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没说话，只是那双猩红色的眼眸里满是阴沉的戾气，脱离他掌控的事情让他十分恼火，只想着要摧毁面前那个笑得灿烂的少年，受伤的胸口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有什么黑暗的烟雾似的东西从火焰里腾空破世。
又是一场刀光剑影的交锋，周遭的环境被破坏的厉害，挺过寒冬迎来春天、才刚绽放不久的鲜花已是破败不堪，朝气蓬勃的绿叶无力地垂着，散落了一地残花落叶。凯文身上伤势不轻，沈黎和米萨尼亚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因为凯文的能力失效，加上沈黎经常出其不意地爆破掉一些东西，本来就一打二的凯文逐渐落了下风。
一个不注意，凯文就被狠狠地摔了出去，背部撞上砖红色的墙壁，一口血吐了出来，正好盖浇了被震落到地上的一朵蔷薇上，原本妖冶的颜色显得更加鲜艳。沈黎拿着一把森白色的骨质长剑，白衬衫背后已经被染红了一片，他抬手将剑尖抵着凯文的胸口处，正好是左胸膛第四根肋骨的地方，再往里一寸就是一颗温热的心脏，正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凯文，你活着累吗？”沈黎慢吞吞地开口问道。
凯文抬眼看着他，此时的他像是一个落魄的贵族，即使身处惨境，眉目间也依旧是高傲的模样。半晌，他回应道：“我不知道，有时候很累。”
“你一个人独活了那么久，就没有后悔过为什么当初没有把爱丽丝变成吸血鬼吗？”沈黎又问道。
“从来没有。”这次凯文回答地很快，像是没有经过大脑思考。
“不舍得把你高贵的血统分给一个卑贱的人类？你不是喜欢她吗？她那么喜欢你。”又是追问道。
“喜欢？”凯文突然笑了，带着惯有的嘲讽口吻，碧色的眼眸里流动着不明不白的情绪，“喜欢是卑贱的人类才有的感情。……爱丽丝喜欢人类，也喜欢我，所以我不能把她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
沈黎沉默了一下，漂亮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凯文的眼睛，右眼的猩红尚未褪去，他看得很专注，像是在确认着凯文的感情波动。然后，他突然问：“凯文，你爱她吗？你爱爱丽丝吗？”
“……爱，”凯文沉默了许久才说道，语气里满是柔情，“——爱惨了。”
“那我送你去见爱丽丝吧。那么多年了，她一定很想你。”
凯文微微一笑，道：“替我向莉莉问好。”
“好。”沈黎点了点头，手掌轻微地抖动了一下，然后剑尖用力没入胸口，刺穿了。骨剑被□□的时候带出了一片飞溅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角。沈黎看着垂着首、靠在墙上的凯文，少年唇瓣微启，嘴里念着些什么，声音很小，听得不真切，像是道别的话语，半晌，他转身向城堡的大门走去。
少年走得不紧不慢，骨剑的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明明之前没入了如此温热的胸腔里，此时的骨剑依旧是通体森白，一点儿其他颜色都没有，干净得像是剑主人此刻的心情。
从未有过如此矛盾的感情，明明那么强烈地想要去寻找一双漆黑的眼眸，心里却是平静得不可思议。少年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在这个威严的城堡深处，有一个沉睡着的不朽的灵魂在等待。
等待着有人承载着千年的时光，跨越过万水千山。
——最后。
——将他唤醒。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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