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骆叶不能自制的大叫出来,这一系列的变化非常的快,快到让骆叶来不及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就看著面前的丘风被烧到面目全非,接著崩裂成灰。
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骆叶现在的感受,那就是。
天崩地裂。
第四章?决心
丘风在加班,他在公司呆到了10点。
加班是必要的,今天客户又提了新的要求,而时间越来越紧,他们整个小组都弄得焦头烂额的。整个晚上都有抱怨的声音,并不了解设计流程却觉得那些修改是很简单的事情的客户确实是让他们有抱怨的理由。
但是丘风却在加班结束跟著同事走出公司在门口分手的时候,才开始想要抱怨。
如果这个班直接加个通宵多好。
他甚至这样想著。
不知道为什麽,不想回去。新租的公寓比原来的家离公司更近,更方便,不用骆叶开车送他。也不用操心骆叶的工作室里乱成了什麽样子。但是就是不想回去。
他在路上磨蹭了很久,等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近午夜了。
然後他看到骆叶坐在自己的门口,抱著膝盖,把整个身子都蜷成一团。
骆叶?丘风皱了皱眉头,其实他会来找自己,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会这麽快,你什麽时候来的?在这呆了多久了?
阿风......?
靠近了,他才发现骆叶在发抖,他的头发凌乱,被汗水浸成了一股一股,纠缠的散落在眼睛上,一直都充满生气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绝望。
骆叶?没事吧?怎麽了?快步走到骆叶身边跪下来,伸手去扶他的肩膀。这是丘风第一次看到如此的骆叶,在他的印象中,就算是最困难的时候,这个人也是站在自己的身旁满是自信。这样的骆叶让他有点慌了神。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骆叶的时候,骆叶忽然的缩了下身子,似乎是在躲避。
骆叶?到底怎麽了?用力的扳过骆叶的身子,丘风强迫他看著自己,怎麽会弄成这样??
阿风......?是阿风......被他这麽一扳,骆叶才好像真的回过了神来,瞳孔对了焦,看清楚了面前的人。他猛得扑过来抱住丘风,然後又忽然分开身子,双手在丘风身上到处摸索,真的是阿风,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
骆叶!骆叶!不正常,很不正常。丘风的眉头皱得更紧,骆叶在害怕,他在确认自己的存在,这让丘风的心揪得紧紧的,不安开始蔓延。他抓住骆叶的双手想停止他的动作,却感觉有什麽东西沾上了自己的手,定睛一看更是心跳一停,你的手怎麽了?怎麽会伤成这样?
混合著血水和其他东西的半透明液体从骆叶的手掌一直流到手肘,那是烧伤,而且因为没有处理和後来的摩擦,整个手掌都是血肉模糊,皮肤卷曲翻翘,触目惊心。
阿风......你没事就好了......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喃喃的念著丘风的名字,骆叶的呼吸有些慌乱,但情绪在慢慢平静。他抬起头正对著丘风的脸,手被丘风抓著,就用眼睛不断的上下看著,确认面前的面孔每一寸肌肤都没有伤痕。
你才是吓死我了,什麽时候伤的?你就这麽放著不管?丘风觉得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他抓著骆叶没有受伤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还坐地上,就算这里楼高,也会受寒的。跟我去医院,马上!
好,我们去医院......骆叶站稳了身子,丘风扭头就要拉他走,却被他忽然反手拉住。
怎麽了?很不舒服麽?回过头来,丘风有点著急,骆叶手上的伤也不知道他放著多久了,烧伤的面积不小,如果拖到感染了,还不知道会怎麽样。但是又担心他是不是身上还有什麽伤走不了,於是伏过身体来想要查看。
阿风。骆叶手上用力,把丘风的身子拉正,我们去医院,然後回家,不要再回这个地方了。他的脸色还是苍白的,但是却很认真,声音里全是慎重,看得丘风呆了一下。
现在你说这个干什麽?要是感染了怎麽办?你是摄影师啊,你想以後不能拿相机麽?你......
不要再回这个地方了!!丘风还没有说完,骆叶就抢断了他的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手上更加用力,几乎让丘风感到疼痛。
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咬著嘴唇,骆叶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的铁门。
这个地方?顺著他的目光,丘风也看向那扇门。深夜的走廊上只有几盏瓦数不高的灯亮著,橘色的光芒竟然也没有办法给灰色的金属加上一丝温暖。夏日的夜晚依然闷热,丘风却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没有再说话,骆叶放开丘风的手,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然後递给丘风。
这是?接过钥匙,丘风瞪大了眼睛。那是一把普通的防盗门钥匙,自己身上也有一把,是这个公寓的钥匙。但是跟自己身上所不同的是,手上的这把钥匙沾满了黑灰,似乎是从火堆中拣出来的,高温让它有点变形,这一递一接的动作,让上面的焦灰不断下掉。
我从房东那里拿的,刚拿到的时候,还是新的。但是......骆叶的表情扭曲了起来,他想到了那在他面前崩坏成灰烬的有著丘风的样貌的东西,就算在心里再说多少遍那不是丘风,也会不住的心悸。这让他的身体和声音都在颤抖著,阿风,这里不能住人的,跟我回去,现在就回去。
不管怎麽样,现在你得去医院。昨天晚上那几乎要杀死自己一样的炎热空气,还有手上的灼痛似乎被翻了出来,丘风觉得周身都冒出了冷汗。他甩甩头把这些都甩出脑袋,再度拉著骆叶往电梯走。
阿风......
闭嘴!有什麽事情到医院再说!你真想手废掉麽?不再听他多说,丘风只管拉著他走。而有了那他那句有事到医院再说的话,骆叶这次也还算合作。
医院总是弥漫著混合著消毒水的特殊味道,就算在人最多的时候,也给人一种寂静而畏惧的感觉。生和死在这里交接,有人依赖,有人惧怕。
凌晨两点,坐在急症室外面的长凳上,丘风把手肘放在腿上支撑著自己的头,想著刚才医生说的话,心里乱糟糟的。
医生检查完之後,首先问的是,是不是哪里著火了,因为骆叶手上的伤,很像在火场中,去拉因为火焰而烧到高温的门把留下的伤痕。并且骆叶不只是手上受伤,他有轻微的脑震荡迹象,可能是在摔倒的时候撞到了头。
他可能在一两天内会有记忆混乱,就是在受伤前後的事情可能会混起来。我们建议他在医院观察一两天。今天晚上就先在观察室吧。
医生是这麽说的,丘风在观察室陪到骆叶昏睡过去,才出来到走廊上透口气。
骆叶还醒著的时候,拉著自己的手不肯放,不断的重复著要他跟他回去,那房子不能住。刚才在公寓门口的时候,虽然刚开始骆叶的精神状况很不对劲,但是後来也算是言语清楚,自己竟然没有察觉他有脑震荡。他是什麽时候到那公寓去的?又是什麽时候受的伤?在自己回去之前,他到底在门口呆了多久?
一想到晚上下班的时候自己甚至还想通宵不回,丘风就想狠揍自己一顿,如果自己真得没回来,骆叶有可能会一直在那里呆到明天早上被邻居发现为止。
不对。丘风抬了下头,应该不用等到明天早上被邻居发现,难道从骆叶来到现在走廊上都没人经过麽?他甚至拿到了房东那里的钥匙,那一定有人告诉他房东在哪里,而且他也去拜访过房东。
把钥匙拿给不认识的人,房东竟然没有打电话给自己确认。先不说这个,直接把钥匙拿给人去开门这本来就不正常。越是回想,就越觉得不对劲,才修两年的房子,年前才装修的房子,以那麽便宜的价钱招租。如果说这还没什麽的话,作为一个装修完善,并且带所有家具电器的房子,打扫的实在是太过马虎了。既然要打扫怎麽会就扫那些一眼能看到的地方,这是要给客人看的房子啊。
有鬼。
小孩子清脆的童音在脑子里响起,昨天邻居的孩子说的话,那个字眼让丘风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身边的气温似乎骤然下降。
张老太太说的,那个敲门的女人,按照昨天她的意思,那个女人已经进到房间里了。邻居的孩子说那个姐姐是鬼,是不是就是指得这个女人?
在眼前张开自己的手,昨天晚上,先是在碰触移动硬盘的USB接口的时候好像碰到烙铁,接著是好象要烧毁内脏的炽热呼吸,窒息,然後手又抓到什麽东西,当时感觉似乎手都要被烤焦了。
但是自己没有受伤,骆叶受伤了。
不管是不是有鬼,为什麽会有这样的差别?自己才是住在里面的人,却除了一些感受毫发无伤。骆叶不过是来找自己,却弄得如此凄惨。
闭上眼睛往後靠到墙上,丘风知道自己一直在微微发抖,也许是从刚见到骆叶的时候就开始了。那样狼狈的,无助的,甚至是脆弱的骆叶,一想到他遇到的事情让他有如此的表现。丘风心里就有想要摧毁那一切的冲动。他很少会愤怒,他的同事和同学甚至都没有见过他和谁红过脸,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不会生气。
站起身子,丘风回头看了观察室一眼。骆叶正在里面睡著,暗自握了下拳。转身向医院外走去。
不管房东和那些邻居在隐瞒什麽,不管哪个房间里到底有什麽,害得骆叶如此的东西,他不会就这样逃走了事。
第五章?小杰
任何人在半夜被人不断的敲门,都会生气的,所以微胖的中年房东打开门的时候满脸的怒容。他太太穿著睡衣站在後面,探出头来往门口张望。
丘......丘先生......看到门口站的是丘风,房东明显的愣了一下,刚才的怒容还凝结在脸上,又多了一丝躲闪和狼狈,显得很不自然,这麽晚了,有......有什麽事?
我来还钥匙,白天的时候,我朋友问你拿的。丘风伸手推住门,让它打得更开,他把身体靠在门上,让房东没办法关上,谢谢你让他进去。
从口袋里拿出那把被烧黑变形的钥匙,丘风用麽指和食指拿著,把它举到房东的面前。看著面前的中年人脸上冒出汗水,表情扭曲了起来,他连嘴唇都苍白了,这把小小的钥匙似乎吓怕了他,他身後的妻子更是用手捂住了嘴。
挑了下眉,房东的表现明白的告诉丘风他知道那间房子有问题。但是他还是把钥匙给了骆叶,让骆叶一个人进去。
他现在在医院。拉起房东的手,丘风把那把钥匙放进他的手里。房东挣动的想要摆脱,但是丘风紧紧的抓著他,把钥匙用力的压入他的手心,再把手指包过去握住,被烧伤了,还有脑震荡。
是......是吗?汗水滚下房东的脸,一直滴落进身上的睡衣里,他表情僵硬的带著笑,动作虽然不大,却是用力的挣脱丘风的手,怎麽......怎麽伤的?
我正想问这个问题。丘风的眼神很冷,他一直直视著房东的脸,逼得那年纪比他大上一倍的男人颤著脚步後退,他来找我,房子里没有火源,他是怎麽烧伤的?医生说,他是抓上了高温的门把,很像是火灾的时候受得伤。
我......我也不知道啊?或者是在别的地方伤的?房东扯著嘴角抽搐的笑,伸出手来挡在丘风前面,房子没有问题的,绝对没有问题的......
恩......丘风偏了偏头看向他的身後,房东的妻子被他看得往後缩了一下。夏日的夜晚,那女人依然紧紧的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脸上的恐惧深刻而明确。他又把目光转向房东挡在自己面前的手,右手还是握成拳状的,里面是那把钥匙。
意识到丘风在看著什麽,房东的整个身体都狠狠的颤动了一下,他的手往旁边挥了一下,好象是想要把钥匙扔出去,但是又想到丘风还在,拼命的压抑住自己。
丘先生,如果你要退租的话,根据和约我们不退房租的,只能把押金还给你,但是你只住了一天......恩,退一半的租金也行。咽了下口水,房东很快的把这句话说完,他似乎想要丘风马上离开自己的面前,甚至退回一部分钱。
我不会退租的!丘风手肘一弯,砸到门上,发出不小的一声声响。他呼了一口气,从看到骆叶到现在,心里一直是紧绷的,刚才这一下似乎散发出了一些郁闷,让他觉得肩膀轻松了一点,退了然後再继续租给别人麽?眼光看向房东,那被他这一砸吓到的男人一下後退了一步:这房子到底有什麽事情,你就算不说,我也会知道的。
丘风往後退了一步,让开门,房东还愣在那里没有动。皱了皱眉,丘风伸手把房门猛的拉过来关上。
沈重的防盗门大力的关过来,发出仿佛受伤的声响。丘风咬著下嘴唇盯著那门看了一会,转身准备上楼。
哇!这一转身,差点让他踢到身边的人。注意一看,才发现是邻居家的小杰站在自己的腿边,如同昨天晚上一样,不知道看了多久。
小杰?这麽晚了你在这里做什麽?你妈妈知道你跑出来了麽?有点迟疑的蹲下身子,现在少说也半夜三四点了,7.8岁的孩子怎麽会在这个时候跑到自己家下面的一层楼?
哥哥我跟你说,那个哥哥答应我让那姐姐不要哭的,但是那姐姐还在哭。小杰抬著头,黑白分明的眸子忽闪忽闪的,大概因为是深夜,他压低了嗓子。
那个哥哥?你是说骆叶?白天骆叶来的时候有遇见小杰?丘风不由更仔细的打量了下面前的孩子。柔软细腻的肌肤上有大概玩耍时留下的擦伤,皮肤很白皙,以往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那双大眼睛的下面有著淡淡的青色。
小杰,你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麽?双手扶住孩子的肩膀,手下的感觉到的是瘦小和单薄,昨天晚上这孩子也是在半夜两点过出现在自己的门前,今天更是三四点了却在20楼游荡,明显,他没有好好睡觉。
很吵的,睡不著。小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
现在还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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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会,但是在上面就一直听到,吵得我头疼。小杰指了指头上的,抬头往上看去。丘风也顺著他的目光看向了走廊的天花板。
小杰,你告诉哥哥。你是什麽时候开始听到那个姐姐在哭的?在什麽地方能听到?你们屋里?还是我的门口?走了几步错开房东的门,骆叶靠墙坐下,把小杰抱近身边,轻声问。
搬来第一天就听到了,我跟妈妈说,她说我看电视看多了。乖巧的依偎在丘风身边坐到他的腿上,小杰低下头开始玩弄自己的手指,在家里就听得到,走廊上也听得到,但是不在上面就听不到了。
上面指得是21楼,如果是昨天,丘风可能会想著孩子的话做不得准,但是经过骆叶的事情,他现在只能努力的去整理。
除了哭声,小杰你还有听到什麽麽?
叫门的声音。抬起头,小杰有点疑惑的对丘风说,真奇怪,我老是听到那姐姐在屋里面哭,但是就是每天晚上都有叫门的声音。
心里咯!一下,叫门声,这和张老太太说的话正好连上了。果然是她说的那个敲自己门的女人麽?
恩,小杰,跟哥哥上楼去好不好,你妈妈发现你不在床上得担心了。他站起身来,伸手把小杰抱起来,夏天的晚上孩子只穿著宽宽大大的T恤和小短裤,随著他的动作,有点微大的领口向後面敞开来。就著抱著孩子的姿势,丘风能够看到孩子的背。
小杰,你背上怎麽了?丘风抱著他走到走廊中间的灯下,拉开他的衣领仔细看。孩子背上有一道道的痕迹,乍一看很像是伤痕。在光亮下看清楚了,才发现是胎记。奇怪的是,这个胎记是直直的一道一道的,每一道之间大概有10公分左右的间隔,工整的诡异。
没怎麽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小杰把手环在他脖子後面继续玩弄著自己的手指。
是麽?没有再多想,丘风动手把孩子的衣服拉好,抱著他上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