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死,怕痛——随风飞
随风飞  发于:2009年0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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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个人晕乎乎的,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傻傻的反问:哪一句?
他却不再开口了,只动手抬起我的下巴,静静的与我对视。那一双黑眸明明灭灭,略带几分笑意,千回百转,温柔似水。
我这才明白了他的心思,脸红得更加厉害,小声道:我昨天夜里说了这么多次,你都没有听见?
听得清清楚楚。他顿了顿,轻轻握住我的手,嗓音暗哑,可是......永远不够。
我昨晚死死抱住他不放,毫不犹豫的说了许多情话,此刻却觉得万分窘迫,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于是又低了头,将他的手掌摊平,一笔一划的在上面写字。
......喜欢......
我喜欢你。
翻来覆去,也不过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但是我每写一个字,李深都会微微笑一笑,目光始终纠缠在我的身上,片刻不离。
到最后,连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如在梦中。
打过针吃过药之后,我的感冒已经好了大半,李深却以我大病未愈需要照顾为由,名正言顺的住进了我的房间。
我刚开始还挺开心的,几天下来却有些吃不消了。只因我的身体才刚刚恢复,李深便一早将我拖出了被窝,硬逼着我去跑步!
我虽然万分不情愿,却又实在没胆子违逆他的意思,只好一边气喘吁吁的迈开步子,一边喃喃自语:我怎么这么倒霉?什么人不好喜欢,偏偏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一块木头。
话音刚落,跑在前面的李深便回了头,斜斜睨我一眼。他分明听见了我方才的抱怨,却并不发作,只凉凉的说:李新奇,你速度太慢了,再跑快一点。
我没力气了。
你就是平时缺乏运动,体质才会这么弱,动不动就生病。所以一定要加强锻炼,快跑。说着,瞪了瞪眼睛,表情严肃,只差没拿根鞭子往我身上甩了。
我嘴角抽搐一下,气愤不已。好不容易才两情相悦,他没有处处宠着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搞虐待?实在可恶。
越想越觉得委屈,脚步也逐渐放慢,最后干脆停住不动了。李深回头催了我几次都不见效果,只好低低叹一口气,慢慢伸出了右手。
我呆了呆,毫不犹豫的抓住了他的手,于是,他就这样牵着我继续往前跑。
李新奇,你身体真的很差。
唔。
你若是再生病的话,我会担心的。
喔。
所以,乖乖听话好不好?
嗯。
那以后每天早上都跟我一起出来跑步?
......好。
天还未亮,我和李深却已经手拉着手跑了一圈又一圈,直累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这件事当真一点也不浪漫,但不知为何,我竟觉胸口温温暖暖的,又情不自禁地想笑了。
唉,原来不是我这么倒霉的喜欢上了一块木头,而是我明知道那个人是块木头,却还硬是要去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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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完步回家之后,李深匆忙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急急赶去上班。我反正闲着无聊,便跟他一块出了门,打算去街上逛一圈。
谁料,才刚走了几步路,耳边就传来某人絮絮的唠叨:你感冒刚好,不要玩得太累了,早点回家休息。身上多带些钱,肚子饿了就买东西吃。过马路的时候注意红绿灯,记得慢慢走过去,别总是用跑的。啊,你衣服好像穿太少了,还是折回去添一件吧......
哥!我翻了翻白眼,狠狠推他一把,道,你再这么啰嗦下去,我们两人都不必出门了,直接回家吃午饭。
李深窒了窒,这才噤了声,再不言语。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我瞧,看得我心头狂跳、手脚发软,几乎走不动路。
后来,他人都已经坐进了车子里,还不忘探出头来吩咐一句:有事打我电话。
知道了,路上小心。我使劲挥了挥手,轻叹出声。
虽然李深从前就很喜欢管着我,但最近好像有变本加厉的趋势,连出去逛街都唠叨个没完,简直是保护过度了。不过,偶尔见识一下他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倒也不错。
思及此,唇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扬了扬,心底满满的......都是幸福。
因而连逛街的时候,脸上也是挂着傻笑的,虽然只是漫无目的的闲晃,心情却极好,嘴里不自觉的哼起了歌。
走着走着,忽然有人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亲亲热热的喊:小奇~
我吓了一跳,回头,正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周凛?
好久不见,我快想死你了。一边说,一边张开双臂扑过来。
我连忙后退两步,抬脚就踢。
哇!周凛惨叫一声,委委屈屈的念,为什么不给我抱?
这里是公共场所,稍微注意点影响。
可你以前从来不管这些的,分明是有了新欢,所以不要我这个旧爱了。
......我呆了一下,明知他只是在开玩笑,却还是立刻红了脸。
所幸周凛并未发现我的异样,仅是抖了抖手里拎着的塑料袋,笑嘻嘻的说:我刚买了菜,准备回家吃火锅,不如你也一起去吧?
我本来就闲得无聊,自然点头答应了,跟着他回了家。
最近几个月里发生了太多事情,我已经许久没去过周凛家了,结果,一进门就被吓到了。他那间屋子地方不大,原本虽称不上干净,但至少打扫得很整齐,如今却完全变了副样子──报纸杂志扔得满地都是,角落里堆了个空啤酒罐,桌面上全是果壳纸屑,沙发旁还有几件待洗的脏衣服。
你、你家被打劫了?我吞了吞口水,几乎找不到落脚之处。
周凛干笑几声,踢开椅子边的几样杂物,道:不好意思,家里比较乱,你稍微将就一下。
话音刚落,就听卧室里传来一声大喊:总算回来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快饿死了!
低低哑哑的嗓音,相当......耳熟。
我愣了愣,手指一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好一会儿才回了神,大步冲过去,一把推开了房门。
放眼望去,果然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这么冷的天,那人却只穿了件花衬衫,大半个身体都裹在棉被里,仅仅露出一只胳膊,正一下一下的按着电视机的遥控器。
凌正......我万分吃力的念出那个名字,头脑一片混乱。
他斜斜望我一眼,懒洋洋的招呼:李新奇,又见面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耸耸肩,打个哈欠,仍是那懒懒散散的模样,道:你自己问姓周的混蛋吧。
我微微一怔,将视线转到了周凛身上。他却只是眯着眼睛笑了笑,!!!跑进厨房里,隔一会儿,又快步走回来,将刚冲好的热水袋塞进了凌正的怀里,然后才勾住我的肩膀咬耳朵,将事情的原委细细说了一遍。
我刚听完就僵住了,一会儿看看周凛,一会儿又望望凌正,震惊不已,结结巴巴的说:他......你......怎么可能......
凌正此刻虽然不修边幅,那张脸却还是英俊得天怒人怨,有人愿意当冤大头包养他倒也正常,只是......那个笨蛋怎么可能是周凛?
周凛一直暗恋凌正?
啧!反过来我还更相信一点!
我无论怎么想都觉这事诡异得要命,奈何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纠结来纠结去的,直到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我也依然没有缓过劲来,目光在周凛与凌正之间来来回回了无数遍。
李新奇,凌正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道,你不好好吃饭,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找死啊?
不,我只是有点怀疑......
什么?
你跟周凛仇深似海,怎么可能乖乖住在这里?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闻言,凌正脸色一变,狠狠踩我一脚,抬了抬下巴,冷笑道:我就算真的有什么目的,那也是某人心甘情愿被我害的。
说着,得意洋洋的望了周凛一眼,转了转眼睛,又笑:不像你这个笨蛋,就算被人卖了也毫无知觉,还傻傻的把对方当成好人。
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我上次为什么绑架你?
当然是为了报仇。眨了眨眼睛,疑惑不解。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缘故,难不成是因为他吃我的醋?
错了。凌正嗤笑一声,挑了挑眉,道,我是为了钱。那时有人出钱让我绑架你,所以我才动的手。
我大吃一惊,呆呆的问:谁?
我自认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除了凌正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仇人,谁会无聊到这种地步?
凌正勾了勾嘴角,笑得愈加张狂起来,黑眸里尽是嘲讽之色,低低吐出一句话:就是当时跑来救你的那位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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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就愣住了,全身微震,手里的筷子直直跌落在地。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慢吞吞的弯下腰去捡筷子,细细擦拭一遍,然后朝凌正笑了笑,道:你就算想气我,也没必要扯这么离谱的谎话。我哥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才不可能跟你这种人混在一块。
不相信就算了,反正你的死活与我无关。不过,一般人即使用膝盖想想,也能发现其中的破绽,怎么偏只有你迟钝到这种地步?
什、什么破绽?
你哥那天的表现难道还不够奇怪吗?都已经被人绑架了,还拽成那个样子,他找死啊?还有,如果我当真要找你报仇的话,你怎么可能只受一点轻伤?早就断手断脚了。顿了顿,笑,对了,你那个时候被我抓去虐待了这么久,警察却迟迟没有来,你猜是为什么?
我咬了咬牙,手指开始发抖,沈声问:因为根本没有人报警?
哎呀,凌正展颜一笑,轻轻勾起我的下巴,道,你倒是变聪明了。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狠狠瞪了瞪眼睛,脱口就喊:胡说八道!我哥原本是打算报警的,只不过秦笑扬......
话还没说完,凌正便转了转眸子,若有所思的喃喃道:秦?是你们公司的那位秦经理吗?我记得,他当时是陪着你哥一起来找我的,还特别叮嘱了一句:李新奇受点小伤就可以了,周凛随便怎样都无所谓。
听完这句话之后,我只觉耳边嗡嗡响了起来,猛得站起身,往桌上重重砸了一拳。
不好意思,太阳穴一抽一抽的,背上阵阵发寒,花了好些力气,才勉强吐出几个字,我先回家了。
语毕,转身就走。
刚刚迈出房门,周凛便追了上来,轻轻拍一拍我的肩膀,道:凌正那家伙说话颠三倒四的,应该只是在胡扯,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当然。
不过,那位李先生和你好像并没有血缘关系吧?他皱了皱眉,认认真真的说,你以后最好稍微注意一点,我总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
会吗?瞪他一眼,气呼呼的说,我看凌正才真的是神经不正常。
哈哈。周凛嘿嘿笑了几声,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眼底却满是宠溺。
啧,实在不明白周凛为什么会喜欢上凌正那个变态,莫非他其实是被虐狂?摇了摇头,叹气,跟他挥手道别之后,大步朝自己家里走去。
家中空无一人。
我顺手打开电视机,斜斜的倚在沙发上发呆。
凌正的那番胡言乱语,我自然是一句也不信的,有哪个笨蛋会因为仇人的几句鬼话,就对倾心相爱的恋人产生怀疑?唯一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是,凌正和秦笑扬根本不认识,为什么说谎的时候会把他也牵扯近来?
莫非......这又是秦笑扬的诡计?精心安排一个圈套,好离间我和李深的感情?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只是不知他究竟在计划着什么,后面还有没有更大的阴谋?
我一记起秦笑扬妖冶得近乎诡异的笑容,便觉背后隐隐泛起寒意,眼皮跳了跳,心慌意乱。犹豫片刻之后,到底还是拿起一旁的电话机,拨了李深的手机号码。
喂?哪位?
哥,是我。
李新奇?有什么事吗?
没,只是突然想听听你的声音。确定他平安无事就好。
......一阵静默。
即使隔着电话,我也知道他此刻在害羞了,于是轻笑一声,道: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挂了,晚上早点回家。
随手将话筒一甩,想想自己还真是无聊,但若不亲耳听听他的声音,又着实放不下心。手指在沙发靠垫上胡乱划了几下,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写的是李深的名字。
忍不住又笑出了声,缓缓闭上双眸,一边默念那两个字,一边沉沉入睡。
醒过来的时候,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李深俊美的面孔。
哥?我急忙从沙发上坐起来,转头看看窗外,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你下班了?
他点点头,问:怎么睡在这里?
喔,本来是在看电视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下次无论如何都要回房间睡觉,记得盖好被子,当心着凉。
嗯。点头应一声,直直盯住他看。
李深愣了一下,伸手在我额头上弹了弹,问:你笑什么?
不知道啊,反正只要一见到你,就变得特别想笑。
闻言,他立刻转了头,有些不自在的咳嗽几声,道:你最近是不是闲得发慌?有空就去找份新工作吧,别整天呆在家里胡思乱想。
哎?笑容一僵,小声嚷嚷道,还以为你会养我呢。
李深这才转回头来,倾身向前,小心翼翼的吻了吻我的脸颊,黑眸幽幽暗暗的,柔声道:那样......倒也不错。干脆就这么把你关在家里,谁也不许见,哪里也不许去,从今往后,只准想着我一个人。
我心中一动,便也回亲了他几口,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刚欲开口说话,就听见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我吓得不轻,连忙松开了手,急急后退,刚在沙发的另一头坐定,老妈便推门而入。
哎?你们都已经回家了啊?稍微等一等,我这就去准备晚餐。她扫一眼过来,道,小奇,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感冒还没好?
呃......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窘得说不出话来。
李深却仍是一副平平静静的模样,不急不缓的解释道:他今天下午在沙发上睡了一觉,病情可能有点反覆。
原来如此,以后多注意身体。老妈不疑有他,随口叮嘱了几句,继续往前走。
她刚刚转进厨房,李深就往我身边靠了靠,慢慢抓住我的手。我心头跳了跳,脸红得更加厉害,却并没有甩开他的手,反而用力回握了一下。
十指紧扣,再不分离。
37
我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了床,嘴上说着要去找工作,其实却悄悄跑去了以前工作的公司。
既然不清楚秦笑扬究竟在搞什么鬼,倒不如直接向他问个明白,也省得整天提心吊胆的,惶惶不安。从前的恩恩怨怨,干脆一次做个了断。
然而,我去得实在太早了些,秦笑扬还没有来上班,于是只好在楼下的大厅里等着。闲晃了好一会儿,才见那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
我心头跳了跳,正打算迎上去,却一眼瞥见他指间银光闪闪的戒指。我顿时大吃一惊,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闪身躲进了一旁的角落里,然后探出头来张望几眼,直直盯住他左手的无名指看。
那上面的银色戒圈......分明就是李深当初送给他的那一枚。
刻丝后,我记得秦笑扬当初已经把戒指扔进了河里,为什么现在竟又戴回了手上?难道他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扔?难道那些痛苦挣扎全是装出来骗人的?
他因为跟李深分手才摘下戒指,现在重新戴上了,是否证明两人已经和好?或者,他们其实从来没有分开过。
我抬手揉了揉额角,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原本是打算找他摊牌的,此刻却完全失去了现身的勇气。
戒指,阴谋,欺骗,林雅的欲言又止,凌正的冷嘲热讽......这一切串在一起,真相已是呼之欲出。但我却死活不肯承认,只不断的对自己说:是假的,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于是决定跟踪秦笑扬。
可惜我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能每天一大早跑去公司门口,等着他上班下班,再偷偷的尾随他回家。惟有亲眼看见他走进家门,确定他与李深并无交集,我才能放下心来。
一个星期后的某一天,秦笑扬下班后并不直接回家,而是转进了一家咖啡店。我自然也跟了过去,找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了,环顾四周,猛然发现这地方有些眼熟。以前李深替我安排相亲的时候,总是选在这家咖啡店约会,没想到秦笑扬竟也喜欢这个地方。
思及此,眼皮微微跳了跳,一阵心悸,急忙握了握拳,起身欲走。
然而,已经晚了。
刚一抬眼,就望见李深大步走了进来,直直行到秦笑扬身边,慢条斯理的坐下了,开口与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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