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细语————海羽
海羽  发于:2009年0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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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乡 御轻轻闭上双眼,清淡的笑画过嘴角「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
黎臣秀原本五味杂陈的心情,因为本乡 御的这句话而变成了感动。
本乡 御和他母亲,都需要时间来化解他们心中的疙瘩。
没有人有错,真的......
黎臣秀缓缓拉开声音「虽然...我没有能够安慰你什麽,但是我也很希望,你能和你的母亲合好。」
本乡 御笑著「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慰了。」
「而且,你刚刚问我...会无法接受吗?」黎臣秀吞了一口水,以坚定的口吻望著本乡 御「这是你追求幸福的方式,我怎麽可能会不接受?而且也会全力支持你的!」
「秀......」
「老实说一开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你,不是因为我害怕接触同性恋,而是在我身边没有这样的人,你是第一个。」黎臣秀笑的腼腆「我觉得,你很坚强。」
本乡 御因为他这句话感动的说不出话来,这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麽对他说...他很坚强。
这一路走来,他的确吃了很多苦。要能大方公开自己的性向,那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不是开口闭口就说的出来的。
「秀。」
「嗯?」
「真的、真的很谢谢你。」本乡 御展开笑颜「你的话我会牢记在心。」
黎臣秀笑著点点头,接著突地问起「御的母亲,现在人好吗?」
「现在跟同居人过的很快乐,我有偷偷回去看她。」
「为什麽要偷偷回去?」现在还是处於无法面对面的情况吗?
「哎呀......」本乡 御难为情的骚著头「再说下去,我的弱点都会被你知道了耶!」
黎臣秀好笑的翻白眼「你都说这麽多了,不差弱点吧?」
本乡 御的表情都挤在一块,抿抿唇,到最後的答案还是......「这点就饶了我吧!我会害羞。」
黎臣秀被他的话逗的大笑出来,一个块头如此有料的男人竟然说出『我会害羞』这句话,实在不搭。
其实,本乡 御不说,他也知道......
即使本乡 御当年差点被母亲打死,直到离家,再怎麽多的不愉快,时间一定会让他们从中找到原谅对方的理由,毕竟他们是母子,这牵系著一辈子的关系......
本乡 御会偷偷回去看母亲,那他母亲也会偷偷来看他也说不一定!

4
黎臣秀带著先前一起讨论的装潢工人前往『酒香』进行最後的确认工作,等到这一切结束,马上就可以开工了!
趁著休息时间,黎臣秀走近吧台边,心有所念的坐在与五年前相同的位子上。
熟悉的座位,熟悉的角度,五年前第一次来到『酒香』,想都没想到,五年後还会再度来到这家酒吧,而且还是由他来重新改装,他跟『酒香』的渊缘还真不浅,挺奇妙的。
接待他的调酒师就是本乡 御。现在回想,其实还有点可以想起来当时还很清秀的本乡 御,用著跟现在一模一样的笑容,用著专业的调酒技术替他调了一杯酒......
对了!等一下!
看著压在玻璃下的菜单,跟五年前看到的样式一模一样。
当时他在菜单上点的,是啤酒没错啊!在那个栏位上,〝Beer″的栏位明明跟调酒类有一段距离,他不可能会指错吧?毕竟他很谨慎的看了菜单很久。但是本乡 御却帮他做了调酒......
是本乡 御看错?还是...本乡 御是故意的?
但为什麽......?
「黎先生!」
「哇!」一个回神,黎臣秀狠狠的被吓了一跳!
风间 廉眨了眨眼「抱歉,吓到你了。我刚刚叫了你两声,你都没回应......」
黎臣秀拍拍胸脯安抚自己的心脏「这...这样啊?对不起,我在想事情......」他别过脸,心想著...幸好来的不是本乡 御。但是他怎麽会有这种想法?
「在想设计的事吗?」
黎臣秀很老实的摇摇头,看著风间 廉「你...在这工作多久了?」
风间 廉抬起头想了一会儿「嗯...有四年了吧?我在满十八岁那年进来的。」
「十八岁?这麽年轻就往这跑?」黎臣秀惊呼!他觉得本乡 御在十九岁进这行已经够超乎他想像了。
风间 廉很乾脆的点头,笑著「也许是因为你跟我们的生活方式不同吧?其实我没有把高中念完,即使念的再怎麽努力,也会因为别的因素而被强迫休学。」
黎臣秀感觉他好像问了很不该问的问题,而且...更觉得在这种工作场所生活的人,背後都有一段不好的过去......
「所以,我现在出来工作,是为了存钱再继续念书,学室内设计。」风间 廉的双眼闪著光芒,对著黎臣秀说:「我要变的跟黎大哥一样,做一位室内设计师!」
「咦?」
风间 廉俏皮的吐舌笑著「我觉得叫你黎大哥还比较接近你。」
黎臣秀拉开了笑容「我也觉得这样比较亲切。」他拍著风间 廉的肩膀「你有持之以恒的心,也有当室内设计的天份,一定会有那一天的!说不定还会超越我!」
「这...这我可不敢!」风间 廉吓的跳起身。
「喔?我也不会让你超越我!走著瞧!」
「黎大哥啊...真会捉弄我。」
两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著。
即使有不好的过去,他们依然为自己,为未来在努力,这点,让黎臣秀深深感动著......

 


『咚碰--!』
一声巨响打断了黎臣秀和风间 廉热闹的对话,往声响的来源看去。
黎臣秀因看到的景象而马上吓出冷汗!心脏在画面映入脑海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几乎快要跳出来了!
「老板!」风间 廉匆忙的跑到门口「你...你怎麽被打成这样?」
血迹沾上白色衬衫,脸上也有明显的淤青和血渍......
上野 和树因为扛著本乡 御,一脸疲惫的跟著跌在门口前「御...御他被偷袭了!」
「又是中岛干的好事?」风间 廉不悦的说,那个混帐,就算是吃醋好了,有必要做出伤人的事吗?老板到底哪里惹到他了?非要把他打成这样?
「先...先送医院吧!」黎臣秀因为太过惊吓,连话都说的有些颤抖「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可以!」上野 和树大叫「这样就会被慎知道御在哪家医院了。」以中岛 慎的习惯,他一定也不会放过本乡 御,即使到了医院,他巴不得买通整家医院的医生护士,只为了整垮本乡 御。
黎臣秀不理解为什麽不能叫救护车,中岛 慎...真有这麽恐怖?
「用我们的货车送老板去医院吧!」装潢工人的老大站出来说「你们快去把老板抬到车上。」他指示其他的工人动作。
当昏迷的本乡 御抬过黎臣秀的眼前时,他的心跳是那麽的不规律。本乡 御身上的伤口,看样子都是刀下惹的祸!
黎臣秀握紧拳头,这实在太残忍了!

 

众人在医院的急诊室外头等候。这里是东京外郊的一家规模不大的医院,隐密又安全,小归小,医疗设备倒是齐全,因为距离医院方圆一百公尺都是工地,很多因工地意外受伤的工人都是来这报到。
上野 和树离的远远,坐在最角落的地方双手合十祈祷。黎臣秀看他一直发抖,走向他问著:「你没事吧?」
上野 和树猛地抬起头,惊魂未定的看著他。
黎臣秀在他旁边坐下「你愿意告诉我发生什麽事了吗?」
「你...你是谁?」上野 和树的眼神中没有善意「你是...爱著御的人吗?」
啊?黎臣秀傻眼了!在上野 和树的『观念』里,凡是接近本乡 御的人,都是只有这个身分而已吗?
这麽有敌意的眼神,实在很不适合上野 和树这样清秀的男孩,明明这麽小,却活在令人难以理解的世界之中受怕著。
「不是,我是他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黎臣秀淡淡的笑著「就算是爱,也不是恋人的那种爱。」
虽然上野 和树面对陌生的人总是对自己很保护,但心理似乎很单纯,下一秒,眼神的敌意就消失了。
他看著黎臣秀「御...他今天来找慎了。慎是菸酒批发供应商的老板,东京银座所有酒家和酒吧的酒全部都是由慎这边出口,『酒香』里的酒当然也是向慎购买。御去找慎谈生意上的事,但是...似乎谈不好,御好像要跟慎解除生意往来。」
黎臣秀皱紧眉「不过是解除生意往来,需要这样动手伤人吗?」
「慎的个性很不好惹,一旦不同意他的观念,不听他的命令,一定会被慎整死!」上野 和树闭著双眼「我之前的老板,就是因为这样被逼死的。」
「这太过分了!没报警吗?」
「报了也是白报,慎有黑道在支撑。所以,银座的酒家老板们通通被慎玩於股掌,没有人敢和慎作对。」上野 和树顿了一下「御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因为我的关系,被慎视为眼中钉,又因为要和慎解除生意往来,慎发了疯的想将御置於死地!在御离开後没多久,就被那些黑道偷袭,御根本来不及保护自己,就被重伤了!」他突然的将身体缩起「我偷偷跟著御出去,就目睹了这一幕,好在他们都知道我是慎的人,所以才会让我把御带走。」
这些过程,听的黎臣秀是心惊肉跳。也才知道,热闹繁华的东京银座,让上班族们销压解愁的东京银座,背後竟然隐藏著如此黑暗的一面!威胁、伤害、甚至是随便的取走一条宝贵的性命!
在外头的手术灯熄灭,宣告手术结束。本乡 御被医护人员们推了出来,即使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洗掉了,那苍白的脸,身上的纱布,怎麽看都令人鼻酸心疼。
「我是该回去了。」上野 和树拖著身躯站起来「虽然我有跟那些家伙说要他们谎称已经解决御了,尸体也丢入大海,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黎臣秀嘴角一抽!这听起来很毛骨悚然的话,上野 和树竟说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还是...很难一时去理解这些人的生存之道......
望著本乡 御苍白的睡颜,上野 和树的心疼痛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不成熟,去诱惑中岛 慎,又爱上本乡 御的话...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都是他害的......
黎臣秀看著上野 和树的背影,这副娇小身躯,为什麽满是枷锁?很沉重、喘不过气的攀附在身体的每个角落。
有什麽方法可以解开吗?
他实在不希望听到有人被逼到绝路而死!

 

因为本乡 御身受重伤,『酒香』的改装工程也跟著暂停。
黎臣秀待在医院陪著本乡 御,即使随身带著设计资料,他也无心去看一眼,因为本乡 御一直昏迷不醒,这样的担忧让他做什麽都不是。
『御...该不会变成植物人了吧?』这个想法,此时闪过他的脑海。一连昏迷了四天始终没动静,心跳、脉搏和血压明明都正常......
黎臣秀倒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摇摇头!天啊!他怎麽可以这麽悲观?没事的!没事的!御不会有事!
他想起...之前本乡 御老是会在他耳边轻声细语,让他突然想起他本来已经没有印象的事情,那...他能不能用同样的方法,让本乡 御恢复意识?
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有方法就用吧!黎臣秀下定了决心,不管怎样都要放手一搏!
黎臣秀靠近本乡 御的左耳,一个字一个字的,将他想传达的话说给本乡 御听。
「御,你听到了吗?听到的话,就赶快醒来吧!大家都在等你喔!」
黎臣秀抬起头看著本乡 御的侧面,注视著他的双眼,也许是太心急了吧?他的眼皮连动一下都没有。
深吐了一口气,这并不表示失望,而是想再接再厉。
「『酒香』需要你,御。没有你,它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而且,它是我和你结识的地方,你曾帮助过我,但我始终没有对你好好的道谢,『酒香』...是我唯一可以当做对你的谢礼...我会把它变的更美。所以...你快醒醒啊!」
黎臣秀握著他的手,才知道,他的手如此厚实,足足比自己的手大了一些,很温暖......
怎麽回事?
他突然...感觉好熟悉...这双手的温度。
在记忆的深处,隐隐约约的对这双手留有依恋......
就在黎臣秀想马上放开手的那一刻,眼前的人有了动静!
「御!」他又惊又喜,他刚刚的话似乎让本乡 御感觉到了,欲想放开的手又再度紧握「御,加油!」
浓浓的羽睫缓慢的上下动著,直到完全睁开......
本乡 御努力的想调整焦距,在还没看清楚之时,他在心里打了赌,开口呼喊他心里所想的人「秀...秀......」
黎臣秀的内心像是被敲醒一般,除了狂喜,更是感动!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在本乡 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的眼泪已经无法控制的落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从来没有在家人、朋友面前哭过的他,却在本乡 御面前大哭。
完全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他是一直握著本乡 御的手,而本乡 御也稍稍的回握他,没有再说任何话,好像在等著他哭完。


医生和护士正在病房里为本乡 御做检查,黎臣秀和风间 廉以及『酒香』的其他员工们都在外面等候。
医生说,就差那麽一点,就要宣布本乡 御成为植物人了。
还好,他已经醒了,意识完全恢复,现在只差身上有刀伤,需要长时间的修养才能复原。
「没想到会变的这麽狼狈......」本乡 御的语气也渐渐的有精神。
「老板,下次请不要只身前往那种随时丢命的地方啦!」风间 廉的口中有些责备,但满脸写著『担心』两个大字。
那些刀子几乎每每砍到要害,真是算老板命大,上辈子一定是吃斋念佛的和尚。
「就是啊!你明明有我们这些身经百战的『同事』,为何不让我们跟你一块去?」一旁的员工也跟著说。
本乡 御叹著气,这次他的确失算,差点丢掉性命。
不过,他绝对没有就这麽算了的念头。
「而且啊!最不应该的,还是老板让黎大哥这麽担心。你昏迷的那四天,黎大哥几乎陪在你床边废寝忘食,你看,黎大哥已经快变成难民了。」
黎臣秀失笑著「没...没这麽严重好不好!」真是的,说的真让他有够不好意思......
然而他注意到本乡 御的视线露出了担忧,他更是红起脸颊,转向刻意躲避本乡 御的双眼。
又怎麽了?这回变成有心跳加速的感觉!是因为紧张吗?可是又为什麽紧张?
老天!他快乱了!
「今晚你就回饭店休息吧!秀。」
「咦?」黎臣秀愣著。
「不然他们都会以为我在折磨你。」本乡 御苦笑「你的确瘦了。不要等我好了,就换你要躺我现在的位置。」
「对啊!这一个礼拜,黎大哥只是回饭店拿衣服後又跑来医院,都没有休息。现在老板醒了,又有医院在照料,老板不会有事的。我们送你回去吧!」风间 廉劝著黎臣秀,他想...黎臣秀在这礼拜一定没有照过镜子瞧瞧自己现在憔悴的模样吧?
黎臣秀的眉头从刚开始就没有展开过,虽然本乡 御也是出於关心才说这句话,但是...他并不想回去,只怕又见到出事的那时候。
他整理了思绪,尽量不再愁眉苦脸,对大家笑著「我没事啦!如果大家都回去,御会很无聊吧?我还是留下来吧。」颔了首「我决定了。」
「那就我留下来就好了。」风间 廉实在不忍心看到黎臣秀这麽累。
「秀都这麽说了,你就别阻止他了。」本乡 御举起手「我绝对不会再让秀没有休息时间。」
风间 廉扁著嘴,一脸不信任的模样。
「风间,我没这麽弱,你也不用替我担心了。」
看著眼前的两个人,风间 廉笑著举白旗「我明天带鸡精来。」

 

大家都离开了之後,黎臣秀忙著把他们带来的慰问礼做整理。水果要拿出盒子冰在冰箱,还有一堆的花束要浇水......
「秀,这些你可以不用整理了。」忙进又忙出,本乡 御实在看不下去,刚刚才跟那些家伙们发誓不会让黎臣秀没有时间休息。
黎臣秀把其中一束花放进花瓶中,拿到病床旁的柜子上放著「总是要整理的啊!不然这麽乱,你也不好休息吧?」放好了花瓶,又准备去整理其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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