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悲,我贱--贱到无药可救!那么他呢?他到底想干什么?!
心里有很爱很爱的人,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吧?噩梦中痛苦的呼唤和眼泪,这些你不会忘的吧?既然如此,你就一心一意地爱她啊!哪怕爱她的亡灵,爱她的回忆,你也坚守住对她的爱啊!何苦又对我处处留情?!为什么整天向我投来如泣如诉的暧昧眼神?为什么整天对我做一些只该对恋人做的动作?为什么在我面前,表情这样认真这样深情?为什么总是话里有话地挑逗我?你究竟想暗示我什么,暗示我什么?!
我的冲动和心动,一次次地被你拔高!你呢?整天盯着我看,却又什么都不说明白!每当我醉心于你的温柔时,却总是要无情地提醒自己,你跟我一样是个男生,而且,你心中早就装进了一个别人!你到底--到底要怎样你才满意?!你这样......不觉得太残忍了吗!?还是说,你根本是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了一个替代品呢?就因为我有一个和她一样的小名,所以你把我当成是她的影子,把我当成是她的替身?!
你要活在你的梦里,那随便你!可是你现在这么做,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也是一个有尊严的人啊!我不要做别人的候补,我不要被你这样错爱,我不要,我不要!!
我思前想后,目前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和他绝交!正是因为我爱他,我放不下他,所以我更要和他绝交!我们不可以再继续这样错下去,我也再无法忍受无休无止的口舌和议论了!既然我永远无法明白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那么,就干脆不要去弄明白!绝交,一了百了!
可是,说来容易行动难,只要一看到他,就怎么也无法狠下心来开这个口--这样的优柔寡断让我简直都痛恨自己!我已经明显地对他比以前冷淡多了,我希望他能自己感觉到,慢慢地与我疏远,这样,久而久之,我们也算是无形之中绝交,可他偏偏不领这个情--哼,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我不知道,我的心情前所未有地糟糕,成天烦闷不堪,连笑也笑不出来!
那天是礼拜五,放学放得比平时要早,我正在自己的座位上整理书包,他又走了过来
"诶......待会有事吗?我们去哪里玩玩吧!"他一如既往地柔声细语,还是那种温柔而期待的眼神,盯着我看。
"没空!"我窝了一肚子火,没好气地冲他吼。
见我这种态度,他一震,表情很是困惑,但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而是走到我旁边的位子坐下,耐心而关切地望着我。
"怎么啦?不开心啊?"他轻声问道,一只手又揽上了我的腰,像哄女朋友似的来"哄"我。
又来了,又来了!!我感到浑身不自在,这次,我没有任他把这种动作继续下去,我"蹭"一下站起,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纪翔!!我郑重地警告你,你不要老是这个样子!干什么,你干什么?!缺爱啊?感情饥渴啊?那你去谈女朋友啊!你老是缠着我干什么?!你老是对我一个男的这样......十三点兮兮的,别人会怎么想我们啊?!我跟你又不是同性恋!你这样子你--你给人家看到了留下什么印象你知道吗?!"
每说一个字,我的心里就仿佛硬生生地被人给划了一刀,虽然我骂他骂得毫不留情,但是又有谁知道,其实说这些话,我心里比他还疼上千倍百倍呢!要不是到了万不得已,我真的真的不想对他说出这种话的--因为我其实是那样地爱着他呀!我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我,我.........对不起对不起,我在心中不断地道歉,我在矛盾之中不断地挣扎。明明,再也不忍心凶他了,可是脸上的表情却仍然不依不饶,这时我不免要反问自己了,我到底想怎么样呢?!
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苍白中泛着青灰色,整个表情都蒙上了一层阴影,茫然而不知所措。他望着我,只说出了一个字"我.................."
我再也说不下去了,我低下头,攥紧拳头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我这一闹,显然让我们两个人成了班中的焦点,大家齐刷刷地朝我们看过来,互相交换着眼神,又开始窃窃私语了!他妈的,议论什么?有什么可议论的?!没看见过活人是不是?!!最可恨的是,有人竟然把我的失控发作当成了一件滑稽的笑料!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装作是在劝我,实则却阴阳怪气地说
"好啦好啦,小俩口闹矛盾私底下解决就行啦!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这话无疑充当了导火线,把我的愤怒值一下子提到最高点,我火冒三丈,把那人猛推一把
"去死!!你和他才小俩口呢!!我跟这个人......"我硬是下了下狠心,强忍住所有的不忍和心痛,指着纪翔"我跟这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关我什么事啊?!你少几句废话会死是吧?!--比老太婆还烦,你去撞墙算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恨不得掀翻一张桌子!那人一时也吓住了,都忘了还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全班惊呆了的目光中,我重重地拎起书包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那样子活脱就像个流氓!哼,真好笑,我从来也没想到过有一天我会和全班搞得这么僵!这是因为谁?还不都是因为他!
刚走到教室门口,居然发现愣了老半天的他从后面追上来了!
"白凯立,等一下,你等等我!"
想也不用想,他这样的举动自然又引起了大众的一片哗然!大家讨论得比刚才更火了,甚至都发出"哇哦--"这种故作惊讶的看好戏的声音!
我没理他,加快了脚步继续往前走,走到楼梯口时,遇见一个别班的女生。我不认得她是谁,她却像认识我似地愣了愣,又朝我看了几眼。我听见纪翔的脚步声就在后面,我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突然--咦?他的脚步声没有了?我不禁侧着头,用眼角瞥着身后的情况--只见刚才那个女生拦住了纪翔的去路。然后,不晓得她说了什么,纪翔竟然跟着她一起走了!我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继续朝前走,心情却比刚才在班里发火的时候更糟糕!
好啊,你跟她走吧,随便你跟谁走!最好谁也不要来理我!我们从今天开始就绝交了,我不认识你,你别来烦我,别来烦我才好呢!谁跟你同性恋了??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而我始终都不肯承认的是,其实我又吃醋了............
不知道一路是怎么乘的车,怎么回的家,一进家门就直冲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狠狠地往墙壁上打了几拳踢了几脚!可恶,可恶可恶可恶!!自己觉得手痛了,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心里越想越不舒服,真想找个空旷的地方大叫几声!!
直到现在,脑子里出现的还全部都是他的脸--我实在是鄙视自己啊!!想到刚才对他的那态度,我又悔又恨,怎么也不是滋味;可是,想到老这么和他"暧昧",现在弄得全班皆知,心里更不爽!再来,刚才那个女的是谁?跟他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乖乖地就跟她走了??我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总之,不舒服,就是不舒服,怎么也不舒服!!
过会,父母陆续回来,我假装在书桌前做功课,父母没多说什么,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开门叫我。一顿晚饭,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吃下去的!像个机器人一样,机械地扒完几口,就借口功课很多,继续关门回房。
正在桌上发着呆,忽然妈妈进屋说有同学给我送笔记来了--什么啊?我简直莫名其妙!一来我没有东西落在学校里,二来我也从不用笔记本这东西的,搞什么名堂?!带着一肚子疑问走到门口,我差点没惊讶得摔在地上!
怎么--是他?他怎么知道我家住这里?我有告诉过他吗?飞快地搜寻记忆--没有!我敢肯定,从来没有!!我自己都形容不出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露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表情,而门外的他,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好象下午的那些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一看到我,眼睛一亮,还是那么平静温雅地跟我打了个招呼
"嗨"
"嗨......"虽然极度不自然,但父母都在旁边,我又不好给他什么脸色看,吐出这么个字,表情僵硬到极点!
他手里拎着一个马甲袋,身上还穿着校服"你的本子忘在学校了,我想你做功课可能会用到的,就帮你送来了,呶"他将马甲袋递到我面前"我......可以进来吧?"他小心翼翼地问我,目光有些怯怯的,看上去......似乎有些可怜......
我还没答话,父母马上热情地把他迎进了门,我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粗略地看了看--没错,我打包票这本子根本就不是我的!看来,他只是想找个借口到我家来吧......可是他这么做又是为什么呢?!没办法,现在只能假装这东西是我的了,那既然人家给我"送东西"来,我当然应该......
"谢谢你啊"我对他点点头。
"啊?哦!没关系!"他似乎是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欣慰地朝着我笑--他一定很怕我说"这东西不是我的",然后让他尴尬得无言以对吧?
"还特意麻烦你走一躺,真是不好意思!"招呼他坐下后,妈妈也对他表示了感谢,并帮他倒了一杯水"来,喝点水,你家住得离这儿远吗?"
"谢谢阿姨"他低头喝了口水,摇摇头"不远啊,没多少路,要是耽误了他做功课就不好了"他赔着笑回答,样子很是乖巧。
我坐在一旁,都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好了!
"这孩子真乖!叫啥名字啊?"看来父母打心眼里喜欢他,迫不及待地就要打听人家姓名了。
"我叫纪翔,我和白凯立是很好很好的朋友"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对吧?"
"嗯嗯............"我含糊答道,脑子里想的尽是下午教室里面的事,我这么不给他留面子,害他在大家面前这么难堪,他就一点都不记恨我吗?对我还是这么友善......我愈加感到后悔和过意不去。
"你看看人家,多文静多乖巧!哪像你整天吊儿郎当的!"............呃,是不是全天下的家长都一个毛病?看到别人家孩子就开始当着别人面数落自己孩子的不是?好象人家样样好,自己的样样不好!真不知道比这个做什么?!真是无聊透顶!我推了推眼镜,敷衍着说了几个"哦",继续想心事。
"才没有!白凯立他很强的,学习那么好,我们老师一直在班里表扬他的!哪像我......成绩总是不怎么样,我可一直都把他当我的榜样啊!"
他这是干什么?我爸妈明明是在夸他贬我啊!瞧他这样,辩解得反倒比我还急,好象我吃了亏就是他吃了亏一样。
不用说,他这番话一说出口,我爸妈对他的好感度更是大大增加了--多谦虚多懂事的孩子呀!我突然觉得,大家这样坐下去,老说些有的没的实在意义不大,我还是问问清楚他到底晚上又来找我作什么吧!这么想着,我站起身,搂住他的肩膀,做出一副"好朋友"的样子。
"来来,既然来了,就到我房间去玩玩吧"回头对着爸妈"人家特意给我送东西来的,我请他进去坐一会啊!"
"天都晚了你让人家早点回去吧!"我靠--我说老妈诶,你就不能偶尔给我点面子??
"啊啊,没关系,我跟他玩一会再走好了"他见我搂住他,已有些受宠若惊,当下当然很配合我啦!
爸妈不再反对,我搂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确定客厅里已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了,我又回复到了那种有些不自然的状态
"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啊?这本本子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里?我应该没告诉过你吧!"我倚在门旁,将一连串的问题一股脑儿地问了出来。
他叹了口气"我......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说完,若有所思地盯着地面。
耶??这是什么话?!你怎么会知道呢?你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你以为你是神仙、有特异功能啊?
我刚想说什么,他忽然挨上来,凑近我,然后--做了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动作!他握住了我的手,动作很温柔,将我的手放在他手里,轻轻地抚摩着。
"你,在,干,什,么?!"我又气又恼,臊红了脸,马上将手给硬抽出来,一字一顿地吼道,还忿忿地白了他一个眼睛"我再跟你说一遍,不要老对我做这种奇怪的动作!我下午才刚跟你说过的,你听进去没有啊?!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哑口无言,脸上充满了歉意"......对不起"声音闷闷的,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不,更像是有一肚子话却说不出口!只是很无奈地用牙齿咬着下嘴唇。
我也说不出话,两人就这么僵着,紧张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如果你没有事的话,不如......还是早点............"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我是想说让他早点回去吗?我是在赶他走吗?!不是的!我不是做梦都想看到他吗?我不是早就决定要跟他单独谈一谈了吗?可是......为什么说出的竟是这么一句?!为什么一旦他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你要赶我走??"他不敢置信地摇着头,那表情--很痛心!--甚至是有几分绝望!
"我......我没这么说啊,你想太多了......"搞什么?我这话怎么说得越来越废了?就大大方方地说出口啊--说:我想跟你谈一谈!这句话难道很困难吗?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呢?
"你......打算跟我绝交了吧......"他的头低得很低很低,颓然地"下午的时候,你也说了......你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难过呢?我真的伤了他的心了吗?看着他这样,我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回顾我们从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往事历历在目--他是那样的关心我体贴我!我心情不好,第一个看出来的总是他,想尽办法安慰我的也是他;我身体有一点点风吹草动,他比自己生病还要着急;只要我开心,他也会开心............不得不承认,他对我真的很好!尽管,这种"好"可能包含了一点不太对劲的成分在里面,也有可能,其实他真正想对她好的,是另外一个人,而对我只是一种转嫁............可是,不可否认的是,我的确从他身上,体味到了那么多温暖............而现在,他就快哭出来了!难道我还要说,他的眼泪是为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别人"而流的吗?不--这次真的是为了我,为了即将失去和我的友谊而流的!
"纪翔,我们......谈一谈吧"谢天谢地,终于说了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嘛,说出来,感觉轻松多了!
"嗯?嗯!好啊"他揉揉眼睛,擦去泪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其实,我心里也有很多话,一直想对你说的!"他的眼里闪着奇异的光。
有很多话?一直想对我说?是什么?我的脑海中一瞬间掠过千种百种可能--算了,还是不要这样无谓地臆测了!"那那--要不我们出去走走,边走边说吧,在这里不太方便!"我提议道--在这里说,万一说到什么敏感话题,被我爸妈听见可就完蛋了!
他点点头,我打开房门,走到厅里对爸妈说正好要出去买点东西,顺便送送他,爸妈当然答应,我重新回房,套上一件外套,指着桌上他送来的那本"笔记本"问他
"这个......怎么办啊?"
"送你啊!我都说了是你的了,那就是你的了"他微微一笑。
"送我?呵,别开玩笑了,你还是拿回去吧!你不就是拿它当借口,为了来找我嘛!"我看着他,点破他的心思。
"嘿嘿............"他一副"被你看穿了"的表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一秒,表情忽然认真起来"不,一定要放在你这里,恩......等我们谈完话,你回到家再打开它,你......你就会明白了,里面有很有意义的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