觋————冥王星男爵
冥王星男爵  发于:2009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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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音一把放开他的手:「当然没有。」
「那就好,不要搞到这样互相纠缠来纠缠去的,不然我也会觉得困扰啊。」
「那──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吧?」
刹那这时露出一个如梦初醒的表情:「啊,是有一个人知道。」
「你说出去干麽!」
「我可没说啊,是他自己看到的,你真以为那天没有人去图书馆?」
轩音的脸顿时唰地发白:「那天的事......被人看到了?」
「你放心,他只有看到我,他不知道跟我一起的是你。」刹那无所谓地摇摇手。
「他是谁?」
「问这干麽?你要去恐吓人家吗?」
「他有可能会说出去不是吗?」
「你放心,他才懒得管这种事,而且我跟他交情还算可以啦,只是,」刹那看了一眼轩音身上穿的红色格子毛背心:「你不想被他知道是你的话,就别穿著这件背心在学校到处晃,我可不敢保证他已经忘了你那天穿啥。」
「老师,『迷途之人』是什麽意思啊?」
当轩音正在图书馆看报时,身後传来了这麽一个问句,他转过头来,看到斐坐在柜台後,以一种求知的眼神看著他。
「我哪知......问这干麽?」
「这样啊......」斐不自觉地歪著头:「真奇怪,罗刹那说要是问音乐老师一定会知道的。」
「罗刹那?」
「老师,你跟他是不是很熟啊?」
「呃......还好。」
斐笑了一下:「喔,那就好,不是我要说,他那个人还是少接近为妙。」
轩音突然好奇了起来:「为什麽?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斐笑得更愉快了:「我嘛,我算是绝缘体吧,所以跟他相处没什麽问题,但是,其他人我就不敢保证了。」他看了一眼轩音,想起刹那那天提到他时暧昧的笑容,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老师实在是个容易被出手的高危险群。
轩音一脸困惑:「什麽意思?」
「啊,听不懂就算了,当我没说吧,我只是突然想起他上次有提到你而已。」斐笑著摇了摇手。
「罗刹那提到我?」他突然紧张了起来:「他有说我什麽吗?」
「他就说你是『迷途之人』啊,我也不知道他那什麽意思,」斐的视线回到手上的原文书。
「『迷途之人』?」轩音愣了一下。
「嗯。」
然後轩音的脸突然一阵青一阵白。
「他说我是......『迷途之人』?」他站起身来,语气中带著恼怒。
斐吓了一跳,他呆然地看著眼前的轩音:「啊......对啊......呃──难道那是什麽骂人的话吗......」
「当然是!」轩音气得像是要哭出来一样,这突然让斐觉得有点滑稽。「他怎麽可以那样说我......那小子......」
他大步走了出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斐独自在图书馆里。
「啊哈哈哈哈!你这白痴,你真的跟他说了?」扫除时间,刹那倚著擦窗户用的长柄刷,狂笑不止。
「你不是叫我问他吗?」斐有点愠怒地看著笑到不能自己的刹那。
「你为什麽不问教我们班的那个音乐老师啊?偏偏去问他。」他还在笑。
「他也是音乐老师啊,有差吗?」
「当然有,你在还搞不清楚一个词到底是褒还是贬前,就直接去问那个被这麽形容的当事人,不是很白目吗?」
「那是因为你不跟我说啊,好了,这下梅老师恨死你了,这是你故弄玄虚的报应。」斐一脸无所谓的笑道。
「没差啦,反正他不会跑到班上来找我的,我很清楚他这个人,闪他不难。」
「那,『迷途之人』到底是啥意思啊?」斐将双手交叠在扫把柄上。
「这个嘛,」他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长柄刷,差点打到别人:「等下到图书馆一趟吧。」
夜。
斐已经洗过澡,他走到书桌前,从书包里取出一本书。
今天放学时,刹那领他到图书馆,从书架上取了这本书并拿给他。
「La traviata,」他笑著说:「就是『迷途之人』。」
斐看了一下封面:「这上面明明就写《茶花女》。」
「小说是叫这名字没错,不过它的歌剧叫做《迷途之人》,算是它的别名吧。」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指梅老师是妓女?」斐挑眉看著他。
「哈!你也知道『茶花女』是干什麽的嘛!」
斐叹了口气:「难怪他会火大了,你干麽这样说人家?」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刹那露出一个别有所指的笑容:「我问你,所谓的『迷途之人』到底是指这故事里的谁?」
「薇奥莉塔吧。」斐头也不抬地翻著书页。
「意思是......薇奥丽塔既然是个妓女,就不该真的陷入情网吗?」刹那笑了笑:「因为爱情让她迷失了。」
斐抬了一下眉毛:「不是吧,应该是指薇奥丽塔成为妓女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迷失的行为啊。」
「为什麽就不可能是阿弗列德?我看他迷失得还蛮严重的啊。」
斐想了一下:「也是啦。」
刹那突然将手放在书页上,斐抬起头,看见刹那正微笑看著他。「所以,『迷途之人』到底是指薇奥丽塔,还是阿弗列德哩?」
「争论这个干麽?」斐叹了口气。
「或者换句话说,」刹那浅笑著:「到底谁才是茶花女?」
斐一点都不了解刹那到底想说什麽。
他坐到书桌前,开始读那本书,这个故事他一直知道,但他从未实际读过。
小说中的男女主角名字跟歌剧版本并不一样,不过故事倒是大致相同。
当他注意到时间时,已是凌晨两点。
他将书签夹在未看完的那页,然後上床睡觉,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
「阿斐,你睡了没?」
「呃?还没......干麽?」
绯打开门,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我房间窗户坏了,冷得要命。」他走到床边,把枕头丢到斐的床上,然後直接就睡。
「喂......」斐本想抗议,但想想算了:「好啦好啦,我去睡你那间总行了吧。」他拿起自己的枕头就要走出去,但绯将他拉住了。
「床还有空位,你就跟我挤一挤吧。」
「蛤......什......」斐愣住了,跟老哥睡,开什麽玩笑?
他可不知道睡到一半他会做出什麽事来啊!
他挪开绯的手:「我还是睡你那间好了啦。」
绯冷冷地看著他:「那间窗户完全关不起来,你现在去睡保证明天早上起来就感冒,我可不想睡眠不足还要照顾你,你就跟我挤一个晚上会怎样?」
「好......好啦好啦......」斐乾笑道,只好抱著枕头在绯旁边躺下。
看来他今晚大概也不用睡了。
凌晨三点,他依然睡不著。
绯的呼息就近在咫尺,他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铃兰香味,还有发香,床并不大,所以绯根本是紧挨著他,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被单底下他的体温,以及他每次呼吸的沉稳频率。
他怎麽可能会睡得著。
列斯特站在那里,微笑看著他。
他一点都没变,脸上还是那种泰然自若又带著些许恶意的笑容,夜风徐徐吹来,吹拂著他那头长发,在月光下闪耀著银色的光芒。
「你把我的东西弄到哪里去了,绯雅莉?」
那红发的女孩站在原地,以一种戒慎恐惧的眼神看著他。
「我不知道,列斯特,别问我。」
几乎是在瞬间他就已走到她的面前,并拽住她的手:「你不要再装傻了,除了你还会有谁!就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我要你现在就还给我!」
「那才不是你的!尤其......尤其那孩子,那孩子的出生本身就是个悲剧!我绝不会让那孩子还给你,我不会再让不幸延续下去!」
说完,红发女子便倒了下去。
「绯雅莉!你这女人!」他一把抱住她,但她却已经死了。
「可恶......又让这女人逃了......你以为你舍弃了这身体,我就找不到你吗!你等著好了!我一定会找出你来!我要你付出代价!」
那具乾尸又从棺木中伸出手来:「......绯......雅莉......」
他从梦中惊醒,满身大汗。
「大哥?」
他回过神来,看见斐在身边。「大哥,你是不是作恶梦了?」
「我......我有说什麽梦话吗?」
斐摇摇头:「没有,你只是一直呻吟。」
那只是梦,他松了一口气,但此时一股无以名之的恐惧又涌了上来。
谁能保证不是列斯特让他作这个梦的?
「大哥,你怎麽了?你是不是在哭?」
「咦......」他伸手一抹,果然满脸泪水。
「你梦到什麽了,很可怕吗?」斐的语调变得轻柔起来。
「没......没有,」他抹去泪水:「我已经忘记了。」
「你抓得我好痛,大哥。」
绯这才发现他一直紧抓著斐不放,他赶紧放开:「抱歉。」
斐伸手擦去绯的泪水,他知道绯一定梦到了很可怕的事,因为他从没看过绯吓成这样,此刻他看起来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我去拿面纸。」
「斐,别离开我。」绯抓住斐的手,他仍惊魂未定,他好怕刚才的梦境会成为事实。
斐愣了一下,他将绯的手轻轻挪开,但他又一把抓住。
「我哪都不会去,放心吧。」
他抚上绯的额头,然後滑到颊边,而绯还没有感觉到这个动作代表的意义,他此刻只怕被独自留在黑暗中。
当他发现到斐离他太近时,早已来不及了。
斐已吻上他颤抖的双唇。
第六章荒原
地开了口,从你手里接受你兄弟的血。现在你必从这地受咒诅。你种地,地不再给你效力;你必流离飘荡在地上。
──〈创世纪第四章第十一至十二节〉
斐躺在保健室的床上,虽然很疲倦,但却无法阖眼。
他一直不断想起昨晚的事。
当他吻了绯後,下一刻他便被一把推开,而绯正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他没敢等绯说出下一句话,就逃出了房门,把自己锁在绯的房里。
那晚,绯没有再来敲他的房门。
他一夜未眠,早上他刻意比平日早出门,因为他没有办法面对绯。
而这一整天,他都很不舒服。
绯说的没错,他果然感冒了,可是他又不想告假回家,因为他不愿见绯(他相信绯也不想见他),下午开始他整个人昏到不行,无法专注坐在教室里,於是他只好把时间消磨在保健室里,但他又很心烦,就算想睡也睡不著。
他没想到居然会那麽难受。
他翻过身去,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在他觉得好像快要有点睡意时,钟声响了,那声音刺耳得令人火大,然後他听见操场上传来喧闹声,显然刚刚的是下课钟,顿时他只觉得吵得要命,很想爬起来对窗外飙脏话,然而此刻他又没力气那麽做。
当他看到刹那站在床前时,他才知道自己刚刚已经睡著了。
「我就知道你会睡到放学,」刹那笑笑地看著他,手里提著斐的书包:「该走了,还是你要睡到警卫把大门关起来?」
斐想起身,却觉得身体像千斤般重:「我不确定我走不走得回家,」他突然想起绯:「而且今天我真的不想回去。」
「那你就留在这里好了,不过学校晚上会更冷,等我明天来这你可能已经冻死了。」他将书包放在床边,脸上仍挂著笑容。
斐捂著脸一会儿,然後从手掌间发出闷闷的声音:「我去你家好了。」
「别闹了太太。」
「真的不行?」斐的语调微弱,几近呢喃。
「这样进展太快了。」刹那正色道。
「不要再开玩笑了,我是说正经的。」斐挥拳打了刹那一下,然而却因毫无气力而使那看来像撒娇。
「人家说生病的人都会比较性感,果然是真的。」刹那拎起斐的手腕:「看来你在发烧。」
「我真想死。」斐将另一只手放在脸上。
「人命虽然很脆弱,不过也没有那麽好死的,放心好了。」
「我吻了他。」
「谁?」
「我哥。」
「然後呢?」
「没有然後了。」斐的语调透露著厌倦。
「说真的,听你的故事真不过瘾,每次到一半就没有了。」刹那坐到床边,开始玩自己的指甲。
「我不是在说故事,我吻了他耶。」
「那又怎样?等你强暴他之後再来靠夭好不好,不过是个吻你就把自己搞得好像快死一样,接个吻有什麽了不起?班上那些智障还不是每天都在开这种玩笑。」
「那不是玩笑,他一定知道不是。」
「你就不会坳吗?一皮天下无难事啊,大小姐。」
「去你的,别把我跟你这油条混为一谈。」斐对他比了个中指。
「是是是,你最君子,你是大道德家,既然大爷您不喜欢这种小鼻子小眼睛的小把戏,那正面进攻如何?用你的魅力征服他吧,记得别戴那副蠢眼镜,你的眼睛很好看。」
斐别过头去,叹了口气:「算了,你根本不懂。」
刹那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是啊,我当然不懂,有个白痴为了一件大不了的事在这边无病呻吟,我怎麽可能会懂白痴在想什麽?」说罢他从鼻子哼了一声,然後沉吟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看著斐,眼中已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神情:「小斐,我很喜欢你,你这样我看了很不高兴你知道吗?」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斐愣了一下:「什麽?」
「你那副冷淡的德性,真是可爱到不行,你不知道吗?」
「我......我怎麽可能会知道,你有被虐狂啊?」斐有点结巴。
「我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跟人做那档事了。」
「......那又怎样?」
「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啊,你没发现我每天都黏著你吗?」
斐捂著额头,有点疑惑自己怎麽会蠢到没有发现,他一直只把刹那平常的言行当成一种习惯性的性骚扰,却忘了性骚扰也是要有动机的。
「等一下......现在告白不是个好时机吧,我头好痛。」斐说的是实话,他确实因为感冒而无法思考更多。
「用不著答覆我,现在只要把你自己交给我就好了。」他趋近斐,压在斐身上。
「你敢对我怎样我就宰了你。」斐的声音微弱,但却冷硬。
刹那笑了笑,他挽起袖子,然後咬破自己的手腕,斐可以看见鲜血顺著手臂流下来。「别担心,只是要让你舒服点。」
「你到底想......」斐话还没说完,刹那就已将血滴进他的喉咙。
刚开始斐只觉得那味道有著铁锈的咸味,但不一会儿他突然变得很享受那温热的血味,很快地他就想要更多,他抓住刹那的手腕,吸吮著那伤口处,甚至将它咬开,要让那开口流出更多的血。
「喝吧,」刹那浅浅笑道,手指插入斐的发内:「乖孩子。」
他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
当他神智清醒时,他已躺在家中的床上,头仍然很晕,他只隐约记得刹那来保健室找他,然後大概就是跟他一道回家了吧?不过他不记得刹那有送他到家门口就是了。
当他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时,才突然像只惊弓之鸟般警醒起来。
大哥在家里!
他闭上眼睛想继续装睡,但不一会儿他听见脚步声不只一人,而是有两个人,而绯正在跟另一人讲话,起先他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但很快地他就想起那是谁了,那是一个他也认识的──
「谢谢你专程跑这趟,迩德。」
「我想今晚应该就会退烧了,有什麽事再通知我。」
「我知道了。」
然後斐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
绯在门边踌躇了一会儿,脸上是忧心的神色,他走到斐的房门前,轻轻将门推开,看见斐躺在床上,仍未醒来,他坐到床沿,伸手贴上斐的额头。
斐可以感觉到那指尖的冰冷。
绯知道斐已经退烧,不禁松了一口气,他轻轻将斐额上的发丝拨到一边去,斐一动也没动,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但绯的手指没在他额上停留太久,不一会儿,他便站起身来,斐怕他就要离去,赶紧伸出手抓住他。
绯转头看著他,脸上有点吓到的神情:「你没睡著?」
「......嗯。」
绯坐回床沿:「昨天的事是我错,我不该让你去睡我那间的,不然你也不会感冒。」
斐愣了一下,怎麽会是大哥先开口跟他道歉呢?「大哥,你不骂我吗?」
「骂你?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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