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社长看着我,“好好干,我很看好你,‘韵’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过几日,我会安排为你庆功,我说的话,也要做到!”
我本想客气地推辞下什么的,后来又觉得有些虚伪,便说,“社长,那我先出去了!”
一天之后,“韵”便上了各大报纸的头条,当然是由于我们珍贵的“独家”,虽然这期“韵”是加期,但却销售一空,加印了好几次。光是平面媒体请求转载的版权费,我们便收获颇丰,这还不包括网络和电视。Kim走了,但这次专访给我们社带来的经济效应,是我始料未及的。惊讶之余,我开始觉得Kim就因为要了我一张画像便答应我做专访,我着实是赚大了。
因为我此次的“壮举”,全社上下的人,仿佛一夜之间都认识我了,只要来上班,总有我不认识的同事和我打招呼问好。我虽不认识他们,但听到他们说,“白总监你好!”我也总是客气的回答,“你好!”
我们美术组的人更是个个高兴得很,因为我是他们最直接的顶头上司,我的荣耀,他们也完全被笼罩着。
还有一个人很高兴,那便是我的顶头上司——彤姐。她应该觉得我很为她争气的吧,毕竟我也算编辑部的一员。
终于,社长在拿到新一期的市场份额报告的时候,得意地发现,“韵”虽然仍然是第一,但却将第二名的杂志甩下好远。社长随即宣布,周末就在“麒麟大酒店”的顶层旋转餐厅,举行大型的庆功宴。
于是,周五晚上,我们社包下整个旋转餐厅,全社上下怎么也有近一百人。
庆功宴上,社长讲话时,先是把我作为主要的夸奖对象,又夸赞了全社每个成员的努力,才能使加期的杂志,如愿以偿地快速印制出来,取得如此好的成绩。并说,这个月的奖金人人有份!社长话落,满堂掌声,大家对夸赞不感冒,一说奖金,都兴奋。
社长讲完话,特意敬了我一杯酒,又敬了所有人一杯,然后说还有事,就先走了,说让我们随意玩,要尽兴!
我们管理层坐在一桌,社长走了之后,大家说话都更加随意了,有一位同事端着酒杯就过来了,和我身边的彤姐说,“栾主任,恭喜你啊,你们部新进一枚才女,刚来就如此受到器重,以前社长可没给任何人开过什么庆功会!你们编辑部这次风头大了,这杯酒你得喝!”
听着这话,怎么酸溜溜的?
我看看彤姐,她也笑笑地端起酒杯,“这酒当然得喝!”一饮而尽。
“好!栾主任好爽快!”那人看彤姐干了,自己也喝得杯见底。
这人开了敬酒的头,剩下的同事又一个个地过来了,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我看出来了,目的只有一个,让彤姐喝酒。彤姐一直笑笑的,来者不拒,一杯一杯地干。
坐在一边的我,看着,觉得有点奇怪。本来是我抢到专访,就算恭喜,也应该恭喜我吧,敬酒也该敬我吧,可是怎么都去敬彤姐?
看了一会,我有些明白了,这杂志社里,心不在一处。有人见我们编辑部风光刺眼,有意要灌醉彤姐!意识到这一点,我有些坐不住了,我看到彤姐的脸由于酒精的作用已经微红了,这样下去,醉是一定的了,怕是会伤胃啊!
我端起酒杯,清了清嗓子,要敬我们桌的各位部门领导一杯,当然我也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什么我新来的,还请大家关照之类的话,然后一饮而尽。接下来,只要有人要敬酒,我便先站起来,把话头接过来,主动先干为敬。
这样一来,我也喝了不少,但确实成功替彤姐挡下好多杯酒。我看到彤姐有些感激地看着我。
我早就说过,自己不胜酒力,平时也很少喝。这是第一次一杯接一杯的喝,我竟然觉得自己清醒得很,不禁想到难道我酒量这么好呢,我原来都不知道。
同桌的人一见我有意替彤姐挡酒,计划失败,也觉得没劲,说吃饱喝足,就散了。
我坐在那儿,见大家都走了,高兴了也安心了,这回没人想灌醉彤姐了。
餐厅中的人越走越少,只剩下不几个人了。彤姐在,程琳在,还有几个我不怎么认识的。程琳一直留到最后,是想当面和我说声谢谢,谢我给她机会跟记者去专访摄影。我摆摆手,说,“这都是因为她的摄影确实好!”
接着,我起身,也想走,可是没想到刚起来就栽倒在边上的椅子上,差点磕到自己。
程琳见状吓了一跳,叫了声,“白姐!”
彤姐听到程琳的叫声,急忙赶过来扶我,“小白!你怎么了?”
第十九章
我一起身,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的,看来这酒是后劲十足啊!我看着过来扶我的彤姐,说着没事没事,就见她的脸渐渐模糊了。
我听到彤姐和程琳说,“她是醉了,帮我挡了太多的酒。你先下去帮我叫车。”
仿佛彤姐又叫了个同事,两人一左一右,扶着我往电梯口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停了,我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只听边上的同事,有些惊讶地叫了声,“李姐!”
彤姐似乎也没料到面前女人的出现,“李琦,你怎么来了?”
我虽迷迷糊糊地,舌头和肢体都不听我的,但大脑此刻却十分清醒。
“我怎么就不能来?‘韵’今天庆功,我在社里十年,难道不该来分享喜悦吗?栾主任,你说是吗?”
“李琦,你这是在哪儿喝的酒?”彤姐微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女人。
那女人没理她,转向我,“你就是新来的美术总监?”
我想回答她,但是舌头不听话,算了。
只见那女人一脸鄙夷地看着我说,“你是喝了一斤啊还是两斤啊,醉成这样?酒量不行,逞什么能?你——”
没等她说完,彤姐就说,“小陈,你先把白总监扶下去,在楼下等我,我随后就来!”
“李琦,你这是干嘛?”我被同事扶着走了,听到彤姐和那女人说,“你要接受现实,是社长让你走的,和新来的总监有什么关系,你对人家……”
再后面就听不清了,我们进了电梯。
我在心里真恨自己怎么就这么小的酒量,我其实刚才最多喝了几两白酒而已,不怪那女人笑话我。
不一会,彤姐下来了,她和小陈说,“你走吧,程琳已经帮我们叫车了。”
我看到程琳在一辆出租车前,回身叫着,“栾主任,这儿!”
彤姐扶着我来到出租车边,和程琳一起把我弄到了车里,然后她说,“你也回去吧,挺晚的了,注意安全。”
彤姐也上了车,问我家地址,我想我一定是没说明白,因为她一直皱着眉,眼睛盯着我的嘴唇看,可是后来她放弃努力了,眉头展开,和司机说了句什么,车子便快速开走了。
在车子上,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头开始剧烈地疼,像要炸开一样。
其间,彤姐的电话不停地响,又似乎被她一次一次地按掉,最后不响了,我猜她是关机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我听到彤姐说,“麻烦你帮我一下,我朋友喝多了,我一个人实在弄不动她。你帮我把她扶到电梯里。”
那司机一见美女主动寻求帮助,自然是乐意。
我虽依然昏昏沉沉,但也明白可能是到了彤姐她家。
我是被她按在了沙发上,我觉得自己好像要睡着了,只听她说,“我去冲醒酒茶,你乖,不要乱动哦!”
我想动也动不了啊,我看着她急急地走进厨房,突然觉得这一幕很温暖。可是,头真的很疼,我以前从没这样疼过,我下意识地用手按着自己的头。
一会彤姐就过来了,端着两杯醒酒茶,一杯放到茶几上,拿着另一杯坐到我边上,“小白!”她把我的手放下来,声音温柔极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喝多了的错觉,“来,喝了好好睡一觉就不疼了!”
她端着杯子,直接送到我嘴边,一点点地让我喝了下去。接着,她自己也把茶几上的另一杯喝了,然后起身将两个空杯子又拿走了。
过了一会,她拿了温热的毛巾过来,给我擦了下脸,又把我扶进一个房间,帮我脱掉鞋子,盖好被子,“好好睡吧,有事喊我就行,我就在隔壁。”
我迷蒙着双眼看着她,回到家里的她,已经换上了居家服,头发也散开了。床头灯光柔和,她坐在床边,歪着头关切地和我讲话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我想我就是那时,对她动了心的吧!
那夜喝了醒酒茶之后,头疼减轻为头晕,渐渐的我便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我听到门外人走动的声音,知道彤姐可能已经起来了。
我睁着眼睛,看着我所在的房间,很整洁,有淡淡的香味。我猜这是她家的客房。
昨天虽然生平第一次酒醉,但被彤姐照顾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我嘴角上扬,伸了个懒腰,起床了。
一推门便闻到煎蛋的香味,和蛋在锅里的嗞嗞声,我第一次觉得这是一种很美妙的声音。
彤姐听见我开门的声音,从厨房探出头,“起来了,小白!头还疼吗?”
我摇摇头,“不疼了!”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本来没喝多少,却醉成那样。
她用下巴示意我卫生间,“水是热的,去冲个澡吧!冲完过来吃早餐。”
我傻傻地答应着,“哦,好!
卫生间内,飘着清香沐浴露的味道,看来她也刚冲完澡。
温度适宜的水,很好地冲洗掉了昨夜的酒气和不适,很舒服,我忍不住想多冲会,而且我突然想象着她刚才在这里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有些脱轨,我赶紧甩甩头,正好听到她喊,“小白,你睡着了吗?快点出来,否则上班要迟到了。”
“哦,马上!”我急急地答应着。
早餐是煎蛋、面包和热牛奶,虽然比较简单,但是看着一模一样的两份摆在餐桌上,还是让我心情愉悦,我一定是看着它们傻笑呢。
“发什么呆呢,快吃!”她看我的样子,招呼我。
我一直没怎么说什么,但是她在吃饭的时候,倒是说,“小白,以后可别逞能,知道吗?酒量不好,还喝那么多!”
我心说,我本来也没喝多少,不是后来看不惯那些同事轮着班地来敬她酒嘛!
但我没说什么,只是答应着,继续吃。
因为单位给彤姐配的车,昨晚由于都喝了酒,就停在酒店停车场了,她又不想开她那辆招摇的红色跑车上班,而社里给我配的车,我就开过一次,一直在大厦地下停车场停着呢,所以我们只有打车去社里了。
刚下楼,我们刚出了小区门口,昨天出现在庆功宴上的女人又出现了。
她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呦,直接都领家里来了!”
我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阴阳怪气的女人,我想这话不是对我说的,我不认识她,尽管我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和彤姐在LES吧跳舞的女人!
第二十章
“我说怎么你昨晚不接我电话,原来是和她在一起!”那女人的眼睛在我和彤姐身上来回看着。
我没说话,看了一眼彤姐,只见她也皱着眉,眼中掩饰不住的失望与无奈。
“李琦,不就是换个工作嘛,至于吗?”彤姐看着面前这个浑身酒气的女人说道。
“怎么,有了新欢,就瞧不上我了?”那女人没接茬说工作的事,依然出言挖苦着彤姐。
我想我是听明白了,从昨晚到现在,甚至从当时在LES吧,我猜,她和彤姐原来不仅是同事,还是恋人,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她被社长辞退了,看样子她很不服气,所以昨晚才到“麒麟大酒店”要闹,我估计是想找社长闹,却看见彤姐他们扶着我。而她对我的敌意,一方面来自是我在她走后顶替了她美术总监的位置,另一方面她也许误会我和彤姐之间有什么。
想明白这些,我突然觉得这女人很可悲,不论什么原因,既然社长辞退她,她若不服气,她就该好好找个更好的工作,以她在“韵”十年时间,她的专业素养绝对差不了,再谋个像样的工作一定没有问题。可看她似乎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而且似乎是迁怒于彤姐了。
“李琦,你还是不要无理取闹了,什么新欢?你不要乱说,我们上班赶时间,你走吧!”彤姐说着拉着我,绕过李琦往小区门外走。
李琦看着我们,眼神狠狠的,她突然跟上来,从我们身后拽住彤姐的胳膊。彤姐被她拽得几乎要跌倒。
因为彤姐拉着我,所以我连带着也是一个踉跄,但我连忙稳定重心,也一把拉回彤姐,把她拉到我身后。
刚才对李琦的可悲之情现在变为一种愤怒,“你还有完没完?”
我刚才一直没说话,这会是实在忍不住了,我突然的质问让她愣了几秒钟。
我现在突然希望自己会点什么跆拳道之类的,那样就可以二话不说,直接把对手撂倒,然后酷酷地扬长而去。可是我真不会。
李琦看我如此,不禁大笑,那绝对是一种嘲笑,而且声音大的很。我被她笑得汗毛孔都张开了。
“你还真以为你是哪根葱?你只不过是我的替身而已,在社里是,在她身边,也是!”
我这人特不擅长和人吵架,一是觉得那样形象不好,自己首先不好意思,二是我性格相对比较随和,和绝大多数的人还真都吵不起来。可是李琦这两句话说得是句句刺我要害,我觉得自己浑身都绷紧了,真想爆粗口。
但我感到我身后的彤姐,她不动声色地拉了下我的袖子,然后主动牵起我的手。
那一瞬间我就明白,她不希望我和李琦真的对峙,或者再进一步有什么冲突。
我垂下眼,想了想,快速平复着自己刚才的怒气,只轻蔑的看着她,声音不大,我说,“我算哪根葱,是我自己的事。至于你,输不起,就别玩了!”
说完,我没再看她,拉着彤姐的手,回身走,刚好有一辆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我拉开车门,让彤姐先进去,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