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唱不尽春光，为何偏去唱离殇（5）
碧烟的出现，是东方霖始料未及的。
她的出现，与他有关。
本来让她前来，是因为她是舞儿最贴心的丫鬟，由她侍候舞儿再合适不过，可现在，她却与自称月云袖的舞儿那般开口。
不，绝对不会那样！
东方霖还是不相信，这世界上什么都能作假，可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把一个人的一切全部都改变呢？
还有月云袖的胡言乱语，怎么可能？舞儿怎么可能爱的是她？
舞儿以前爱的是月云睿，现在，现在…
现在…
东方霖的目光落在了地板上那人的身上，那张脸，是月云袖的。
可也正是因为是月云袖，却与之前的任九儿大相径庭。
容貌改变了些许，气质上也差了很多。
和五年前的月云袖相似，却与现在的任九儿不同了。
“来人，去给她诊脉！”他要戳穿舞儿的谎言，地上的人一定就是月云袖，这是毋庸置疑的。
随侍的太医连忙走到了殿中，将手搭在了月舞已经没有了温度的手腕上。
奇怪啊，奇怪，气息温度皆无，不过瞬息之间。
她的体内，似乎也没有中毒的迹象，那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老太医原本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道：“怎么会？”
“如何？”
“回皇上，这位…姑娘似乎已经身怀两月的身孕，但阳气已去，怕是无力回天了。”真是奇了，母体死去，可胎儿却还有着微弱的脉象。
“身孕？”月云袖不可置信的伸出手去，抚摸着月舞的肚子。
“舞儿，你怀孕了？是因为这样你才自尽的吗？你这个傻瓜，你忘了我的存在了吗？我会把我对你做的一切恶行全都招了，比起让东方霖拥有你，我更害怕你死掉…”月云袖抱着月舞，此刻，她的泪水已经流干。
生与死，对于她来说都已经无关紧要。
她永远的失去她了。
“胡言乱语，庸医，她怎么可能有身孕？”月云袖怎么可能有身孕？
就是因为知道月云袖一生难有子嗣，东方霖才恍惚间，惊觉那个可怕的事实。
可他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愤怒之下，他随手抽出一旁侍卫的宝刀，就向下跪的太医砍去。
这一次，没有人阻拦，本就瑟瑟发抖的老太医身上挨了东方霖一刀，可他也只能默默的承受。
“碧烟，为什么你没有认出她，或是认出我？如果你能够认出，那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月云袖看着碧烟，眼中无悲无喜。
一丝的希望也没有，舞儿的魂魄，或许就这样随风消散了吧？
“认出你如何，认不出你又如何？若是早点认出你是月家的月云袖，我会亲手杀了你的。如果没有你，娘娘或许会在月华宫吃斋礼佛一辈子不问世事。你的出现，让她患得患失，每日夙夜难寐，食不下咽。你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她愿意替你去死？”碧烟的质问，重重的击打在东方霖的心上。
她也知道！就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知道舞儿在乎月云袖。
为什么，他被舞儿骗的那么惨，耍的团团转？
月云袖轻柔一笑，和月舞一模一样的脸上展现的笑容让东方霖和荀阳碧烟等人一阵恍惚。
“我从来都不好，我误她，伤她，辱她，就算当年我对她有救命之恩，可在这种种的摧残之下，她也应该恨我才对。我进宫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东方霖和她，我可以想尽一切的办法，用尽一切的手段。可最后，我做错了…”杀了她全家的是东方霖和荀阳，她为什么要把无辜的她牵扯进来？
月云袖低下头去，再一次附上月舞冰冷的唇，她的舌侵占她的口中。
若是有毒，那就让她一并分享了去吧。
和死人接吻，如此毛骨悚然的一幕在这冰冷而又充满了血腥气息的大殿上上演。
“够了！”东方霖猛地冲上前，一把将两人分开。
月云袖冰冷的视线落在东方霖脸上：“没够，我没够，本来，我们是可以一起远走高飞的，可一切，就因为你毁掉了。哼，你可以随心所欲的折磨我，最好不要让我有和舞儿在地府见面的机会。再见，我还是会先你一步，夺走她的芳心。”
死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呢？
怕只怕，相思刻骨，生生不息。
“月云袖，你总是有可以让朕动怒的本事。她是朕的皇后，她和朕的龙子百年之后只会随朕一起合葬皇陵，而你，朕不会杀了你，也不会让你死。朕要你背负着你月家的血海深仇，带着你对她无穷无尽的悔恨，最终一无所有！”‘砰’的一声，东方霖扔下刀，试图抱起月舞冰冷的身体。
他看着月云袖的眼睛犹如淬了毒的蛇。
东方霖，这就是你的报复吗？
我真的想杀了你！
月云袖死死的抱着月舞的尸身，东方霖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竟然也敌不过她。
随即他猛地捡起刀对着月云袖砍了过去。
瞬间，月云袖肩膀上的衣衫支离破碎，血肉飞溅，剧痛之下，她还是没有松开半分。
让所有人为之惊异的一幕发生了，不知为何，忽然间，月云袖和月舞的脸在一瞬间像是变戏法似的对调了。
两人各自恢复了自己的面容，然而，面目呈现灰白之色的却是月舞。
“是易颜，是易颜，只有用真心相爱的恋人的血，才能彼此置换的人．皮．面．具，这是天机阁的易颜啊！”天机阁，又是天机阁，五行蛊，易颜…
舞儿怎么会和天机阁产生关系？
老太医的话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让东方霖心中滴血的便是那句‘真心相爱的恋人’。
原来，一直真心相爱的是她们，两个女人！
因为这种不正常的爱，舞儿竟然带着他的孩子甘愿赴死。
是他的错，那时，是他要她亲手杀了月云袖。
他的试探，他的逼迫，让她相信，月云袖必死无疑。
所以，今日的死局是从那一日开始的！
舞儿，你竟这般狠心，和朕有了骨肉却也不愿意为朕停留一分一毫。
“月云袖，朕要将你凌迟处死，你一定没有尝试过千刀万剐的滋味吧，在你行刑前，朕会让全天下的男人都看看，你拥有一副什么样的皮囊。”所谓玉体横陈，他要让她永生永世的记住惹怒他东方霖的下场。
月云袖无所谓的一笑，她连死都不怕，还怕别的吗？
比地狱更深的深渊，她也很想见识一下呢！
她受到再多的折磨，都弥补不了当初舞儿被她伤害时的绝望凄楚。
然而，碧烟再一次说话了。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香囊：“娘娘真是神机妙算，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所以让我将这个香囊转交给皇上。”
东方霖猛地冲上前去，接过那香囊，凑到鼻前猛地一嗅。
还是那么淡雅怡然的味道，在舞儿这里，他才能够完全的放松。
若是回到月云袖进宫前，他不强迫她侍寝，她不忤逆他顶撞，一切就都是那么的幸福如意。
可偏偏，物是人非…
他颤抖着手，轻轻的打开她留给他的遗物。
“表哥，其实在五年前我被困深宫时，师傅就给了我两瓶药，一瓶叫做无忧，可以让人无忧无虑的死去，而另外一瓶则叫忘尘，可以让人忘掉前尘往事重新开始。明明选择了后者可以让你，让我重新开始，可我还是选择了无忧。无爱无恨，超脱凡尘。我爱月云袖，可是这个世界却让我不能爱她，请你让她离开这里吧。你从未让我幸福过，那就让我在九泉之下幸福的笑一回吧。奈何桥边，我等着你们两个，下一世，若是机缘巧合，或许一切就会不一样了呢！愿向月神请求，将我们下一世的姻缘线牵在一起，望君珍重，叶儿于甘露四年十月十五日留。”字迹有些潦草，很有可能是她在躲避别人监视的情况下慌乱写下的。
人死之后的事，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月舞这般的话，触动了东方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还愿意许诺他，愿意和他的姻缘线牵在一起。
舞儿，感谢你的善良，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下一世，下一世…
作者有话要说： 忘尘和无忧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局面，舞儿愿意带着回忆死去，也不愿意忘记一切苟活。
但她忘记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月云袖何尝不是和她一样心思呢？
明日大结局！敬请期待吧！
☆、第10章 唱不尽春光，为何偏去唱离殇（6）
他就那么看着她笑着喝下剧毒的毒酒，从台阶上滚落。
然后，就永远没有了然后。
舞儿竟然让他放月云袖离开？他恨她入骨！他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舞儿，你以为你写下这样的话我就会对她心软吗？
下一世，永生永世，你都是我东方霖的。
而她，呵，我不会杀了她，更不会放过她！
甘露四年十月，注定是一段不平凡的时光，以庆王为首的数千人，都被牵扯进这谋朝篡位的漩涡中。
凌迟砍头，流放为奴，东方霖因为月舞的死亡心中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温度。
月舞以荀叶的身份，被追封为了端敏皇后，葬入帝陵。
这样的决定，无疑是赤．裸．裸的打了皇后北宫菁繁的脸，她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那个怀了孽种的女人，竟然也能追封为皇后？端？敏？
这样美好的字眼，怎么能够用在那样放.荡的女子身上？更为让北宫菁繁不可置信的是，月云袖竟然也被东方霖封为了以舞为号的贵妃。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他不是最恨月家的人吗？
月舞和月云袖互相勾结，意图谋害他们的辰儿，他竟也无动于衷，难道，他是真的对月云袖再次动心了吗？
不，怎么可以这样？
五年前初见，他便对那京城第一美人的倾国粉黛无动于衷，五年后，月云袖怀了恨意，带着阴谋，又怎么能入了他的眼，入了他的心呢？
北宫菁繁想不明白，嫉妒让她发狂。
一向展示给别人端庄贤惠大度的她，此刻实在是有些坐不住凤椅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恨不得让那些贱人全都消失。
月云袖被带回到长宁宫中，碧烟则是作为了她的贴身丫鬟。
可是舞儿呢？舞儿的遗体被东方霖带走了！
追封皇后？舞儿爱的是她，为什么要给他陪葬？他囚禁她囚禁的还不够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呢？舞儿是她的，从头到尾都是属于她的。
刚刚回到皇宫，月云袖便带着碧烟出门，她要去月华宫，夹竹桃下，舞儿说有信给她。
是啊，连东方霖都有信，她怎么会没有呢？
舞儿，你早就做好了准备是吗？可是我竟然什么也不知道的，配合你，引你走向了死路。
“月云袖，你要去哪里？”东方霖如同鬼魅般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既然恨她，为什么不折磨她，为什么还要封她为贵妃？
“这与你无关，滚开！”撕破了脸皮，她也无所谓是否会激怒于他。
但她现在明确了一点，她是舞儿的，她绝对不会再让东方霖碰一下。
东方霖冷笑道：“怎么会与朕无关呢？你可是朕最宠爱的舞贵妃啊！”
他的大掌落在她的腰间，如同铁钳，紧紧的搂着她，不让她移动分毫。
“我才不是你的贵妃，我是舞儿的云袖…”东方霖，既然你从我逃亡开始就一直跟着我，那你也该知道，我有多么的不堪，多么的肮脏。可为了你的演戏，你还是配合着我，同我交．欢取乐。
这样的你，真是让人恶心！
“在舞儿和你置换身份之前，还对朕说过，她说要让朕永远的爱她，可那个她却是你假扮的，现在，朕如她所愿，朕会把你宠上天，还会让身体健康的你给朕生个孩子，你死后，会葬入妃陵，而她在帝陵。朕要你们两个永远都是相邻不相亲！”东方霖大笑着，便低下头去想要吻上月云袖的樱唇。
东方霖，你果真是狠毒到了极点。
让我这么绝望的活着，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来的好呢。
月云袖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轻笑道：“既然如此，那皇上就陪臣妾一起去看看舞儿给我留下的信吧。我想，她给我的信，一定会比给你写的信更加动人，更加充满感情。”
舞儿，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去陪你了。
只是，我好想和你死在一起。
月云袖轻轻的拢了拢凌乱的衣衫，随即小跑着往一个方向而去。
“舞儿给她也留了信？”东方霖看着碧烟，眼中闪过的冷意仿佛能将人冻结。
碧烟却是无所谓的一耸肩：“娘娘冰雪聪明，她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一个人在策划，完成，失贞也好，自尽也好，她所做的是为了成全月云袖的复仇，保全月云袖的性命。她和我说，月云袖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人。皇上，娘娘让你放她走，可你却囚禁她，你的确是没有杀她，可是却让她比死了更难过。你到底，是在报复月云袖，还是报复娘娘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