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莫属————乔克天使
乔克天使  发于:2009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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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气把水喝干,把水杯又还给翠柏。等平静下来,才觉得左手疼得厉害,刚才胡乱起身,一定碰到伤处了。

"二少爷,喝点汤吧,这是张妈熬的人参鹿尾汤,她晚上送来的时候,你还没有醒。"翠柏把椅子拉近床头坐好,从床头柜上的篮子里取出保温桶,倒进小小的白色瓷碗里,然後支起床上的小桌子,把小碗放在上面。
我好奇的凑上前,右手拿著汤勺搅动著有著奇妙香味的浓汤。
舀起一勺,里面有白色和红色的小肉丁,小小尝试了一口,味道也很奇怪,有些腥香气,说不出好喝不好喝。
"有火腿和猪肉肉丁呢,还有鸡肉,还有人参,蘑菇......这尝不出味道的就是鹿尾吗?真的很奇妙。对了张妈是谁?"
"二少爷,张妈是老屋的厨子,她做得饭很好吃。"翠柏拿起纸巾擦了擦我嘴角的汤汁,好象小孩子一样被照顾,我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翠柏一眼,他却很自然的又替我整理了睡衣的衣领,想到翠柏是我的管家,也许以前替我作这些事情作惯了,於是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喝汤。
翠柏安静的呆在我身边,房间里只有汤勺和瓷碗碰撞的声音,寂静的让人有恍惚之感,突然想到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我心里一抽,手忍不住一抖,汤水溅了几滴在病服上,翠柏连忙又抽出纸巾来擦。
"翠柏,我刚才是在做梦吧......"我低头小声说。
"少爷......"翠柏抬头看我,黑黝黝的眼眸映出我恐慌的面容。
我泫然欲泣的抓住翠柏的衣袖,想要获得肯定的焦急说道:"我一直在做梦对不对,什麽警官什麽哥哥什麽撞死了人,都是我在做噩梦......"
翠柏低下头接过我手中的瓷碗放在床前的桌子上,低声说:"少爷,那是意外。"
"......"
原来不是我做梦!
竟然是真的!

我失神落魄的松开手放开翠柏,拼命想回想起车祸以前的事情,脑中却依旧是一片空白,我究竟做了什麽,连夺去了一个人的生命也不记得,是神的慈悲还是恶魔的恶作剧?
但就像那个警官所说的那样,事情并不会因为我不记得而消失,我依旧会害怕的不知所措。
除了心理的无法承受,还有外力的威慑,良心的苛责和将要到来的惩罚让我抗拒相信,但是所有人都证明我是真的做过!
好像四周都是黑暗,我沦陷在其中,用力挣扎却找不到出口,不知道谁会救我。
我要怎麽办才好。

"翠柏......"我抬起埋在膝盖中的脸,终於不再逃避的问道:"被,被我撞......的那个人......家里有人去道歉吗?"
"嗯,已经去了......顾家找了最好的医生来抢救他,但是他......还是因为伤重而去世了......就在你清醒後不久......"
没有才听说这种事情时的恐慌激动,而是终於意识到自己做了无可挽回的事情的沈重愧疚和後悔。
即使我什麽事情也不记得,还是有个人因为我的缘故消失,我无法承受这种深重的罪恶感,也许真的象周警官所说,我是因为逃避才想把一切才忘掉!
"那个人有......家人吗?"我低声问。
"他的父母在外地......只有他父亲和叔叔来了。"翠柏也低声道。
"我,"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明天,我想亲自去道歉,我想亲自对,对他的家人说对不起。"
"二少爷,请不要去!"翠柏突然说。
"嗯?"我奇怪的看向他。
他低下头,抿著唇道:"爸爸正在和他们讨论赔偿事宜,你若是去了,刺激了他们家人反而不好,而且大少爷一回来,他一定为你处理妥当的。所以不需要你亲自去,你只要好好养病就好。"
我更加奇怪:"但是,但是,我做错了事,一定要自己负责吧。"而且就大哥那脾气,不打我骂我就好了,怎麽还会帮我?
"少爷不要担心,大少爷不会让你去坐牢的。"
翠柏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顾春寿真的无所不能,让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让翠柏有著巨大自信的,并不是旅游到那个小国的悠闲的父母,而是像是古典美人的大哥!

再次翻开粉红色的笔记本,我咬了咬笔头继续用左手写字。
1.顾春寿:美人......
想了想我把"美人"划掉,然後另起一行写道
1.顾春寿:性格激烈火爆,和想象中哥哥的形象完全不同,比起失望来,惊奇的感觉更为贴切,他真的是我哥哥吗,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2.周芷桦:经常微笑的白领精英般的警官,让人无法掉以轻心,以前不会认识,以後也不会想联系
3.翠柏:喜欢叫我二少爷的管家,象老母鸡一样喜欢操心。身材高大,却很细心。似乎对大哥说话言听计从
4.张妈:顾家的厨子。药膳很地道。
5.翠叔:翠柏的父母。目前正和受害者家人商谈赔偿事宜,是顾府老管家。
6.糕点师傅: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被我斩断了未来的人。对不起。
7.郑与繁:只知道名字的朋友。车祸前曾去过他家狂欢。从他家出来飙车而撞到人。想见他一面。
......记得的就这麽多了,这些人有的是朋友,有的是家人,有的认识多年,有的才结识,而有的......永远永远,无法再相识!

一大早,翠柏洗漱後就出去给我买早点。
他每日睡的都不安稳,我稍有动静他就会惊醒,然後就开始忙前忙後不知疲倦。
却一点也看不到他睡眠不足的困乏模样,洗漱过後精神奕奕,而我因为吃药和打针的关系,睡眠日夜颠倒,就有了黑眼圈。
真是无法相比。
每天例行的医生查房,千篇一律的让我安心养伤,然後是量血压和体温,都在正常范围之内,一天三包药放在床头,吩咐我按时吃。
然後是营养吊针,每天都吊两瓶。
吃药的时候竟然没有开水,翠柏也没有回来。我就下地自己去找开水。我的精神好上许多,很少晕眩和恶心,自己一个人完全没问题。
提著水瓶走出房间,对面也是一些单间的病房,大部分都虚掩著门,好奇的朝里面瞥了几眼,和我房间的格局没有什麽不同,但看到有的房间有挂壁电视,有的桌子上还摆著笔记本电脑,而有的房间竟然有一套健身器械......我目瞪口呆,真是彻底无语了。
中间一条长长的走廊,雪白的墙上挂著一些壁画,多是一些名画的复制品,我真想说这里是医院,又不是艺术厅。
在走廊上遇到穿著粉红色护士裙的护士,给我指明了水房的方向,我说了声谢谢向走廊的另一边走去。
水房里的不锈钢节能开水器前还有两个护士在等著水开,我不好意思进去,把水瓶放在屋外,然後靠在墙上和她们一起等。
两个女孩子没事,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些住院的人的八卦,哪个企业的老总为躲检查装病来住院啊,哪个全公费医疗的离休干部把这里当旅馆住著不回去啊,哪个稍有名气的女明星因为忧郁症住进来啊等等。
"对啦,你知道几天前那个车祸住院的男人是谁吗?"有些胖乎乎的护士状似神秘的说道。
长发的护士女孩"哦"了一声道:"你是说512那个全身没有大伤却昏迷了两天,醒来後又说自己失忆的那个人吗?好象来头不小啊。"

"嗯,你说他失忆是真的吗?这种事又不象病症,即使做脑电图、CT和磁共振也查不出来,总觉得很好作假呢。"
"是啊,有人传言512是为了躲避责任才说谎,因为他车祸撞死了人,你没有见被撞死的那一家人的情况,听说那个男孩的爸爸看到尸体後身子一软就瘫了,狠掐人中才醒来。他叔叔也哭的要死,真是可怜。"
"是吗,我当时不当班不清楚。"
"男孩的家人说一定要告肇事的车主,一定要他坐牢,而512的家人说要赔偿的话好说,但是要告他们少爷的话,他们一分钱也得不到!"
"真是嚣张啊,唉,有钱人家真好,撞死人也白撞......"
"你可以看看报纸呢,原本这件事是压下来的没有报道,但是不知道被谁捅出来了,大家都很气愤,说要严惩肇事者,昨天还有警察到医院来呢,但是现在他失忆,警察也没有办法。"
"到底是不是真失忆啊,我觉得是说谎!"
"我们可以问问淑妍姐啊,她负责给512打针吃药吊针,听说那人是纨!子弟花花公子,不知道淑妍姐被他骚扰过没有?"
"你别小看淑妍姐,要是512敢那麽做的话,淑妍姐早就扎针折磨他了......耶,水开了,你先灌好了......"
"你先吧,我也不急......"
两个女孩互相嫌让著灌水,我却没有心情进里面倒水了。
提起水瓶我垂头丧气的走开。

我这才知道,医院竟然是我的安全堡垒!怨不得翠柏听到我要去道歉,想也不想的拒绝。
发现有人挡在前面,我低头绕开,结果对方也向同方向绕,还是挡在我面前,我有气无力的抬头看一眼,却发现竟然是才认识的熟人,周芷桦警官!
他微笑:"我出了电梯就见你在这里站著,所以才过来的。"
"找我有什麽事?让我认罪伏法?"我瞪他一眼後又耷拉著脑袋,拖著脚向512病房走去。
"我不想和你说话,你还是找别人吧,我什麽都不知道都不记得。"
周芷桦追上来道:"我知道啦。"他笑得人畜无害:"我找到你的主治医师才知晓你失忆了。"
我哼了一声,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我来是为昨天的无礼道歉,我真不知道你的情绪会突然失控。"周芷桦说的诚恳,我却不信。
他虽然看起来风雅清俊,但谈话间隐藏的观察审视,我又不是傻瓜,怎麽会听不出!
"不说这个了......"周芷桦手挥了挥好像要把我沈闷的情绪挥走,"对啦,你昨天那麽激动,是在为那个男孩伤心吗?"他突然问道。
我恼怒的看他一眼,抿著嘴不想说话。
"说的也是啊,一醒来什麽都不记得却被人说撞死了人,是谁都受不了吧。"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话。
"我,我是在害怕!"
我不想说,却又忍不住倾诉:"这件事好像不是发生在我身上似的没有什麽真实感,但是一切又表明是我做的。我不想相信,但是说什麽‘不管我的事'一定更恶劣。而一想到我竟然会夺去一个人的生命,我就害怕的全身发冷。"

等周芷桦"喂"了几声,我才走出迷茫的思绪,周芷桦面容俊雅,笑起来很温和,但专注看人的时候,眼神却极为犀利,"你好像和报纸上描述的不太一样呢,果真要亲眼所见才行。"
我愣了一下道:"报纸?什麽报纸?"
周芷桦道:"是你说自己也是受害者的报道。对方横穿马路撞到你的车,全是不守交通规则的对方不对。还说男孩的家人要告你不过是想多要钱,说他们贪得无厌等等......"
我慢慢瞪大眼睛,举手制止道:"等,等等,我,我醒来就呆在医院了,昨天才知道出了这件事,那这些听著就想让人扁的发言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
"谁知道呢,报纸的头版都报道出交通部门已经鉴定出你应该负全责,你却说对方活该。所以你的发言让许多人气愤不平,总之你们顾家现在已经成为嚣张狂傲仗势欺人的恶霸,连带你大哥的古羊集团的形象也收到波及......"
"这是造谣!"我气愤的叫道:"我,我才没有说过那些欠扁的话,对方失去家人都够痛苦的了,我怎麽还会推卸责任让他们更痛苦!"我瞪向周芷桦道:"你不是警察吗?这可是诬蔑造谣,你怎麽也不管一管!"
"我是刑警,不管民事纠纷。"周芷桦面不改色的说道。
我斜看他一眼,冷哼道:"我一直都想问了,为什麽你会到医院里找我谈话,而不是直接就把我逮捕拘役,说什麽交通部门鉴定过我应该负全责,事实认定很清楚了吧?抓我进去起诉我坐牢啊!还是因为我有背景,你们不敢轻易动我?"
周芷桦失笑:"这市内还没有我不敢动的人......难道你那麽企盼著吃牢饭啊,但是没有法院判决的话,你哭著求我我也不会同意哦。"
"才不是,你才会哭著求著坐牢呢!"谁会想失去自由和尊严?我真的很害怕,害怕被剥夺自由!
"我说过,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不过我心地善良,所以还是告诉你吧,我这个刑警来找你的真相......"周芷桦笑言,我忍不住凑上去听,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大喝:"顾四喜!"
我迟钝了一下才想到是在叫我而扭过头,从电梯方向顾春寿满身怒气的快速移到我面前,我"大哥"还没有叫出口,一个耳光就狠狠的打过来,脑子一懵,耳朵被打的嗡嗡作响,舌尖都咬破了,满嘴血腥味,脸颊火辣辣的疼!我傻傻的捂住脸,不知道为什麽会挨这一记。
"你这个蠢货白痴混蛋,又给我惹祸!"
他举起手又想扇下一个耳光时,被周芷桦攥住手腕道:"喂,你干嘛打人!"
他没有挣开周芷桦,不觉怒吼道:"我教训弟弟管你外人什麽事!"
"有什麽事情不好好说,让外人看到古阳集团的总经理打人是很有新闻性的一件事吧。现在拍照可是简单的只要用手机就可以了。"没想到周芷桦竟然会当劝说人。
哥哥似乎也想通这一点,哼了一声,拽住我的手臂向病房走去。
我被顾春寿用力的推进病房,周芷桦也跟了上来,顾春寿眼神一瞥,跟在他身後的两个健硕的保镖直直站在门外,顾春寿用力关上房门,无论是力道、表情还是肢体语言都说明他在震怒之中。
我被他的气魄压制的不敢说话,而他也不多说什麽,把手里拿的好几张报纸一股脑的扔到我脸上,恨恨骂道:"你究竟长不长脑子,怎麽会说出这种话!你给我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我上辈子做了什麽孽,有你这个混帐弟弟!"
虽然刚才才听周芷桦说过,但是把报纸摊开看到都市日报头版那大大的黑体字"富家子酗酒枉顾人命,口无遮掩说对方活该",我还是忍不住晕眩了一下,心跳的厉害,好想躲藏起来,不想看报纸中隐隐隐含的恶毒话语。
报纸上内容和周警官说的差不多,还把古阳集团扯了进来,怨不得大哥会这麽生气。
"......这,这不是我说的。"
"我知道!"顾春寿还是一付生气的样子。我吃惊的看向他,为什麽他知道我没说还打我,这也太任性了吧。
"但是要不是你,我们顾家能这麽被动吗!想到要继续给你收拾烂摊子我就生气!MD,我要是知道哪个对头在造谣,我非整的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顾春寿即使说著粗话,美貌也没有减弱一分,甚至像是烧灼的火焰一般,美的嚣张之极。
明明不说话的时候内敛又古典,张扬的时候却醒目耀眼。
连原本气恼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的我,也没有办法有讨厌的情绪。
"看来你除了骨折没有什麽大病,马上就出院回家。真不知道把你放在这里还会出现什麽情况。明明都打好招呼了,还是有警察找上来,下次不会是记者冲进来吧,还是在家里安全点。"顾春寿独断专行的说道。顺便还瞥了"找上门"的周芷桦一眼。对方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微侧了侧身,温和的笑。
"我对令弟失忆很感兴趣,难道你不好奇令弟为何会出车祸吗?"

第三章
周芷桦话中有话让大哥挑了下眉,还未说出拒绝,周警官已经抢先开口道:"我知道你要知道一些本该机密的文件并非难事,但是多一个朋友多条路,总比我们彼此相互为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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