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句点————云水苍茫
云水苍茫  发于:2009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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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手上拿着午餐,开门时不免就要用上脚。
"砰"地一声,门打开的同时司乐喜立即拿眼横他:"想死喔!小臣才刚睡下。"
"哈?小臣--乔寞臣在这?"司乐祺一愣,"他在这干吗?"
"发烧了啊。你来刚好,我要出去吃午餐,你帮我看着他。"司乐喜往他手里拿了个草莓卷,"这个给我。"
"喂,别拿我的草莓卷!"司乐祺眉头一皱,想喝住她。
司乐喜扶住门框回头说:"男孩子吃什么草莓卷啊!别对小臣下手哦。"说完便关门走人。
"喂喂,什么理论!"司乐祺一听立即抗议,但也于事无济了。瞄了眼里边的病床,白色帘子挡住了视线,什么也没看到。
他干脆走了过去,掀开帘子,大大咧咧的坐在床侧。
乔寞臣看样子是睡熟了,脸上略有些病态的潮红。制服外套难得没穿在身上,白衬衣的纽扣也解开了两个,露出了干净瘦削的锁骨。
司乐祺完全可以想像乔寞臣是怎样被司乐喜逼迫成这样躺到床上去的。乔寞臣是发烧,又不是心理障碍,根本不干司乐喜的事嘛!唉,谁叫校长把她安排在医务1室呢!之前在这里的校医可是出了名的好人。
正撕开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啃着,乔寞臣忽然蹙了蹙眉头睁开了眼,茫然了一瞬间又恢复过来:"你,怎么在这?"
司乐祺耸了耸肩说:"当然是为了防止你被‘狼外婆'吃了。"面包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见乔寞臣不说话,司乐祺把手一扬,"好啦,我担心你行了吧!看到你在礼堂上玩失踪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呐,顺便买了你的午餐。"说着指了指堆在床上的面包和牛奶。
"真的?"乔寞臣此刻的样子如同小孩子虔诚的向大人求证什么一样,让司乐祺有一瞬误以为自己是他的"宝妈",身为健康的十七岁少年,有这种想法真让人感觉无力。
但还是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毕竟他司乐祺是很讲义气的嘛!
没想到乔寞臣会这么大反应,原先还病殃殃的,现在竟一把坐起来拥住他!
"喂喂,喂喂喂,要窒息了!喜极而泣也用不着这样吧!"
"我觉得好像离不开你了。"
"......这是你最新发明的冷笑话么?对了,你这几天干吗不理我?"
"......你就当我情绪不好吧,或者,思维突变也行。"
"你、你这个别扭的家伙!别抱那么紧!"
"谢谢夸奖。"

12
一打开家门,又看到乔寞臣拎着高级点心过来串门。
为什么每到假日就过来啊!司乐祺心里嘀咕着把乔寞臣迎来屋内。上星期乔寞臣过来的时候刚好迟蔚也在,结果和迟蔚打算通宵玩游戏的计划流产--迟蔚提前回家了。至于这个星期,唉,估计又是和乔寞臣一起看--教科书吧!美名其曰:复习。
乔寞臣坐在床边,拍拍身旁的位置对司乐祺微微一笑。
司乐祺拿起书往他头上一敲:"每次都你,这次换过来啦!"说着便爬上床,擅自先枕在乔寞臣腿上。果然很舒服,难怪乔寞臣老爱这样。
乔寞臣也不反对,任由他枕着,抬手摩娑着他软软的头发。
司乐祺有点可惜的样子说:"要是美女的大腿就好了。"
结果此话一出,乔寞臣伸手扯住他两边脸颊,微眯着眼睛俯看着他:"我还满足不了你么?"
司乐祺哇哇叫着想拍开他的手,被扯住脸颊说话的声音像小孩子牙牙学语一般,很甜软:"好啦,很满足行不行?放手啦!"
乔寞臣改揉他有些红的脸颊,手指轻滑在丝质般的皮肤上,触感极好。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问道:"你跟迟蔚认识多久了?"
司乐祺心不在焉的举着书翻看着:"嗯......很久了吧,一直都在一起。"
"哦--那一定很重要吧。我呢,能跟他比吗?"声音低低的,还有些模糊。
司乐祺一愣,放下手中的书本,直直的仰看着他:"这要怎么比?"想了想又说,"迟蔚就像,嗯,手足!没错,手足。而你啊,像心里总放不下的一样东西。完全没有可比性嘛!"
手足和心里总放不下的一样东西,听起来都很重要。所以不存在比较不是么?所谓"重要",其实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从不正视去看的,从不当它存在的,以及主动松手放开的,都不能断定它就不重要。
然而,究竟要怀着怎样一份心情才会去追问自己在另一个人心中重不重要呢?
乔寞臣轻笑了一声,把枕在自己腿上的司乐祺搂紧:"连‘手足'都跑出来了,真是学以致用啊。语文老师会感动得哭的。"
"呜......我现在就要哭了!搂那么紧会窒息的!"司乐祺的声音闷闷的传来,奋力想从乔寞臣的怀中挣脱,无奈完全没办法,一气之下,他干脆往乔寞臣腰侧咬了一口。正得意洋洋的以为他会疼得松开手,没想到乔寞臣一声闷哼后反把他搂得更紧。
"窒息也没关系,只要把你[马赛克],然后再对你[马赛克]就行了。"
......
第二天下午送乔寞臣到公车站的时候,司乐祺像往常一样很顺手的把他拉到自己的右边。见乔寞臣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你怎么每次都要走在外侧?"
司乐祺摸了摸鼻子,脸有些红:"要你管!我走这边才舒服。"
"哦--"乔寞臣若有所思的应道,"听说喜欢站在别人心脏位置的人有一颗水晶般透明的心。"说完意味深长的一笑,"难怪这么多人喜欢你。"
"你这么说我一点都不高兴。"司乐祺没好气的瞄着他,"公车来了,快点上车吧!别又像上次那样坐过站了,到时我可不再去接你。"
乔寞臣浅浅一笑,阳光衬得那笑容有些眩目。忽然让人有种多看几眼的冲动。司乐祺拍拍自己的脑门,正常点啊!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也能拼凑出许多美好,阳光清淡,微风轻扬,可以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扬起嘴角,这样过着青涩的人生,谁会愿意它的指标突然转了个弯,指向未知的茫然的让人措手不及的彼端?
就像,齿轮磨合太久也总有掉落零件停止转动的时候--正往蛋糕店和迟蔚会合的司乐祺完全没想过这些。

蛋糕店的生意在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一般都比较清淡。店口只有老板娘坐在收银台边,一看到司乐祺便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你来啦!总觉得很久不见你了,怎么不多过来玩?啊,来的那个新同学好有趣呢!听他说你们是好朋友,难怪你们两个感觉那么像。他来了之后,我们这里每天都很热闹呢!"
司乐祺被老板娘的快嘴说得晕乎乎的,只能一边笑着一边往里边瞅,偶尔能隐约听到从里边传来的争吵声,呵呵,真的是很热闹啊。
正想着,迟蔚便气呼呼的推门走了出来,一看见司乐祺又马上笑逐颜开:"我以为你会迟到呢。‘杨贵妃'今天被送去打疫苗了,等一会顺便去接它。"
"咦?它又怎么啦?前几天不才刚拉肚子送去打针吗?"司乐祺伸手拨开他头发上沾有的粉末。
"没有啦,这次是例行公事来的。"迟蔚瞄了眼笑眯眯看着他们的老板娘,一双猫眼也弯了起来,"老板娘,我可以挑大一点的蛋糕回家吗?"
冷不防身后传来陆易庭的声音:"麻烦把自己的失败作品收购回去。"说着把一个形状奇怪到让人匪夷所思的蛋糕放到迟蔚手中。
老板娘一看立即惊呼:"能把蛋糕做到无法辨认的地步,小蔚你果然很可爱呢!"
一句话听得司乐祺跟迟蔚面面相觑,这种话到底是褒是贬啊!
陆易庭打量了迟蔚一下:"我看是‘可哀'才对吧。"
"姓陆--的!别以为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就可以这么嚣张!嘴巴这么坏,小心三十岁以后腰间盘突出!啊,你这眼神真是可恶,四十岁以后一定得圆形脱发症!面瘫成这样,以后能娶老婆铁树都开花!"迟蔚抬高下巴,口中如连珠炮发。
陆易庭面无表情的回了他一句:"铁树本来就会开花。你的知识真是浅薄得让我感到荣幸。"
"什、什么?!......"
眼看迟蔚又要爆发,司乐祺赶忙捂住他的嘴往外走:"呵、呵呵,我们先走了!"
陆易庭抬手拍拍他的脑袋,唇角滑过一丝恍若未觉的微笑,把手中一袋烤好的饼干递给了他。
司乐祺先是一愣,而后腾出一只手接了过来:"谢谢!"仔细看来他也不全是面瘫的啦!如果没眼花,确实见过他几次极浅淡的笑容。
出了蛋糕店很远后,迟蔚才放弃挣扎,消去一脸忿气。他拿过那一袋饼干胡乱抓一把就往嘴里塞:"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啊!!"
"别激动啦,饼干屑都飞出来了。"司乐祺笑道,"不是有句话叫做‘天命不可违,造化弄人'吗?反正你也就义务帮他一两个月。"
"那是什么屁话?"迟蔚瞪了他一眼,"都怪小六,好好的训练中心不呆着,偷跑出来撞伤了腿已经够不幸了,居然还刚好就被姓陆的送回训练中心。害我白白的欠了他一个人情!"
"那是你太宠小六了,一下子不见了你它当然会寂寞得要死。你现在要适度的对它残酷一点,别让它离不开你。听说这种牧羊犬神经很敏感的,很容易就焦躁不安。"司乐祺把饼干袋拿了过来,一看,空了,"喂--,你怎么吃光了,我才吃了几块诶!"
迟蔚坏笑着举起手中变形的蛋糕:"这个给你吃好啦!我的杰作哦!"
"谁要啊!一路上都掉得差不多了。你还是把它扔了吧,它真的比艺术品还艺术。"司乐祺感慨的说道,结果吃了迟蔚一记手拐。
"你在这等我,我过去把它扔了。"迟蔚丢下一句话便往对面的垃圾箱走去。
司乐祺站在原处,视线四处乱瞄,头顶有交错的电线林立的广告牌红底白字的宣传布条,分割了一整块蓝色的天幕。
忽然迎面一辆汽车闯入了他的眼帘,是Porsche。几乎是一瞬间就跟之前见到的那辆吻合起来。
司乐祺的心不知怎的紧了一下,视线随着Porsche的方向转去,正是往蛋糕店去的那个方向......

13
毫无预兆的,星期一乔寞臣缺席,原本由他做的班工作也由学习委员暂替。课间教室里依旧充满活力,没有因为少一个人而有所不同。
其实就算是平常,乔寞臣在教室里也不多话,只有在两个人独处时才会突然聒噪起来。但是身边空落落的感觉很不自在,就像身上忽地缺失了一样什么东西。往常的话,应该就是自己趴在桌上拿起笔往草稿纸上涂鸦,画一些奇奇怪怪的纹路。而乔寞臣呢,左手支着下巴,右手则快速地把老师的板书进行归纳整理。如果考试没复习的话,考前的那个晚上猛啃他的笔记是绝对可以安全过关的。
已是四月末了,那些掉光叶子的落叶树也不如何时复苏了活力很快又茂盛起来。操场上开始总有翘课的男生在打篮球,小卖部的汽水也开始卖得火热。
中午解决完午餐后,司乐祺和迟蔚倚站在树下百般无聊。迟蔚干脆席地坐下假寐,软软的草丛刚好成坐垫。司乐祺掏出手机看了又看,像是可以从里面看出什么花来似的。
打就打,有什么好怕的!左思右想,司乐祺受不了自己的婆妈,立即按下通话键。
等了一会,对方才接:"乐祺,有事?"
这句话应该我问才对吧!司乐祺在心里嘀咕道,想了一下他才说:"嗯,也没什么啦,就是想问你今天怎么没来。"
"这个啊,家里有点事。"
"哦......"早知道会是这种答案的。突然觉得自己这样特地去问很白痴。
"......我妈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不过,只是小腿骨折,没什么事。"
很平常的语调,却在当中捕捉到了一丝颤抖。司乐祺顿了一会:"......你等我。"
挂了电话,司乐祺把手机塞回裤兜里,用膝盖碰了碰坐在树下的迟蔚:"帮我请假,我要出去。"
"书包要帮你送回家吗?翘课的少年。"迟蔚睁了睁眼又闭上。
"嗯。反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司乐祺边走边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道,"记得道馆那边也要请假!"
"安啦安啦!我知道了。"

于是就从学校后面的围墙那爬了出来直冲公车站,很义无返顾似的。手肘上被擦破了皮渗出血丝也是坐在车上好一会了才发觉。身上没带纸巾,便随便往制服上蹭了蹭。反正这点小事在现在看来更是微不足道了,重要的是......
虽然自己的家也是颇为精致的小别墅了,而且也见识过迟蔚家的奢华,但是眼前这种欧洲古堡式的房子还真是第一次踏足。光是林荫走道就花了他步行时间十五分钟。不过却并没有看到佣人们的身影,这么大的房子一定需要不少佣人不是么?花园虽漂亮,却冷冷清清的。没有人气的样子,让人心里面莫名的压抑。
司乐祺站在前厅等着,视线有些不知往哪放。忽然肩上多了一层力道,转身一看,是乔寞臣向他微微点头,面容沉静得有些冷漠。
果然自己这样跑来是太唐突了!司乐祺这才意识到冲动的后果,整个人顿时局促起来,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忽地被尖锐的花樽落地声打住。
似乎是楼上传来的,空旷的房子里一点声响都显得特别突兀。
司乐祺疑惑的看向乔寞臣,只见他微仰着头望着上边。司乐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看到楼梯的死角,镂金花纹的墙裙,鎏金扶手,深红地毯,雪白的墙上挂着一幅色彩浓郁的油画。
争执声毫不意外的清晰起来,女子的叫喊带着哭腔,而男子的声音冷峻无情。
"我白白帮你养了个杂种这么多年,现在要回自己的儿子有什么不对?我这样做有已经是仁尽义至了,你还想怎么样!"
"杂种?没错,我生的是杂种!那你跟那个姓陆的女人生的又是什么?你明明说好不再去找她的!"
"我没去找她,我只是去要回我儿子。你够了,我不想跟你再闹下去。"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如果你没有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我又怎么可能去跟别的男人生下孩子!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剐进心脏,钝重的痛楚一点一点蔓延至全身。司乐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大脑正在发号什么施令,身体似乎自动行动起来。没有一丝由于的拉过乔寞臣:"走,跟我走。"

坐在公车上时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提要下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乔寞臣转头看向司乐祺,见他抿着唇望着窗外一言不发。于是低垂了下眼睑。
"让你看笑话了,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呢。"
司乐祺微侧过头,看了他好一会,低低的说:"......你别笑,这种事......"世界上十几亿人口,这种事每天都有发生也说不定。但是你笑出来却比哭还让人觉得难过,"你可以生气,也可以哭,但是......别笑......你一笑我就觉得生气。"
公车摇晃了一下,靠站停住。司机回过头喊了声:"终点站到了,有下的吗?"
司乐祺看着乔寞臣,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末了,司乐祺轻叹一声:"我绝对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而后便拉上他一道下了车。
终点站已是接近郊外,头顶的天空似乎一下子就辽阔起来。不远处的工厂有高高的烟囱冒着浓浓的白烟,升上天际时就淡开了,就像融进了棉花般的云朵中。这里有废弃的铁轨,茅草长得高高的,却也没能淹没它。一如既往通向路的远方,只是它的尽头戛然而止,再不像从前那般一望无际。是因为废弃了吧,所以现在只能寂然的躺在这片土地上,不能再迎接喧嚣的火车,以及铺天盖地的鸣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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