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辰尚沉浸在见到想容的惊讶之中，见想容哭了起来，一下子慌了手脚。

"咳咳" 封墒看不惯地干咳了两声。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又在作怪。看老头他的新徒老实，就这样欺负么？

听到封墒不满的咳嗽声，想容不理，仍旧躲在青辰怀里装可怜。

封墒翻白眼，这个死丫头！要不是看着殿下要来了，他会让她这么放肆？啧啧，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趴在一个男子怀里，像什么样子？
好，老头他忍。

青辰面薄，听到封墒那声明显的咳嗽声早红了脸。可是被想容这样巴着，他怎能把她一个姑娘家家推开？

"想容。"青辰唤道，语气里饱含无奈。
"公子叫奴婢？"想容问道，仍是保持原先的动作，一点想离开的意思也没有。
"你......先......站好。"费劲地把这句话说完，青辰担心想容听了会生气。
"不要。"想容装无赖道。公子怀里这么舒服，她才不要这么快就离开，她还要再趴会儿。
"呃......"青辰尴尬的不行。这可如何是好？那个......老头看着呢。
"嘿嘿。"想容偷笑。公子拿她没办法。

"我说，你够了。"封墒忍无可忍道，"再不离开，你家殿下可要来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啊对了，殿下！"想容吓的赶快离开青辰。她怎么忘了，殿下让她来重云宫是来看看封墒君回来没，殿下可是一会儿就要过来的。
要是让他看到她和青辰抱在一起......恶，她不用活了。

看着想容害怕的样子，封墒笑的得意。一物降一物，哼哼，小丫头，你也有怕的人啊？

"皓央要来吗？"青辰问，心里并不是很想见到他。
"是呀。公子，殿下可一直惦记着你呢。"说到她家殿下，想容又换上了那副骄傲的神情。

第二十五章

须臾，皓央翩然而至。

封墒问道："殿下怎么有雅致到老头这儿？"

皓央看到青辰一愣，隐去内心的惊喜，对封墒回道："父王有事找您相商。"

封墒暗自掐指心算，微微一惊。"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跟我说？"难得认真的语气说明了此事的严峻。

皓央很是惊讶。虽然父王让他来找封墒，可却没有告诉他所谓何事。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碰巧封墒又下界仙游，他就没怎么放在心上。要不是持书文君跟他说封墒今天回来，他估计就把这事忘了。
听出封墒话里的责备之意，皓央愧道："皓央处事不周，封墒君请责罚。"
封墒摆手："此事不怨你，是我......我那个只会惹事的孽徒，唉！"
皓央不明白此事关持书文君什么事，疑惑道："持书文君他怎么......"
封墒道："要是文小子哪还用我操心？是另一个。唉！前世我准是欠了他的，这一世知道我命长就攒足了劲折磨我......哎呀，不说了，我得赶快看看去。"
说完，封墒就火烧火燎地往凌霄宫飞去。

"殿下，不会真出什么事吧？"想容犹豫了许久，还是问出口。
"不知道。"皓央摇头。应该没什么大事吧？这两天他一直在父王身边处理要务，要有什么事他不会不知道。
不过，看封墒君这神情，似乎事态严重。这......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想到这里，皓央不禁皱眉。

"公子，你怎么了？"想容突然问身旁的青辰。
青辰奇怪道："我没怎么呀。"

想容这么一说，皓央才想到青辰。微微一笑，皓央凑过来道："青辰，你可有想我？"
青辰一愣，不明白皓央为何这么说。
见青辰不答，皓央笑得更甚："看来是太想念了以至于见到我还以为不是真的，是吧？"
青辰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皓央他......上次见到他就觉得他很奇怪了，事隔这么久，他怎么还是如此？
青辰一直不出声，皓央觉得有些无趣，委屈道："你怎么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皓央的话让青辰想起了以前。那时，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喜欢皓央，所以才会事事以他为先，讨好他，什么都依着他。可是现在不同了，他们已不在一起，自己没必要对他那么好。
皓央看出青辰也想到了过去，心里一喜，拉住他，温柔道："我们回去再说。"
见皓央拉住自己，青辰本想挣开，但一想皓央这样子可能是误会自己还喜欢他，不如一次把话说清好了。他们既已决裂，又怎么可能重修旧好？
这样想着，青辰就任皓央拉着自己。

想容看到她家殿下和公子在一起的样子觉得很唯美。殿下害羞的样子真可爱，公子虽然面色如常说不定心里早就紧张的一塌糊涂。呵呵，好有趣啊！
想容掩面，躲到一边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笑了一阵，想容抬头看他们俩怎样了。
"咦？哪去了？"
一眨眼的功夫，她家殿下和公子竟然都不见了。

皓曜宫

皓央谴退四下的仙奴，然后定定地望着青辰。
青辰心下发窘，不自觉地垂头。身处这样辉煌金碧的寝宫内，更让人觉得自身犹如一缕微尘，既多余又毫不起眼。
果然，皓央当年和他决裂是正确的。他们......莫说一仙一妖，就是身处的位置也是这么的悬殊，又怎么能有长久的未来？

正自卑着，青辰感到有人在抚摩他的头。抬头，皓央满面笑意地望着自己。那双深邃的哞，柔得似要滴出水来。
"青辰。"
这句轻唤，似低喃，似呓语，沙哑地不像平日的皓央。
青辰正要应答，皓央已欺上来吻住了他。
青辰吃惊不小，连忙要推开皓央。皓央紧抱住他，强硬道："别动！"

似曾相识的场景，似曾相识的话语。青辰竟忘了拒绝。

一晃神，青辰已被皓央压倒在床上。知道皓央要做什么，青辰想挣扎，可是，对彼此很熟悉的皓央已经熟练地退去了青辰身上原本就宽松的衣衫，然后，深深地吻住他。
......

习惯，其实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即使心里再不情愿，身体，还是会热情地迎合。
虽然已经分开很久，久到以为不曾经历过。可是，那种默契，已深入骨髓，不可自拔。

......

北海龙宫

苍岚的突然到访让樊千措手不及。
"你怎么来了？"樊千望着五官已经变得深刻的男子问道。说也奇怪，自苍岚被关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苍岚却已从一个少年，突变成为比他还要高大的英俊男子。虽好奇苍岚的成长与众不同，樊千却聪明地没有问。苍岚他......长大是长大了，可是那性子，唉，不提也罢。

苍岚睇了樊千一眼，道："酒拿来。"说完，自动入座，等待樊千的款待。

樊千翻白眼，什么时候他和苍岚熟稔到这种程度了？
不打招呼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他......忍。

命人抬来最好的佳酿，樊千坐在苍岚对面，道："这可是我珍藏的好酒，那两海的兄弟来了我都没舍得拿出来，这酒......"
樊千话还没说完，苍岚已经开坛饮了起来。
樊千目瞪口呆地看着直接就坛喝的苍岚，心疼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苍岚啊，牛饮也不是这样的。你要早说你来是糟蹋酒的话，我......打死我也不给你酒喝。苍天呀，亲爹呀！我那五百年的佳酿呀！我的心血......你......你，你杀了我吧，你有火冲我发，别拿酒糟蹋。我任......"
"再多说一句话你试试。"苍岚不怒自威道。
登时，樊千像没了嘴儿的葫芦，一声不吭。
苍岚则继续仰头猛灌。

心，很疼，
就像被刀剐了剐。
赤裸裸的剧痛让他无处可逃，只好借酒解脱。

如果，若是有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好一些？
就像博雅和澄颜，明明彼此喜欢，可是，被亲情蒙蔽的他们却只以为是亲密的兄弟之情。
注定要错过。

可是，擦身而过的遗憾总好过在真相里煎熬吧。

若是，什么都不知道该多好？
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不知道过去，不知道未来，更不知道此刻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在和另一个男人欢好。
什么都不知道，该有多好？

"何苦呢？明知道不可能的。我们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爱呢？他们怎么敢爱？"
持书文君怜悯的话回荡在耳边。

那时处在半昏迷之中，模糊听到这句话，唯一的感觉就是，持书文君，那个仙界里人人景仰的神君，又在故做清高，自以为对他好的说一些悲天悯人的话来衬托自己的慈悲。

现在想想，却并非如此。

"......明知道不可能的。"

多超脱的话，却又多么无力！

一坛酒喝完，苍岚把它放下。余光瞥到左腕，禁灵镯完好无损地戴在手上，它周围狰狞的疤痕像一张张嘴，肆意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当年拼了命也要把禁灵镯砸开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灵力被封，使自己有能力可以避免今天的事。
凤凰眼，可以看见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既然当年能够看到，就意味着必然会发生。
他知道，可还是忍不住想要试一试，想看看命运是否可以改变。

无知的不是那些什么都不知道却一味按自己所想去做的人，无知的是那些明知不可能却还是义无返顾地要去改变的那些所谓先知的人。

拿起另一大坛酒，苍岚一边喝一边想到：既然什么都无可改变，那么就让自己大醉一场吧！

醉了，起码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第二十六章

"殿下。"

"殿下。"

"知道了。"

皓央应道，不情愿地起身。小心地不惊动身边的人才下床穿衣。
整理完毕，皓央走出寝宫。皓曜宫外立着一人，见皓央出来了，连忙迎上前，道："殿下，天帝找您。让您现在就过去。"
皓央回望自己的寝宫，心道：青辰会晚一点才醒吧。
"走吧。"
正好他要问问父王那么着急找封墒君所谓何事。

天上一日，地上百年。

东海龙宫

"迎新娘子喽！"
随着一声高喊，新娘子北海长公主西窗在送嫂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堂前。
新郎官博雅走过来，与西窗并立于堂前，准备拜堂。

"要是我，决不会和一个不爱的人成亲。"澄颜突然愤慨道。
他身旁的苍岚听了，不以为意。
澄颜的声音并不大，也就刚好身边的人听见而已。朝倾也听见了，不明白澄颜怎么突然这样说，满脸疑惑的凝望着面色愠恚的澄颜，心道：怎么最近一阵子澄颜哥哥都是这副模样？就连博雅哥哥大喜的日字也不能展颜？

"真是无趣。"
司仪刚唱到"跪拜，一拜天地"时，澄颜甩下这么一句话就潇洒离开。

的却无趣。苍岚赞同，看看热闹的四周，也转身离开。

"啊，神君！真是对不起，是小的没照顾好。您惩罚小的吧。"
惊慌失措的声音引得刚出来的苍岚看过去。

一身清雅脱俗的持书文君凭栏屹立，无风自动的宽大云袖更衬得他如梦似幻。
不远处一个下人跪在地上不住跟持书文君赔罪，苍岚细看，原来是万年的淬血珊瑚被人打碎，散落了一地。
虽然那个下人不住赔罪，但苍岚的凤凰眼让他看到打碎的人并不是那个下人，而是刚刚甩袖离开的澄颜。

苍岚玩味的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看好戏似的驻足不前。

持书文君感应到苍岚的气息，扭头。苍岚见他看过来，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持书文君微讶，也对苍岚笑了笑。
一笑倾城。i
那个赔罪的下人竟看得失了魂。

"你怎么来了？"苍岚不得不这样问。不然，让持书文君看到那个下人的表情，估计会厌恶地杀了他。
"今天是东海龙王的大公子成亲的好日子，我来当然是庆贺的。"持书文君回道。
"只是庆贺就送淬血珊瑚，这礼也太大了吧？"
"只是个东西罢了。"持书文君不甚在意道。
"可是碎了。"苍岚惋惜道。淬血珊瑚万年才长成，期间要费多少心血他是知道的。以前师父给他和持书文君每人一枝，让他们养。他闲麻烦，不大理它，不到一千年，他的淬血珊瑚就死了。为这，他还伤心了好久。持书文君心细，师父交代的事他总是很上心。这枝淬血珊瑚，怕是他精心培育出的，就这么随随便便被弄碎了，苍岚不相信他一点都不可惜。
"无妨。"持书文君确实真的不在意。人生百年在他眼里不过须臾，更何况是万年？那淬血珊瑚虽然花了他不少心思，不过终究是他闲来无聊打发时间用的。既然碎了就说明他不该得，不该得的就舍，这有什么可惜？倒是没礼送新人，这让他有小小的遗憾。
再送什么好呢？
持书文君苦思。送礼他很不在行，出来时刚好看到淬血珊瑚就顺手拿了过来，真要让他费心想送个什么礼，还真有他想的呢。
"既然这样，那就不关打碎之人的事了吧？"苍岚问道。
"你说刚才那个冒失鬼？"持书文君笑道，"你以为我会找他麻烦？"
"不会吗？"
持书文君道："苍岚，区区一条龙，还不配我放在眼里。虽然，"顿了顿，持书文君续道，"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夸奖。
心比天高的神君竟也会夸人？这让苍岚觉得很不可思议。
持书文君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多难得的话，取下腰间的挂件，问苍岚："这个当贺礼，会不会太寒酸？"
苍岚气结，这......简直欺人太甚，看他们东海穷，就这样糟践他们？上古火神祝融留下的火焰珠，这也叫寒酸？
看出苍岚神色不对，持书文君忙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可别气啊，气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不想我生气也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持书文君了然地点头，道："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说，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好吧，我答应。反正我来主要也是为了你。"
"是么？"苍岚明知故问。
"你说呢？"持书文君眯眼，不答反问。

天界 皓曜宫

"青辰，青辰。醒醒。"温柔的语气不仅没有起到唤醒人的作用，反而让人更想沉睡。

"青辰。"

"嗯。"青辰哼了一声，又没反应了。

"青辰，别挑战我的耐性。"温柔的语调突然变的阴森起来，青辰迷迷糊糊之中觉得很是熟悉，心里莫名其妙地害怕，瞌睡瞬间全跑没了。

睁开眼，一张盛怒的脸放大在眼前。
有些熟悉，可是，他们认识吗？

青辰正苦思冥想在哪里见过此人，忽然肩头一疼，那人竟然用一只手紧锢着他，那种力道，仿佛恨不得把他的骨头给捏碎了。
疼痛中又夹杂着灼热的感觉，好像是从那人手上传来的。
等等，阴森不带感情的语气，似曾相识的面容，过高的体温，这......貌似和某人很相象。
那个......他不会是......苍岚吧？
但是，苍岚有这么......呃，大吗？

"你是苍岚？"
"你说呢。"没有温度不带感情的说话方式，除了那个叫苍岚的，青辰没有遇到第二个。
"你长大了？这么快？"青辰一时忘了疼痛，不可思议道。
快吗？为什么苍岚自己觉的很慢？慢的让他错过了很多，甚至连自己重视的人都保护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