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尹濯彦很是不屑。
他从来不参加陆闫的宴会,但有一个例外,那便是陆闫的生日宴会。
因为那天,也是尹珺的忌日。
很可笑不是么,自己母亲的忌日居然和父亲的生日在同一天,那看起来是有多绝望。
说尹濯彦不成熟也好,说他固执也好,从他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开始,尹濯彦上午回去坟头祭拜母亲,晚上就会跑到陆闫的宴会上和他唱反调,专门恶心他,哪怕恶心了对方的同时也会恶心到自己。
陆闫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兴许是为了面子问题吧,即便每次和尹濯彦见面都会闹得很不愉快,他还是执着于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把这个已经基本上和自己断绝了父子关系的儿子给叫回来,撑撑场面。
毕竟尹濯彦也是公众人物,恶心人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大部分时候还是父子俩一起关在小书房里吵一架,再严重点也就是把书房给砸了。
说起来,陆闫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真是不容易。
每年固定和儿子吵一架,甚至是打一架,是老当益壮么?
父子二人的对话永远是冷漠而疏远的,交谈的话不会超过三句。
尹濯彦说了一声“知道了”,挂断电话,就见慕坤正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问。
慕坤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刚才是谁的电话啊?你的脸色很难看。”他顿了顿,“要是不方便说的话就别说了。”
怎么可能不方便说!
他还打算把慕坤一起带过去呢!
尹濯彦毫不犹豫:“是我父亲,他让我去参加他的生日宴会。”
慕坤道:“这是好事啊……你不高兴?”
尹濯彦道:“当然不高兴,我和他早就断绝父子关系了。”
于是尹濯彦就粗略地把两个人不和谐的关系和过往说了一下。
慕坤立刻同情心泛滥成灾:“既然你们两看相厌,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呢?你不去不就好了。”
尹濯彦道:“那样他会用电话烦死我。”
慕坤:“……”这什么爹啊。
尹濯彦继续道:“而且我不去,怎么恶心他呢。”
慕坤:“……”这什么儿子啊。
尹濯彦道:“既然他想自欺欺人,我也不介意帮他演两场戏,反正就是去吃一顿饭,吃完了再关起门来吵一架,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慕坤道:“吵、吵架?”
尹濯彦睨了他一眼,道:“不然呢,你还指望我和他促膝谈心吗?”
慕坤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只是吵架什么的也太简单粗暴了啊。
尹濯彦道:“那天早上你和我一起走,我们先去祭拜一下咱妈……”
慕坤:“……”喂喂,什么叫咱妈啊!
尹濯彦道:“我让她见见媳妇儿。”
慕坤红了脸,媳妇什么的……
尹濯彦道:“晚上我们一起去参加宴会,你记得多吃点。”
慕坤叫出声:“为什么我也要去啊!”父子不和什么的一听就很尴尬啊。
尹濯彦道:“恶心恶心他。”
慕坤:“……”
于是真的到了那天,慕坤即便是万般不情愿,还是被尹濯彦打扮得焕然一新,拉着出门了。
第一个目的地是墓园。
尹濯彦妈妈的墓地位于城郊的一个墓园,那里有尹家买下的很大一片家族墓地,里面的墓碑上不是姓尹的,就是嫁入或是入赘尹家的人。
祭拜的过程十分简单。尹濯彦不是追求奢华的人,他觉得心意到了就行。
拿着两束让小赵早晨特地去买的白菊,递给了慕坤一束,尹濯彦便在墓前半跪了下来。
尹濯彦并不是一个十分感性的人,但此刻的他,寥寥数语,却有一种让慕坤想哭的冲动。兴许是和他有共鸣吧,少年丧母,还没有父亲在旁关爱,他们可以说是同病相怜。
每年都来祭拜,尹濯彦可说的话并不多,他先是简单说了几句今年的遭遇,而后便向尹珺郑重介绍了慕坤的身份——他的爱人。
即便是在对方去世的母亲面前,慕坤闻言也不禁红了脸。
他在尹濯彦说完之后,便在他身旁一同跪了下来,不同于尹濯彦的单膝下跪,慕坤是直接双膝着地。
尹濯彦见状拉了他一把:“你不用这样……”
“没关系的,”慕坤扯开他的手,“我抢走了伯母的儿子,理当赔罪的。”他说完,就朝着墓碑上那个青春秀丽的黑白照片深深地磕了三个头。
尹濯彦看着他的动作,眼底波光翻滚,眼神炙热。
将白菊放到了尹濯彦的那束边上,慕坤缓缓起身,再次朝墓碑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直起身,身旁不远处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个黑色的人影,慕坤后退了半步,撞上了尹濯彦的肩膀。
那人一步步朝这边走来,慕坤看得出他的目的地是自己尹珺的墓碑,不由得不自在了起来。
他也是来祭拜尹濯彦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