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析下意识地回避这个话题：“没什么，都过去了。倒是你和裴进多保重。”
    裴进低下头没有说话，汪卓也有几分尴尬了：“我们不要紧的。”
    “只是现在不要紧而已，以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我不就是前车之鉴了吗？”
    汪卓他们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时沉默。
    这时，钱志勇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一口闷了，他鲜有地沉凝着脸，“啪”地一声，只见他将杯子摔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惹得大家都看向他。“陆予析！”他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了一声，拿起酒瓶直接灌了一大口：“爽！老子对不住你，那事是我做的，今天我钱志勇就将这件事承下了，省得TM地装龟孙子缩着。”
    陆予析沉默，他原本想单独找钱志勇说那件事的，不想他自己说了出来。敢作敢当，倒是让自己对他高看了一分。
    “我擦，钱志勇你说什么？”汪卓一脸惊讶，他们不是没猜测那件事是人为的可能性，但是想想陆予析一向和别人来往不多，也不可能树敌的，所以一直以为那是意外。
    但是，现在老三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说，说那天叫人把他堵厕所的人是我，叫人给他难堪的也是我，甚至散出他是同性恋消息的也是我！都是我干的！”
    “砰！”汪卓突然照着他的脸给了他一拳，那一拳的力度大到直接将他掀翻在地，酒瓶也碎了一地。钱志勇却躺在地上，哈哈大笑：“打吧打吧，用力打！这样我心里还痛快些。”
    汪卓火大地冲上前就是几脚，还想再打的时候让回过神的裴进给拉住了：“好了好了，再打下去不成事儿，让他把事情说清楚再说。”汪卓还是气不过，补了几脚说：“你有种！没想到竟然是你！”
    钱志勇也不起来，他摸索着撑起半个身体，碎玻璃将他的手扎的鲜血淋漓，最疼的却是汪卓那几脚踢的，这也是他做不起来的原因。“是我又怎么样？老子就是看他不顺眼，就是想整他！”
    这话激地汪卓又火大了，还是裴进再一次劝住了他。这时候沉默许久地陆予析才开了口：“我知道是你做的，是因为陆雪涵吗？”他的声音透露着苍白无力，虽然他极力镇定，还是透露出几分颤音。
    刚刚还嚣张的钱志勇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住了，他没想到连这个他都知道了。他讽刺地一笑：“陆予析你是不是被那几个男的玩傻了？什么陆雪涵？就是老子看你不顺眼，找人整你的。”
    陆予析的脸色更白了，没想到自己不愿意提及的往事让人这么直接的扒开在了人前。努力稳住自己，眼睛死死地盯住他说：“你确实参与了，但是，你不是主导？你没有那个能力弄到那些照片，更没有那个动机不是吗？”
    钱志勇颓然地瘫在地上，他该知道的既然陆予析能查到陆雪涵，就不可能不知道那些，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帮着她掩盖真相，哪怕她对自己只是利用。
    “我没有想对她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这么做的原因。”陆予析已经镇定了，他告诉自己错在别人，自己不该慌乱。
    “原因？你竟然想知道原因我就告诉你。”他嗤笑一声说：“因为雪涵喜欢陆予谦，而我喜欢雪涵！这个解释你还满意不？”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陆予析没有因此轻松下来，他闭了一下眼睛才说：“值得吗？”
    “你问我值得不值得？难道你不知道？”
    陆予析没有回答，他无意的反问却直击自己的心。他苦笑一声，自己还非要求一个答案，有什么意义呢，只会让他们几个更加难堪而已。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了，汪卓和裴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铁的四个人如今因为一个女人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又是谁的错呢？大概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吧。
    “走吧。”陆予析心里满满的悲哀，这就是他悉心维护的兄弟。汪卓和裴进沉默地跟着他走出去，临到出门的时候却听到钱志勇的声音：“你离开陆予谦吧，好不好？”那种低声下气哀求的样子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但是却不是为了自己的，他没有让陆予析原谅他，反而求他离开陆予谦。一切只为了一个叫陆雪涵的女孩，意外的苍凉。
    陆予析没有回头：“你还是想想自己吧，你这样做就能得到她吗？”他不会否定钱志勇对陆雪涵的爱情，只是这份爱本就建立在扭曲的关系上，又怎么会开花结果呢？喜欢一个人不是全然顺着对方就可以的，那样只会让感情流失的更快。
    钱志勇没有再说什么了，他也该无话可说了。
    走进去的是四个人，出来的是三个人，以后连三个人也不会有了，他们四人联盟早就溃散了不是吗。
    “你以后怎么办？”一直不爱说话的裴进此时却比汪卓还要理智多了，他就是那样，事事冷静，不过也说明他事事不入心，也只有汪卓的事情才会让他那么失控吧。他和老二的性格其实是互补的，只是，这条路荆棘太多，也不知道他们能走多远。
    “我能有什么问题，让家里差不多找个工作就行，实在不想出去家里也养得起。”陆予析一派纨绔子弟的样子，满不在乎地说着自己以后的路。
    这话汪卓信，裴进却是不信的。“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你喜欢这里不是吗？”还有什么比真心喜欢一样东西却不能碰到它还痛苦呢？
    是的，有背景找个工作确实不难，但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回到他梦想中的学校了。陆予析叹了一口气，远远地忘了一眼学校的方向，真的是机会得来很容易，失去更容易。“没事，我的兴趣不会变，我在家里一样可以学，不耽误的。”
    裴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了：“那以后见吧。”说完拖着还想和哥们说两句的汪卓率先走了。
    陆予析也没矫情地来个挥泪送别什么的，大家还在一个城市，想见自然不难。只是他们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打闹着去食堂了。
   

第17章
    突然的汽车喇叭声让他下意识地回头，却看到一个他意料不到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虽然陆予谦知道自己出来是做什么的，但是他竟然会亲自来这里。至于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也不惊讶，毕竟那几个人不是摆设。
    车内的陆予谦却不作答，他微微颔首，开着车的陆壹就下车为陆予析打开后座门。
    陆予析对陆壹轻轻一笑，他对这个憨厚的男人很有好感，他忠心却不守死规矩，而且对自己有着诚恳的关怀，很有大哥的风范。
    车子启动却不是朝着别墅的方向，陆予析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不知道他又想捣什么鬼。
    “先带你去吃饭，那顿饭估计你也没吃好。”他就是知道陆予析在想什么，往往一个眼神就全然明了。
    “先？那就是还有后喽？”陆予析漫不经心地询问。
    “哎，你好歹给我一个机会来个惊喜啊。”
    “但愿到时候是喜，不是惊。”
    “是惊是喜，到时候你亲自验证喽。”……
    眼前窄小阴暗的小巷让陆予析一阵无语：“这就是你说的吃饭的地方？”除了墙还是墙，不过他倒是从小巷口听到人声了，估计是有人居住吧。
    “还没到呢，接下来的路车子开不进去，我们走就好。”顺带遣散了那一批“黑衣保镖”，牵起他的手迈入小巷里。
    陆予析就当陪这位突发玩心的大爷玩玩了，随着越走越深，原来窄小到仅容一个人通过的路渐渐拓宽到可以让两个成年男人并肩通过了。越往里走人声也越大，他甚至还遇到几次女人出来倒水，要不是他们避的快都要泼到他们身上了。陆予析心里的疑惑也更加深了。
    “快到了，别急。”男人低沉动听的声音化解了他心底的焦躁。不怪他沉不住气，实在是陆予谦的行为太怪异了，还有身边那些若有若无打量的眼神也让他颇不自在。
    突然陆予谦停了下来，陆予析抬头一看，好不容易才在墙角看到一个“招牌”上面写着“老长面官”四个字还写错两个。大少爷体验生活还真会挑地方啊，这地方就是以前的陆予析也不会来吧，藏这么深还这么“原始”谁会来啊？
    正想回头问的时候却见陆予谦此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缅怀？
    察觉到陆予析疑惑的打量，他侧目，已经是以前那个风度翩翩的陆予谦了：“别看这家这么破，实际上面很好吃哦。”“有人吗？来两碗打卤面，不要香菜。”
    里屋应了一声“好嘞”。随后便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没多久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端着两碗面走了出来……
    这顿饭陆予析吃的很心塞，很纠结。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在淡定而享受地…吃面。
    “你不觉得这面…没怎么熟？”陆予析挑起黏在一起的面条块忍不住问了一句。
    谁知他竟然说：“没熟吗？没有啊。”
    陆予析看着他碗里同样成块状的面条，无语了。
    虽然各种吐槽，陆予析还是吃完了碗中的面条，其实面条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很有家的感觉，只是造型惨不忍睹了点。
    两个人吃完，付账的时候陆予析看着身边的人，他总是感觉陆予谦今天和往常不一样。陆予谦看着那个佝偻着背的面摊老板的眼神有点温情，他甚至会在老人家要绊倒的时候提醒他。
    这一切好像在和陆予析诉说着陆予谦不为人知的过往，是什么让这个富家公子对一个如此平凡的老人家，平凡的地方如此留恋呢？结果他还是无从而知，因为陆予谦就像只是纯粹地来吃饭的，他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而在他们回到车里的时候，陆予谦已经变成了那个睥睨世间的陆予谦。无论陆予谦表现的多么平易近人，陆予析还是觉得他给人一种疏离感以及压迫感。甚至可以说，和陆予谦来往向来只能是别人顺着他的心意而没有他迁就别人的道理，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陆予谦，霸道而强势。
    陆予析忽然心乱了，他对别人的事情一向无感，很少好奇，也很少主动去探究。但是，这一次他不知为何很想知道答案，知道他的过往，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和他的关系发展与其说是陆予谦在不停接近陆予析，不如说是陆予析在一步步的试探中一步步接近陆予谦。陆予析自认是一个防备心极强的人，鲜少愿意和别人如此贴近，更不会对一个人如此牵肠挂肚。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他早就喜欢上身边这个人了，也许是他的温柔，也许是他在自己绝望的时候拉了自己一把，甚至也有可能是他让人见之忘俗的面容。什么样的解释都抵不过四个字“心之所向”，他就是那么不可理喻地喜欢上了一个他绝对不该喜欢的人。
    他们可以做朋友，可以做兄弟，独独不能做恋人，不管陆予谦的行为多么暧昧，他都不该再沉迷了。不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自己可以放任他们之间的暧昧，而明白了之后他再也不愿意这些暧昧存在他们之间，他要亲自让他们的关系走上正轨。
    只是陆予析没想到，前几十分钟的时间他的态度就有了全面的改观。
    眼的建筑看起来像是一个门面房，厚厚的卷帘门阻隔了人们探究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