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匆忙赶往疯魔阵，清狂被眼前白晃晃的光头吓了一跳。妈呀，一个个和尚里三层外三层将疯魔阵围个水泄不通。
34年前，赤玉珠出世，天地灵气荡漾絮乱，疯魔阵因之破开缺口，忧天及少许恨意逃了出来，恰好被觊觎疯魔阵已久却不入其门的日本灵师逮到。
命运真是奇怪！
不同时空里，相关之人相互影响。千年前，赤玉珠的主人出於某种目的处心积虑用一镇子的村民摆下疯魔阵；千年後，赤玉珠重现人间，疯魔阵跟著重见天日。
“你选今晚行动，有原因麽？”
“你猜？”卜辞打起哑谜。
“七月，最忌灵力动荡烦乱，但凡有异像出现，知情者必在灵界大肆宣传。现今灵界如此平静，可见，自然之力对破解疯魔阵并无影响。所以我猜，你是打算借助外力，攻破疯魔阵。”
“对！有这麽多高僧坐镇，定能化去疯魔阵破开时一涌而出的恨意。届时，你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卜辞胸有成竹，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洪炉不但可以隔绝灵力，还能控制洪炉内的灵力流动，使灵力集中成一股，射入疯魔阵。
在如此磅礴的灵力压迫下，疯魔阵必然分崩瓦解。
清狂抚摩兰花印记，亡者已逝，超度刘杏，就其脱离恨海，早升极乐，成了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别担心，我们会成功的。”卜辞轻快安慰道。
清狂点头，静等午夜锺声响起。
极目眺望。“这麽多的高僧不容易请吧？”
“呃？咳，大师菩萨心肠，自不忍见百姓受苦受难。”
“是麽？”清狂偏头看他，目光如炬，烧得卜辞浑身不自在。
“哈哈！”卜辞紧张的顺了顺衣领。他，发现了麽？
“卜辞，我不是傻瓜！”
果然发现了！
两道忧叹同时响起。
“我没想瞒你。我自知也瞒不了你。”卜辞诚心道。
高僧的数量太多，坐姿太整齐，间隔的距离仿佛用尺量好般，肉眼看不出个中差别。
一万多人，同一模子刻出来般，手捏佛珠，闭目养神。
面对鸦雀无声的一万多和尚，清狂唯一能想到的解释是：卜辞骗了他。
“疯魔阵不是今天才找著的吧？算了，现在说这个没意思。为什麽？”
为什麽要骗他来这里？
“清狂......”卜辞欲言又止，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我猜，与天语有关？”一猜即中。清狂感觉不到任何喜悦。
是了，卜辞故意选在出发时分宣布疯魔阵找著的消息，如此一来，佛修的清狂的任务必然是应对疯魔阵。
天语的选择不消说，必然离他最近。间接的，确定了天语的去处。
想到天语有可能陷入危险，清狂匆忙转身，不看到天语好好的站在他面前，心就没法平静。
“你老是护著他，他一辈子没出息。”
“我TM要他有出息做什麽，我只要他好好活著笑著。”
午夜锺声响起，佛珠飞快转动，阵阵佛音回荡夜空。
“没用的。”
“你说什麽？”清狂停下脚步，诧异回头。“卜辞你丫把话说清楚，什麽叫没用？”清冽的眼底聚起一层怒气。
“你自己看。”卜辞指天。
天空，高高挂著无数骷髅。
不，细细看去，便会发现，不是天上挂著骷髅，而是地上的豔红照亮了天空，以至印出骷髅符号来。
手指指向，最黑最大的骷髅头。“天语在那里。”仿佛嫌清狂不够焦虑，卜辞一语激起千重浪。
清狂冲上前对著卜辞肚子狠狠一击，卜辞顿时痛弯了腰。清狂抓住他的衣领提起他。“卜辞，我告诉你，天语少了一根毫毛，我要你陪葬。”
再说轩辕，丫粉了麽？
没！
只见轩辕以天语无法想象得到的角度扭转腰杆，猫著身子腾空越起，弹出骷髅的血盆大口。
迎面扑来一阵恶臭，熏得轩辕几乎站不稳脚。天语及时将他扶正。
“你怎麽下来了？”终究还是连累了天语。轩辕暗骂自己没出息。
“我能不下来麽，你都成一可口大餐了。即便你只剩骨头，我也得带回去给卜辞呀。”天语离地面一个脚印的距离飘著，伸手拉轩辕，轩辕脚跟生根似的，纹丝不动。
“下面有股吸力......”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轩辕动弹，却力不从心，再一次咒骂自己的弱小。“你不用管我，按计划进行吧。”
当足够的鬼魂进入阴煞阵，躲在暗处的日本人必会迫不及待将阴煞阵闭合。而当他们发动全力关闭阴煞阵无暇顾及自身安危，正是他们偷袭日本人的最好时机。
若是天语真按计划进行，估计轩辕在阴煞阵的折磨下，莫说肉身，连灵魂也不剩。
天语盯著被骷髅头印红的上空，一番算计，终究不能看著轩辕自生自灭。无奈的撤去灵力，塌塌实实踩在阴煞阵上。“轩辕，问个问题。”
天语落阵，阴煞阵中的鬼魂像看到仙桃似的，纷纷丢下手里的人间美食，涌向两人。
轩辕心下明了，凭天语的实力，他大可从容的逃离。他是为了他才以身犯险的。“你问！”
“你是天生的麽？”天生没有心跳？
“......是，也不是，很复杂，若能活下来，我一定原原本本告诉你。”看著上下空间全被飘荡的鬼魂占据，轩辕紧张得掌心发汗手脚泛冷。
“不用怕，很快你会发现，你比他们厉害。”天语揉搓他的手，咬破食指，在他掌心画了道破虚符。
灼热的血带著天语的温柔融入掌心，暖暖的，将内心的悸动挤出体外。
“行了。”大功告成，鬼魂喷出的鬼气也飘到了眼前。天语一脚踢飞挡路的鬼魂，兴奋朝轩辕大喊。“注意，别让他们靠近你。你会发现，鬼魂不过如此。”
轩辕半信半疑，没啥力度的拳头犹豫著砸在鬼魂上，本该无形的鬼魂居然被无力的一击砸飞了。轩辕以不同的力度又试了几次，果然如天语所言，鬼魂压根不是他的对手。渐渐放开手脚，拳打脚踢虎虎生威好不得意。
“好玩麽？”
“嗯，还行。”
“热身运动完了，该办正事了。”天语严厉的神情看得轩辕眉头堆成褶峰。
以为天语说的正事是指眼前的鬼魂，轩辕站定，四处巡视，只见，骷髅里多了好多黑得发紫的雾团。那些雾团仿佛有股吸力，将周围的鬼魂悄无声息吸进雾中。
“那些黑雾是厉鬼。日本人特意放进来的。”
“厉鬼？”
“我大概可以猜得到他们的目的。”不外乎让所有的厉鬼吞噬鬼魂，增加灵力。然後再将所有厉鬼凝成厉魔。
“不过这些，和我们无关。”天语的笑容忽然变得飘渺起来，咫尺、天涯！
轩辕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厉鬼，点点头，他知道天语所谓的正事是什麽了。
“我杀害逆鳞成员，这是事实。不管我有多少理由，都不能为罪恶抹上同情色彩。”
轩辕渴望的看著他。他真的能为无辜惨死的兄弟报仇麽？他真的有机会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麽？
卜辞劝说，要为大局著想。天语是友非敌。
轩辕原想著，这辈子，他是注定噩梦连连，睁眼闭眼都是他们倒下的血红身子。
可是，此刻，听听天语都说了些什麽，他居然给了他发泄的机会？
“来吧。”天语招手。“我不会使用灵力，免得你说我欺你。至於你能不能把我打倒，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第五十九章
这是一场属於男人的战斗！
仅仅四字圈点：淋漓尽致！
发狠的拳头砸向对方，谁是施加痛苦的人，谁又是承受痛苦的人，在拳头与肉体闷声接触後，彻底说不清了！
拳来脚往间，鬼魂的数量急剧消亡。
“早想打你一顿了。”
“这正是我要说的话。”
骷髅中央，两条小鱼翻著肚皮急促的喘气。
你看我，脸上开了个果酱店；我看你，脸上开了个染色坊。
两人揪著对方脸上自个的杰作嗤笑，恩、仇、尽、付！
“不管它们好麽？”轩辕指指吃了鬼魂後猛蹿个子的厉鬼。
“你管？”
“废话。你是灵师自然你管。”
“爷没有当厉鬼点心的爱好。”取出鲛绡炼制而成的屋网，一团白雾包裹两人。
轩辕有种踩在云端的不塌实感。小心挪了一步，轻飘飘踩下，恍然发现，稳若平地。轩辕一边探索一边没话找话。“诶，问你个问题。”
“问。”
“你和他，你们......”轩辕吞吞吐吐，第一次探人隐私，不免心虚。
“什麽？谁和谁？”天语开始没听明白，见轩辕视线游离，双耳赤红，这才恍然。“哦，你说亲亲，你想问我们为什麽会在一起是不？”
非同道中人，确实难以理解同性之爱。
轩辕忙不迭点头，张著嘴，想问又不好意思问。
“咱先来说说亲亲这个人，霸道，专横，凶暴，自私，狂妄，强势......”
听听，有这麽形容情儿的麽？简直是情人眼里出狗屎。
轩辕嘴角阵阵抽搐。“你可真了解他。”十足讽刺。
“我要不了解他，我还跟他恋个P啊。”天语挥舞著手，粗红脖子，不满的吼叫。
轩辕黑线，嘀嘀咕咕道，“您也忒了解了点儿。”
天语念著他的亲亲，流著哈喇子害起了相思。
“喂？”轩辕唤了几声，拉不回天语神游的思绪。坏心的伏低身子，附在天语耳边柔声催问，“他千般不好万般不是，分了吧。”
天语不由分说赏丫一铁勺。“分毛！天塌了地陷了世界末日了爷都不分。”
“好，不分，不分。”轩辕揉著发疼的嘴角，连连挥手，暗叫倒霉！
炸毛的天语还是少惹为妙。
“你说你丫劝人分手，你丫不是找抽麽？”轩辕的安抚缓了天语上蹿的火气。天语回神埋怨道。
轩辕哭笑不得。
“呵呵，你觉得很不可思议吧，两男人......”
“别！我不歧视爱情！”轩辕实话实说。“嘿，你为什麽喜欢男人？当然你要不想回答，就当我什麽都没说。”
轩辕轻抽自己，对天语和清狂，他怎麽就管不住好奇心呢。
“你见过清狂的眼睛麽？”清澈，无尘，漫不经心，空无一物。
马清狂的眼睛？真没见过！
轩辕细细回想第一见到清狂的情景。那个时候他一门心思想著捕捉天语，对清狂并没有多在意，只是隐约觉得此人静静站著不容他人忽视，一双冷眼看世人。
“这麽一双无所谓的眼睛，若是装进一个人定是装进了全世界。”天语陷入痛并快乐的回忆。“我情不自禁跟著他走。呵呵，凤飞老说我傻，倾其所有换他一眼留驻。其实，他不知道，清狂眼里不容沙子，一旦装入某个人，其人便是他的世界。而我，你看看我的眼......”天语自嘲。“里面，有师父有茅山宗有正义有打抱不平有三界众生......他虽是我生命之重，我却不能只为他一个人转。”
随著脑袋摇晃，天语双眼神采点点散去。
轩辕瞠目，怎麽看清狂都不像痴情之人。“那你呢，成为他的世界了麽？”
天语苦涩摇头。“也许......”天语有些茫然，他们之间横跨著太多的不确定。
亲亲......心酸的叫唤，想到那人也许正在赶来的路上，天语狠劲儿抹脸，将颓然一抹而空，振臂高呼。“万里长征，爷都走了九千九百里路，难道还会被剩下的百里路吓退麽？”
“好！”轩辕鼓掌，被他煽动起了情绪。“大老爷们，决不轻言放弃，否则头一个对不起自己。”
屋网外，厉鬼们张牙舞爪！
咬，屋网四面光滑，咬不开缝隙；抓，屋网坚硬如铁，纹丝不动；撞，如入棉花堆里，你进它进你退它退。
厉鬼们看得到吃不到食物的愤怒可想而知。
众厉鬼无技可施，对著两人指指点点，凑起了脑袋。
“咦，他们还懂交流？”轩辕啧啧称奇。
天语暗叫不妙，他已经可以预料得到厉鬼下一步动作。
“他们......哈哈，天语你看，这帮蠢货意见不合，内讧了。”厉鬼们扭打成一团，一场自相残杀的混战由此展开。轩辕乐了。
天语白了他一眼，双手度背，苦恼的转起圈子。
“你看，又一只厉鬼被吃掉......这不明摆著的事实麽？”每当一只厉鬼被消灭，轩辕都会鼓掌叫好，很快，掌心拍得发热。
屋网是第一使用，老实说，天语对它的用处知之甚少。
每当厉鬼被同伴吞噬，剩下的厉鬼力量成倍增长。当所有厉鬼融合为一，便会脱胎换骨生成厉魔。
这只厉魔，将拥有所有厉鬼总和之上的力量。
若是以往，天语碰上它是万万不会与之交锋的（能逃就不错了，还想打趴人家，真个痴人说梦）。
然而此刻他和轩辕受困，天语只能祈祷，亲亲你快来吧！
他实在不知屋网能挡厉魔多少下。
天上几乎同一时间亮起成千上万个骷髅图案，那是阴煞阵被启动的讯号。
凤飞成功催眠了日本灵师，让他们怎麽开启的阴煞阵就怎麽关闭。
终於将头顶上空的骷髅印记成功抹去，凤飞对著上空逐渐淡去、消逝的红色印记竖起中指。
邪不胜正！
凤飞得意大笑，正想到邻市帮忙，冷不丁发现，当天上所有骷髅图案一致变淡的时候，某片地区的骷髅头却反常的越豔、越亮。
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凤飞火速赶过去，果然，只见阴煞阵中，厉魔嚣张撞击，天语躲在屋网里头，无计可施。
“操你丫的卜辞......”凤飞气得说不出话来，几乎暴走。
“卜辞不会害他。”玄昊也赶了过来为卜辞辩解，拉住欲闯入阵的凤飞。
“你丫倒是解释，眼前TM的是什麽情况？”凤飞咄咄逼问。他尝试了一切促使阴煞阵停止运行的办法，皆以失败告终。
“他们怎麽说？”玄昊踢打被凤飞捆绑起来的日本灵师。
“厉魔生成使得阴煞阵失去了控制。”凤飞沮丧道。
厉魔拼命撞击屋网，每撞一次，屋网的光芒减弱一分，天语处境岌岌可危。
“我TM就不该相信卜辞。”厉魔每一下都敲在凤飞心间，火辣辣的疼，他恨不得挡在天语面前为他消灾解难。
“不会的，卜辞不会这麽做......”玄昊信誓旦旦，话没说完，凤飞的拳头如冷雨亲吻他的嘴角，轩辕喉咙涌起血腥味。
“这都什麽时候了，你还心思打架。”清狂及时赶到，阻止了凤飞抽疯。
玄昊委屈捂脸，凤飞重重哼了一声，如清狂所愿安静下来。
“怎麽办？”
清狂在空中围著阴煞阵转了一圈，计上心头。“舞鹤，帮我把个人带过来。”
舞鹤长鸣，冲向云霄。
[天语，天语......]清狂闭目，在心里呼唤起天语。
良久不见回音，清狂清楚，在阴煞阵干扰下，他心通失败。
联系不上天语，阴煞阵又被大雾笼罩，看不到屋网内的情况，一时间，清狂也不敢轻举妄动。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阴煞阵内的大雾突然散去，隔著厉魔，天语对著众人大扮鬼脸。
亲亲！
“你丫可真是打不死的小强！”清狂勾起嘴角，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天语头一甩，笑得更欢了。
柏年和舞鹤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一看就是从别的空间瞬移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