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黑街————或为更流
或为更流  发于:2009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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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彻底怀疑,此人对脩武老爷有想加以杀害的企图,你说呢?」
脑中的家律正翻著页,「根据『本家律』中提到,如对老爷有二心者,亲属皆诛,格杀无论!」
「你们,都听到了吧?」与其说是问句,不如说是肯定句,而且是对著稍後赶来欠身在门外的长老们道。
「是的,当家......」轻重不一的声音,是大家的附和,当然也是根据那本陈年老旧的律典而说道。
喝了口茶,「那把犯人抓起来,处死吧!」所有人眼光都默默的看著莱纳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场的人就算心里清楚,但是那又如何呢?这里是个很冷漠的地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所以在这里当你还有一丝丝情感时,请自己默默兴喜吧......只要默默的就好,不然,会成为下个不知道谁的把柄?当你还不够强的时候,很多事情,请视而不见吧!
这是个让人哀默的事实......你曾痛哭过吗?
莱纳斯脑中缓缓晃过最後一眼,缠绕著绷带的脩武,照耀在他脸上的光束渐渐消失。
其实总会想说什麽的吧?只是被有些东西缠绕著,难以说出口,或者,根本开不了口,所以只能选择缄默、选择遮住双眼、选择听不见,然而这麽做......只会让身心更加痛苦,痛的无法自拔......最後只能躲进只有一个人的黑暗中......
但是,我知道你正在疗伤......
一点一滴缓缓等待著伤口痊愈,谁都无能为力......
枷锁,清脆响亮的声音,这是无言的叹息。
「当家?」流火有些慌张的对著依然凝视莱纳斯的靖棠叫,其他人也只是默默的看著在他身後压制流火的炎,只见靖棠只是无聊的用手指敲著桌子,这麽一糊,流锦慌了!
「当家,这是......为何?犯人?......」老人家不明所以的指著低头坐在地上的莱纳斯,不是这个外国佬吗?流儿,怎麽了?
「嗯?」靖棠反而投以老人家一记疑惑的眼光,「是你认为杀人犯该死的、是你认为破坏尸首罪加一等!也是你说如果对老爷有二心者......」眼神流转到流火凝重的脸色上,
「亲属皆诛,格杀无论!」靖棠把最後一口茶品完,「所以我才说把犯人抓起来处死啊!」理所当然!
莱纳斯把低垂的头抬起,耸耸肩膀,「锵」的声──手上的手铐轻轻松松脱落,在场的所有人只有目瞪口呆的份,他扭动著脖子,一屁股就往靖棠旁的太师椅坐下,悠閒的翘著脚,在英俊脸上的那条难看的鞭痕......居然就这样慢慢的复原,恢复成那个我们熟悉、神采奕奕的男人,他正微笑著!
这一切,都是场骗局......
流锦眼神泛著已经几十年没动过的怒气,如果要不是身体不允许,流锦相信自己一定会把身旁这麽浑小子重重的打的不成人形!激动的已经无话可说,颤抖的嘴唇开了又阖、阖了又开,手指震颤的指著流火低垂的脸庞,从他那个眼神中看的出无所谓的感觉!
老实说事情会进展这麽快,流火自己也没料想到,只是......既然都被人靠上手铐了,逃也逃不掉......
流锦深深吸几口气,不甘心的转头道:「当家,这、这一定是哪个王八羔子想污陷我们家流儿的!他才不会对脩武老爷不义的!请您、请您──」还未说完最後一句话,就被靖棠一附不以为然给打回票了!
「不,没证据我不会去做这种事情的......」摆摆手,带点随意却又十分认真,肯定的说著。
从外头缓缓搬进了七个透明长箱,里头装的是尸体,每具尸体皆是以侧躺,其中包含一具最开始的焦黑男尸,不一会儿还算宽敞的房间内就被挤的满满的,在这里的人心中没有害怕,只有好奇......因为把尸体搬来,也不能直接就认定流火就是犯人啊!可是,这其中的共通点,似乎......他们都曾经是脩武老爷的人......
这六位死亡的侍从,一名仆人。
而这仆人之前也是侍从......只是从一线退下来罢了......
靖棠站在一字排开的透明棺木前,示意大家要看好,从那副焦尸开始──
「......」手心朝上,紧闭双眼,嘴中念念有词。
尸体居然开始产生轻微的震动,一张黄色的纸奇异的从尸首背後缓缓窜出,宛然附有生命般,穿透棺材灵活的跃上掌心,靖棠快速的将这张符咒捻起,第二具尸体也用同样的方法出现那张黄色的符咒,直到第七具......流锦的脸已经从惊讶到不做任何反抗了......
「你知道这代表什麽吧,还有什麽疑问吗?」把这七张符咒按在流锦的手心上,不过看上头的咒语,流锦已经清楚的知道这到底是谁的了!
脸色凝重的蹙著眉,「当家......您从何学会...我们流家的咒术的?」基本他们流家的咒术是不可能被一般人所破解的,尤其是如此这般还从体内唤出,流锦不仅看傻了、也楞了......曾经他也是过从死人唤回符咒,只是仅仅那一次的成功就足够透支他这老人家的体力了......没想到,真的没想到,这个乍看之下阴晴不定的三当家......是如此的身藏不露!
好强......
「不知道,看过就会了。」靖棠回忆起过去,当时的那个流家人......不过也是现在他们祖父辈的事了,只是他们当时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没必要谈太多,一笔带过。
流锦了然的点点头。一反方才的冷静,快速的抓著流火的领子,「你这浑小子,为什麽要做这种对不起老爷的事!?」一巴掌毫不客气的呼向低垂的脸颊,气呼呼的看著抬头的青年!
「我为什麽?!」或许是方才的巴掌,激起流火的不甘心,大声的对著眼前的爷爷咆哮!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老人,「你难道活生生忘记就是皇脩武,把我父母都杀死了吗?!」
喊的声嘶力竭,随而来的是刘锦的静默,以及流火不甘心的喘息、愤恨的眼神,「是皇脩武杀死的!!」字字句句震撼著流锦的耳朵,他从来没忘记......只是、只是......
□□□自□由□自□在□□□
「哈哈哈,哈哈......」流火带著无情的取笑著慌神的靖棠以及莱纳斯,他牙一咬,炎正经却也气愤的看著流火......看著从他嘴角流出的鲜血,是毒药!其实从他把莱纳斯带上来时就已经准备在嘴中了!渐渐黯淡的双眼......
靖棠和莱纳斯,也来不及理会这自杀的小子,该死!怎麽会这样?!
□□□自□由□自□在□□□
莱纳斯凝视著铜门,紧握著龙玉,同靖棠推开黑暗。
还有,不要忘记,还有我喔......
无论你曾经做过什麽,懂吗?

打开门的瞬间,靖棠尽量用身体挡住会照射到水池的光线,快速关上,从扑鼻的气味靖棠就已经下了最绝望的想像,更无论看到莱纳斯一脸傻愣的伫立在水池前,循著眼神,靖棠缓缓睁大双眼似乎能了解为什麽会有种表情......
莱纳斯担心的蹙著眉,眼神凝重的望著,吞下津液攥紧拳,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有多想把脩武拥入怀中......但是他也知道......不行......强力的压抑著想检查伤势的冲动,冷声道。
「怎麽办?...」
除了从头顶顺下的清流,其馀水池里的水皆被点点渗出的血给,染红了......深深的红,映著两人深深的愁容,白皙的绷带缝隙中,能清晰的看见身体正因不明的原因而泊泊淌血,他的姿势依旧但是头似乎更偏,黑色的长发散乱,彷佛应该是睡著了......
他们两人多希望他仅仅只是这样啊,只是现在......!
「不要动他!......」靖棠绷紧神经的凝视著,就如同莱纳斯攥紧的拳头,面色难看的抿抿嘴唇。
「他会怎样?」察觉身旁的人有点异样。
「不知道......会死吧......」能感觉到自己已经降到冰点的血液,依然凝视著浴血的脩武,靖棠默默且用力咬著嘴唇,拳头直直颤抖,「......妈的!」从牙缝间狠狠的逼出脏话,渐渐透露出不甘心的眼神!
「王八蛋!!」一直以来都如此坚强的眼神,竟然就在这时候被慌乱和不甘给占据了,有些颓丧的蹲下,奋力的往地面用力一揍!原本完好的肌肤顿时血肉模糊,不难想像皇靖棠下的力道有多强大 !!
对,他紧张了......甚至看著如此的二哥,皇靖棠平时引以为傲的冷静在此时完全崩盘,皇家最美丽、最强大、最好的人就这样毁了!?毁在自己手里!?这个结论让皇靖棠更加不敢置信的单手遮著脸,心脏强烈的跳动著!
要是我在多注意,要是我多多守护、要是我......
该死!王八蛋!......
正当皇靖棠还享用力一拳时,被头上突如其来那温暖的触感给震惊著,莱纳斯也蹲在面前只是自己低著头看不到脸,一只大手就这样轻轻的摸著,温柔的低沉嗓音让靖棠有些错觉:
「无须自责,也不要难过。」这个声音很神奇的震撼却也安抚著人,「『他』,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你......」蓝色的眼睛、挺立的五官、略带白皙的皮肤,笑起来却是多麽的让人安心啊......桀傲不逊混合著温柔体贴......
「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不要给自己压力太重了......」挑挑眉,「乖......」轻轻的说著。
靖棠怔怔的望著男人,没有说话,又渐渐的把头埋在膝头,低的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囫囵不轻的发出喃喃的声音
莱纳斯潇洒一笑,站起,转头看著脩武,「我不知道该怎麽办,是因为我不知道我会弄伤他什麽,可是,你比我清楚太多了!要是我......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纵使什麽办法也没有......」声音中有些落寞。
却依然带著爽朗的笑回头,「这个成语我没弄错吧?小鬼......」
顿时皇靖棠快速起身,压低著头,无意义的理著头发,「现在不知道二哥这样凄惨的状态已经持续多久了?」眼神并没有对上莱纳斯,只是默默的看著别处。
「已经一个礼拜了......」语气中拥有绝对的肯定,那池血水自始自尾都没有散淡的痕迹,没想到那扇铜门能阻挡这麽多气息,而且是完全阻隔,在外头他完全没有嗅到......
「该死!」皇靖棠又狠狠的咒骂了声,带点气急败坏的转头要离开,就在他打算开门时对著铜门板,「还有!你这个外国佬不要太嚣张了!我一定会把办法想出来的......不要小看我了!」言讫,以最小的限度挡住阳光走出去!
闻言,莱纳斯无奈的笑笑,就某方面他们兄弟俩那害羞的样都是一个模子......
其实从靖棠迸出「会死吧」那句话之前,莱纳斯就知道这孩子正害怕著什麽,而且这或许只有对他们家的人才会展露的害怕......
不是说自己不害怕眼前的景象,只能说自己的经验比靖棠他多太多了......很难明确的说出这是什麽「经验」,或许是综合了许多生离死别、生杀大事而堆积出来的冷静,就如同自己说的......纵使什麽都没办法了......但是至少要战斗到最後一刻......就算真的最後什麽都没有...至少要抱著当之无愧的遗憾......
後悔,让它遥远点吧。
发生这种事情,流家也差不多接近毁灭了。皇靖棠快速的恢复冷静的走在长廊上,或许也可以说想尽快抛开方才丢脸的行径,现在他只能觉得脑袋隐隐作痛,如果莱纳斯说的一个礼拜是真的......那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之前依稀听过父亲说过如果遭到感染,无论为何,最多只能延迟七天......真是该死的没时间......
拳头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就在瞬间完好如初!
在这里没有谁会为此感到惊讶,皇靖棠轻轻推开门板,令人惊讶的是这深不见底的书库......有条不紊的依序排放,仔细一看有些已经失传的真迹居然就安安稳稳的存放在此,这边的温度比室外低上许多,所有窗棂上也镶著一整片乾净的玻璃,先进的除湿设备,在这里翻阅书籍还被要求戴上塑胶手套,十分讲究!
眼角瞄过人影,不加以理会,迳自的坐上前面堆满书籍的桌上,彷佛心有灵犀般的......如果这些书是自己去找恐怕也会挑选出来吧,只是人做事要有效率:
「帮我打电话给大哥。」随手拿起一本陈年泛黄的书籍,这些不是什麽草药的书,而是有关这个家的历史......
同样的闪过一人影,手机显示已通话,当皇靖棠起声的同时就听到重重的叹息声,以及无奈:『我现在无法赶来!』冷静的声音让靖棠心有点凉了......
「那有没有什麽方法?你也知道这不是普通受伤擦擦消毒药水就好的!」如果连皇千敖都没法子,那真的只能看著他......如此吗?不是没有想过找父亲这途,只是如果今天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皇靖棠定会死命的把父亲挖出来,可是......只有两天......不可能......
其实他一直以来都不是多做白工的人,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成功性多麽渺小,所以选择亦然决然停手,然而,这事只要选择放弃就永远没有将来,他还想要让二哥睁开双眼,纵使他曾经说过......
活著,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什麽时候後死谁都不知道?
艳蕊正渐渐凋零著。
『哀,我也知道。』皇千敖再度叹道,『只是......那小子不是说过那句话吗?』他知道脩武当时说出那句话的原因,而且样子看起多麽的豁达,旁人看起来却是如此的悲伤,他是个很极端的存在......尤其是遇到莱纳斯这个男人......
「我不想让他死!管他说什麽......」皇靖棠坚持著。
电话那头闷笑出来,『哈,你这小子真是固执。跟你二哥有得拼!好吧......你去找一本外头全黑没有书名的书,如果我记得没错那本书有15公分厚......』其实也不知道为什麽会突然想起那本书。
「有用吗?」虽然疑问著,但是靖棠心中有块地方深深的相信,静静的看著以前那本最突兀的黑色书籍。
『你说呢!』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後,就按掉通话键!
抿抿嘴,「娄,去跟莱纳斯说。」靖棠下定决心,在这一天内要把这混杂著古字的所有内容看完,因为已经没有时间让自己磨菇了!所以有些事情必须拜托他......

莱纳斯缓缓把一瓢黑色的汁液,融合著清流而下,或许看起来肮脏不堪然而接触到水池的血水时......黑色的液体渐渐跟腐血溶合,幻化成原先乾净的水流......
很显然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看著这样特殊的变化,莱纳斯观察入微的叹道,是稍微连同伤口都压抑住没错......
只是还不行!莱纳斯知道。
顺流的黑色草汁安抚镇静著所有的肌肤,能清楚的感受到原本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这让莱纳斯了解脩武就某方面来说是舒坦些了,其实也不知道为什麽现在的自己异常冷静,是太相信靖棠吗?不......
还是说因为现在脩武就在自己的眼前?......
嗯......
所以就算他在面前沉静的死去,以现在的自己...他会明白什麽是束手无策、他会明白失去最重要的人......然後呢?
不知道...
是会笑一笑吧,紧抱著他,然後说著我来陪你了......
「其实已经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你已经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但是总觉得似乎越重要...越会在不经意的伤害到......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这些话我希望你能再听一次,不要什麽都没有的就离开我。因为我已经知道我不能失去你,但是如果你执意要离开,也请你给我个理由...这样我才能安心的从你身边离开......」
知道现在说这些脩武也听不见,但是这股冲动还是难以抹灭,莱纳斯浅浅的勾起笑容,就彷佛在跟好朋友提起旧回忆般诉说著,这不是曾经也不是过去,只是一个希冀的未来......
你听见了吗?脩武。
「莱纳斯先生。」缓缓出现在身边的是个长发男子,略为旁分,黑色长发上还突兀的出现一撮银白色的发丝,看起就像时下年轻人标新立异的杰作,事实上一切都是自然生成,苍白消瘦的脸庞被黑发在两旁稍稍掩著,莫约一百七十公分,看起来很瘦弱。
「谢谢!」接过他捧在掌心的茶碗,里面盛装的是黑色的药草汁,这是当初那天刚来这里时皇靖棠细心煎熬的草药,其实他早就做了防范,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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