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舰靠近虫族，射出一道蓝色的光芒，那团黑影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化为齑粉。
    哲修和尼克见状都露出一丝解恨的笑意：“让它们知道我们人族的厉害，等我参军了就去杀光它们，报我们一心星的大仇！”
    叶溯隐约记得简史上说过虫族，是宇宙中最大的灾难之一。巨大神秘的母虫吞噬暗物质繁衍出无数虫族子孙，每十万年，虫族积累到一定数量就会对宇宙中的生命展开一次大屠戮，它们没有智慧，没有痛感，只会接受母虫最原始的命令去吞噬所能感受到的任何星球能量。一只虫族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但虫族数量太多太多，宇宙万族联合起来前赴后继地堆砌尸体也挡不住它们残忍的掠食。虫潮所过之处，草木不生，生灵死绝，星辰湮灭。
    哲修和尼克的故乡一心星曾经是一个繁荣的三等文化星球，有着辉煌而厚重久远的历史底蕴。然而它却在八万年前的那次虫灾中失守，一心星蕴含的星辰能量被虫族吞噬个干干净净。无论再过多少年，它也不会再次演化出矿脉和肥沃的土壤。无论是工业还是农业都发展不了，除了叶溯最开始看到的那些白色怪花也就是一心花，再没有什么植物能够在一心星上大规模繁衍，一心星从三等星球沦为最末的九等星球。它之所以还能评上等级也是因为联邦上层看在它所受的苦难上，算是给那些不愿意离开故土的一心星居民一个聊胜于无的熨帖。
    “这是你们永恒的敌人。”
    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像是猗流裹挟着冰块从高山上流下。韩业出现在他们身后，眼神越过三人落在虫族化成的粉末之上。
    “无论你们是从军从政，或者只是普通的联邦公民。”
    韩业说完，静默不语。
    哲修和尼克却懂得了什么，不自觉紧绷着脸，挺直了背脊。
    一旁的叶溯觉得这完全不同的三个人有一种奇怪的相似点。这时候他才深刻觉得自己是一个外来人，因为他知道有某种特殊的情绪在韩业与尼克哲修之间酝酿，而他感受不到。
    军舰返程，按照既定的路线继续行驶。这里没有风，这些粉末至少要到几千年以后才能消散。
    即使是一只落单的没有任何威胁的虫族，也应该被消灭。
    这是宇宙文明奉行的准则。
    虫族并不满足于十万年一次的大虫灾，它们无时无刻不贪婪地想着进食。万族在宇宙的另一端设置了虫族防线，抵挡着小规模的虫族入侵。但宇宙何其之大，万族不能照顾到他们生存的每个角落，所以时常有小股虫族流浪在万族的领地。
    一旦遇上，格杀勿论。
    韩业离开后，哲修和尼克身上莫名肃穆的气势也不曾消散，叶溯有些不习惯，找了个话头问哲修：“最近怎么很少看到你，躲在房间干嘛呢？”
    哲修不屑地别过脸：“我在练习精神力的使用。”潜台词就是不像你，除了睡就是玩。
    “哲修其实是想早点具象出精神武器，等入了学就能获得更好的资源。”尼克笑嘻嘻说，“原始文明萌芽时期，有个伟大的人说过天才靠的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和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哲修最起码有百分之十的天赋，那就更应该付出百分之九百九十的努力！”
    说得好有道理，叶溯竟然无法反驳，讪讪道：“你整天都在瞎窜，怎么也不向哲修多学习？”
    尼克义正言辞：“在你睡觉的时候我都在练习！”
    “算了，我继续去看书。”敢情只有他一个人好吃懒做，叶溯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随即不在乎地抛得远远的，该吃吃该喝喝。
   
    第9章 华都
   
    黑鹰军舰已经驶入华都星系，灿烂耀眼的中央恒星像指明灯一样指引归来的人。
    这里不再阒寂无人，时不时就有星舰飞过，交通繁荣有序。各个星舰的航道有着泾渭分明的划分，韩业的军舰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华都星的军用港口，不用像其他商业、民用星舰接受多道程序的检查。港口有一处高大拱门，无时无刻不在发出探测波，这算是当前人族科技的最巅峰之一，过了它的检验就可以判定入港的军舰是否安全。
    港口处早有负责人候着，见到韩业笑眯眯地凑上来：“少校，专车在通道外等候。”
    韩业点头，对席雪低声说了几句。席雪又转头吩咐了自己身后的一个年轻士兵。一群人在负责人带领下呼啦啦地离开，只剩下那个士兵以及叶溯三人。
    那人对叶溯他们和蔼笑道：“少校赶着去总部述职，让我带你们先去招待所休息，熟悉下环境。”
    初来乍到，哲修和尼克都有点懵了，不吭声跟着他后面走，上了一辆外表普通的便车。
    “我会慢点开，去招待所的路上顺便带你们玩玩。你们也别太拘谨了，我姓赵，比你们大不了几岁，叫我一声赵哥吧。要是路上看到感兴趣的，可以随时喊停。”赵溪的话语姿态都挺随意，让哲修尼克放松了不少。他被席雪派来照顾三个孩子也不是没道理的。
    便车逐渐开进繁华的市区，行人和各种交通工具多了起来，窗外的风景一时间让叶溯他们目不暇接。
    华都星是行政主星，格局设计和建筑物大部分都走开阔大气的风格，色调单纯，格局规正，空间整饬。虽然人口众多、楼厦林立，但放眼望去，却是一派简单顺眼的舒心场面。
    公路上车水马龙，有条不紊地前进。在城市上空，飞车也有着严格的交通规则和路径限制，不会让底下行人产生战战兢兢的憋屈感。
    尼克的嘴巴张了好久才合上，满眼的激动：“太漂亮了！想想能在这里读书真是死了也可以满足了！”
    “男人还是死在战场上才算满足。”赵溪不愧是敬业的军人，三句话离不开老本行。
    尼克惭愧地捂脸，好半天才眯眼继续看风景。
    “那是华都大学！”
    一座宏伟的建筑沉稳地坐落在莽莽大地上，在车上只能看到它的一角大门。但仅是这嶙峋一角就已经让人悸动不已。古牌坊式的纯白廊门，高大威严，上书金光闪亮的“华都大学”四字，庄严肃穆得犹如闭眼沉睡的雄狮。让叶溯他们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叶溯想想自己所在的大学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重点，但和眼前的华都大学比起来还是太过小家碧玉。
    赵溪笑说：“好好努力吧，争取考上华大。”
    “一定会的。”哲修认真地应道，看向那渐渐远离的华都大学眼里充满了坚定的神采。
    华都大学带给他们的冲击也一并冲散了若有若无的拘谨，尼克开始和赵溪套近乎：“赵哥，听说韩上校不是从华都大学毕业的？”
    “嗯。”赵溪说，“少校从军校出来的，一毕业就直接来了H0036军。”
    “军校？和华都大学哪个厉害？”
    “各有所长吧。不过军校的招收条件更严苛，体质和精神力少了哪个都进不去。华大相对而言只注重某项特长，毕竟它是综合类学府，为的是给社会培养各行各业的人才。更重要的是，军校的训练变态到极致，一般人还真不敢去试一试。像威名远播的凯林少将、方敢少将都是从军校出来的，方敢少将还是韩少校的同学呢，听说他们在学校里关系很好。”
    “韩少校很厉害啊。”尼克感叹，又问道：“为什么方敢少将都是少将了，韩少校还是少校呢？”
    叶溯差点将尼克推出窗外，这种让人尴尬的问题就不要问了好吗。
    赵溪倒是无所谓地笑笑：“H编号军主管青少年，比如选拔培训有潜力的士兵、组建军队预备军等等，相比方敢少将所在的可以在边防线驻守的A编号军立功机会很少，军衔很难升。其实比能力，少校不比任何一个人差。”
    “这样啊，那韩少校为什么会去H编号军？”
    “各司其职嘛。”赵溪笑，“有人在前线冲锋杀敌，也要有人在后方打点经营。要是前面没人挡着，后面该多人心惶惶。可要是后面没人守着，前面的人也打不了持久战。”
    尼克被这话弄得神情激动：“对，就是这个理。比如说哲修要当战士，我就想当一个机甲制造师，给别人制造厉害的机甲！”
    “机甲制造师可不简单。”
    “哪不简单？赵哥给我说说吧。”
    赵溪笑了笑，他虽然不擅长机甲制造，可作为一个战士对于用来作战的机甲还是了如指掌的，用来指点尼克绰绰有余，三言两语地说开了。
    车内的氛围热烈得不行。叶溯同样听得津津有味，这些事简史上都没有说过。
    赵溪从机甲制造师说开，又开始给他们讲在华都需要注意的地方，边开车边说道：“在华都最重要的是要守规矩，不守规矩的人这里不多，但一旦有了，绝对是有大来头的……”
    话还未说完，他们所坐的车猛地震动，尼克为了听赵溪说话都快把头凑到驾驶位了，被这么一抖，不是安全带的话就扑进去了。
    “说到规矩就有人不守规矩了。”赵溪迅速判断出有人恶意快速接近导致车辆探测仪判定为危险而自动喷出缓冲气体，防止车祸发生。而那人选择了加马力继续冲撞，才导致车辆震动。
    赵溪将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看向紧随其后而来的红色敞篷跑车。
    滴——里面的人按了下刺耳的喇叭，才把头探出来：“你们开那么慢是浪费我的时间，懂吗？”
    “先生，我们并没有低于公路最低限速。”赵溪穿的是便装，开得也是便车，没让对方认出他的身份，“而你的恶意冲撞违反了联邦交通法第十七章第七十八条。”
    “笑话。你以为谁啊，说话这么拽？”那人果真哈哈大笑起来，看到叶溯三个人走下来，顿时笑得更加轻蔑了。叶溯三人穿的衣服虽然质量不算差，但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和华都的主流审美格格不入，就像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进了大城市一样。在这人看来，就是三个乡下人巴结上了一个在华都勉强拿到居住证的亲戚。
    赵溪弯下腰看了看这人摆在车里的驾驶执照，“张明烨，年龄18，看来还在上学是吧？”
    “干嘛？还想告诉我家长吗？这一招在我小学时，老师就不敢用了。”张明烨坐上车门，得瑟地晃着腿。
    中二啊。叶溯摇头。
    张明烨指了指叶溯，“乡巴佬，你摇什么头，信不信我让你永远摇下去！”
    “不信。”
    张明烨愣了一下，跳下车，直朝叶溯走去，威胁道：“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叶溯心想这话好熟悉啊，不过还是回答说：“不知道。”
    “我爸是张刚！小子给我识相点。”张明烨抬腿就朝叶溯踹去，然而才到半空就被一只手轻飘飘地钳制住。
    无视张明烨愤怒的眼神，赵溪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份证明：“张明烨，你的不良记录已被H编号军检察员记录在案，十年以内的毕业考核以及军事选拔都将降低百分之十的积分。”
    张明烨被赵溪的身份弄得发怔，随即又有恃无恐地说道：“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是议事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