"不是,没有。就是很乱。你一定要上去就来吧。"
看看也好,八年情思,叶真真的想问个清楚明白。

 

 

番外(二)时间不曾流逝
叶真忐忑的跟着林湘上到三楼,见林湘伸手进防盗门里,拨弄了一下,门就开了,再转动木门的把手,木门也开了。不由得目瞪口呆:"不是吧,这也太不安全了吧。"林湘笑笑:"屋里有人,要不然会反锁的。"
屋里悉悉索索的一阵,卧室的门打开:"木木,有客人?"
四目相接,叶真觉得心里有种锐痛在左突右冲的要奔出来呐喊。对面的人脸上也满是惊讶的神情。
"周游!"
"叶真!"
两人几乎是同时叫了出来。林湘笑嘻嘻的看着他们俩,手里忙着张罗端茶倒水。周游一眼瞟见林湘手背上的红肿,箭步窜过去,拉起手来看着:"这怎么搞的?"林湘被捏疼了,嘴巴不由自主的撅了起来:"哎呀,别弄。今天被锅子烫到了,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去弄点药。叶真你坐。"转身就到卫生间冲凉水,周够狗腿的跟在后面,只听见卫生间里传来他指手画脚的声音。
"抹点牙膏。"
"挤这么点你喂鱼啊。"
"我来抹,我来抹。"
"疼吗?"
听着周游关切的声音,叶真有些后悔跟上来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知道可能会碰到这种情况,干嘛还要刺激自己。林湘把周游从卫生间轰出去,顺便探出头来,看到叶真紧拧的眉头,轻笑了一声:"你今晚在我这吃饭吧,你先和周游聊聊,我洗个澡,一身油烟味儿。"
卫生间里水声哗啦啦的,周游一脸讪笑的对着沉默的叶真,两人各怀心思。
"那个,你和林湘一直在一起?"叶真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哑了。
周游回想着刚刚在卫生间林湘咬着耳朵和他说的话,虽然知道他的用意,但是还是不由得苦笑:"恩,是的。"
叶真立刻站了起来,好想敲开卫生间问清楚折磨了自己八年的问题,为什么选周游不选他。八年前那个灼热的吻仿佛还在唇间,面上颜色变了几变,我有什么资格问啊,又重重的坐下:"你比我有耐心。"
周游拍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说什么。
叶真闷着头:"我今天看到他在那家餐馆工作,你们俩谁赚钱啊?"
周游笑笑:"我昨晚通宵加班了,所以今天在家休息,木木在考注会,那个餐馆是兼职而已,本来我和他说我养他就好,但是他不愿意,我就随便他了。"
每个字都仿佛是钉在叶真的心里,苦涩在嘴里弥散开来。他环视房子的布置,到处都是林湘喜欢的颜色,卧室的门虚掩着,床上一片狼藉,衣服、书册、零食袋子七零八落的。书房地板倒是干净整齐,两台电脑并排放着。叶真仿佛看到他们俩并排坐着玩游戏,肩膀还靠在一起。
越想越觉得堵心,叶真站起来:"那个,我突然想起一点急事,林湘出来你跟他说,下次我再请你们吃饭。"
周游也站起来:"那就不远送了。"

打开电脑,周游默默的坐着。水声已经停了,林湘穿着宽松的T恤短裤走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他走了?"
"还能不走,再不走就气死在这里了。"周游撇撇嘴,"你干嘛要我骗他说我们俩在一起?"
林湘从壁橱里捧出被子和针头,在地上铺好。半躺着看起注会的教材:"我今天看到他男朋友了,很帅的男孩子,一看就是家里有钱的摸样。"
周游转身看着他:"他心里有你,看他的表情就知道。"
林湘张嘴要说什么,周游挥挥手,把他的话堵回去:"行了行了,你那一大堆的理论我早就听烦了,你爱瞒着就瞒着吧,能当你男朋友,哪怕只是演戏的,我也知足了。"
林湘歉意的笑笑,周游坐到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你也别劝我了,你愿意一辈子看着他叶真的背影,我就愿意一辈子看着你的。"

 

 

番外(三)时间不曾流逝
又是林隐酒店,林湘站在酒店门口叹口气,八年前叶真的饯别宴就在这里,邀请了几乎全年级的人,就是没有邀请他。那一天,林湘就这么默默的站在对街看着二楼的包厢灯光,他不知道叶真在哪个房间,只是看着房间的橘色灯光倾泻下来。原本以为至少还会告诉他一声,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申晨下课的时候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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