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工————梨花烟雨
梨花烟雨  发于:2009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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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鉴非拥著云罗坐在船头,一齐看著那轮明月,轻柔的海风吹起宽大衣袍的襟,他连忙帮云罗拢起,一边笑道:"你大病初愈,还是小心点好。"说完了沈吟半晌,忽然笑著问道:"云罗,为什麽中午不让我为你放弃夺取皇位的计划,我以为你会这样说的。"
云罗也笑了:"如果没有之前那道伤疤的事,我会提出来的。"他轻声的道:"每个人要做的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个中滋味,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不能凭借著表面看到的东西就妄加评断,这是我从你那里学到的。尹鉴非,你不是一个狠毒的人,我想你要皇位,就一定有你要的理由。"
"我喜欢你,云罗。"尹鉴非抱紧了他,满心的欢喜:"是真的喜欢你,你会陪著我,对不对?云罗,你会一直陪著我的。是吧?"
云罗点头:"是的,爷,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和你同进退,共甘苦,不过我会试著将喜欢你的感情放下。"他轻描淡写的说,感觉到搂在身上的双手立刻加了力道,抬头是尹鉴非惊疑的眼:"为什麽云罗?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现在我也喜欢你,这样不好吗?为什麽你会对我说放下?为什麽?"
"因为我只会喜欢爷一个人,但爷却绝不会只喜欢我一个人。"云罗垂下了眼:"爷也曾经喜欢过明珠明若吧?现在爷想怎麽处置他们?"他听见尹鉴非愤怒的低吼:"那不一样,你和他们不一样,别把自己和他们相提并论,云罗,你在我的心里是干净的,没有人可以替代的。"
云罗凄凄的笑了:"是的爷,现在我在你心里可能是一个很重要的,独一无二的人,可是将来,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你夺到了皇位,就会有皇後,有贵妃,有秀女甚至娈宠,有无数个干净的,高贵的,独一无二的男女可供你选择,到那时候,你只要还记得云罗,我就该偷笑了。"
他挣脱了尹鉴非的怀抱,又看了一眼天上明月,喃喃道:"虽然明月很美,可是看长了也就不觉得美了,甚至会腻味。"
转身拖著跛了的脚回到船舱,却被从後面追上来的尹鉴非抱住,他紧紧的抱著云罗:"我答应你云罗,只喜欢你一辈子好不好?我只喜欢你一辈子。"
"那只是你现在的心情而已。等到冲动过後,你会後悔的,爷。"云罗淡淡的说。
他向来老实,可是今天却看的透彻,说出的话更如智者一般清明,所以尹鉴非很慌,云罗看著他面上纠结在一起的表情,叹了口气:"爷,就这样吧,我永远做你的长工,不做你的情人,否则的话,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有一天背叛你,因为如果爱下去,我只希望有一天你造反失败,我和你一起被绑缚在刑台上,那样的话,你到死也就只有我一个人。我是衷心这样希望的,爷。"他说完,再不看震惊的尹鉴非一眼,跛著脚,拖著步子,慢慢的走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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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三,你这个混蛋,你给我等著。"尹鉴非在云罗的门外站了半天,却想不出该怎样说服云罗继续和自己在一起,他看的太透了,他说得每一句话,在将来都会变成现实,所以尹鉴非很愤怒,这股愤怒无处发泄,就让他想起了阿三,如果不是那个混蛋这麽早告诉云罗自己的身份,云罗不会这麽的决绝,等到他慢慢爱上自己,就不会舍得离开了,无论如何他都会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想法简直自私到了极点,不过现在的尹鉴非当然不会去检讨自己的自私。
"不关阿三的事,爷,这是我自己决定的,我自己的事,怎麽会受阿三的影响。"生怕连累到阿三,云罗在房间里大声的分辩,事实上他的人已经瘫倒在椅子上,一想到再也不可能和尹鉴非在一起了,他就痛得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而说完这句话,他也再没有精力开口。
尹鉴非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回到自己房间,他召来明珠明若,用最快的速度扯下了他们的衣服,一边如受伤野兽般低声吼著:"以为我没有你就不行吗?没错,我的选择多了去,凭什麽一定要你,凭什麽。"可看见了那两具雪白的充满致命魅惑的纤细身子,他却不知为何,再也不似从前那般著迷。意识到这个事实,尹鉴非愈加烦躁,挥挥手让两人穿上衣服离去,他无力的坐倒在椅子上,一手抚著额头喃喃低语:"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不可能会爱上云罗的,顶多,顶多我就是有点喜欢他,我绝不可能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就爱上他的,他有什麽?长得难看,不会讨人喜欢,说话也直,还是个瘸子,他有哪一样值得我去爱,对,尹鉴非,你根本不可能会爱上他,现在你这麽的烦躁,只不过是因为被拒绝了,所以你沮丧,愤怒,等到了明天,你会站起来的,你会如他所愿的只把他当作一个长工对待的。"他的语气越来越轻快,越来越坚定,以至於这番话,连他自己都相信了。
虽然没睡上一个好觉,但因为在休息时运功行了三十六周天,所以醒来时尹鉴非依然是精神百倍。云罗已经在外间等候,他心中一喜,直觉的就要上前抱他,却在看见他手中拿著的梳洗用具时停下了脚步,冷冷的笑一声:是了,他怎麽忘了对方已经不再是自己的情人,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长工罢了。
洗完了脸,从云罗手中接过手巾擦净了脸,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淡淡吩咐道:"还愣著干什麽?过来给我梳头。"他见云罗愣了一下,又冷笑道:"怎麽,你不是我的贴身仆人吗?这些活计当然要由你来做。"
云罗涨红了脸,呐呐道:"我......我梳的不好,爷,仆人们都在外面,我这就喊他们进来。"他说完转身要走,却听尹鉴非大声道:"过来,我只让你梳头,不计较你梳的好不好。"他拔下头上的簪子,一头乌亮的发立刻披散下来。
云罗叹了口气,心知尹鉴非昨夜被自己拒绝了,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没可能放过自己,只好挪著步子上来,拿起桌上的梳子,仔细拢著那头浓密的黑发。
尹鉴非冷静的看著镜子,看著云罗面上带著不安的神情,却是认真的梳拢著自己的头发,拢在一起後,笨拙的在头顶上挽了个结,将那只簪子插进去固定好,然後仿佛像是完成了什麽艰难任务似的大大松了口气。那带点笨拙的动作,那未经过任何掩饰的憨憨神态,透著说不出的可爱,就连那张平凡的面孔都似乎泛出了夺目的光彩。他身上陡然发热起来,昨夜未经抒解的欲望重新抬头,烫的他四肢百骇都在发痛。
猛然站起将云罗搂在怀里,他不容对方挣扎的吻住了那两片唇:"云罗,你是我的,是我的。"低低的吼著,有力的双臂将云罗摁在梳妆台上,"嗤啦"一声,是衣服被撕开的声音,宛如野兽见了鲜血,尹鉴非低下头去,在光裸的颈胸上狠狠啃咬,浅麦色的肌肤上,很快便留下了或青或紫的痕迹。
云罗起先被这突如其来的掠夺惊的呆了,等回过神来,他拼命推拒著尹鉴非:"爷,你......你疯了,这是大白天,你这里随时都会有人进来的。"
他四处张望著的惶惶神态让尹鉴非最後一点理智也消失了,一把抱起他来到里间的卧室:不管了,他要云罗,现在就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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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被轻易的脱了下来,云罗的理智随著那充满了占有欲望的吻开始涣散,连口中的拒绝都是破碎不成声的,更别提打消尹鉴非的欲望了。空气中的味道淫糜起来,尹鉴非压上那具已经一丝不挂的赤裸身体,一边爱抚著胸前挺立的可爱果实,另一只手则摸索著来到後面小穴,刚要探进去替云罗松弛一下紧绷著的肌肉,就听见外间的门被拍的山响,接著一个人闯了进来,气急败坏的喊道:"爷,爷,不好了,阿三失踪了。"是灯笼。或许他太慌张了,不等尹鉴非出声阻止,一脸惊慌的灯笼已经出现在门前,他只来得及拿被子盖住云罗,而身下人儿几乎是立刻的,就连身子带脑袋都钻进了被中。
灯笼被眼前明显是活春宫前奏的景象再次吓住,及至看到尹鉴非要吃人的脸色,他更慌张了,吞了口唾沫:"那个......爷,我......我再去找......你们......继续。"他闪电般的逃离,看爷那眼神,他不敢保证自己再呆下去,会不会成为爷的剑底亡魂。
"妈的,这该死的家夥。"尹鉴非愤愤骂了一句,该死的灯笼,说什麽让自己继续,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在这种时候被打断了,还能继续得起来吗?果然,听到脚步声消失,云罗一脸红潮的探出脑袋,确定屋里再没有别人後,他就开始穿衣服,眼中的气恼目光让尹鉴非这个主子都心生退缩之意。妈的,到底我们两个谁是主子啊。他愤恨的想,可是这一次的事,怎麽说也是自己理亏,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云罗离去。
"阿三失踪了,什麽意思?"偷香不成的尹鉴非在发了一刻锺的呆後,终於回过神来,忆及灯笼刚才说得话,他皱起眉头:不会吧,这家夥知道事情败露,怕自己惩罚他,所以偷偷的跑了。不可能的,他们两个在一起朝夕相处了这麽多年,自己这毒舌的性子阿三是最了解不过了,把他送给方录阳,那只是自己的威胁而已,不过说说,怎麽可能会真的将他送到那地狱里呢?阿三不会不了解自己的。
伸了个懒腰,他从椅子中站起来,决定还是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阿三那家夥要是没事儿躲在什麽地方玩藏猫猫,他发誓不用把他送给方录阳,自己就先扒下他一层皮再说。欲求不满的愤怒某人决定亲自去查明真相,不过还没等他走出门去,敲门声就再次响起,灯笼和云罗一脸惊惶的进来:"爷,阿三真的不见了,找遍了船队也没找到他。"而云罗甚至拿怀疑的眼光看著尹鉴非:"爷,真的不关阿三的事,你......你不会真把他扔进海里了吧?"语气中有浓浓的惊恐和气愤。
这个混蛋失踪的还真是时候。听了云罗的话,尹鉴非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本来嘛,自己在云罗心中的形象已经不怎麽样了,偏偏在他说过要处罚阿三後,那家夥就失踪了,这不......这不自己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吗?
"我去看看。"他气的转身出了房门,算了,才不解释呢,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梨花:- -,小尹,其实是你解释不清楚吧)云罗爱怎麽想就怎麽想去。他这样想著,一路来到阿三的房间,灯笼和云罗也跟著进来,灯笼道:"我今天一大早来找阿三上岸上去采购食物,结果发现他不在房中,我以为他是到别处去了,结果找遍了都不见他的人影,这房中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可是我怎麽也想不出,阿三有什麽理由要逃跑,他跟在爷身边的日子,可比我还要多得多啊。"
尹鉴非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屋里整齐洁净,是阿三一向的习惯,连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他也不相信阿三会逃跑,可是这究竟是怎麽回事?他看了云罗一眼,发现对方正拿十分不恭敬的眼神瞪著自己。
"和我没关系。"他忍不住申明,然後眼光落在了阿三那张窄小的床上,走过去,果然床上的枕头歪了少许,他轻声道:"这枕头有些奇怪,阿三是个一丝不乱的人,怎会让枕头这样呢。"一边说一边拿起枕头,果见枕头下放著一把锋利匕首。灯笼和云罗还不明所以,尹鉴非的脸却瞬间白了,失声道:"不好,阿三被掳走了。灯笼,云罗,我们快去方录阳的船队。"说完抽身出去,那两人见他说得郑重,都吓了一跳,忙跟出来到了甲板上,却见诺大一个港口,哪还有方氏船队的影子,问过昨夜守卫的士兵,那士兵奇怪道:"回爷的话,方家的船队昨天半夜後就悄悄开走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要偷袭呢,差点发信号,後来看他们的确是出了海,不一刻功夫就消失在海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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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录阳,你这个卑鄙的混蛋,王八蛋,我不会放过你的。"尹鉴非破口大骂,到现在他完全确定阿三是被方录阳掳走了,没想到自己昨天才说要把他送给方录阳,今日就一语成真,他还不是皇帝,老天爷干吗让他现在就金口玉牙啊。
看出来尹鉴非是真的急怒攻心。云罗放下了怀疑,跛著步子上前:"爷,方录阳为什麽要掳走阿三,他到了这港口,却在半夜就把船队开走了,只是为了劫持阿三吗?"
尹鉴非来回的踱著步子,半天皱眉道:"这事儿有些奇怪,我记得我告诉你方录阳最恨的人就是阿三吧?"见云罗点了点头,他接著道:"能无声无息潜入我的船队并劫走阿三的高手,他们的船队中应该只有方录阳一个人,可他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可能为了掳走阿三而亲自前来动手啊,方录阳爱出风头,爱摆排场,这种纡尊降贵之事怎麽会是他能做出来的呢?而且虽然说他恨阿三,但也无非是骂阵时嘴巴太毒而已,以他的身份,恨也只是在心里恨,不会为这个计较的,否则阿三哪敢肆无忌惮的开骂啊?没错,我们两个是敌人是对手,但是对於这些,大家心里还都是清楚的。"
"阿三会不会有危险?"云罗担忧的问,对於他来说,尹鉴非说得这些不合理之处可说是一文不值,阿三已经被掳走了,该想的是如何去救他,而不是在这里分析什麽狗屁原因,说什麽方录阳不会放下身份来劫人,可现在人呢,不是已经被他劫走了吗?
尹鉴非摇摇头:"恩,这个......不好说,如果方录阳真的已经恨阿三恨到让他连面子都不要了的话,那阿三可就......"他没往下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云罗惨白了脸色的同时,他也烦躁的很,阿三是他被收养时义父家里仆人的儿子,两人从小到大,几乎是无话不说,如今他被掳走了,想到方录阳那厮可能根本不如表面上那样光明磊落的,他或许会对阿三动极刑,狠狠的折磨他,尹鉴非心里就说不出的疼,他怎麽可以让自己的发小受这种罪,妈的,说到底都是自己看走了眼,早知如此,该安排阿三和自己住一起的。
"云罗,咱们得想个法子救他啊。"尹鉴非对云罗说,说完了自己就是一怔,这种事他怎麽会和云罗商量,他只是个长工啊。懊恼自己始终无法把云罗当作长工对待,尹鉴非心里其实十分清楚,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把云罗当作亲密爱人的,甚至说,他是把对方当作妻子来看,如今这样说,自然的就像民间夫妻商量事情一样。
"爷,有个人要见你,说是方录阳托他捎封信,要不要放他进来?"门外响起船上侍卫的声音,灯笼忙去开门,将信拿了进来,尹鉴非一把将信夺去,云罗和灯笼也凑上来看,只见信上一段龙飞凤舞的漂亮笔迹,上写道:
"鉴非吾兄:
 自吾兄於海上纵横驰骋,令小弟得见阿三之面,竟日夜不能忘怀,其子毒舌堪称天下之最,料吾兄亦必头痛无比,况昨夜前往,其子枕下亦藏凶器,可见性格之悍。小弟料想其人其事,未必讨兄欢喜,然小弟思之,却辗转反侧,食寝不安,故寅夜前来,接他去弟处居住,冒昧之处,万乞原谅。方录阳亲笔。"
"这是什麽意思?我怎麽看著这麽别扭?"灯笼先问,说句实话,他怎麽看也觉得这封信写的很怪异,甚至这封信本身就十分怪异,毕竟掳人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方录阳悄悄的做了,他们拿不出证据来,谁也不能把他怎麽样,可如今他自己承认了,难道是怕尹鉴非将来不兴问罪之师吗?他们两支船队虽然向来不和,但因实力相当,很少有顷尽全力的战争发生,因为那只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所以他觉得对方绝对不会愚蠢到挑起双方的战争。
"没错,我也觉得这人说得虽是阿三的坏处,怎麽这语气......这语气看起来倒是......倒像是挺纵容似的。"云罗也迟疑著说,却见尹鉴非把信一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只笑得腰都弯下来了,一边断断续续道:"哈哈哈,方录阳,哈哈哈,你这个笨蛋,你竟然......哈哈哈哈,枉费你还是个王子,拥有的俊男美女无数,哈哈哈哈,竟然让阿三这家夥给勾了魂去,哈哈哈哈,寅夜前来,不错,你是连你自己的面子都不要了。"他这一说,灯笼和云罗都明白了,两人对望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正惊讶间,门外忽然又想起一个低沈的声音:"王爷,京城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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