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师父,你死就死还留什么遗言,还要我一定要遵守。」靳扬雪摇头晃脑的喃喃自语。
「唉!做人徒弟的就这点不好,不能反对师父,即使呢这个师父不讲道理又固执……疑!怎么感觉有阵冷风吹过?」靳扬雪搓搓手臂,四处张望,「唔!肯定是师父在抗议。」
他手中的信,瞧那信皱巴巴的,肯定是被他翻来覆去的看了很多遍。
「什么机缘?咱们这谷里人烟稀少,不对,是根本没人烟,这哪会什么机缘!唉!这不就注定我得一辈子老死在这谷里!?」
他话语刚落,就瞧见不远处有一个东西,靳扬雪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看错了,该是什么动物受伤躺在那里?他愈走愈近也瞧得更清,他大笑,兴冲冲的跑向前。
那人受了重伤,混身是血的倒卧在地。
「这位大爷?你没事吧!」他蹲下来,一瞧就知晓这人没救了。
「咳……咳……小兄弟……」他一开口就咳出血来,一口喘不过来,他知道自己大限已到,虽然眼前的人太过年轻,也许不足以担负所托但他已无从选择。
靳扬雪瞧他的装扮猜想他大概就是师父口中不屑的江湖人,啧啧啧!伤的真重,大概再几刻就要归西了。
「小……兄弟……烦你将这东西……」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函。
「要将信拿给谁?」靳扬雪瞧他说个话就停停顿顿的,只好自动帮他接话。
「给……不凡庄的白少……卿……剑……剑……」话未完,人已死。
「剑?!剑怎样呀!欸!你还没说完别死啊!」靳扬雪摇摇他,确定他已死才放弃。
他黑眸闪烁着兴奋看着手中的信及地上的剑。
师父啊!没想到徒儿的机缘这么快就到了,您放心,出了谷徒儿也会照你遗言所交代绝不树大招风。
终于让他等到可以出谷了。
(2)
天关狭谷是进入京道的必经道路,而这里有间非常出名的酒楼,千侠楼。
据说这间酒楼的老板无人知晓,有人传言是不凡庄所开,更有人说是魔教闇飞教所开,目的就是掩人耳目的打探各个门派的武功,但这也只是传闻从未证实。
今日的千侠楼依然人声鼎沸,尤其武林人士竟比以往时更多,每个人谈论的话题就是前几个月任华飞与邪刀铁英天的决斗。
「你们可知道任大侠跟邪刀决斗的结果?」
「这还用说,一定是任大侠赢。」
「对对对,想任大侠的剑术在江湖上可是数一数二,怎会被屈屈的邪刀给击败。」
「说的对,任大侠一定会打败那个邪刀。」
「但是比武也过了五日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说的也是。」
几个不同派门的江湖人士聚集讨论,各有各的看法,但却没有人可以确定决斗的结果到底如何?
「大消息,天大的消息。」
一个身着灰衫的男子像一阵旋风进来,口里还喊道。大家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邪刀死了。」他气喘嘘嘘的大声说道。
「啊!果然是任大侠赢了。」
「任大侠剑术果真高明,不愧为一代剑客。」
大伙人开心的说道。
「慢着,虽然邪刀被任大侠所杀,可任大侠也掉下断涯,生死不明。」灰衫男子说道。
「什么?!怎么可能?」
「对啊!你是亲眼所见?」
「嗯,在下亲眼所见,绝无虚言。」
所有的人面面相觑,无法相信那邪刀如此厉害竟然连任华飞都与他打了两败俱伤。
「主子……」身着蓝衫,面无表情的男子抬眸看着对坐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约二十出头,有着俊逸惑人的外貌,深黑幽眸深邃难测,唇角泛着淡淡冷魅笑意,举止优雅,身着紫衫锦袍,看起来既高贵又冷峻。
他轻抬手示意,要他稍安勿燥,幽眸注视的却不是那群江湖人,而是坐在角落,喃喃自语又不顾形象的大口吃饭的少年。
那名护卫顺着主子的目光移向角落,却不懂只是个寻常人,何以主子如此注意他?
「这客栈的东西还挺不错,难怪生意这么好。」靳扬雪边吃饭边喃喃说道。
「不过这里的人还真怪,吃饭也不安安静静的吃,非要吵吵闹闹的才吃的下?难道谷外的人都是如此?」
也不能怪靳扬雪有如此想法,因为自他出谷所走的路都是官道,而他落脚的客栈偏都是些江湖武林人士落脚的地方,也就一直瞧见有人大声谈论江湖事,只是他初出谷,根本听不明白他们所谈论的人、事、物为何。
「离开谷里也大半个月了,也不晓得那个不凡庄是在什么地方?问人也都没人知晓,想来那个什么庄一定在很乡下的地方?」他拧眉,轻叹烦恼。
「好不容易出了谷,还是先玩玩,一边游山玩水一边找吧!」不一会他又展颜,烦恼着要先到哪里玩。
靳扬雪用完膳,才抬头仔细的瞧瞧这客栈,他左瞧右看,晶灿的眼与二楼的年轻男子对上,他眼眨也不眨的与他对视。
唔!这人长的真俊,炯炯的眼神,有着一般人没有的自信与自傲,气质高贵优雅,肯定不是普通人;不过他要跟他对望到几时,他眼睛有点酸了,又不甘示弱,只好睁大双眸努力的瞪着他。
年轻男子黑眸闪过有趣的笑意,随即移开视线,低头沉思,默默的喝酒。
呼!还好那个人先移开眼,不然他就快撑不住了,靳扬雪赶紧揉揉双眼,再抬头那人已不见了,他四处张望,疑!都没有。
他骚骚头,难道他撞鬼?
(3)
四月的夜晚,依然冰冷,寒风不断的吹拂着树梢, 靳扬雪因为银两花完了,只好随便找了个破庙过夜。
「那些江湖中的大侠到底是靠什么吃?他们的钱到底是怎么赚的?」靳扬雪拨弄着柴火,「银两都花光了。」他拿出空空如也的荷包,不要问他的银两哪来的,当然是从那个死了的人身上拿来的。
「出谷也不好,既不能种菜也是要跟以前一样打野味,不过至少外面好玩多了,可以看到好多不同的人。」
空气中突然传来微微的杀气及血 腥。
靳扬雪神情一凛,听闻不远处传来有人打斗的声音,黑眸顿时一亮,出谷这么久,还没看到人打斗,有的也是寻常人的斗嘴打架罢了,一点都不刺激,让他颇为失望。
他好奇心起,施展轻功去观赏所谓的江湖人如何打架。
靳扬雪轻巧的落在树干上,静静的观赏。
一群黑衣人围着二个人,不过那二人其中一人似乎不会武功,只见身着蓝衣的人紧护着紫袍男子;黑衣人有五、六人个个武功不弱,而且招招狠心毒辣专攻着紫袍之人,蓝衣人功夫亦不弱但要一次面对五、六个功夫不弱的人又个护着紫袍之人,战的有些辛苦,不久已见红。
紫袍男子虽不会武功却不显惊慌,依然气定神闲不将眼前的杀手当一回事。
噫!这人不是客栈里的那个人,真是巧,没想到会在这遇到,相遇则是有缘,他要不要下去帮他呢!靳扬雪双手抱胸的犹豫着。
其中一名黑衣人趁蓝衣人不备时,将毒粉洒向紫袍男子,蓝衣人看到立刻闪身到紫袍男子的前面,要闭气时已来不及了。
「哼,这可是剧毒,半日沉,即使你的内力再深厚,也没办法抵制。」黑衣人冷冷的得意道。
半日沉!那不是……靳扬雪眼眸闪过惊讶,急忙稳住因惊讶而晃动的身子。
蓝衣人运功想将毒逼出来,没想到一运功反而使加速毒漫延周身穴道。
「黎仲别运功。」紫袍人出声制止,幽眸淡淡的瞥向树林。
「你愈是运功愈是加快毒素的漫延。」黑衣人似是好心的提醒。
「咳。」黎仲咳出血来,额角不断的冒出冷汗,紫袍男子赶紧扶住他。
「是谁派你们来的。」蓝衣人冷冷的问道。
笨啊!人家既然要杀你,怎么还会跟你说,真是傻子,靳扬雪在心里暗骂。
「哼!你要怪只能怪你的主子太锋芒毕露,让太多人想要他的命。」
黑衣人持剑走向紫袍男子。「没想到堂堂天落居的主人竟然是一个不会武功之人,江湖传言果真不可信。」
紫袍男子沉默无语,那双深黑幽眸深邃难测,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即使处于劣势仍无畏惧。
他沉稳冷峻的气势令黑衣人有些胆怯,怕他的武功真如传言所说武功高强深不可测,黑衣人仔细的瞧他,从刚开始打斗就未看他出手,而是中毒的男子一直拚命的相护,所以他未习武功应是无错。
黑衣人一想通即持剑攻向他,突然二道剑气袭来,将他打退,三道人影从树林的三个不同方向窜出,护在紫袍男子的身旁。
噫!靳扬雪眨眨俊眸;有帮手到了,他收回手,静观其变。
黑衣人被突来剑气所伤,怒不可遏,扬手要人一起攻向他们,那三人武功不弱,面对五、六个黑衣人依然游刃有余,不一会就将那群黑衣人打的招架不住,黑衣人见情势不对只好撤退。
「主人,无殃否?」其中一人开口问紫袍男子。
「嗯。黎仲中毒了。」淡然说道,眼神望向树林方向。
「黎仲?你忍着点,我马上帮你运功将毒逼出来。」那人说完即要帮黎仲逼毒。
不能逼啊!真是一群笨蛋,不晓得毒性就乱搞一通,靳扬雪翻翻白眼,觉得这群江湖上的高手是一群笨蛋。
「慢着,黎仲中的是半日沉。」紫袍男子阻止了他,双眼依然看着树林。
靳扬雪将气息隐蔽,那人该不会发现了吧!
「半日沉,那不是无药可解。」
谁说无药可解,当今世上唯有他能解,靳扬雪得意的想着。
「先将黎仲送回去,请曲大夫医治。」紫袍男子轻声说道。
「遵命。」其中两人将黎仲扶在身上。
一直立在紫袍男子身边的人,发现主人的眼神一直看向树林的某一方,立即明白那里有人,他身形一动,往树林方向。
糟,被发现了,靳扬雪在那个身子一动即晓得被发现了,马上施展轻功离开,但因蹲太久脚麻,一时站不稳从树上摔下来。
「哇!!要死了。」他闭眼惊声大叫,一时忘了自己会轻功根本死不了。
(4)
那个人将他救起,捉回紫袍男子的面前。
靳扬雪坐在地上扬头楞楞地看着紫袍男子,好漂亮的一双眼,幽眸深邃如墨,眼里充满的自信的傲然,却又满是火光的灿亮煞是惑人。
紫袍男子看着他,眼里闪过讶异,仔细的瞧着眼前的少年,俊眸灵活的双眼,清秀俊逸的外貌,颀长瘦削的身材,眼落在他背上的剑柄,然后移开眼。
「你是何人?为何躲在树上!是谁派你来的?」一连串的问话将靳扬雪的注意力拉向发问的人。
靳扬雪眨了眨美如星子般的双眼,不解的望了望他们。
「他一定是跟刚才那些家伙的同伴,不然怎会躲在树林里。」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年不屑的说。
「别胡说,事情还未弄清,别冤枉人。」刚才救了靳扬雪的人开口说道。
「我同意安远的话,这人一定与那些人有关。」另一名长的虎背熊腰的怒气冲冲的说。
「连冯康也这么认为?」他皱起眉。
喂喂喂,你们还有空在这争论,再不想办法,你们的人就快死了。靳扬雪轻蹙柳眉,瞄了一眼黎仲,虽然寻常的大夫解不了半日沉,但看他们主子的气质及穿着来看,必定不是普通人,所以定有结识医术高明的大夫,至少可以开药压制一下毒性漫延。
「小鬼快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任安远拉着他的衣领口气凶恶的问。
「在下并不认识刚才那些人,也没人派在下来,你们误会了。」靳扬雪轻巧的扯开他的手,淡淡的解释。
「不是!你躲在暗处有何解释?」
「在下只是一时好奇,并无恶意。」他无奈的看着他们。
「哼!这话谁信。」
「我……」靳扬雪简直无语问苍天,怎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既然你不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只好委屈你跟我们走一趟路。」紫袍男子的声音冰冷不容反抗。
「什么!我不要……」他大声反驳,紫袍男子那双美丽的黑眸盯着他看,他噤声,觉得有股杀气,没道理啊!他明明不会武功啊!
「冯康你先行回去,将曲大夫接来。」紫袍男子眼眸依照盯着靳扬雪,吩咐道。
「属下遵命。」冯康抱拳行礼,就施展轻功离去。
紫袍男子示意二个手下走在前头,自己悠闲地走在后头,也不瞧靳扬雪有无跟上来。
靳扬雪偏头想了一下,随即跟上前去。
(5)
靳扬雪偷偷地瞥了他们一眼,再望了望桌上的菜肴,咽了咽口水,有钱人果真不同,才四个人就叫了整整一桌的菜。
他拿起筷子愉快的大口吃饭,唔!肉炒太老了,菜太咸,汤的味道又不够,真难吃,他边吃边皱眉,喃喃自语的批评。
「喂,你别边吃边念,简直丢人。」安远语气不好的骂道。实在不明白主子为何让这人与他们同桌用餐,还放任他要吃什么都行,而这人也厚脸皮竟然一点人质的自觉都没有。
靳扬雪扬眉,不理会他继续吃饭。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任安远因他的态度有些动怒。
「安远,吃饭。」青烨皱眉的要他闭嘴,看了一眼悠闲喝着酒的主子。
靳扬雪对青烨感激的一笑,其实跟他们走也挺不错的,吃好睡好,又不用担心银两的问题,对他又挺不错的,只除了那个叫安远的人会找他麻烦。
他转眼瞧向依然一身紫袍的人,这人似乎嗜爱紫色,衣服换来换去都是紫色的,而且还是个怪人,老爱盯着他瞧,也不知他在看什么?
「喂,那东西那么好喝吗?」靳扬雪看着酒瓶问道。非常好奇那是什么味道,真有那么好喝!不然师父跟他怎都爱喝。
「放肆,谁准你用这口气跟主子说话。」安远一听他没礼貌的叫法,一口又升了上来。
靳扬雪翻翻白眼,瞪了一眼紫袍男子。
他挑眉,亲自帮他斟了杯酒。安远及青烨掩不住眼中的讶异,目瞪口呆的盯着他们。
「喝看看。」
他看了看透明的酒液,像水一样的透明清澈有什么好喝,他抓起杯子仰头一灌一口气喝完。
「咳咳咳,好苦,真难喝。」他咳的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眼眸带笑,又帮他斟满,挑衅的看着他。
靳扬雪看看酒杯又瞧瞧他,哼!敢取笑他,有什么了不得不过是喝杯酒,他依然一口气喝完。
他扬扬眉,嘴角勾起一抹笑。
「酒不是这样喝,是要慢慢品尝,像你这样喝真是糟蹋了美酒。」他轻笑的说道。替自己斟酒,先是闻闻酒香再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喝着。
「呿!像这样喝,要喝到什么时候!」靳扬雪不满的辩驳,眼里满是不耐。
「哼!土包子,像你这种人怎能跟主人品酒。」
紫袍男子抬眸轻瞟任安远一眼,任安远立即垂下头,心里极度的不平及不解,主子向来冷情淡漠,甚少开口何况是像现在逗人,这人到底有何魅力能让主子如此对他?
紫袍男子帮他又斟满酒杯,「还可以吗?」
「当然。」他又一口气的喝完,像是在证明什么。
幽眸闪过有趣,紫袍男子又不停的帮他斟酒。
靳扬雪眨眨眼,双眼迷蒙的看着他,怎么他变了好几个,他晃晃头,伸出双手捧住他的颊,凑进前说道:「怎么变那么多个,这是什么武功?你教我。」
任安远看着他的动作大惊,手才伸出想要阻止他,一旁一直未出声的青烨巧妙的握住他挡下的手,对他摇摇头。
紫袍男子身形未动的看着他,眼眸闪过惊讶,没想到他会突然捧住他的脸。
「你醉了。」
「什么?!」靳扬雪觉得头好昏,他又一直晃,有些生气的大声喊。「别晃,你晃的我头好昏。」
「我没晃,是你在晃。」
靳扬雪放开他又拿起酒喝,「甜甜的好喝。」
「别喝了。」紫袍男子将酒杯拿开,却遭靳扬雪怒瞪。
「喂,我还要喝。」他抓住他的衣领吼道。
「练无华。」练无华轻蹙眉,一直觉得怪,原来是靳扬雪一直叫喂没叫过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