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之上》校园纯爱【完结+出书版】———— 作者:何要辉
何要辉  发于:2016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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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去。”项磊说。
“就三天!就去趟丽江,就到玉龙雪山上看看,好不好?就当三天以后世界末日了,咱俩再想见面儿也见不上了……”何飞侧过身去,捧住项磊的脸。
“可我怎么跟她说呢?就今天晚上,我连跟她吵个架都没底气。”
何飞无话,下床翻摸口袋,这才记得身上的烟已经没了。忽然还想喝点小酒,于是穿上衣服,去了街边的便利店。
回来时,房门虚掩,房间空了,何飞以为项磊到底还是回家去了,颓然扔掉手里的东西,开了手机,拨出项磊的号码,通的。
“你在哪儿?”
“楼顶。”
“你他妈的去那儿干嘛去了?怎么上去的?”
“从楼梯间再爬半层上来,右边有个小门,门锁是挂着的,上面好像在装修。”
何飞扔了手机,风一样地冲进楼梯间,几步跨上台阶,到了楼顶。项磊的背影就在眼前,他趴在楼顶边沿的围墙上,向着远处张望。
这剪影的底色,是灰蒙蒙的夜空。
何飞几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拽住项磊的胳膊,失声吼了出来:“你他妈的跑来这里干什么?说!你他妈的跑这里干什么来了!”
项磊笑了:“登高望远,看看夜景,真好!”
然后,项磊示意何飞去看眼前的灯火,和远处的霓虹。
嗯,果真是万家灯火。谁看到这一幕心里都该暖暖的。灯火里的人们应该意识不到自己的家长里短有什么值得看灯火的人羡慕的,可只消一眼,何飞就羡慕起来。
何飞从项磊身后抱过去,把自己的脸贴在项磊背上,嘴里喃喃地说:“我再也不逼你了,磊子。再也不会了。”
“你以为你来晚几步我就跳下去了啊?放心,我还没活够呢!”项磊笑道。
良久的沉默。
“何飞,你爱我吗?”项磊忽然问道。
“别你妈……”
“说说怎么了?你从来都没有说过。”
“爱!”何飞狠狠地说。
“都爱得咬牙切齿了,呵!”项磊笑笑,“那你现在恨我吗?”
何飞没说话,仍然贴在项磊身后。
“恨我既然招惹了你,却没有在你离开的时候低三下四地挽留你?恨我让你陷进来了,自己却没有善始善终?”
“看不见你的时候,就恨;一看见你,就他妈的没工夫恨了!”何飞说。
何飞一边抱紧项磊,一边用脑袋拱着项磊的后背。
项磊转身面朝何飞,忽然又问:“你还记得我们真正生活在一起,有多久吗?”
“一年多吧!”何飞松开项磊,摸出两支烟来,一支递给项磊,一支叼在嘴角。
“可我们怎么连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有用好呢?真够浪费的!”
“怪我,我不懂珍惜……”何飞满眼自责。
“不是的。”项磊摇头,“谁都不怪,是我们那时候太年轻了,不够成熟。”
“现在是熟了,可惜,好像来不及了。”何飞心里,万念俱灰。
“还有一个办法。”项磊忽然拉起何飞的手,似笑非笑地说。
何飞摩挲着项磊的手背,静待他的答案。
“咱俩把手绑一起,从这儿跳下去,什么责任,道德,都不用管了,活着的人自然有办法活下去,我们俩也不用担心好一段儿时间以后又腻了,谁想跑也跑不掉了。至于新闻,爱怎么写怎么写,反正看不见听不着,也没什么好丢人的了。”项磊说。
何飞听着项磊这话,无意识地抓紧了项磊的手。
“你害怕?”项磊问何飞。
“嗯。”何飞说,“不过,我怕的是你把我一个人推下去,或者你自己跳下去。”
项磊笑了,倚在围墙上,仰望夜空。
“何飞,你不是向往那种生活吗?找个女孩把婚结了吧,我可以说服程雪把现在的房子卖了,然后我们找个新楼盘,不是对门儿不要。”
何飞松开项磊的手,靠墙蹲下。嘴角的烟一直忘了去点。
何飞现在总算明白了,感情这东西,就像比着烧杯上的刻度线往里加试剂一样,要么多一点,要么少一点,少一点就是一辈子的兄弟,多一点就不小心爱上了。兄弟之上的感情当真不好把握,与之对应的兄弟之上的关系,要么用不上,要么,根本就不够。

300

清晨,何飞从噩梦中惊醒。
梦里,何飞眼睁睁地看着项磊一个人纵身跳下楼去,自己想跟着去跳,却被各式各样的人强行拉住。何飞觉得奇怪,项磊跳下去的时候,整个楼顶只有自己一个人,轮到自己去跳的时候,身边却凭空出现了嘈杂的人群。
睁开眼睛,浑身发冷。清醒下来,何飞发现项磊不在身边,于是慌忙找出手机,拨出了他的号码。不知道什么时候,项磊又把手机给关了。
何飞情不由己叫喊出声:“操!”
这时候,项磊的声音倒从卫生间里传了过来。
“怎么了?”
“没什么,我还以为你他妈的真去跳楼了呢!”
项磊便在卫生间里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你现在和石卓一起租房住呢?”项磊问。
“嗯,你什么时候回去?”
“中午去你们那里看看,下午回。”
“行吧,下午我开车送你回家,晚上送你去机场。”
在何飞和石卓的住处,项磊一人主打,做了顿丰盛的午餐。
石卓赞不绝口,问项磊是不是参加过烹饪培训,项磊说没有,完全都是照着食谱练出来的,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原材料,才修炼到了现下这种水平。
何飞原本不信,还借机嘲笑项磊只会做西红柿炒鸡蛋,浅尝几口以后,才知道项磊的厨艺果真大有长进,虽然色香比不上饭店厨师,味道上,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了。
四年多的时间过去啦!他发生过而自己不曾得以见证的事儿,应该多了去了。
何飞这么一想,不由地满心失落。







尾声1

2010年3月初,何飞爷爷病故。一夜间,何飞觉得自己这才算是长大了。
3月末,何飞捡了一条命回来。
本是和几个同事一行四人去天津参加一个招标会,临行前喝了酒,何飞一不小心就多了,出发时被同事塞进车后座儿。车子在京津高速上出了事儿,驾驶和副驾驶座儿上的同事当场丧命,何飞和身边另一名同事重伤。
石卓通知了项磊,项磊以为石卓的话里有所保留,怀揣着一颗近乎崩溃的心,马不停蹄赶回了北京。走在医院的长廊里,项磊几乎每一步都是软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倒地,再也剩不下半点力气爬起来了。
爱是什么啊?对现在的项磊来说,好像不过是一团浸透在血肉里的,常常需要和道德、情理、世俗冷眼对峙的欲望。难免,也只有在面临生死绝境的边缘,这奋不顾身的欲望才能最终占据上风。
小说里洒狗血的剧情,不会都他妈的找上门来!——项磊对自己说。
项磊推开病房的门,一眼就看到了被绷带缠成木乃伊一样的何飞。看到他至少还充满活力的一张脸,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那双一开始灰蒙蒙的眼睛在发现项磊以后忽然就变得晶莹剔透起来,这时的项磊,一时间心有锥痛。
“你他妈的上瘾了是不是?我这是第三次来这种地方看你了!”项磊骂道。
病床上的何飞和病床边的石卓,这便无声地笑了出来。
“你可来了,赶紧替我会儿,我都饿了老半天了!”石卓说着,走出了病房。
项磊在病床边蹲下来,低声问他:“什么情况?”
“腿给压断了,碎了几块骨头,得养几个月。我他妈的命大,膝盖以上什么问题都没有。”何飞一脸不屑地说。
“石卓说,出事儿前你喝多了,以后还喝吗?”
“没喝多的话,开车出事儿一命呜呼的人就是我了。”
“瞎说!你不喝多的话,开车的人是你,兴许就出不了事儿!”
“不说这个了。昨天被人送进来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你有没有把我们的事儿写成小说?”何飞一脸严肃地问。
“没有。”
“哦。我以为你写了。”何飞的眼里颇有些失落,“昨天被人推进医院的时候,我有点迷糊,想说话说不出来。我听见负责抢救的医生检查完我那两个同事之后说,不行了不行了,我就觉得自己可能也没那么好运。当时我就想,你如果把我们的事儿写成了小说,这回,不用编也能写成一个悲剧了,就是俗了点儿,又是车祸。”
何飞说着说着就露出了笑脸,继而傻笑起来。
“真二!”项磊跟着笑,笑得鼻子有点酸。
“你说,如果真是这样,你写出来的话,会不会有人不信?”何飞继续追问。
“肯定有人不信,俗到家了!那次直接从酒店楼顶跳下去,都比这强!”
何飞开心地笑了出来,这时候,项磊轻轻地摸到了他的手。
“等你好起来了,我们马上去云南,好不好?就咱俩。我把今年的年假全都用上得了,不用白不用!你放心,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儿,咱都去!”项磊说。
“行吧。你敢不去,到时候我把干儿子给绑架喽!”
“那能算绑架吗?给我省心了!小子被咱爸咱妈给惯坏了,现在皮得很!”
“总比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强!这样的儿子,长大了出息!”
这时候,正牌何飞忽然推门进来,项磊慌忙撤开了自己的手。何飞的父母和姑妈也紧跟着走进病房,何飞介绍了项磊,项磊有点无措地一一问了好。
然后项磊俯下身去,对何飞说:“明儿我再来看你。”
何飞抓住了项磊的手,轻盈而无力,项磊一站起身,那只手就滑落了下来。
看着项磊对父母和姑妈道别,何飞忽然满眼是泪,看着项磊走出了病房的门,何飞忽然忍不住哭出声来。何飞总感觉他会再次一去无返,何飞总害怕自己再也不能将他找回。何飞想叫住他,可争先恐后的眼泪好像堵在了嗓子眼儿,何飞怎么都喊不出话来。
“许梦虎!许梦虎!”老爸老妈一同俯下身来,交替喊着他的名字。
他们一定无法领会到,自己的儿子到底在送别什么,值得这样,忘我涕泪。
何飞的泪眼专注地凝视着病房的门,好像一门之外,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
表弟跟出病房区,在长廊尽头叫住了项磊。项磊回头看了看他,捧住脑袋,在身旁的椅子上颓然坐了下去。
“你们俩……”表弟欲言又止。
“我本有心做一个无愧的人,可好像无论怎样,都摆脱不了罪名。”
反正是自言自语,项磊也无心过问身旁这个正牌何飞是否能够领会了。






























尾声2

2010年国庆长假第三天,何飞和项磊一同参加了我的婚礼。
席间,项磊接起一个电话,走出了门去,这时候何飞朝我身边凑了凑,问道:“老大,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写那篇小说?”
“刚开始写。”我说。
“有没有想好怎么结尾?”何飞又问。
“那倒没有。我觉得写到最后,自然就知道应该怎么结尾了。”我说。
“我都帮你构思好了,你参考参考呗!”何飞笑说。
“行,那改天你发我邮箱里。”
“别改天了,我带着呢!”
何飞说着,便从自己的手机里翻出了一个电子文档给我看。

我正在笨拙地处理手上的伤口时,手机响了,一看,是何飞那小子打来的。料想这人也没什么要紧事儿,还是等我包扎好自己的伤口,再给丫打回去吧。
可这家伙一直打个没完,我就任由手上淌着血,接起了他的电话。
“老大!你猜我现在在哪呢?”28岁的何飞,说话口气像8岁的小屁孩儿!
“等会儿给你打回来再猜,我这边儿割破手了,正包扎呢!”
“别介别介!你猜我身边儿是谁?”小屁孩儿锲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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