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朝秋月夜————MYTH103(winding90)[下]
MYTH103(winding90)[下]  发于:2009年0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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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小影背在背上,其它五名黑衣人跟在身後,形成一个半圆的保护圈,如一团黑色的风快速地往北行进,天还大大亮著,这麽明显的一群人行踪当然轻易就被发现了,追上来的侍卫官兵就像看到糖的成群蚂蚁蜂涌而至。
要成大事者 当然不会鲁莽行事,小影早就计划周详,但这计画是用在我身上的,让我不知是不是该夸他?
人多嘴杂也亦乱事,来抢功的官兵多到差点自己人打起来,小影趁乱把我带进一间早就安排了人接应的小楼房。
让我快速换了套衣装,原本想给我扮新嫁娘的,因为可以盖红布来挡脸。不过我带了面具後就不需要大费周章了,随便一件下人服就了事,让我有些郁卒,难道我换上的这张脸,只配当下人吗?...下次一定要让道士帮我做个风流倜傥的面具。
我打扮得差不多了,却见小影仍然是一身黑衣和黑面罩。
「小影你不换衣裳?」
「在下会尾随在马车旁保护王爷。」
听这话,敢情小影是要继续当影子?职业病吗?要快点治疗才行,不然以後生活都远离人群,老来孤僻没人爱怎麽办?...其实主要是因为我想看他的真面目啦...
「小影,你说我原本的身份是什麽?」我板起面孔装严肃。
「...是若元王朝的九王爷。」
「那我现在穿成什麽样子?」
「...林员外的小厮。」
「那谁演林员外?」
小影指了指他的部下一号。
我一拍桌,虽然没让桌子碎裂,也让桌子震了半天,以显我的怒气。
「你觉得他有资格当我主子吗?」我学著主子高傲的说话语调,有模有样呀!
表面上在生气,其实心里挺乐的,虽然当王爷不能出宫很讨厌,但能偶尔耍耍威风也很不赖。
「.........王爷有话直说吧!」
牙师在心中微微叹息,已猜到小安打什麽主意,手自动脱衣服了。
「这里你最大,当然是让你来当啦!」
「在下以为这里王爷你最大。」
扯下面罩,嘴边噙著一抹无奈的笑容,而小安是双眼一亮。
「哇~~~小影!你好帅!」
小影的脸如刀削似的深刻轮廓,五官其实并不出色,但都摆对了好位置,敦厚沉静的脸可说平凡却散发著不一样的气质,由内向外散发著强者的光芒,重点还是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别看他此时平静得如不起波澜的海洋,但是当他动怒之时一定掀起淘天怒浪。
拿了条布缎随手将及肩的发丝扎起,著装完毕的牙师,来请小安上马车。
「王爷,请随我来。」
换上一身锦袍的小影非常俊逸迷人,就像为他量身定作的一样,隐隐透著尊贵的气质,这个人不该躲在黑暗中当一名默默无名的影子,应该站在阳光之下做一位令人祟敬的大英雄。
好想...认识他...好想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想著,对於小影如同背叛的行为,心一沉,不由得低眉,拖著脚步往外走。
爬上马车,里头装饰普通,有张小几摆了个茶壶,车板还铺了层厚实的毛毯,在上头滚来滚去一定很舒服,想著,我就真的实行,由左边滚了三圈撞到右边的车板才停上来...
捂著鼻子喊疼,一时忘了我已经长大不少,不是三年前在马车上可以滚五圈的身躯了...敏感的认为有人在偷笑,我向身後看。
原本要在我後面上车的小影又是一脸为难加无言。
「干嘛啦?」嘟著嘴,粗声地问道。
「...王爷滚得尽兴了,牙师再上车。」
「...............上车啦!就会取笑我...」甩头,不理小影,兀自倒回原地,在毯子上乱蹭。
已经是春末了,气温仍然微凉,躺在上头很温暖、很舒服,昏昏欲睡...而且晚睡又早起...想到昨晚,我脸红,想到主子,我难过...
感觉到身後有人轻轻地坐下,罪魁祸首坏小影!
「小影,为什麽一定要我去漠北呢?」我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睡著。
「为了奴尔族。」没有多想,也无多疑,牙师回答得简洁。
牙师盘腿坐著,背靠墙感受著马车行进的颤动,肩膀放松地垂下,目光放在小安纤瘦的背上时,没有以往的尖锐。
我什麽也不会...帮不上什麽忙的...为什麽要找我?
「我只会作菜...奴尔族没有厨子吗?」
「......我们有厨子...」他本来就没指望小安会有多正常的猜测...「带王爷回漠北是祭师的命令,为了奴尔族的和平。」
「祭师?和平?关我什麽事呢?」
「到了漠北,王爷你可以亲自问祭师...」
「喔...」轻叹一声,眼皮很沉,像挂了千斤锤。
「小影...」我不再勉强自己保持清醒,闭上眼,叹息似地唤著。
「王爷请说。」
「现在我是你的小厮,你可以叫我小安...」
「...是。」
「小影...」
「嗯...」
牙师听小安的声音小了许多,应该快要睡著了,轻轻地回应,不愿惊扰。
「...我们...不能当朋友吗?」声音很轻,就像风拂过般...
垂眸看著已陷入睡眠、毫无防备的背影,又一次悲哀地懊恼心絮被身边这个单纯之人打乱...真傻...他都做了这麽多让他伤心的事,竟然还想跟他当朋友?真的好傻...
是因为身处的环境太过幸福安乐才造就了小安如此单纯无垢的心,没有心机,没有计算,全然的信任,无私的付出...这种人若不是生长在安全无虞的皇宫,大概很难生存吧...
小安...拥有令人心转变的温柔,也有超越凡人的力量,应该要胸怀泓远抱负,应该要名流千古,为何仍然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甘心就这麽被历史遗落在背後?这种役使万物的能力任何人都会想要的...为何不好好利用?
轻叹一声,也许就是因为没有野心,没有污秽才会拥有这种力量吧...
但是小安的这种温柔是很脆弱的,就像美丽的花蝴蝶,只要人类手一扯就轻易死去...当他见识到人间的疾苦、了解到人性的丑恶...他还会这麽乾净,这麽美丽吗?小安...你会改变吗?

71
皇宫,御书房中气氛低迷,一片压迫的沉默,刚担任皇上一天的花寒弋坐在堆满奏折的桌前,根本无心打理国事,背靠在椅背上,左手倚著桌沿,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规律地敲著桌面,这是他烦心时常有习惯。
花凛千和关翰清则分别坐在离花寒弋有一段距离的左右边。
花凛千一脸不耐烦,斜斜坐倒在椅子里,右手支著脸颊,左手搭在屈起的左脚上,瞪著水亮杏眼乱看,时不时丢几个不爽的眼神给对面悠然自在的关翰清。
面对若元的至尊,高高在上的皇帝,关翰清没有丝毫惶恐和低下,以最舒适的方式端坐著,兀自优雅怡然地品茗皇宫中最好的茶,照理来说,他区区一芥草民竟然与王爷身份的花凛千平起平坐实在是大大无礼,该拖出去砍了,但是...现在没人关心这种小事...
「皇兄,你当真不肯接回皇位?」沉默许久的花寒弋终於开口了。
「当然。」花凛千晃著手,一脸痞样地回答,「你快放我去边疆吧!别想我会改变主意了,再给你这样拖下去,不知小安会怎麽样...」
「别乱说!小安一定不会有事的,天呀!怎麽会发生这种事,我的小安呀...他还是个孩子,什麽事都不懂,被人骗了怎麽办?被人欺负了怎麽办?不敢想...我不敢想呀...」花寒弋痛苦地抱著头悲鸣。
「担心的话就快点让我走。」花凛千站起身来,只等花寒弋的一句话,他就立刻赶往北方边境救小安。
「我也想去...」花寒弋目光哀凄,声音微弱地说。
「谁叫你是皇帝呢?奏章快点批一批吧!别偷懒,我走了!」
花凛千说完目光瞥向关翰清,见他已经放下茶杯站起身,哼了一声,甩袖往外走。
那颗龙珠在关翰清身上,要不是怕小安问起龙珠怎麽来的不好交代,他早就去抢了!他压根儿不想拖个害他没饭吃的仇人一起走!
「七王爷回宫!!」尖锐的声音传报来,让走到门边的花凛千和关翰清停下脚步。
「翡祈怎麽突然回来了?」吐出惊讶,花寒弋皱起眉头,隐约觉得不妙。
「...可能出事了。」花凛千抿紧唇瓣,许多猜想闪过脑海。
一旁的关翰清则是有些不耐,到底要拖到什麽时候才要出发?耽误这麽多时间,小安早不知被带到哪去了!该死的心急却强制压抑,高傲的自尊心让他习惯性表面保持平静无波。
「皇上!!」
一声叫唤之後,一道人影冲进御书房,险些撞飞站在门边的花凛千,来人看来非常心急,跑过来的,连传报官都来不急通报就闯了进来。
「皇...咦?二皇兄?皇上呢?」
来人就是若元王朝七王爷---花翡祈,公务在身所以出宫有一段日子,还不知道王位易主之事。
关翰清打量著这位七王爷,年纪似乎比自己小个四、五岁,浓眉大眼,深轮廓不是小安那种纤秀柔美,阳刚中充满年少轻狂的朝气,虽然免不了一些稚气,但比之小安算是成熟许多的大人了,俊逸的面容,若是笑起来肯定讨喜,可惜现在是满脸忧心。
花翡祈忧心著急,不断和他的二哥喊著找皇上。
「翡祈呀...你若是要找皇上就找我,若是找大皇兄就找刚刚被你撞开的人。」花寒弋语调平板地说著,他现在非常无力,後悔当初为什麽要答应当皇帝,原本以为可以在宫中陪小安的...
「这...怎麽...回事?」花翡吉不怎麽灵光的脑袋听了花寒弋的话後一阵空白,看了看扶著腰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花凛千,又瞧瞧身著皇袍坐在桌边的花寒弋,歪头努力想弄懂,却越来越混乱,越慌越想不通,最後竟然哭了...
「呜...我不懂啦!脑子快炸了!呜哇哇~~~」像小孩子似地哭了起来。
花凛千走上前,往个子比自己来得高的花翡祈後脑勺就是一掌,让花翡祈嚎叫一声,抱著头用眼神向凶手埋怨。
「哭个屁!都几岁了还这麽莽莽撞撞,刚刚差点被你撞得散架...快说你有什麽急事?怎麽突然回宫?......釉色呢?...他出事了?」
花釉色,花翡祈的双生兄长,若元王朝六王爷,机智手巧,精通机关术,这次他们两人出宫就是去寻找良好材料,顺道游历天下,釉色翡祈总是形影不离,如今却只看到花翡祈一人回宫,花凛千才如此猜想。
「对!釉色!!釉色他出事了!」
经花凛千提醒,花翡祈才想起日夜赶路回宫的原因,一开始的忧虑惊恐又回到俊逸的脸上。
「有事慢慢说,别急。」花凛千拍拍花翡祈的肩,无声地安慰。
「釉色他...被人抓走了!」
「什麽?」花寒弋拍桌站起,在小安之後,又一个人被掳?
「知道是谁做的吗?」花凛千压下惊讶,沉著声问道,而脑中思想飞转。
「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猜想应该是奴尔族的人。」
「奴尔族?怎麽会遇上他们?」花凛有些头疼,什麽时候咱们若元皇室兄弟如此受奴尔族欢迎了?小安就算了,怎麽连釉色和翡祈也...尤其是釉色...
「我们上太行山看风景顺道拜访师父,准备下山时就闯出一群人将我们围住,不由分说就打了起来,後来釉色被抓住了,他要我自己逃...其实我不想放他一人的...但是他很凶地叫我一个人走...所以我就一路赶回来,三天没休息了...现在想想...还蛮累的...」花翡祈说著说著竟然闭上了眼,然後噗通一声向後倒下,睡著了。
花凛千对於花翡祈的迟钝早见怪不怪,踢了几脚没反应,心想是问不出话了,唤了人来将睡死的花翡祈带下去。
「寒弋,我和姓关的先出发北境了,等翡祈醒来你再跟他问清楚,有什麽消息传书过来。」现在真的不容耽搁了,不只小安,连釉色也是...必须尽快去北境,将一切厘清且想办法把人带回...奴尔族到底想干嘛?
「皇兄...釉色他...」花寒弋仍然是一张绷著的脸,充满复杂的情绪。
「釉色的本事你我清楚的很,会被抓可能是有什麽打算吧...你不会是在担心吧?」
花凛千会不了解这个冷面的二弟吗?尽管在人前总是面无表情好似无情无义,其实是非常重视亲人的,无论兄弟还是姐妹,他都疼都宠...只是小安特别严重罢了...
「...也对...要担心也该替奴尔族担心,釉色那小魔头...不提也罢!」原本有些挂心的花寒弋想想也就宽了心。
「姓关的,走了。」对花寒弋点点头,旋身就往外走,不忘叫上令他讨厌,却是小安最爱的人。
「哼!真拖事...」靠在墙边快睡著的关翰清瞥了花凛千几眼。
「哼哼!怎样?你心里急吧?我偏要拖,我就要拖,你能拿我怎样?」就算他也同样心急,能气人的话还是要说。
「...我是不能拿你怎样,等我带回小安...我看你会被小安怎样!」关翰清怎不知花凛千在逞口舌,要吵他也不会输。
「姓关的!你实在无礼!你什麽身份?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不然咧?你能对我怎样?」
「别以为有小安护著你,我就不敢出手。」
「哼!你岂能伤我半毫?」
「呵!到是挺自狂的嘛!有种我们来打一场。」
「有什麽问题?只是...输了难看呀...前皇殿下。」
「姓关的!」
「怎样?」
两个颀长的背影越走越快,越走越远,一来一往互斗的吵架声持续不断地在空气中摆荡。

72
尽管车上铺了毛毯缓冲了道路的颠簸,但摇了一天的马车,还是让我全身的骨头抗议地叫嚣。
「小影...什麽时候才到?」我坐起身来,看向一天下来坐姿改变极少的小影。
「...小安...你这问题一路上已经问了一百零七遍了...」牙师的声音平淡中挟著一丝无力。
「好嘛好嘛...我知道走到北境要花五天,而且我们现在『掳人逃亡』,所以行事要低调,不住客栈,不往茶肆,走大路但不准我抛头露面,渴了自己倒茶,饿了到後面拿乾粮,累了躺下就能睡...」问了一百零七次,我早记熟了...
「知道还问...」牙师非常无力,感叹著小安没一点被掳之人的恐慌。
「那个...」我扁著嘴,眨著可怜兮兮的眼盯著小影。
「又怎样了?」牙师一手抚著额,有些头疼。
「我想下车方便...」我害羞地说。
「......别逼我不准你喝水...」这是第几次了?马车走走停停全是因为这尿意出奇旺盛的安王爷...无力呀...
「小影别生气嘛...这马车上又没事做,只能喝水罗...」然後藉机下马车透透气。
「是是是...」马车上没安排些东西给小安打发时间是他的错,牙师只能无奈地叫车夫停车,掀开布廉,将小安扶下马车。
我们的车队除了我坐的那辆马车外,还跟了四个骑马的人,一身武夫的装扮,我猜想著他们有哪些是之前的黑衣人,但答案并不重要。
马车就停在一个市集旁,那市集并不热闹,人群稀稀疏疏,但是对於在马车里闷久的我来说,有总比没有好,所以我扯了扯小影的袖子,带著期待的目光。
「小影,我们去逛市集好不好?」
「不行。」别过头不看那双面具遮盖不了的美丽眼眸,里头不断传出来的闪亮光芒让他头更疼。
「小影...这里又没看到官府的人,去嘛去嘛!看看有没有卖鱼、卖肉的,我给你烧菜吃,那些乾粮又硬又没味道,只啃得我牙疼,我很会作菜的,你吃过没?」
「没。」
「那我们快去买菜...」我拉著小影就想往市集走,但小影却闻风不动地站在原地。
「不用了...我并不想吃你做的菜。」
「为什麽?」第一次听到有人拒绝我给他烧菜,我惊讶地睁著大眼。
「你的菜...根本是毒...」
「怎麽这麽说呢!虽然你绑我来,我有些怨恨你拆散我和主子,曾想过要把你吊起来打,但是我心地这麽善良,想想而已不会害人的,若你真的担心,可以叫人看著我,我绝对不会乱动手脚的。」
「不...虽然不会死人,却比死还痛苦...」牙师意有所指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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