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把疏狂图一醉————路过而已
路过而已  发于:2009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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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静终于在中庭被追上。他毫不掩饰地破涕为笑,一点不觉丢脸。
"你......"
慕容静挟着一阵风,吊上了林落雪的脖子。"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林落雪稳了稳身子,噎在喉头的话咽了下去。
阴暗处的易轻尘捂住了宇文夕的眼,将他往后拖:"我说,宇文兄,非礼勿视。"

这一夜,慕容家内部召开家族会议。出席人:慕容草,恋影,慕容姐妹,慕容舒。
"静......假的吧,他一向喜欢胡来,这次也一定使用林落雪来气我们的。"
"我觉得,他要气我们,直接和舒乱伦比较有震撼力。"
"不要想这么荒唐的事好不好。你的意思是他当真相中林落雪了?"
"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信!你以为,以那头驴子的性子,会随便让男人骑到他身上去?我告诉你,若不是他心甘情愿,没有人能够勉强他,没有人。"
"可是铸剑山庄和断肠谷的关系差得要命......"
"这好办,干掉林落雪吧。"
"那万一静恨我们一辈子怎么办?"
"这种事很快就过去了的,哪来的一辈子?长痛不如短痛,我们这是帮他。"
"不管怎么说,我不能想象哥哥会有那个嗜好,林落雪他是男人!"
"珠儿,你这话便不对,你瞧林落雪那小模样儿,标致得很。"
"再标致也看得出是个男的!再说,被吃的不是静吗?"
讨论来讨论去,还是没个结果,最后成了扯淡。

"最好不要,不是绝对不行,是不是?",慕容静问。
林落雪拖着他回房,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慕容静,我该信你吗?
倘若你对我有一分真,那么,也许我不会做得这么绝。可你呢?假的!假的!完全是假的!我要信了你,那真是傻透了。
他希望能有一分真。
可惜啊,没有。
将慕容静踹到床上,林落雪说:"你在这将就一晚上。明日拜庄会结束,我便要回断肠谷了。"
"你要走?"
"不然?"
"我同你一起走。"
"不用。"林落雪推开粘到他身上的人。
"你想一个人走?"慕容静脸上的笑容收敛了。
"慕容静,我很早就说过了。别在我面前装。你非要我点破,那就点破,露水姻缘懂不懂?现在太阳出来了,没了。"林落雪一手挥开他,往床上一躺,"睡觉!"
慕容静有些恍惚地说:"你真这么想?"
林落雪干脆转个身,背对着他。他什么也没听见。
"不准睡!你给我起来!起来说清楚,你想不管我一个人走掉对不对?!"慕容静吼道。
"对。很对。"
"......我不信。"他慌了。他那里做得不对?铸剑山庄的机关分布图给了他(虽然林落雪不知道那是真的图),医馆让他烧了,就连自己的身体都卖了。他妈的有哪里不对?
慕容静很少刻意去讨好别人,他认为他已经做到了极致。现下,他如何受得了这等委屈?
林落雪就真有那么冷血?
"慕容静,你还是免了吧。我相信任何人,也不信你。我不是东郭先生。"
"我是真心的。"
"是吗?你招风引蝶遍地插秧,已经不是一两回了,哪次不是真心?"
"如果要计较过去的事,你又比我好得了多少?不过没我这般明目张胆罢了......"
"你继续在这儿叽叽喳喳吧。我隔壁睡去。"林落雪起身欲走。
"不准走!"他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林落雪笑得很轻薄:"怎么,恼羞成怒了?"
"我告诉你你休想!"他一下子把他扑倒在床。
这回真是惹错人了吗?林落雪瞪着他发红的眼眸:"你是不是想说,你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那你杀了我试试看。"
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他从来就不想。然而,他还能怎么做?谁来告诉他?慕容静狠声说道:"你以为我不敢?"
林落雪怒不可抑:"那就来啊!"说罢,一掌切向他天灵。
慕容静一手隔开,并不还击,又勾挂格挡化解接下来的几掌,最终,四掌相交,戾气冲得长发飞扬。夜色中,林落雪眉头紧皱,半张脸埋在黑暗里,显得阴霾无比。
三脉所起之处,气血上涌,几处丹田精气汇集,一线不绝。慕容静使得是易家的写意心法,加上其内力本就比林落雪深厚,一时间,气海涌动,锐不可当。
林落雪自知招架不住,也不撤掌,而是恶狠狠地瞪他。
优势在慕容静这边,但他突然收掌,引得强大的真气反噬,身体撞在了床柱上。
林落雪的手滑过他苍白的脸:"你喜欢我?"
"......不可以吗?"
林落雪不习惯他认真的表情,看得久了,就会相信一些不该相信的东西。"不骗我?"
"不然你以为呢?如果不是对你毫无防备,我怎么会中了你的毒?你既已喂了我解药,我为什么要赖在你身边?你以为,我还能从你那得到什么好处?!铸剑山庄我都不在乎了,我还能算机什么?你告诉我,我也很想知道!"慕容静只觉得自己委屈,"你想要得我都给了你,你还想怎样?要我放下自尊,哭着闹着求你来爱我?"
我慕容静有那么廉价?
林落雪放下手,再不敢直视那晶亮的眼睛。他再度无力地躺了回去:"睡吧。"
之后,房里没有任何声响。
朦胧中,有什么触上了自己的唇。软软的,麻麻的,暖流传遍了全身。林落雪没有睁开眼。那一点一点的触感磨得他骨头稣稣的。对方却没有再深入。
林落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滴到了他脸上。
"曾经惯看风和月,未敢轻许海与山。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傻瓜。"
慕容静注视着他的脸。也许,这次是我入戏太深,栽了。


第十七回:最怀斯夜温柔语 揽取明月照君身

听闻慕容静被逐出慕容家,要离开铸剑山庄,且不说一同长大的武院师兄妹,光下人便在青舍门口跪了一地,那场景好不壮观。
经过仇家半个月的不懈努力,铸剑山庄几近解体。慕容草本就烦心,再瞅着青舍这么个光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居然统统来威胁老子,活不耐烦了吧!"
一夜之间,但凡倾心于慕容静的丫环,上吊的上吊,投井的投井,甚至还有跑到后山去跳崖的,对了,要削发为尼的也不少。人是没死成一个,哭声却震天响。
要不是今天这阵仗,慕容草还真不知他那宝贝儿子究竟勾搭了多少良家妇女。
一大早,慕容静便冲进青舍收拾行装,眼里倒是没多少留念。慕容草不作声,慕容姝也没拦,慕容舒和林冷蝶互看不爽地站在一旁。恋影挡住他的去路:"孽子,站住。你看看这满庄狼藉,还好意思走?"
"是娘你赶我的。"
"你还觉得不够丢脸吗?"恋影并不是喜欢横眉竖目的人,但她拿慕容静一点办法也没有。
"爱我所爱,有何丢脸?"他如是说。
既然要点破,她也就只能点破。"你给我乖乖回房,面壁思过!"
"你不赶我走了?还是说,你们想棒打鸳鸯?"
恋影慢悠悠说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亲。我们都是明理之人。不过这次的确是你一厢情愿。林少谷主,他不要你。"
慕容静看向林落雪。
"我们之间,不可能。"
"为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真是要咳血了。"我清楚?我清楚些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慕容静,我恨你,恨你昨晚作的那样真。"林落雪拉过林冷蝶,"现在我要回断肠谷了。别跟着我。"
慕容静心中茫然一片。他装了什么?他到底装了什么?他几乎是要扑上前去:"你说清楚!"
林落雪停下脚步,冷眼看他:"好,在下说清楚。把自己上的当当众一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慕容静会是断袖?笑话。你会看上我?更是笑话。一切不过都是阴谋。从你遇见在下的那一刻起,阴谋就开始了。"
慕容静觉得阳光有些炫目:"我遇见你是阴谋?被你下毒,去烧医馆,这也是阴谋?这阴谋未免太可笑了......请问,我有何目的?我倒要好好讨教讨教。"
"小蝶,我们走。和这种阴招用老的人说话,简直会活活气死。"
"我阴招用老?到底是谁给我下的药?!我被你下化功散,再让珠儿一掌打得半死不活,之后再被下断肠草,带你去闯医馆,你竟敢说这是阴谋?"天要下红雨了,江水要倒流了。
林落雪也被激怒:"你现在还敢说铸剑山庄被我毁了?铸剑山庄繁荣兴盛得很!一个医馆算什么?是我愚蠢,上了你的当!既然铸剑山庄要重出江湖,怎么可能没有准备!万万没有想到,你们居然打算放弃铸剑山庄,早把庄内清了个半空,你们随时可以迁庄了,不是吗?至于我们的相遇,是不是阴谋可以问你自己,日月星三位令主名为出去找你,实则在江南一带疯狂扩充势力。你缠着我、拖着我,让我把目光放在开庄会上,却忽略了外面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变化。你们故布迷阵,说要同大新联合,事实上,你们联合的是江鸿雁。瑞亲王不是被你们的人杀了吗?江鸿雁引兵南下,你们又趁此机会坐收渔利......但我也不会白白被你们玩弄,我早让安昀回京力谏李映正,用不了多久,两国议和,你们也别想趁战乱得到太多好处。"
慕容静对庄内之事关心不多,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有多么英明,这才叫真正的算无遗策。他将脸转向慕容草:"爹,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这回,林落雪真是不会再信他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白淡出视线......
慕容草说:"对不起。"
林落雪翻身上马:"保重。"
慕容静转身去马房牵马,不顾身后的呼喊,策马追了上去。
"林落雪,你等等!你不会真以为我从头到尾都是在玩你吧!!"他拦住了林落雪的去路。
林落雪只能停下:"在下要娶小蝶。"
慕容静心头一窒。
"说来,还得感谢你的奉劝,你说,若能寻得一人,与之相知相许相亲,还是好好珍惜吧。你要我不要做负心人,在下没齿难忘。"
"这样的混账话,我宁可没有说。"
"啪!"
林冷蝶一巴掌甩在林落雪脸上。
"林落雪,我们之间,完了。"
"小蝶......"
"反正你不喜欢我!从一开始,你就只喜欢林烟,他死了,我以为我有机会了,你却又和慕容静......我不是那种不识相的人,你不用赶我,我也会走的。看清了,是你自己脑子有病,不喜欢女人,不是我林冷蝶魅力不够,怨不得我!你父亲那边,你自己去解释!永别!"林冷蝶扬鞭而去。
"小蝶,你等等!"
林落雪绕过慕容静,追了上去。
"林落雪,你别走你站住!"想要往前追,却被赶来的慕容姝死死抓住了手:"静儿,够了,你清醒点。"
林冷蝶是叫慕容舒给开导成功了,但这一切又有何意义?林落雪啊,你这也做太绝了。至此,慕容静失笑。
"春梦无凭,芳华成忆,楼前小路谁归去。刺玫银杏自婆娑,卿名满目轻轻语。御剑知音,何曾相许,当年欢笑今余几?忽惊面上有凉痕,不过一场天空雨。"

这雨来得凶,去得快。

于是,天下人又知道了一件事:林血杀抛弃了慕容少爷。
轰动,轰动全武林。可惜当事人毫无知觉。
他真的面壁思过去了--他最大的过。
有人说,慕容少爷痛定思痛,从此发奋练功,闭关打坐,数月不出;有人说,慕容少爷最终还是离开了铸剑山庄,另起门户,发誓要铲除断肠谷;有人说,慕容少爷干脆娶了一房媳妇,忘却前非;也有人说,慕容少爷出没于江湖,开始搜刮男色......
事实上,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不至于以泪洗面,但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慕容舒不止一次要操刀去砍林落雪,都被慕容婷喝了回去。慕容静还不准别人随意进他房。"就算要去砍林落雪,也该我来吧。"他一个人在房里,开始抄心法,把那一笔字练得像个样子了。当然,更多时间,他在练内家,把各门的心法都悟了个通透。
慕容草不好插手管慕容静,只知道他写了封信给林落雪,内容是什么不清楚,但据说林落雪寄了封绝交书来。
一开始,只当慕容静在搞什么鬼,就算他真伤心,一天两天也就罢了。可一连几个月,唱得是哪折戏?
终于有一日,慕容静吩咐下去:给我找个美人来过夜。
大家以为他终于开窍了,首先乐的就是慕容姝:"我就说他憋不了多久的,瞧瞧,这不生龙活虎着吗?"
慕容舒啐道:"狗改不了吃屎。"
慕容静要美人,自是不敢多怠慢,自荐枕席的美女更是多不胜数。头一天进予争阁的,是琴房里弄筝的四小姐,帘青。这是从小被慕容静调戏到大的,她的美貌在铸剑山庄也算数一数二。
帘青进去了一夜,又出来了。
一大群人急急地从后院冲出来:"帘青姑娘,你和他......"
帘青不答话,黑着脸离开。
这情形看得人毛骨悚然。事有蹊跷,绝对有。慕容珠战战兢兢指出:"他......该不会是XX(消音)了吧?"
"你是说......林落雪一个狠心,把他阉了?"
慕容草狂咳不止:"那姓林的应该不会这么不知死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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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去服侍慕容静的是新进庄的,星令主手下的红衣使者。
"姑娘看着挺面生。芳名?"
"奴家姓柯,柯映雪。"
"映雪......是吧?映雪?行了,滚出去。"
柯映雪一愣,不知哪里惹到了这位少爷。
"叫你滚出去没听见吗?回去改个名,再上爷这来!"
柯映雪大大方方坐下:"这却不必,奴家现在便把名改了。从此以后,奴家便换作柯落雪。"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除当事人之外,谁也不知道。总之,予争阁是闹得天翻地覆,慕容静被滚烫的灯油泼了满面,差点毁了一张好好的脸。这回,是他自己提了剑,疯疯癫癫的跑出院子,说是要报仇雪恨。
慕容草好歹截住了他:"映雪一个女孩子,你和人计较什么?"
"谁找她报仇了?老子要宰的是林落雪!"
"你先冷静一下,如果他认真和你打,你一定能胜过他吗?"
慕容静眼一红,哑着嗓子说:"对,我不才,我杀不了他。"语罢,又回房去了。

直到有一天,慕容草说,静儿,我把独创的慕容心法和九天翔龙传你,你可愿意?


尾声:拂袖静听西湖水 回眸爱看情人剑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如天,画船听雨眠。
此时离铸剑山庄开庄,已有一年之久,正值春光明媚莺歌燕语。杭州西湖的苏公堤上,绿柳微拂,暖风熏得游人醉。
纸扇摇到手发酸,锦衣华服的青年已经在此坐了几个时辰,但他似乎并不着急,算定等待的人一定会来赴约。
又一阵风吹得柳絮扑面。
"道道涟漪一侧,婷婷情网中央。倾城如梦月如霜,幻了似烟过往。波底青葱岁月,画轴水墨时光。美眸流转笑霓裳:公子别来无恙?"劲装少年站定,含春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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