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扁扁嘴,凑过来,
就是因为没关系了我才找你的。
......
我往旁边挪了挪,摸出根烟点上,等着他说下去。
喂喂,你这么大就抽烟?小心伤了身影响性能力!
我多大啊?我性能力干他屁事!
有话快说。忍了后面那句有X快放。
井柏然是吧?哈哈,我喜欢这名,叫你小井好不好?这家伙的不着调功力相当火爆。
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说......
不要离开你姐夫。我替他把话说完。
秦小姐已经找我谈过,如果你跟她一样想说什么付辛博离开你几乎没法活;他心里只有你;之类的,那我想我可以走了。
男人下巴脱臼,你......不信我?
我放下烟,很平静,
不是不相信,而是我敢相信的时候,他已经决定了未来。我除了站在远处默默观望还有什么资格再插手他的生活?爱情这东西,完全拥有它,不如明了它来过。我现在才知道付辛博爱过,有多迟钝,就有多幸福......
这是我从小到大说过的最煽情的话了,说得,眼泪直想往外冒。
好像在给曾经的爱恋写墓志铭。
你真是跟我想的不一样。秦什么的眼睛瞪得大大,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你觉得我是怎样?又拿起烟。
他摇摇头,有点懈怠地靠在沙发上。
小井,我知道付辛博为什么喜欢你了。
这种时候浪费时间在这么无聊的问题上有必要吗?
我没说话,继续抽烟。
冷漠。你很冷漠。什么都放得下。
我冷漠么?
这点跟付辛博一样。你们都是冷漠的人,不怕受伤,或者说不会受伤。
我冷漠么?
不过你更登峰造极,对自己至爱的事物也可以保持冷漠,而付辛博功亏一篑,收不住心,败给你的冷漠。
我冷漠么?不,我是冷。
所以,留下来吧。秦什么的严肃起来还挺吓人,付辛博他真的放不了手了。
他可以的,我突然笑了出来,他正在努力啊......拿婚姻自救。
你真是......到底聪明还是蠢啊?男人受不了似的抓抓脑袋,看样快挠墙了,姓付的根本不爱我姐,结了婚又怎样,迟早跑回来找你,他那么臭屁的人真到那步伤的可就不止我姐一个了......
真是奇怪的家庭。
你不是你姐的亲弟弟啊?大喜的日子挑拨婚礼。
秦家小少爷满脸I服了YOU的鄙视,
那有什么的,又不是八点档,你情敌一大家子保守顽固派非得绑着新郎喝酒磕头入洞房,再迫害迫害你判你个流放劳改一堆乱七八糟的。我这是为了我姐的幸福,女人就是笨没办法,我可不想她这么大岁数了结次婚没两个月就被老公踹,还因为个男的。
他一直不停地说话,可我只能看得见他的嘴巴在动,却分辨不出他在说什么。
心脏刹车在某个字。
忽然很想知道正站在光环中心的男人若看到我的脸会是怎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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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栽满法国梧桐的小街漫步,地上积了薄薄一层雪,被周围的灯光照得五颜六色,反而显得更加温暖。
我终究没迈出走向付辛博的那步。
夜色渐浓,人群三三两两,身后的灯火辉煌,谁的落寞深陷其中,已与我无关。也许是天性使然,不管他的爱恋多么深沉浓烈,不管未来的路多么平坦美好,我能看到的,我这些年所看到的,全是黑暗。
没理由让付辛博一同见不着光。
不过闹剧一场,若想回到原点,其实不难。我只是,再也没办法拿出那样的感情去爱一个人了。或许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不珍惜自己的身体,那么感情便也可被任意糟蹋。
公平,很公平。
那天之后,我离开了S市,辗转过许多地方,走了许多的路,也看见许多人。最后,回到Y城,我的出生地。
平静地继续自己微不足道的人生,做普通的工作,认识普通的女孩子,结婚,成家。然后变成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中一个真实存在却轮廓模糊的背影。
我差不多,差不多能扮好这个角色了。
日子并不全然平淡。
电视里偶尔播放S市的消息时,我会对牙还没长齐的小女儿骄傲地说那个XX路的XX酒吧她老爸曾在里面吃过大餐;路过面包坊,有新鲜出炉的花生吐司,我定会买回一袋,切成小块一口一口喂进女儿肉嘟嘟的小嘴里,然后满脸幸福地擦去她脸上的花生酱;我会给妻子买薄荷味道的香水,日光晒得懒懒的午后,她走过的房间,那种气息,闭上眼便闻得到。
我在这波澜不惊寂寞安然的日子里平心静气地过了四年。一切都理所当然并将一如既往地平淡下去,或者完好下去。
直到某个上班族忙碌的清晨,妻子被一辆白色本田撞出一地鲜血,在那滩暗黑色中她再没醒来。很奇怪我居然没掉一滴泪,她娘家的亲戚都以为我是伤心过度,反应迟钝,打算把孩子接过去由外公外婆带,被我拒绝了。
晚上躺在床上拍着熟睡的女儿,想着她还是这么小的一团,没有忧愁没有烦恼,甚至还无法理解死的含义,她的人生还充满无数希望,即便结果也许是失望。
无法预知,那希望便看起来光彩照人。
多美的生命。
我又成了单身汉一名,对妻子的离去,却没多少感伤,反而生出一点,若有似无的,可耻的,解脱。
笑着摇摇头,井柏然你还是人吗?
家属签字结束了,财产分配结束了,出殡结束了,火化结束了,四年,好像也这么结束了。
从殡仪馆出来的路上,抱着一袭白衣还在舔棒棒糖的女儿,遇见了肇事司机。
无非是商讨赔偿问题,愤怒虽然存在,却也明白天意如此,没理由埋怨更多。那司机也表示愿意尽力补偿,我无意听那些,应和了几句便打算离开。
经过那辆夺取我妻子生命的轿车时却发现是S市的车牌,再看看刚刚男人递来的名片,才知道他居然是付氏的职员。
再见关于那人的一切,其实心内已退了波澜,剩下的,只是模模糊糊的带着陈腐味道的惆怅。连那思念都显得渺小。连这缘分都显得无聊。
你们老板......还好吗?
到底没忍住,退回去问了一句。
司机错愕地点点头,又补充道,
刚有了第三个小少爷。
我了然地笑笑,道了声谢,抱着女儿继续走。
小东西在怀里睡了又醒,脆生生的童音叫得人心底甜腻,
井......井井......
唉,她那走了妈打这孩子出生就不让她喊我爸,不知是否在有意惩罚我这些年的自欺欺人。时间最说不了谎,究极我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其实彼此心知肚明。
怎么了?我摆弄着她柔滑的羊角辫,手感极好。
井为什么在笑?
因为我很高兴。
井井......井,为什么高兴......
因为......换了个姿势抱她,脸被太阳烤得热烘烘的,身后拖着长了又长的淡紫色影子。我曾经的心愿实现了。
小姑娘好像没耐心听下去,懒洋洋地蹭蹭我的侧颈,吵着要吃街角的甜甜糕。
他现在很幸福。自言自语般,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酸楚,仿佛给他幸福的,就是我。
只是那都不可能了。
71
又是一年,这里的雪比什么都准时,纷纷扬扬地告诉你下一个轮回该登场了。我敲敲发酸的肩膀,盯着WORD里的十几万字,仿佛重新活了一遍那样的人生。
算得上很好的一生。
忽然变态地想,如果按下Delate键,全部删光光,可不可以,代表这只是个故事,跟我毫无关系的故事,只不过凑巧主角的名字也叫井柏然。
这样也不错。
对了,忘了介绍,我叫井柏然,咳,您早知道了吧。呵呵。我的年龄?听口气也听出来了吧,当然不可能是青春帅小伙儿了,不过我也不很老,31,不尴不尬的岁数。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遇见领导可以装装嫩不要脸地被叫做年轻人,遇上现在这帮几零几零后的,也只能老老实实当大叔了。咳,时间这玩意儿。
我现在住在Y城,也就是我破壳的地方,我对它有很深的感情,甚至如果不仔细回忆,我都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曾离开过这。所以啰哩罗嗦地拖了十几万的口水,来提醒渐渐模糊的回忆,还有个人,还有个地方,是它该记住的。
我有个女儿,叫懿馨。多美好一名字,小家伙偏偏不喜欢,因为一个很无语的理由:笔画太多。我也无语了。于是这孩子便充分发挥她爹继承给她的优良基因和超高智商,把名字改成了一心。我再次无语。琢磨着要不要早日告诉她,其实忆辛,也很好。我一直想这么叫。
我的妻子在一年前去世,死于车祸。她走之后我消沉了一阵子,亲友都说我们夫妻感情深。说我专情。我微笑着沉默,努力在人前扮演好优秀寡夫的角色。其实呢,我的确不好受,只是没他们想得那么严重。我的心,伤不了。因为它不在我这里。
这就是嫁给一个GAY的坏处,无论相处多久,做过什么,在他心里,你永远填不满另一个男人所掏空的。这一点,妻子也是后来才明白,那时懿馨已经出生了。我承认,我这辈子做过不少混蛋的事,最混蛋的就是结了婚。可我不后悔。
能给的我绝不保留,不能给的,我便也不再拥有。
咳,这年纪越大越矫情,说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还是去厨房看看麦片粥熬好没,不然在楼下疯玩儿的小家伙一会儿回来又要井井井井井地念我。
热好吐司盛好稀粥时,敲门声正好响起,女儿跟个猴子似的在外面野了一天,我竟有些想念那张肉嘟嘟的小脸,趿拉着拖鞋就急匆匆地去开门。
井井......井铃铛般的嗓音,虽然有点磕巴,可当爹的听起来格外悦耳。
我满心欢喜,却看到女儿被一个人抱着,笑咪咪地舔棒棒糖。
唉,因为怕油烟熏,头上还裹着条白毛巾,满是油渍的围裙也没来得及摘下来,这张脸,更是连洗没洗,都忘了。
这扮相,跟眼前西装笔挺的男人比,简直像在为XX美容院做宣传:一个整形前,一个整型后。
我的窘沓倒并没引起男人的尴尬,他放下孩子,又走近一步,我下意识地怕他闻到身上的油烟味,往后退。
这身很配你。男人深深地望着我,语气里丝毫没有调侃,竟流露出些许欣慰。
呵呵......我干笑两声,笑得却不好看,连指尖都开始发抖。
不请我进去?他也笑笑,比我好看得多。
噢,进来吧,付......先生。
女儿被赶去吃饭,我跟付辛博大眼瞪小眼的坐在房间里。打从进了门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我身上。
你......怎么找到这了?
......男人没说话,那张俊脸这么多年还是一点没变,像我们第一次相遇。
我也低下头,手里摆弄着一支烟,想放在嘴里,终究还是没点。
小井,你过得好么?半响,他开口,身子却坐在沙发上没动。
嗯......不,错。我抬眼看过去。
男人也看向我,脸上说不清什么表情。
他慢慢站起来,走近,
骗人的吧......冰凉的手指盖住我的眼睑,连带着那股熟悉却更陌生的薄荷味道,好多年都没闻过,你瘦了。
睫毛在他掌心里轻颤,我失笑,
那看样子你是真的不错了,都没变。
其实都变了吧。
男人突然环上双臂,紧紧搂住我,久违的亲密让人很不习惯。
小井,别再跑了,我追得很累。
他的怀抱干净温暖,声音里飘着淡淡的沉郁。
我没挣扎,任他抱着,感受那紧贴着自己侧颈的均匀有力的脉动,仿佛振颤在心脏深处。
我......也累了。
井井......井......女儿的大嗓门划空而来,我躲瘟神般地推开付辛博,跑过去抱起小东西。
他也跟来。
和你很像。
听了这话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我尴尬地笑了一下,拍着女儿叫叔叔。
小姑娘出奇的安静,不开口也不挣扎,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付辛博。
他也看着她,没表情。
只剩我在那下不来台。妈的。
你家的很好看吧?像爸爸还是像妈妈?我跟个八卦的长舌妇似的,兴致勃勃打听人家孩子,满是艳羡,听起来很恶心。
付辛博转头看我,眼珠黑不见底,过了一会儿,才道,
都不像。
我点点头,没了声音。
他接过小家伙,抱在怀里掂了掂,突然笑得灿烂,
还没有这孩子像呢。
我闹了个大红脸。
晚上,把女儿哄睡着,男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早了......你,也没好好休息吧?拐弯抹角地下逐客令。
付辛博出神地看着懿馨天真的睡颜,隔了好久,说,
我看到她,很难受。
眉心一痛,我闷闷地说,
先出去吧。
刚出了房间,便陷落进男人的唇舌。浓密得化不开的吻,纠缠得分不清的手,我心疼,尤其听到那句很难受。
我们都已不再年轻,很多事实早就活生生地摆在眼前,即便那是根永远拔不掉的刺,也只能忍着这千疮百孔,重新开始或各奔东西。
选择并不难,他已告诉我答案。
睁眼时并非白昼,却是深更,身体遍是欢爱后的痕迹,任我这张久经沙场的老脸,也有些许挂不住。
男人白皙的胸膛靠过来。
怎么醒了?天还没亮。
我揉揉眼,坐起身,
睡不着了。看他目光澄明,便问,你都没睡么?
细密的吻落在额头,他轻声道,
我怕一睁眼,你又不见了。
我笑,这可是我的家啊。
小井男人捧住我的脸,样子很认真,跟我回去。
收起笑容,我拉下他的手,
回哪里呢?回不去了。
他满脸迷惑。
我握紧他修长的十指,你有家庭,我有孩子,要怎么回去?
付辛博突然放声大笑。
小井......他把下巴抵在我肩膀上,笑得花枝招展,都说你聪明,可我看,小井就是一小笨蛋。
我怒。
男人吻着我的脖颈,
我没有结婚。
什么?
小井,我没结婚。
我大骇,那......那你孩子是哪来的?
他止住笑,温柔地拿额发蹭我脸,
小井你知道么?我的孩子,他们彼此都长得很像,也都很像一个人。
我第一次在孤儿院看到老大时,心都快跳出来,他那双眼,真的,很像你。
我有点明白了。
后来,在别的地方,又看到老二,老三,都是没人要的孩子。老二的鼻子像你,老三的下巴像你。我就都抱来养。
看着他们,就好像你一直都在身边......从没离开过。
男人的最后一句话,叹息般,停在我的唇角,弥漫开苦涩的味道。
我手指插入他柔软的黑发,轻轻哄道,
我本来......就没离开啊。
窗外,黎明将至。
番外:
付辛博的花心是出了名的。他有过的情人排排站,估计绕着赤道都能转上两圈。不过......嘿嘿,我井柏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床伴的数量也就比比尔盖茨的钞票多那么一咪咪吧。
这天姓付的又摇头摆尾地拖着我逛八佰伴。真搞不懂那些贵得要死又不实用的东西对他来说到底有什么吸引力。好吧我承认过去我是那么爱慕虚荣了一点,可现在是居家过日子诶,后半生还指望着他养老呢。咳咳,也可以这么说,那家伙在床上又温柔又淫荡地说我的就是小井的的时候,我并没当那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