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良和程理说不清，"你刚听清楚了，以后可是小八邀我们来的！"说完气哼哼的和欲青走了。程理转过头看着小八，小八心里一咯噔，有点心虚，眼观鼻，鼻观心。
"这几天，你和那两个人在家里折腾啥？"
"呃，你知道啊。"原来被发现了。
"不知道我是傻子。"程理烦躁的说，每次和相亲的对象约会回来都会烦，明明对方非常接近他的理想，温柔贤惠，体贴入微，可总没有动心的感觉，还时常恍神想到小八，他为那样的自己迷惑不安。现在看到小八对自己遮遮掩掩，莫名的怒气就窜上来。
"他们来查案子。"小八一笔带过，然后充满期待的望着程理，"你明天能早点回来不？"

第十三章
"怎么了？"程理显然对轻描淡写的解释很不满意，眉头皱的深深的。
"回来就好了。"
程理看着眼睛亮着星星像小狗一样的小八，忍不住语气软了下来，"嗯。"然后继续问，"你这几天到底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嘻嘻，给你的惊喜。"小八非常努力的想证明自己会做很多事。
程理愣了愣，原来是为了给自己惊喜，他不知道小八要做什么，但是无论是什么都挺开心的，忽然心上的阴霾就消散了，烦躁全没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思索着这个深奥的问题去洗澡。
小八想做顿丰盛点的晚餐，冰箱里的存货不够就出门再买，经过生活用品区时看到蜡烛，忽然想到电视里常看到的点蜡烛吃饭，他不知那叫烛光晚餐只是觉得感觉不错便也买了几根蜡烛。
"小八。"
从他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小八颤了颤，研究所的教授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想抓他回去吧，思及此他撒腿就跑，却被那人一把抓住。
那人带着一副眼睛，斯文秀气，他笑着说："你这孩子怕什么。"
"你要抓我回去？"小八有点紧张的转过身，但想到众目睽睽之下，教授应该也不敢做什么。
"你不愿意回去？"教授反问他。
小八点头如捣蒜，如果是以前他无所谓，可是现在不行了，有了程理他哪都不想去，何况回去改造后就会忘了程理。
教授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依然微笑，"我也不逼你，傻孩子，所以没什么好跑的。"
"真的？"
"当然。"
得到保证，小八松口气，放下了戒备心便有些好奇，"教授，你怎么会来地球？"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对了，你能陪我走走吗？刚到这还不适应。"
小八抬头见天色还早便答应了，艾卜教授是研究所的领头人，近半的创造人都由他经手制造，如果按地球的说法，艾卜近似于他们这些人的生父，也许正因为这个，虽然艾卜教授看起来是很斯文的人，但小八见到他心里仍有些犯憷。
程理下班立刻一阵风一样赶回家，按耐不住的雀跃，等着小八的惊喜，但当他回家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以往小八都会呆在家里，而且最近也不太安全，那他会跑哪去？程理皱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惊喜？他疑惑的往沙发上一躺，却被硬硬的东西硌的生疼，摸了一阵，摸出小八的能源石，比起原先钻石一样闪亮的光芒现在黯淡了许多，似乎不是好兆头，程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可24小时内报案警局也不受理，或许小八是有事才出去，这石头放久了就会这样吧，他自我安慰着干坐着等，但很明显心不在焉的，时间流逝越多，他心里不好的预感越强烈。
八点多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程理实在坐不住准备出去找人，心里不禁骂骂咧咧，这次惊是有，喜却一分不见，死小八，找到你非揍得你屁股开花不可。当然真找到后舍不得是另外一回事，至少现在程理心里是恨得牙痒痒，认定是要一揍解恨。
废弃的大楼内只有微弱的月光，月光洒在躺在地上的人身上，忽然那人动了动，缓慢的睁开眼，茫然的打量四周，久了，眼睛才适应这里的黑暗，他揉着眉心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头昏昏沉沉四肢还有发麻的感觉，浑身乏力。他挣扎着要站起来，但刚站起来脚下一软又摔倒，他向四周摸了摸，忽然摸到柱子似的东西就倚靠着，外面的灯火放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就连声音都很遥远。
他慢慢回想今天的事，在超市遇到艾卜教授，然后陪他四处闲逛，后来走到一个偏僻些的地方，教授的脸色突然一变，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后颈有被针刺的微弱痛感，眼前一黑就什么知觉都没了，睁开眼就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小八转动着颈子，仔细观察周围，还是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黑暗中楼道传来脚步声，一圈亮光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小八没有来由的心慌往角落里缩，直到无处可躲，像受惊的动物怯生生盯着楼梯口。
艾卜提着灯出现在小八面前，脸上保持微笑。
"教授？"小八迷茫的眼神蓦然清醒，先是欣喜，可他看到艾卜眼里的狰狞和狠厉，灵光一闪，他的欣喜很快化为惊恐和难以置信，"是你！是你杀死他们的。"
艾卜依然微笑，没有一丝犹豫的承认，"是。"语气平和，好似他不是杀人，只是扫掉一些垃圾。
为什么？小八喉咙被堵着不能发出质问，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心宛若刀割，他没想到，诞生那天，父母就嫌弃他们，而这个近似于他们生父的教授竟也要杀他们？有什么样的恨什么样的仇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他们又有什么错？要承受这些？
艾卜桀桀怪笑，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痛恨："因为你们是废物，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当然这是我的失误造成，本来想给你们机会，可你们却都不愿跟我回去，那些人简直是执迷不悟，我实在是迫于无奈，我绝对不允许我的作品有任何瑕疵，那简直是一种侮辱！不好就改，不改就毁掉！"艾卜越说越激动，满脸通红，眼睛血红，里面满是深深的蔑视和厌恶。艾卜随即又桀桀笑了一下，瞬间换了副温和的面孔，用催眠的声音诱惑道，"小八，最后一次机会，你愿不愿意跟我走？不要像那些不知趣的瑕疵品一样，什么放不下现在，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把你们变得完美，那时你们可以得到更多。"艾卜张开手，自恋的表情放佛自己跟造物主一样伟大。
小八垂着头，手握的紧紧的，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气愤，就因为有瑕疵他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这世上？就因为有瑕疵他们在拥有平静的生活后也要被搅乱？
完美？完美又怎么样，自己不再是是自己，他不稀罕！不完美？不完美又怎样，这个世界上有人愿意接受他们，比如程理，他不介意不嫌弃。那死去的那三个人应该也有自己舍不得的人吧？即使是死也不愿忘记的人。
小八深深吸了口气，让心缓和下来，强装平静的说："我改变主意了。"
"嗯？"艾卜的眼神忽然明亮，大笑起来，"哈哈哈对对，你的决定是对的，不要跟那些愚蠢的家伙一样！小八你跟我回去，我一定把你改造为有史以来最完美的作品。"艾卜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第十四章
小八对变得和蔼的艾卜微微一笑，乘其不备突然猛冲过去狠狠踹了他一脚，"我要踹你一脚再跑！"小八吼完然后不顾一切的往楼梯口跑，艾卜捂着痛处哀嚎不已。
楼道里十分黑，小八只能朦胧看到物体的轮廓，踉跄了好几次都所幸站稳没有摔倒，忽然想起古良给的东西便找了出来，打开后突然冒出火花然后自个儿向外飞，在天空炸开一个漂亮的烤鸡图案，散开的烟花像一个个烤鸡腿掉落。绕是在这种危急时刻，小八也愣了一下，原来程理骂古良是火鸡也没错啊......
从身后传来艾卜追上来的脚步声以及气急败坏的怒骂声，小八心中的恐慌扩大，跑的更急，一不小心脚下踏空摔了下来，咕隆咕隆的滚了好几层阶梯，最后脑袋猛的撞到墙上，浑身疼的只觉骨架都快散了，摸摸头湿湿的，还有股腥味，应该是流血了，可小八顾不了那么多，挣扎的想要爬起来，头晕目眩，四肢也不那么听使唤，起来又摔倒，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他眼泪啪嗒啪嗒直掉，他还想回去见程理，他还想做饭给他吃，他觉得自己在地球的生活才要开始，刚被一个人接受却就要结束了吗？他不想，生的信念让小八使劲爬，即使用手爬也要逃出去。
"你能跑到哪去？"艾卜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阴森森的盯着在地上挣扎的小八，冷笑道："废物就是废物，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应该接受自己应有的结果。"
听到艾卜说话的声音，小八心惊肉跳，胡乱在地上抓了个什么东西就往后扔，被艾卜躲了过去，小八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声，说什么这里放烟花之类的，心里一阵狂喜，就像在恐怖的黑暗中看到一丝希望的亮光，足以让他拼命去追逐，小八使出全身力气大喊救命。
艾卜急忙上前捂住他的嘴，面上的表情犹如厉鬼般狰狞，"本想让你死的没有痛苦，偏偏不识好歹。"艾卜的双手顺势紧紧掐住小八的颈子，一双眼睛冰冷恶毒，寒气刻骨。
小八张大嘴困难的呼吸，眼睛睁得大大的，求救声卡在喉咙里，他在地上摸不到任何东西来当武器，只能拼命的捶打艾卜。小八看到艾卜眼中的冷淡，自己的命在他心里连根草都不如，他的力气渐渐消失，感觉自己的意识就像小草一样被风吹起，飘飘荡荡，渐行渐远。
忽然想到研究所里透过小窗户看到的蓝天，想到程理留他在家里，在古良骂自己时维护他，还有程理做的香喷喷的饭菜，两个人在星期天的早晨滚床单都赖在被子里不出来，还有......如果可以，他想告诉程理，他真的非常不喜欢吃孜然牛排味的薯片！
似乎生命最后一刻，他想到的都是一个人，不知是不是幻觉，小八好像听到程理在叫他，这也许算死掉前最美好的幻觉吧。
艾卜心满意足的看着眼睛失去聚焦的小八，好似自己完成了一件伟大的事。他抬起头看到星际联盟的人和一个陌生的地球人，他知道那是来抓自己的，可他一点也不惊慌后悔，瑕疵品已经让他处理完。
程理看到小八像破娃娃一样躺在地上，而那个站着的男人却在微笑，顿时火气上涌，几乎要冲破血管，眼睛通红，像猛兽一样冲过来狠狠的揍了艾卜一拳，"我X你XXX！疯子！变态！人渣！"
艾卜向后退了几步倒在地上却还在桀桀怪笑，程理无心管他，蹲下来仔细查看小八的情况，小八头上流出的血灼痛了他的眼，刺目的很，头一次心里有那么多滋味在翻滚， "小八小八！你怎么了？"程理也不敢随便拍，怕加重他的伤势。
欲青在救护车到来前帮小八做抢救，看程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便安慰他，古良在艾卜身上打了一枪，这种新式的跟踪器功能类似于手铐，只要将细针打入人体，那人便不能离开击中者五米，古良冷笑道："你倒是不跑。"
艾卜看着古良的表情简直像他说了个天大的笑话，"为什么我要跑？我做的都是正确的事，有什么好跑的，我给了他机会，他不离开，那就只能消失，像他那样的瑕疵品怎么能......"
程理听到他那种无所谓的语气，怒火在身体急速流窜，扑了过去把人往死里揍，像发狂的狮子一样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撕碎，"滚你的死变态！你才是心理阴暗有瑕疵他妈不应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你他妈才一垃圾！人渣！去死去死！死了下十八层地狱！下油锅！"
欲青虽然也恨但怕程理真把人打死惹上麻烦、便上去阻拦，古良拦住他斜了一眼说，"等真只剩一口气了再阻止也不迟，你还是照顾小八先。"
"你看，地球人。""是呵，怎么会到这个地方。""喂你看你看地球人哎。"
程理一进医院就被周围人指指点点在背后窃窃私语，虽然没有恶意，但也足以让他额角青筋暴跳，狠狠的扫视那些人一眼，他们才老实闭嘴。外星医院里，应该说上上下下挖个底朝天，也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程理这么一个地球人，所以他就像稀奇动物一样被众星人参观了。他不喜欢来这，可小八只能在这治疗，要不送去普通医院，恐怕被参观的就是小八了。
不知是外星人的医疗技术高还是小八的伤势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严重，总之没发生紧急抢救生离死别之类的场景，那时程理惊奇又疑惑，摸着小八的脑袋瓜，担心的问医生，"确定没事？不会有个什么失忆之类的后遗症？"
医生板上钉钉的保证，"绝对没有！他们星球的人构造和你们不一样，即使用重型机车去压，扁了也还能恢复原状。"
"那么神奇？不会死？"程理眼睛蓦然睁大，兴致勃勃的样子。
小八紧张地扯扯程理的衣角，忙不迭的强调说，"会疼会疼。"生怕程理真把他扔车子下去来回压一压看看效果。现在程理想想当时小八的摸样就忍俊不禁。
程理带着煲汤来到小八的病房，赫然发现他正捧着一盒冰淇淋吃得津津有味，顿时大怒，把鸡汤往桌上一放，瞪圆双眼，训道："你都还住院呢，怎么可以吃这种垃圾食品！"
小八撇着嘴，委屈的说，"是护士让我吃的，你带的是什么？。"一双眼睛又放出灿烂的光芒。
"鸡汤，把那垃圾扔了。"
"哦~"小八乖乖的扔一边，这时护士进来，眼见小八把冰淇淋扔了就嚷道，"干嘛呢嘿！"
"这东西生病的时候能吃吗？"程理据理力争。
"你懂啥！你知道那什么嘛，知道什么叫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表面上它是冰淇淋，但这是我们根据病人最爱吃的食物调出来的药。"护士白了程理一眼。
原来是药......程理脸上一窘，连忙道歉，不过暗想这护士也挺能上纲上线的，一下就升到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高度了。这时护士端了盘章鱼烧和一袋五彩巧克力豆给小八，那就是他的药。程理羡慕不已，要是医院都能这样多好。护士临走前再瞪了程理一眼。
"等你出院我就带你去游乐场玩。"程理知道他一直放不下这个，继续说，"顺便我们搞一顿丰盛的庆贺庆贺，顺便介绍一个人给你。"
小八警惕的问，"谁？"其实他心里隐隐能猜到。
"瞧你，跟防贼似的。"程理摸摸他的头。
"是不是前些日子你回来晚的原因？"
"你还挺聪明的。"程理稀奇道。
"你、你喜欢她？"小八挺不乐意的，刚刚还眉开眼笑，现在整个人都耷拉下来。
"温柔文静贤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是我梦想中的完美女友啊~以后肯定也是个好妈妈。"程理夸赞着故意别过视线不去看小八眼里的失落，然后笑着继续说，"不过呢真嫁给我，自然也舍不得让她天天进厨房拉~我的厨艺就是为此磨练的，嘿嘿~"
程理欣喜的笑容让小八心里一刺一刺的，试问道："只是因为她是你梦想中的情人才喜欢吗？如果是用条条规规找来的完美情人而不是单纯因为心动才喜欢的也算是爱吗？"
程理一时语塞，干笑几声说，"如果心动又符合条件不是最好的事吗？你小子愁眉苦脸的做什么，不祝福我！"
小八难得这次没有依他的意思，嘴巴闭的跟贝壳一样，坚持沉默是金。病房里顿时陷入尴尬中，小八偏着头望向窗外在思考什么，程理随意聊了几句见小八不大理他也就离开了。
小八现在心里乱糟糟的像一团无头的棉线，还堵得慌，想到出院就和那个女人吃饭，不知怎的，他就是有种抵触情绪，闷闷不乐的钻进被子里赌气的说："我情愿一辈子不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