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毒药————超低调
超低调  发于:2009年02月03日

关灯
护眼

他了解他的,更加关爱他,不想宠坏了他。
「你再多休养一阵子吧,子劭,公司的事有穆野帮忙,他的能力可一点也不输给你呢,你可以放心。」
「Uncle,您这麽说,晚辈可担当不起啊。」穆野红著脸说。
漂亮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秦子劭叩地放下碗,双手在桌下捏成拳。
「不必这麽客气,孩子。」
「是啊,穆野,你和诗音已经那麽好了,我们也把你当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慈母的脸孔恶心极了,看了总觉得不舒服。
在心中冷哼一声。
秦令皇看了看外表顺从、实则叛逆的养子一眼,却对穆野说:「你就别再跟我们见外了,我们夫妻俩没有儿子,你来加入我们,让我们开心得不得了,特别是你auntie,她一直想有个儿子,无奈她就是没有生儿子的命,所以见到你就特别喜欢。」
这话说到了痛处,何欣月僵硬了身子,整张脸血色尽褪。
「夫人,你说是不是?」
「...是、是啊,穆野,你好好和诗音相处,做我们的儿子,我确实一见到你就投缘得不得了,加上...」连拿著筷子的手都在颤抖著,双眼盯著饭碗,谁的脸都没敢见著,「加上我没有生儿子,所以...」
一个瘦长的身影刷地站起,椅子往後一拖,发出刺耳的噪音,也打断了秦夫人何欣月的温馨说话。t
所有人,目光一致,惊讶地看向脸色阴沈、神情古怪的秦子劭,他的双手撑在餐桌上,紧绷著的脸皮细不可察地抖动,停峙了半晌,他转身奔上二楼,没多时,楼上传来翻箱倒柜的巨响。
「我上去看看。」秦文站起,低声说了句。
「快去!」何欣月著急地说,「看看他是怎麽了,该不是腹上的伤又痛了吧?」
没等她说完,秦文已冲上楼梯顶端。

他还记得那个要他称呼他爹地的男人满意地笑著带他回家时,他心里不断涌现的那一波波感动。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如此幸运能够拥有一个家庭,里面有一个英俊体面的爹地,据说还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妈咪和可爱的妹妹,这些都是孤儿院的孩子穷极一生想要得到的东西,是奢侈品,而他居然能够得到,上天果然是眷顾他的。
来到只有在电视和书本上才看得到的漂亮大房子,妈咪和妹妹就在房子门口迎接他,妹妹摇晃著圆圆小小的身体跑向他,一边口齿不清地喊著「哥哥、哥哥!」,妈咪很美丽,身材娇小而且皮肤白晢,她微笑著朝他伸出双手。
想获取他们全部的爱与关注,所以他带著好孩子的乖巧笑容,牵起妹妹的小手,走进妈咪敞开的双臂中,被紧紧地拥抱住了。
「我的孩子...你终於来到我的身边了,妈咪保证给你最好的生活,给你我全部的爱与温暖,我们一辈子不要分开...」
妈咪这样热情的反应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他真是感动极了,只是妈咪把他勒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妈咪放开他时,脸上还又哭又笑的,「对不起,你能加入我们的家,我实在太开心了,所以...」
他微微一笑,表示能够理解,妈咪松了一口气,温柔地对他说:「走,我带你到你未来的房间看看。」
房间很大很漂亮,更令他开心的,是妈咪接著拿出的一条项鍊,她双手绕过他的颈项,亲手为他戴上那条十字架造型的银鍊。
「妈咪没有给过你什麽,这条项鍊就当做是给你的见面礼,」把他牵到镜子前,「喜不喜欢?」
镜子里,十字架项鍊静静躺在他锁骨间,闪烁著美丽的光芒,而身後年轻漂亮的妈咪眼睛里也闪闪发亮。
「喜欢!」他大声地回应,外带一个灿烂的笑容。
妈咪也跟著笑了,笑容那样知足、恬静、美丽,那时他就爱上了这个女人,并下定决心一辈子敬她爱她。
他随身戴著那条十字架项鍊,从不离身,就连洗澡也不愿意取下,每天小心翼翼地保护、珍爱著,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项鍊,说什麽也不可能相信,有那麽一天他会亲手扯掉它,再也不肯戴在身上。
当他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知道他一直喜欢崇拜的妈咪居然就是狠心抛弃他的生母後,十字架项鍊忽然沈重得令他再也戴不下去,本想直接丢了,却始终下不了手,心想留著也好,时时提醒自己是受到这女人抛弃的,无论她现在如何假仁假义地对他好,他都不会再相信她。
他把项鍊仔仔细细地藏在房间某个地方。
想不到它仍是不见了。

这家伙疯了!
秦文一到他房门口,就见到一个疯狂捣烂自己房间的秦子劭,他拖出每一个抽屉,把抽屉里的东西统统倒在地上,衣柜里的衣服也全部倒出来东翻西找,所有的大型家俱都被搬移开来,连地毯都被翻开一寸一寸地找。
那眼神疯狂得教人不安。
秦文大步走进去,拉住他的手,将他面向自己,大声对著他的少爷怒吼:「你冷静一点!这是在做什麽?」
「不见了!怎麽会不见了?」
秦子劭的神情像个迷路的孩子一般,令他看了心中一阵绞痛。
他知道什麽东西不见了,那条破烂十字架项鍊。
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从他被秦令皇领养,从他对秦子劭说出了一辈子的誓言後,他的心里就再也没有装过这个人以外的事,所以他当然知道他有一条宝贝的十字架项鍊,是秦夫人送给他的,他每天都戴在身上,不轻易拿下来,甚至连他想伸手碰一碰,他都不愿意──曾经他非常嫉妒那条项鍊。
自从子劭发现了自己身世的秘密後,那条项鍊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脖子上了,这麽不寻常的事自然引起了秦夫人的注意,她很受伤地询问子劭,当然得不到什麽回应,但他知道那条项鍊一直都在子劭身边,就藏在他房间的某个角落,他根本舍不得丢弃,却再也没有看它一眼或碰它一下。
或许子劭并不如自己所想地那麽恨她吧!或许秦夫人对他的爱,他也点滴在心中,所以舍不得不要这条项鍊,但晚餐时她亲口否认了他这个亲身儿子的存在,却是在他伤痕累累的心上又补了一刀,突然起意要找出项鍊是为了确认母亲的爱,还是要乾脆丢了这条十字架项鍊一了百了?他也很想知道。
「我碰都没有碰过它,为什麽?为什麽会不见了?」秦子劭的眼神越来越狂乱,他扣住秦文的肩膀,用尽全身力气地摇撼。
「冷静一点!我帮你找!」制住他的手,反剪到身後去。
一阵激痛却袭上他毫无防备的小腿骨,秦文痛得放开那头受了伤、见人就要咬一口的美丽野兽。
「是不是你藏起来了?我知道你一直很讨厌那条项鍊。」
板著脸孔,彷佛如果他说「是」就要一刀杀了他的神情,事实上他眼中那沁入骨髓血液之中的冷意已经杀了他几千几百次了,但他没有必要表现出心痛,因为这个残忍的人不会有一丁点的在乎。
「不是我,如果那麽看不顺眼它,我早就处理掉它了,不会等到现在。」
「是啊,不会等到现在...那麽为什麽不见了?肯定是被人...」失魂落魄地倒退几步後,迷茫的双眼忽然凝聚起怒意,「是他!」
秦文有不祥的预感,他立即且迅速地说:「我们没有证据。」
其实刚说完「不会等到现在」时他就後悔了,因为这麽一说似乎是把矛头指向了近日才到秦家的穆野,现在这个危险且冲动的秦子劭,不知会做出什麽不经大脑的傻事!
「原来是他...。」
彷佛没听到秦文的话,秦子劭暴躁地踢开挡在面前的家俱阻碍,经过秦文的身边,表情是令人胆寒的阴沈。
伸手要拉住他,却被不容分说地甩开。
他已经给人定了罪,且没有商量的馀地。
事情终於走向无法控制的局面。

穆野住的客房并不遥远,几步路就到了,秦子劭打开房门,就对著房里为数不多的东西翻找了起来。
「你疯了,快点住手!你只会给自己留下一个把柄。」秦文跟了过来,声音难得地失去了冷静。
可惜秦子劭没有工夫注意到这件事,他忙碌著,弯下腰察看穆野的床头柜,把里头弄得一团乱。
这个执拗的不可爱的家伙!他失去了理智,他可没有,但他如果任他这样胡闹下去,他也不会原谅自己的,所以明知将遭受到强烈抵抗,他还是拦腰抱住他,往後一拖。
反应很立即,秦子劭挣脱他的双臂,回身就给他一拳,愤怒中不懂控制的力道将秦文砰地打倒在地,血丝渗出嘴角,伤口比从前任何一次都来得痛。
「你是谁?只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凭什麽管主人的事?」
然後埋身回去,继续在穆野的房间搜索他的十字架项鍊,继续破坏这两天辛苦建立的和平假象。
「秦子劭!你在做什麽!?」
秦诗音忽然出现在房间门口,後头还有穆野、秦令皇和何欣月,他们感受到不对劲,上楼来一探究竟,但谁料得到他们会看见一个在别人房里翻箱倒柜的秦子劭,和一个倒在地上、嘴角淌血的秦文?
「子劭!你在做什麽?怎麽可以乱翻阿野的东西?」秦诗音跑了进来,用力拉扯他的手臂。
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推开她,甚至头也没回地说:「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管!」
「怎麽不关我的事?」她的声音尖锐了起来,「我偏要管!」
「秦子劭。」
一听见穆野的声音,秦子劭立刻便转过头来,冷硬愤怒的神情看得秦诗音和何欣月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
「我至少是这个房间目前的主人,请你告诉我这是怎麽一回事。」
他冷冷一笑,几个大步来到穆野面前,布满肃杀之气的脸孔依然美得找不到瑕疵。
身体往前倾,漂亮的薄唇开启,就在穆野耳际,「那麽请你告诉我,到底把我的东西藏到哪里去了?」
「什麽东西?」
呵呵地笑了出来,他不知道这个穆野居然厚脸皮到这个地步,敢在这里跟他装傻!
「什麽东西?你不肯承认吗?原来你只不过是个无耻的小偷,拿了别人的东西还不敢承认!」
「秦子劭,我确实不记得拿了你的东西,如果你真的那麽肯定,那麽就告诉我到底是什麽东西,我好回想一下。」穆野非常诚恳地说,无视那双冒火的眼眸。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人人都等著秦子劭的回答,他却只是瞪著一双生气勃勃的美眸,紧闭著唇,不发一语。
「到底是什麽?」秦诗音首先耐不住性子地问。
「是啊,子劭,你说说看不见了什麽东西,我们大家都可以帮你找啊,也许你真是误会了穆野。」何欣月不忍见他这样,好言相劝,给他找好台阶下。
想不到这却激得他怒火更炽,双眼狠狠地瞪著穆野,几乎想将他撕碎了。
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不但霸占了他的位置、他看上的妻子和一切他想要的东西,现在还偷了他的项鍊和他的母亲,他怎麽会任这种人骑在他头顶上?
「好,你不肯承认,没关系,等我把东西找出来了,看你怎麽赖!」说完,踢翻穆野放在一旁的行李袋,朴素的衣服掉了满地,他用脚拨开层层叠叠的衣物,里头也不见他的十字架项鍊,他低咒一声,转身又去翻找别处地方。
「这、这是什麽...?」
秦子劭转过头,看见何欣月颤抖著拾起衣服之间的某样事物,好像看到了什麽令她难以置信的东西。
「穆野...这是...你、你的吗...?」她震惊地望著穆野,声音抖得不像话。
「有什麽不对吗?auntie。」
何欣月双眼睁得死大,目不转睛瞪著穆野,像是第一次见到他...好半晌才眨了眨眼,呆慢地低下头...下一瞬又拉起穆野的手!
「跟我来,孩子!」
「妈咪!什麽事啊?」秦诗音也觉得事情有些怪异。
「没事,我有事找穆野,你们全都不准跟来!」说完,拉著似乎也不明究理的穆野冲了出去。
「到底怎麽回事啊?妈咪和穆野都怪怪的...」
秦子劭瞪著他们的背影,倏地扫下穆野桌面上的所有东西,眼中妒恨难平。

项鍊当然没有找到,秦子劭坐在一片狼籍的房间中央,撑著昏乱的头,眼前的红雾散去後留下的是整片穿不透的白雾茫茫。
秦文静静地立在一旁,嘴角红肿一片,已拭去了血迹,脸上却看不出情绪。
「我怎麽会那麽窝囊?」挫败加激愤的话语回荡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好像问的是个无解的习题。
秦子劭很突然地站起来,笔直走向秦文,扯住他的领子,一把拉下他棱角分明的刚硬俊脸,咬牙切齿。
「你也觉得我可悲可笑吧?要笑就笑出来啊!不要给我看这个死人脸!」
被这样箝制住也没有一丝狼狈慌张,深沈的蓝眸仍然谜也似地教人猜不透,只是定定地凝视著那个箝制住他的漂亮男人,不露任何情绪。
秦子劭被烫到似地猛然放开他。
他讨厌这样的秦文!他的一切在他眼中无所遁形一样,他的一双蓝眸却彷佛什麽都藏得住,也好像他什麽都知道,总是毫无表情地看著他,当那双深海也似的蓝眸注视著他时,他总荒谬地觉得自己的一切丑恶会投影在他的眸心里,清清楚楚,躲也躲不掉。
「我不觉得你可悲或可笑。」
他并没有预期秦文会回答,这些年来秦文始终只是静静地听著他对他恶言相向而已。
「...我了解你的感受。」
这句话却让他爆发了。
「你见鬼的了解我的感受!你懂个屁!不要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你真的自认为了解我吗?...哈哈哈哈哈!」破碎的笑声逸出颤抖的双唇,眼中却尽是嘲弄。
「够了。」
「不要以为你了解我...想了解我的话,从这里开始。」然後开始脱衣服,在秦文露骨的注视下,脱得一丝不挂,「怎麽样?要不要伸手摸一摸,之前摸得不彻底,怕无法完全了解呢!」
「够了...」声音更加唦哑低沈。
嗤笑一声,美丽的胴体,带著横过腹部的伤口,站到穿衣镜前,冷眼观看半晌。
「这身体漂亮吗?你喜欢吗?...可惜都是假象,真正的...应该是像这个样子!」说完,举起拳头,击向脆弱不堪一击的镜面。
整块玻璃「哐啷」一声应声碎裂,秦子劭垂下手,鲜血顺著直淌而下,滴落在映满自己破碎影像的玻璃碎片上。

第一时间冲到秦子劭身边,望著他起伏不定的胸膛和发红的眼眶,但是能怎麽办?子劭不会要他的安慰或照顾的,他只能警戒地站在一旁。
鲜血仍在不断地往下滴落,溅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那叭哒叭哒的声音在寂静封闭的空间里听起来格外鲜明。
微笑著蹲下身来,捡起一片片尖锐的玻璃,望著上面染血的、破碎的自己,秦子劭发出比哭还难听的笑声。
「这才是我呀!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然後握紧拳头,任锐利的切面扎入自己的掌心,淌下了更多的鲜血,好像也不觉得痛。
「快点放开!你真的疯了吗!?」再也看不下去了,秦文拉住他的手,想要掰开他握得死紧的掌心。
「真是丑陋和失败!无所不用其极地部署,以为是我的囊中之物了,却...」手上再用力,玻璃破片又更陷入掌心几分,整只手已染成一片血红。
「快点放开!」
「连生下我的人都...她也看出我丑陋的真面目了吗?所以她失望了,才会想把她无处宣泄的母爱一股脑倒在那个人身上?」
「你多虑了!我们都知道夫人他对你──」
「那麽刚才那是怎麽一回事?我妈和穆野。」
敛下双眼,平板地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能给我一个解答呢,果然...我就只能这样继续烂下去吧!反正连根都已经腐烂了...。」他绽出一个豔丽虚浮、散发著堕落气息的笑,空气中弥漫著砒霜一样危险的甜香。
「...你不要再闹了,你想废了这只手吗?」秦文的声音粗嗄了起来,那笑容很碍眼,不断溢出掌间的红色液体也令人困扰。
「废了也好...。」越来越趋苍白的脸移到他面前,留下不到五公分的距离,「这样我就再也无法作怪、无法再做无耻的事了...。」
这个人...不但不珍惜别人,也不懂得珍惜自己,可是他偏偏就是迷恋著这样一个人,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处香甜的血肉,他都疯狂痴迷著,所以就是会心疼他,无法忍受他作贱自己,甚至是在他自己身上留下任何一道伤疤。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