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viburnum
  发于:2009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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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明健说。
"我是不配!那你就别老制造嫌疑招我不行吗?!你不许我交女朋友,时时处处干涉我内政,你他娘的是我爹还是我妈啊?!操,还有我上你们家去的那天,你跟我一被窝睡了一宿你忘了?!你丫是不是觉得我睡死过去了?啊?在我耳朵边儿上嘀嘀咕咕你以为我不知道呢?!还有,那快天亮的时候下半身立起来的是谁啊?我问你想什么春事儿呢你还脸红,但凡你拿我当哥们儿你他妈的至于脸红?!穆少安,今儿老子跟你说明了吧,我豁出去了,我不怕你说我犯贱,就当我本来就犯贱呢,我告诉你,我看上你了!我早就看上你了!你觉得我变态吧?那好,今儿老子我还就变态了!你瞧着办吧,你要杀要剐瞧着办吧!是肩并肩上刀山还是手拉手下油锅?嘿--我还告诉你,我但凡说个‘不'字儿眨么眨么眼儿我他妈都不是亲爹亲娘养的!!......"
如此这般。
什么叫玩儿火自焚呐?这就叫玩儿火自焚。
穆少安的大眼珠子瞪起来了。
让人捏一把汗。
穆少安的额角渗出汗来了。
让人一阵发抖。
穆少安的手开始发抖了。
让人......
让人没来由的冒出一股勇气。
事后欧阳明健还会想,自己当时不是疯了就是魔障了,要不他怎么就扑上去了呢?他在穆少安开口骂他之前就扑了上去,他觉得自己这若干年来的憋屈和烦闷全都找到了发泄途径,他觉得自己好像六祖坛经里的慧能和尚一般顿悟了天地伦常,总之,他扑上去了,他豁出去了,他真的豁出去了。
嘴唇相碰的感觉很奇妙,除了用力过猛的疼痛,多数是触电般的感觉,欧阳明健发狠的抓着对方警服的领子,力道强到快要扯掉了穆少安的领章,他疯狗的架势彻底被激发出来了,啃咬一样的亲吻缺乏技巧,缺乏酝酿,缺乏条理,什么都缺乏,唯独不缺激情,不,那不叫激情,那叫疯狂。
他疯了,所以他忘乎所以了。
什么叫作死呐,这就叫作死。
穆少安在晴天霹雳之后,在翻江倒海之后,在烈焰焚身之后......
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欧阳明健,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抬起拳头,朝那个喘息着抹掉嘴边沾染的彼此混合在一起的唾液的头号大贱人的眼眶,揍了过去。
"你别往死路上逼我!!!"
这是穆少安崩溃边缘吼出来的最后的言语。



~Story 9 - 无措~

欧阳明健这人生的前三十年里,挨过无数次打,从小时候他爸的皮带,到学校里对头的拳脚,再到少管所里仇敌那些和私刑也差不了多少的暴力行为,把这些都熬过来了的他早就不在乎和别人话不投机当场动手了,可是,唯独在挨了穆少安的拳头之后,他觉得从喉咙深处泛起一种酸涩来。
是委屈。
他确实很委屈,虽说他也知道自己是活该,是自找,穆少安揍他是出于一种纯真的恨铁不成钢的念头和条件反射的自保意识,,可是,眼眶的乌青泛起的时候,让人差点要哭出来的疼痛涌上来的时候,他还是委屈了。
恶狠狠的看着穆少安,看了半天之后,他转身就要往外走。
可是,对方没给他机会。
他连房门都没迈出一步就被一把拽了回来,穆少安使出擒拿术中一点点不起眼的招数就把那个捂着眼眶试图夺路而逃的家伙给降住了,然后,他像最初时候那样,掏出手铐,把骂骂咧咧反抗挣扎的欧阳明健牢牢铐住,连推带搡塞进了后面的休息室,任凭里头怎么连踢带踹想破门而出,他头也不回的锁了门,离开了派出所。
他这叫违纪,按理说。
大年三十,把一个还是具备了一定危险系数的家伙扔在派出所里,自己这个值班警察反而逃了,穆少安坐在警车里一路疾驰的时候始终在考虑这个问题。同时,他还在考虑欧阳明健说过的话。
"......这婊子养的狗杂种......"他用颇恶毒的言语咒骂,然后打开警笛,用力按着喇叭。
周围的车辆都急忙让开了路,穆少安如入无人之境,沿着他熟知的那条路一直开回了自己的家。
扔一样的让自己倒在床上,他人静了,心却狂跳不止,他反复琢磨刚才在路上一直挥之不去的欧阳明健的话,所谓喜欢与否,所谓爱上与否,这些挑衅一样的言语让他竭尽自己所能的控制着情绪才没有一怒之下拔出枪来毙了这个不要命的混蛋。
可是,他又是为什么如此恼怒的呢......
穆少安想起来一个词--恼羞成怒。
没错,他懊恼,他懊恼的是那家伙居然如此简单的就把那个字给说出来了!他有什么资格?!一个痞子,一个大贱人,一个混在社会底层的残次品,有什么资格跟他穆少安谈什么爱上不爱上的话题?!再说,就算是谈,也应该早就谈了,既然早不谈,干吗都过了这么些年才提出来?更何况,谈也应该是他穆少安先开口,什么时候轮到你欧阳明健了?!!
另外,他害羞,虽说不愿意承认,可他的确在害羞,他是那种看似刀枪不入实际上百般柔肠的典型,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穆少安觉得自己是个一旦认真了,只有两种可能的人,要么半年的天雷地火,要么半生的辗转缠绵,当年他们没来得及天雷地火,后来的分离也没给他半生辗转缠绵的机会,然后现在冷不丁咣当一下儿欧阳明健让他这个气短英雄听见了那个格外敏感的字眼儿,穆少安意识到,之前漫长的历史时期里积攒下来的某种东西被一触即发了,而在触了也发了之后,他最强烈的感觉就是青少年般的羞与怯。
懊恼与羞怯,交合在一起,仿佛尖锐的刺针,轻而易举捅破了穆少安心里那层封了若干年的窗户纸。
他还是自诩为是个大男人的,大男人,又怎么受得了一刹那间让人一语道破天机的重创呢?
于是,恼羞之后,他怒了。
穆少安狠狠的攥了拳头,攥了刚刚他用来打欧阳明健的那只手。
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天,多半个下午,穆少安都没有回到派出所里来,于是欧阳明健在明白那家伙是败逃了以后,也就懒得再踹门了,他站在屋子当间儿,愣了愣神儿,然后用不协调的动作,微微抬着被铐住的两只手,朝靠墙的单人床走了过去。
直到躺在床上,一声不响的叹着气,在小心不硌疼了自己骨头的前提下把一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头顶略有些斑驳痕迹的天花板,沉默了挺长一段时间之后,欧阳明健才恍然般的笑了起来。
穆少安绝对是头困兽,他想。
那么,下面他该怎样继续逼迫这头困兽呢?他琢磨。
欧阳明健足够来劲,也足够愚蠢,他在脑子里构想猎捕计划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会在其中遭受什么样的损失,或者说,那头已经被套了绳索的猛兽,在如同家犬般忠诚而温柔之前,还是会用致命的獠牙进行攻击,这一点,当时的欧阳明健,给忘了个干净。
想着,叹着,琢磨着,傻乐着,欧阳明健困了。
他睡得挺香,有日子没这么清静的睡觉了,平时的浪荡生活让他经常半夜了还在外鬼混,自己租住的那个地方又紧挨着马路和菜市场,得不到片刻安宁的欧阳明健,终于超乎他自己想像的,在派出所的休息室里,找到了虽说怪异,却分外难得的一次心如止水的体验。
他睡了挺长时间,直到太阳西斜的时候才因为手腕上束缚的刺痛感醒了过来。
身上,盖着一件有点厚重的警服大衣。
欧阳明健沉默了一分钟。
他简单活动了一下手腕,看了看银亮的手铐,揉了揉被硌出几道印痕的皮肤,然后,他抓起那件大衣的领子,把脸埋了进去。
他仔细闻着上面淡淡的香烟味道与似乎还残留在上面的、穆少安的气息,又沉默了片刻后一翻身坐了起来。
下床,走到休息室门口,尝试性的拽了一下门把手。是开着的!!
一把拉开门,他大步走了出去。
他看见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的穆少安。
他就那么站在原地看了他几分钟,那个背影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欧阳明健有点火大。
咬紧牙关,他大步走了过去,绕过办公椅,一屁股坐在那张大办公桌上,欧阳明健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人。
"穆少安,你到底拿我当什么?"他开门见山。
"......你先从我桌子上下来,这是办公的,不是放屁股用的。"把那种挑衅给瞪了回去,穆少安好像扫灰尘一样用手背拍了拍那正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两条长腿。
"不成,你不给我个答复老子就不下去了。"格外江湖的口气,欧阳明健现在确实有点急躁了,"你就说你中午,对我那样儿,然后还给我铐上,哎,别的先甭说,你先给我打开......"
"......那是你活该。"穆少安不想抬头看他,这确实是容易让人误会成是鄙视的,但那时候他没想那么多,只是掏出钥匙,很随意的打开了伸着手等他松绑的欧阳明健腕子上那副明晃晃的手铐。
"成,是我活该,那我问你,你丫干嘛给我盖大衣?啊?说啊。"很找茬的语调,穆少安不明的态度更让人肝火上升,手铐摘掉之后,欧阳明健抬起左脚,得寸进尺一样碰了碰穆少安的膝盖,"说啊民警同志,你是父性本能还是良心发现了?哎,我说,你丫是不是也觉得自己那么对我特过分,啊?还是说......你不会是发现自己其实真的特在乎我吧......"
突然间,穆少安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他动作很大,也很急,而那种好像要立马抽出枪来把欧阳明健给拉出去崩了的眼神就更是让一直在挑衅的家伙吓得条件反射般向旁边一躲,险些从桌子上掉下去,稳了几稳总算稳住了之后,他看着盯着他的穆少安,声音略微有点发虚。
"急什么啊你......"稍稍定了定心神,欧阳明健遮掩慌张般的笑了,"干嘛啊,真急啦?我说什么了?我不就说我看上你了吗,这怎么了?"
"欧阳明健!"好像军训时教官点名一样的叫法,穆少安喊了对方一嗓子,然后一把抓住那家伙的领口,"我告诉过你吧,你别往死路上逼我?!你敢再说一句我就弄死你!!"
"......少他妈废话......"害怕了,可是还在逞强,欧阳明健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那块瘀青,"这儿不就是你的杰作嘛。"
"那你还犯贱?!"攥着领口的手更紧了。
"我犯贱?成!"让那种定义给弄得有点按耐不住了,欧阳明健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抓着自己不放的穆少安,他喊出了声,"今儿我不本来就是犯贱了嘛!姓穆的我还告诉你,你别给老子逼急了,真把我逼急了我可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你?嘁......"比某些言辞还要刻薄的一个"嘁"之后,是不屑的神色,穆少安伸手去摸还赖在桌子上不走的家伙眼眶上那块很明显的瘀青,"你能干出什么来?中午你挨的打还不够?刚这么会儿你就又皮痒了?"
"滚操!"一把打开那只手,欧阳明健在对方短暂的怔愣中整理好自己被拽的凌乱的衣领,然后从办公桌上跳下来,凑近了穆少安,表情明显就是更进一步的试探,"我能干出什么来你想不到?"
"我想不到,谁知道你那狗肚子里都琢磨什么不干不净的玩意儿呢。"反击也是讽刺。
"不是不干不净。"欧阳明健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笑来,"是特不干净。"
"说。"更加简单的命令。
"你审犯人呢?"不爽的反问。
"你以为你不是啊。"穆少安也从鼻孔里哼出一声笑来,然后,他重新坐进宽大的办公椅里。
"行,我是犯人。"好像很认命的点了点头,欧阳明健淡淡扯动嘴角,带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那我就再干点儿更犯人的事儿来呗。"
穆少安没说话,实际上他后来一直想,自己当初要是说话了,或者干脆给这个天生来的下贱坯子一顿更恶毒的暴揍,那么结果也许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可是,他没有,他突然想知道这混蛋究竟想要做什么,但当欧阳明健真的做了的时候,穆少安一刹那间失去了所有揍他的力气。
他并不是缺乏原动力,欧阳明健后来的行为确实更值得挨上一顿好打,甚至可以说真应该狠狠心干脆把他给打残废了就对了,再或者真的应该直接把他给扒光了先奸后杀、鞭尸分尸、挫骨扬灰,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可是,当那家伙带着微微的一点不知是羞怯还是慌张的表情蹲下身,进而跪在穆少安面前,稍稍分开那双裹着警服裤子的腿,并且伸手过去,解开他腰带之后,一格一格拉开他的裤子拉链的时候......
他愣了。
他穆少安愣了。
人民警察穆少安同志,完全彻底的愣了。
欧阳明健没有了平时的痞子相,取而代之的是突然出现在那张猫脸上难以言表的一种很煽情的表情,微微眯着的眼,微微张开的嘴,微微紊乱的呼吸。然后,这只猫拉下对面这位民警同志的制服裤子,看到里面黑色的内裤时,嘴角挑起了一个除了淫荡没有别的词汇可以概括的笑容,接着,他把这最后一层障碍也拉下来,一双小眼睛在看到还在松垂状态中的器官时,慢慢睁大了。
他想说,我靠,丫真不小嘿,这玩意儿普通状态就这样,那要是再硬起来......
我的亲爹,穆少安,你丫绝对是个野兽,你丫这根绝对是个凶器。
这样想着,嘴巴张开,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舔了舔有点干燥的嘴唇,吞了吞口水,然后在穆少安似乎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上下滚动了一下的喉结时,一鼓作气把自己的嘴贴了上去。
好热......
但是,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令人不能接受的味道,反而有一种很干净的香皂气息,心里想着这家伙看来还是挺注意个人卫生的,比自己强,欧阳明健加快了舔弄的速度,他沿着手里那根东西的轮廓滑过舌尖,从顶端,到根部,然后顺着血管的蔓延走向再一路舔回来,舌头路过顶端时刻意在小洞周围盘旋了几下,接着把整个顶端含进嘴里,一直吞到喉咙深处......
他很卖力气,说实话他只是在毛片儿里见过口交的镜头,而且还都是女人给男人做,每次看到这个场景就可以充分满足他作为一个观赏者、一个大男人的自尊与沙文情怀,他也被别人这样做过,想当初那若干个女朋友当中的某几个也尝过他裤裆里那玩意儿的味道,可是......
真的要实践了,而且还是给一个男人服务,对于欧阳明健来说,这可是有相当难度的。
操,这也就是你,换个人我他妈才不可能这么干呢,你说你丫哪点儿好?不就是一片儿警嘛,不就是一整天解决邻里纠纷婆媳不和的破警察嘛,就算你长得帅,性格帅,人品帅,就算你跟我是高中同学,就算咱哥们儿从那时候就看上你了,可你何德何能,能让老子跪在地上舔你这个撒尿的玩意儿还舔到这么精益求精啊......哎,我说,说了半天,也舔了半天了,孙子,你丫倒是硬起来给我看看啊,我还没见过你硬起来啥样儿呢......哎,穆少安,你丫疲软了?你丫阳痿了还是你练了什么神功结果不举了?我靠姓穆的,你丫坏掉了是吗?......
欧阳明健心里乱七八糟,脑子里也乱七八糟,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而当他突然意识到穆少安正在他嘴里被舔来弄去的那根确实还是半疲软状态下的时候,他再次有种肝火上升气串两肋的感觉。
把被自己唾液弄到湿淋淋的家伙吐出来,欧阳明健呼啦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控制住自己因为细微头晕而起的一小阵晕眩,抬手用力抹了一下已经有些发酸的嘴,然后,他向后退了一步。
他喊了。
他真急了,真的觉得受侮辱了,所以他喊了。
"你丫要是阳痿了就早点儿告诉我,别让我跟这儿瞎他妈费电!!"
他恼羞成怒的样子似乎让穆少安更加兴致勃勃,一张白脸开始微笑,说不出来有什么意义的那种微笑,但在欧阳明健眼里,这绝对是加了倍的讥讽与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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