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他乡(强攻强受)————一江烟月[上]
一江烟月[上]  发于:2009年0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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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杜青染才知道"林峰"这个名字,也才猜到林峰选择"东亚研究"专业、以及他如此执着于自己的原因──无法抑制的东方情结!
至于林峰的过去,林峰没讲,杜青染也没问,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绝对不是个靠奖学金和学生贷款过活的博士生──这样的房间,没几个学生负担得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在杜青染看来,他们两个在床上很契合,并不等于要就此进入彼此的世界,所以林峰的事情他并没有太强的好奇心,就象他也不希望林峰探究他的背景一样。
不过有件事情算是例外,杜青染一直很疑惑,林峰他是打哪儿学来的那支"阿根廷探戈"?看得出来,林峰的舞技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一年两年练得出来的,而那身激情那种诱惑,只怕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话题是由杜青染的头发引出来的。
"好漂亮的头发,‘头上青丝如墨染',你名字是这么来的么?"两个人都半躺在床上看电视,中间隔着一尺宽的"安全地带",不过并不防碍林峰伸手越过楚河汉界、摩挲杜青染落在靠枕上的黑发。
"对,我生下来就有一头黑发,奶奶给取的名。"其实杜青染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太阴柔,不过他的脑子已经被林峰那句"头上青丝如墨染"给占据了──说不定他的中文比我还要好!
"我的名字也是我外婆取的,她说女人是水男人是山。"
"你......时常见你外婆?"
林峰怔了怔,笑了:"她住的地方不通车,没法去。"
"怎会?"有点猜到了,只是不方便说。
"她大慨住在天堂,我想我是见不到她了......如果她住地狱里边,我还有点希望。"
"她去世了?"
"去世快......19年了。"林峰的笑容里边透着点若有所思,"好多年都没有去看过她了,也该去扫扫墓了。"
杜青染自己也有个很溺爱他的奶奶,奶奶去世的时候,他难得一见的伤心了一回,对林峰的感受,心有戚戚:"你这么想你外婆?她很宠你?"
"谁说的?"林峰失笑,"她对我一般吧,没冻着也没饿着,我也只是偶尔想起她。"
"......"
"我小时候对她很不满,她老是逼着我讲中文,又逼着我跟她学跳舞,脾气又差,一个动作没做好抬手就打。"
"你外婆会跳舞?"
"外婆年轻时候跳过芭蕾。她总说美国的小孩被惯坏了,那么早放学还没作业,简直就是无所事事。那个时候我还小,看同学一放学就疯玩,特别恼火,觉得当个中国娃娃真倒霉,总要学这样学那样。"
"你觉得你是......‘中国娃娃'?"
──你要是中国娃娃,我又是哪国娃娃?
他这算哪回事儿?身份错位?只听说外黄内白的ABC有时候会出现身份认知方面的问题,没想到外表上与西人一般无二的林峰,居然会来个"逆错位"
......真是林子大了!
"小时候是那样。那个时候我们住在唐人街,外婆又是黄皮肤的中国人,一厢情愿的把自己纳入了‘中国娃娃'范围。和小孩子打架,他们骂我是鬼佬,我气得不得了。"
"那......你这个中国娃娃总共学了几年舞?"
"不到四年,外婆去世后,没人教我,就停了。"
"你外婆过世时,你多大?"
"十岁。"
杜青染脱口而出:"你29了?"他一直以为林峰跟他差不多大。
"明年春天29,你以为我多大?"
杜青染为自己的看走眼而意外,不过想想也正常,同为黄种人还经常猜错年纪,更何况是个假洋鬼子,连忙回到他最关心的问题上:"那......你的舞怎么跳得那么好?"
──就算基本功扎实,就算是个天才,没有进一步的专业训练,也跳不出那种水平。
对于这个问题,林峰的回答颇为奇妙:"我在中国住过一段时间,曾经专门去看过杨丽萍的舞蹈专场,她的那支‘孔雀舞',美得惊心动魄。青,你说,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才会跳?不是吧?这个世上肯定有比她还要出色的舞者。但那是她的创意,别人跳就是摸仿......我那支探戈的难度不大,肯定有人跳得比我好,只是还没有人来偷我的创意罢了。"
──靠,说了等于没说,看样子还真有中国血统,太极打得一流!
话题到此结束。
林峰不讲肯定有他不讲的理由,杜青染不是女人,不会紧追不放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
那只激情探戈,于是成了杜青染心中的一个谜。
(八) 日子
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一个月匆匆而逝。
说起来杜青染和林峰已经由室友升级成了床伴,可这两个人的生活实在看不出有多大变化。仍旧是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早晨有时一起喝杯咖啡,黄昏时分一起看体育转播,平时聊聊天,闲时打打球,周末吃吃饭......一切照旧,除了隔三岔五到隔壁床上做做运动。
不过,如果观察够仔细,还是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
镜头一:看球赛时就裁判的判罚发生争执,杜青染想也不想随手抓起地上的棒球,抬手就向几米外的林峰脑袋上砸去,所幸林峰反应敏捷,不但高速躲开还接了个正着,否则窗玻璃上非得另开一个"天窗"不可......
镜头二:后院没有铺草坪,也就没有装自动浇水器,林峰每天都要花上大半个小时手工浇花,倒也没听他口出过怨言。只是前天那水浇着浇着,手上的水龙头突然转了方向,直冲旁边的杜青染而去,水注强得跟支高压水枪似的......
镜头三:万圣节那天,两个人谢绝了所有邀请,花了整整一个上午,同心协力把个前院布置成了中国式坟场。白天艳阳高照还不觉得,夜幕降临,小小一个院子里飘浮起团团鬼火,树枝上还挂着黄色泛白的地府冥灯,鬼气森森阴气重重,搞得跟个鬼片片场一样。冥灯初上,杜青染又把林峰好好打扮了一番,弄成个吊死鬼挂在廊檐下那根简易滑道上。前来要糖的小家伙们被院子里的鬼气吓得不轻,这座鬼屋前很快集结了一大帮勇敢的不怕鬼的好孩子们,集体智慧的结晶──那个挂着的"东西"肯定是个假人,大家邀邀约约大着胆子穿过前院来到门前,哪晓得还没扣门就听得吊死鬼一声鬼叫,然后飞速从门廊的另一端飘将过来......几个年纪小点的小朋友当即扑倒在地,年纪大点的掉头就跑,好一片哀声惨叫,房子里端着糖的杜青染笑得直打跌,糖果洒了一地......
......
如此镜头还有不少,可见日子过得蛮好。
杜青染对现今的这种关系满意得不得了。以前跟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嫌女人粘得太紧,明明不纯情,还个个都要跟他大谈感情,搞得他不胜其烦。林峰却不同,不问东不问西,不一天几个电话,不要他作承诺,不玩心计不耍花招,甚至连感情都从来不提......杜青染为自己没能早一点领会到男人的种种妙处而稍感遗憾。
天气就在这一派好心情中,开始转凉。
这个周末,结束了只敢夜间外出的郊狼生涯的杜青染,终于对林峰的hiking提议动了心,两个人相约去爬城郊的驼背山。
正值hiking旺季,本打算一大早出发,哪知道昨晚上运动过量,今早两个都爬不起来。"大早出发"变成了临近中午才出门,到达目的地后好一通乱转,幸好最后等到个停车位。
驼背山是座由红沙岩堆积起来的小山,海拔两千多米,稀稀拉拉生长着各种沙漠植物,一眼望去,不起眼的植物完全引不起注意,入眼的,全是乱石,满山遍野的乱石......杜青染关于郁郁青山的幻想被彻底打破,脑子里当即蹦出三个字──"乱石岗"。
他在国内是个披着一身菁英画皮的公子哥,黄山庐山泰山华山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山,老早就踏遍了,不过直到上到这座乱石岗上,才体会到什么叫作"登山"──没有石阶,没有山道,有的,只是前辈们用脚踩出来的一条勉强可辨的小到不能再小的小径,不少路段又直又陡,还时不时的冒出个体型巨大的"阻挡物"......
大半年后他才闹明白,林峰挑选这条线路完全是别有用心,这条路的难度属中等,根本不适合他这种初学者。
整个线路长不到两英里,他们却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攀到峰顶。途中,当第一次看到挡住去路的巨大岩石时,杜青染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积了水才跑这儿来活受罪。一抬头,却给看得呆了──几米外的林峰正迅速地在岩石上移动,出手准确落脚无误,动作矫健敏捷,一派游刃有余......不过两分钟光景,包裹在牛仔装里面的高挑身形已经消失在岩石的另一面,活脱脱一只漂亮猎豹!
......
杜青染隐在帽沿下的双眼开始冒火,这一次,不是欲火是邪火──他干什么?做给我看?还是向我挑战?他当就他一个是男人?......妈的,我就不信这个邪,少爷我跟你玩儿定了!
杜青染绝对不是个死心眼的人,换了别人,他说不定不阴不阳瞅两眼,然后一声不吭地打道回府。可是,这个人不是别人,这是林峰,关键的关键,这是个跟他有"性关系"的男人......这个输,他认不起!
杜青染的斗志和潜力被彻底激发,就连之后出现的那面让人望而生畏的陡峭石壁,也咬着牙挺了下来,一声都没哼......全凭着这种与林峰较劲也是与他自己较劲的大无畏精神,杜公子才能够一鼓作气攀到峰顶──很可惜,他没能看到林峰上挑的嘴角和眼底的笑意。
当杜青染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湿淋淋地站到峰顶之后,在温凉的风中,突然觉得一切都值了──头顶碧空如洗,天边白云绵绵,远处的群峰若隐若现,脚下的神奇之城一眼望不到边......
或许称不上美景,也不如西北的戈壁令人震憾,但是有一种豪情,却正在自心底悄悄升起──这,大慨就是让男人着迷的征服感吧?
"不错啊,第一次就可以登顶,还是以这种速度。"旁边林峰手臂搭上他的肩头。
"你以为我那么逊?"
"跟逊不逊没关系,只是几个朋友约好了到Coconino打猎,有些危险,本来还怕你没兴趣,这下我放心了。"
"Coconino国家森林公园"的大名,杜青染岂有不知:"不是说冬天要封山,不得出入吗?"
"有些地段不会封。我朋友在山上有座小木屋,我们到时候全住里边。"
"那里......可以打猎?"
"得先办个执照......今年的执照肯定没戏了,我看看可不可以想点法子。可惜冬季只准猎麋鹿和羚羊,如果是夏季,目标就会是山狮,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会遇上黑熊,要刺激得多。"
男孩也好男人也罢,大都对枪有种莫名其妙的偏执,总觉得玩枪的男人最酷。杜青染也不能免俗,在国内时曾和一帮孤朋狗友们玩过枪,不过都是俱乐部的靶场而已,哪里有过"野战"经历?他没料到自己运气这么好,心跳当即加速,眼睛黑得透亮:"什么时候去?"
"考试一结束就进山。"林峰笑了起来,拍了下他的脑袋,"你喜欢就好。不过现在我们得赶快下山,我已经饿得来想要打只郊狼烤来吃了。"
回家的路上,他们先在Quiznos吃了顿简单的三明治垫底,又顺道上超市买了食材──林峰信誓旦旦回家后他主厨,要做顿全美最高水平的BBQ,杜青染连半个字都不相信,不过也没扫他的兴,准备拭目以待。
只是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就看到车库前停了辆银色跑车。杜青染"咦"了一声,转头去看驾座上的林峰:"这不是车库里的那辆保时捷?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我倒希望它是自己跑出来的......"林峰小声嘟哝了一句,把吉普车停在路边,眼睛却紧盯着门廊方向。
车库是标准的三车位,放了杂物后只停得下两辆车,原先就放了辆porsche,杜青染来了之后,林峰把剩下的那个车位给了他,他自己的吉普车天天停路边。他们出门时porsche还好好停在车库里边,现在却泊在了drive-way上。
杜青染一直以为那车是房主的,所以他的第一个反应──难道是房主回来了?
(九) 有朋自远方来
两人下了车,刚从後座上拎出购物袋,就见大门打开,一个高挑人影从房里的阴影里慢悠悠晃了出来。这是个年纪不到三十的年轻男人,他走到石阶前停下,也不过来帮忙,双手半插进牛仔裤的裤兜里面,斜倚到廊柱上笑吟吟地望著他们,举指神态间都透著股子随意闲散。
杜青染看了眼林峰。林峰双眉微皱,走到近处,才轻声问:"不是说不过来吗?"这句话讲得很柔和,语气中听不出多少责备的意思。
"听说有人破了十年的戒,重下舞场,我还能不来?"年轻人长著一头淡金色的头发和一双湖蓝色的眼睛,模样很标致。但总觉得他身上少了点吸引人的明亮色彩,并非过目难忘那一型。倒是那身随意和散漫,看著很是舒服。说话的时候,那双蓝眼睛一直在杜青染身上打转,脸上淡淡笑著,眼睛里边却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疏离。
杜青染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的轻微敌意,对这种欠缺热度的笑容很是恼火──不喜欢就不喜欢,假笑个屁,虚伪!全然忘了自己扮精英的时候,笑得并不比此人真诚。
林峰一直等到把食品放进冰箱,回到客厅後,才为二人正式引见。
"这位是青染.杜,青染,这是我朋友丹尼。"
"认识你很高兴,杜先生。"丹尼向杜青染伸出手。
杜青染握上伸过来的手:"认识你我也很荣幸,叫我青染就好。"
到目前为止,两个人的谈吐举指称得上中规中矩,只是下一刻,礼仪就被抛到了九天之外。
丹尼依旧握著杜青染的手不放,突然改用中文说道:"果然是个靓仔,跟我想的一模一样......阿峰就是对你这样的东方帅哥没有抵抗力。"
丹尼的中文虽然与林峰没得比,带了明显的外国口音,但他讲得非常流畅,并不比杜青染的英文差。不过初次见面就把话说得如此没有遮拦,不管在东方还是西方,都很失礼。
杜青染不动声色地抽离手掌,也用中文回答,淡淡的道:"阁下的意思,是说阿峰对你这样的西方帅哥免疫?"
秉承了杜家的低调作风,可能也与他不喜张扬的天性有关,杜青染很少与人较真,做事更算不得霸道。但,前提是不要招惹到他,否则象他这种大少爷,就算是嘴上的便宜,也断不会让人随便占了去!
听了杜青染的话,丹尼原本冷淡的眼睛里面兴味陡增,整个人因此而平添了不少生机:"你和我认识的中国人有点不一样......"
从见到丹尼的那一刻起,林峰脑子就在发痛,这时扫了眼放在楼梯边的礼行,打断他:"客房现在青染住著,你今天是住酒店还是准备睡沙发?"
丹尼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到林峰身上,蓝眼睛骤然间瞪得斗大,让近距离看著他的杜青染觉得这个人就象刚被激活的人偶,全身都亮了起来。
"我大老远的从欧洲赶过来,你让我睡沙发?"
"住酒店也可以。"
"嗨,十几年的交情啊,不至於这麽重色轻友吧?"
"是你自己说不过来的,客房已经租......"
"你的意思是说,我如果当初决定过来,你就不租房给他?"
林峰立即紧闭双唇,这个问题象陷阱。
见林峰不接招,丹尼又恢复了他的闲散形象,悠哉哉地晃到沙发上坐下,反客为主,开始安排住宿问题:"我睡你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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