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平安的意料,单色位於极为繁华的地段,照样装饰著流光溢彩的霓虹,并无半分他想像中遮遮掩掩的样子。不知为何,平安看见这幅景象,感觉松了口气。陈越停好车,径直朝前走,平安只得跟在他後面。
他们刚一进门,就有人大老远地走过来跟陈越打招呼:小陈!
平安顺著声音抬眼看那个人:个头与陈越差不多,但看上去感觉结实许多。如果说陈越是修长型,那麽这人就是健美型。他穿著一件深色V领毛衫,里面的衬衫上面几粒钮扣散开著,露出里面一个很大的玉坠。那只坠子在昏暗的灯光下闪著温润的光泽,一看就是块质量上乘的好玉。
只见他走到陈越身边,边亲热地说著好久不见了边伸手去揽陈越的腰。陈越轻轻一让,反手将他推开。他咧嘴一笑,抬高手臂揽住了陈越的肩。陈越的手正放在他胸膛上,这一来反而变得更加暧昧。
这人此时才将眼光往平安身上一扫。平安只觉这目光少有的凌厉,反而微笑了一下。那人眼睛盯著平安,嘴里向陈越发问:这是你新找的?语气中有显而易见的怀疑。
陈越这时才转过来面对著平安。只听他说:只是普通朋友。他也是,所以带他过来看看。
那人拖长调子哦了一声,没说出来的台词明显是我就说你怎麽能找个这样的。然後他继续维持著那个姿势将陈越往里面拉:来来来,坐我这儿来。
陈越朝平安看了一眼,平安笑著点点头,意思是你去吧,不用管我。然後自己朝吧台的方向走过去。
酒保是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脸上带著职业的微笑,却并不讨厌。他看见平安过来,就趋前招呼:你是第一次来吧?平安点头。他又问:喝点什麽?
平安说:给我点饮料吧,我是一点酒精都不能沾的。
酒保就笑了:那您只能喝柳橙汁了。到这儿来不喝酒的人可不多。
平安嗯了一声。这时他回头,看见陈越正朝自己这边望。他那边光线暗,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平安就举举杯子,示意自己很好,让他放心。
单色是个静吧。此时人不多,柔和的旋律在空间中回荡,尤其显得空旷,平白地叫人生出几分寂寞之意。平安慢慢地喝著橙汁,既不左顾右盼,也不多言多语。
叫丁丁的酒保慢条斯理地擦拭著各种器具,不时地瞟平安一眼,又瞟平安一眼。终於忍不住,过来跟平安搭讪。你是跟陈哥一起来的吧?平安楞了一下,反应过来这个陈哥就是指陈越,便点点头。
那你是他的情人吗?
咳,咳......不,不是。只是普通朋友。平安被这直接的问话弄得呛起来。
哦。我也觉得不像。丁丁咧开嘴笑。
你们陈哥喜欢好看的,我生得又不好看。平安微眯著眼看丁丁。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丁丁有些惊慌的样子。
平安呵呵地笑起来。丁丁才知道他是逗自己,也笑。不过你倒蛮了解他的嘛。陈哥自己长得好,他的朋友也都很英俊的。他看了眼平安,又补充,我是指交往的朋友。顿了一下,丁丁又说:不过他以前从来不带别人来这里的,所以我就误会了。
哦?平安抬起脸。
是啊,他总是一个人来。不过这儿本来就是独自来的居多。有伴的通常也不会来这儿了。丁丁很老练的样子。
是吗?平安继续喝自己的饮料。
还有,我也是第一次看陈哥这麽早就过来了。
你在这儿很久了吗?
差不多三年了。
哦。
陈哥很久不来了。丁丁又说。
是吧。
嗯。大家还以为......丁丁停了一下,不过今天看他挺好的。哎对了,我叫丁丁。怎麽称呼你呢?
你就叫我平安;吧。
你比我大吧?那我叫你平安哥;好吗?丁丁很乖巧。
好。平安点点头。
两人正说著话,丁丁突然抬头热情地招呼:凯哥,陈哥!原来是陈越和那个男人走了过来。
陈越应了一声,对平安说: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平安抬起头回答:好的。此时他感觉到那个叫凯哥的人在看自己,就稍微点点头表示招呼。
陈越有些犹豫,又补了一句:要不先送你回去?
平安摇头:不用了,我再坐会儿。
丁丁插嘴道:陈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平安哥的。陈越闻言眉毛挑了一下,没说什麽。倒是凯哥伸手揉了揉丁丁的头:就你最聪明能干。
丁丁冲他嘿嘿地笑,露出又得意又羞涩的神情。
陈越和平安道了别,就和凯哥一起离开了。
丁丁用近乎崇敬的眼神目送凯哥揽著陈越的肩走出去,回过头来对平安说:他们看上去挺配的吧?
平安笑笑,你懂什麽呀,就配不配的。
丁丁指著自己的鼻子说:我在这儿三年了。三年!不知道见过多少人了,还有什麽不懂的?
平安笑得更厉害:好好,你懂,你全懂。
丁丁的表情倒不那麽得意了:不过陈哥不会喜欢凯哥的。
平安说,是麽?
丁丁说:陈哥谁都不喜欢。凯哥说他是没心的人,谁喜欢谁倒霉。他看见平安的表情後有些诧异:你不知道吗?
平安摇头:我跟他,其实也不是很熟。
丁丁说:以前有人喜欢他,他大概不愿意吧。那人就到这里来又哭又闹,弄得很难看。他倒很无所谓的样子。後来再遇到,他就像不认得对方一样。最後那人就不来了。
平安哦了一声。
不过陈哥不是坏人啊。丁丁突然又加了一句。
这样的人还不算坏麽?平安悠悠地问。
可是喜欢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你说是麽?丁丁显出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是呀,喜欢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平安赞同地点头。
这时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丁丁开始忙碌起来。平安喝完杯子里的饮料,站起来结账。一个WAITER走过来,很有礼貌地对他说:凯哥说了,您的费用记在他帐上。
平安说:我跟他不熟,还是自己来吧。
侍者坚持:您的帐已经结掉了。
平安无奈,只好请侍者转达自己的谢意,然後又跟丁丁打了个招呼,走出了单色。
29
陈越和凯哥上了车,问了一句:上哪儿?随便找个地儿吧。
陈越看他一眼,没再说话,发动了汽车。他把车开到了一间位置比较偏僻的酒店,下车後凯哥先去开了房,陈越停好车再过来,照著凯哥在电话里告知的房间号码进去。
一进门,陈越就脱下外套。凯哥坐在椅子上,落地灯被调整成朝著房门的方向,正好照著陈越。陈越被明亮的灯光刺痛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挡住光线,不快地说:把灯关掉!
凯哥没说话,也没动。陈越冲到控制柜前关掉落地灯开关,房间里就只剩了一盏睡前灯散发出微弱的光线。
陈越一言不发地开始脱衣服。脱到一半的时候抬起头来看看凯哥,见他仍然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便吼道:你TMD还不过来!
凯哥缓缓起身走过来。陈越不耐烦地拉他过来,伸手就想去解他的衣服。凯哥一把抓住他的手。陈越又急又怒:你干嘛?!
凯哥不慌不忙地开了口:我还想问你干嘛呢。
陈越一边试图挣脱一边说:你说干嘛?到这儿来还能干嘛?!由於气急,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如话语本身那样有气势。
凯哥冷不防放开手,再一推,陈越脚下一个不稳,就跌坐到了後面的床上。只听见凯哥冷冷地说:你心里头装著别人,却跑到这儿来跟我上床。我傅凯当真就那麽贱?!
陈越正准备站起来,一听这话又颓然坐倒:你说什麽?!
傅凯也坐到他身边。这一晚上,你人是坐在我边上,那心可没一分锺不在那个人身上。瞎子都能看出你那点心思。你带他去单色,又跟我坐在一起,是想刺激他一下,看看他有什麽反应吧?可惜啊,你盯了人家一晚上,人家可没往你这儿看上一眼。丁丁倒是跟他聊得挺高兴的。
陈越无力地垂下头。你看得那麽明白还肯跟我出来?
我只是好奇他眼睁睁地见你跟我出来会有什麽表现。
你以为他会拉住我?哼!
不过你小子也真够想得开的。我以为出门这戏就算完呢,没想到你还真把我拉这儿来了。
我有什麽想不开的?我不能碰他还不能碰别人?陈越故作不在乎。
我不是说这个。你就把他这麽留在那儿,就不怕被别人勾了去?那个地方,人不多,狼可不少。傅凯嘿嘿地笑。
还会有人打他的主意?就算有,他也不会理。陈越貌似坚定。
真的吗?你看得中,就不许别人看得中?看不中你,就不许他看中别人?傅凯的话象绕口令。
陈越不由自主地想起下午那个朱小东,还有刚才的丁丁,的确都表现出一幅和平安相谈甚欢的样子。他们都很年轻,而且......看上去都很单纯。
他又想到上次赵薇说的那句话:平安那样干净的一个人。──这是说出来的。还有没说出来的那半句当然就是你陈越可没那麽清白。是,说不清白已经是客气的了。照他前几年那样的活法,点评一句私生活混乱恰如其分。
陈越想著想著心就乱了,顺手去摸口袋里的烟。发现没穿外套,又走过去拿了外套,还是没找到。这才想起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习惯与平安在一起时不揣烟了。
傅凯开了镜前灯,把自己隐在黑暗中。他看著陈越在狭窄的空间中乱转,当真如一头困兽一般。沈默一会儿,他终於说话:真没想到你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今天还真是长见识。就是後悔没多看那小子两眼,看看他到底有什麽本事。算了,你也别晃了,晃得我眼晕。也算与你相识一场,哥哥我提点你一下:当面能装,背後就没什麽可装的了。
陈越扭头瞪著他,表示不明白。
傅凯夸张地叹了口气:这恋爱中的男人智商还真是低。你现在去看看他不就明白了吗?他要若无其事,那肯定是对你没意思,你也别耗著了。他要真对你也有意思,这会儿不定躲哪儿伤心难过呢。
陈越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还糊涂著。你的意思是让我还回单色找他去?
傅凯笑起来:我真受不了你。咱们刚走他也走了。你不会不知道他住哪儿吧?
陈越还犹豫著:你怎麽知道?
傅凯简直恨不得冲上去拿陈越的头往墙上撞。你忘了我是干嘛的了?
陈越猛然醒悟傅凯本就是单色的股东之一。他急忙穿上外套就打算往外冲,拉开门就转头对傅凯说:算我欠你一人情。傅凯冲他摆手:快滚快滚,不要耽误老子重新找人,省得浪费这一晚上房钱。
陈越把一辆凯悦开得活像奔驰,一路狂奔到了平安的楼下。先抬头看看,窗口黑洞洞的,一点动静也无。他突然想起,傅凯只说平安离开了单色,却并不代表他肯定回了家。万一......万一......他也不晓得万一什麽,只是心就这麽悬起来了。
停好车上楼的时候,陈越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比脚步声都响,便故意将步伐踩得重重的,想盖住那咚咚的心跳。
夜已经深了,陈越极力控制著自己敲门的力道。敲了几下,没反应。又敲几下,这次重些。门里隐约传来声响,好像有人在问谁?。陈越不说话,继续轻声地敲门。
平安开了门,看见陈越,就迟疑了一下。陈越立刻将自己挤了进去,又拉过平安,反身关上了门。
几个动作做完,他才转过头来打量有些无所适从的平安。客厅里没开灯,只有卧室里的台灯亮著,透过房门有一束微弱的光线。在昏暗的背景中平安的身形显得有些单薄。
平安这时仿佛才回过神来,连忙挣开陈越的手。你怎麽来了?他的声音仍然温和,但被陈越敏感地捕捉到一丝颤抖。这时他才看到平安只穿著一身睡衣,上身披著件外套。
这时正是四月上旬,虽已开春但深夜仍是寒气袭人。陈越连忙把平安拉进卧室。快进去,当心著凉!AC97DB5幼:)授权转载惘然
平安不情愿地被他拉著走,一言不发。陈越与他进了房间,从灯下望去,竟觉得平安的眼眶有些发红。他一惊,连忙凑近了想仔细再看看。
还没等他凑得足够近,平安已经开始挣扎。陈越手上加力,急急地问:平安,你是哭过了吗?是因为我吗?是吗?原来你是喜欢我的,是吗?是吗?──问到後来,他觉得自己的心和声音都发抖了。
平安不理他一叠声的追问,只用力地想挣脱。陈越为了控制住他,不得不手上使力,於是把他拉得越来越紧,越来越近。
这时陈越鼻子中闻到了一股由洗发水和身体混合而成的气息。──这气味就象平安本人,干净而清凉。陈越的脑子还没作出反应,身体已经挣脱理智的束缚率先前行。──他几乎是摁住平安的头,吻了下去。
平安挣扎得更厉害了,外套也因此而滑落到了地上。陈越也不知道自己是怕平安冷还是为了更好地抓紧他,另一只手便紧紧地揽住了平安的背。
因为平安实在是动得厉害,陈越的唇迟迟无法找到他的,便匆忙地落到了平安的脸上,竟尝到了一丝咸味。陈越说不上是惊是喜,喘息著说平安,你哭了吗?虽然是问话,用的却是毋庸置疑的口气。
平安久久地无法挣脱,开始他还试图说服陈越放手。放开我!咱们说好只做普通朋友的。,声音中全是慌乱甚至惊恐,再找不出一点平时的平静。
平安一反常态的表现对陈越反倒象一种鼓励,他紧紧地搂著平安,一边试图靠上平安的唇,一边含糊地说平安,我不要和你做朋友。我要做你的情人。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与此同时,他一只手仍然扳著平安的头,另一只手则钻进睡衣的下摆,抚上了平安的身体。
平安的身体出人意料的不带一丝热气,而且在陈越的手贴上的瞬间变得更加僵硬。陈越以为他是冷,便用自己热得发烫的手用力地摩挲著平安的肌肤。
只听得平安不停地说:陈越,住手!住手!到後来,几乎已经是哀求。
此时的陈越已经象著了魔一样,根本没有能力分辨平安说的是什麽,他只知道这个人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很想很想,想到心都发痛。现在就在面前,就在自己的怀中,哪里还停得下来?
猛然间,平安不再挣扎,只是身体越发僵硬。他强行抑制著自己声音中的颤抖,却仍然几乎语不成调:陈越,你会後悔的。我们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了。
陈越见平安放弃了抵抗,又感觉到自己怀里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以为自己的激情终於引起了平安的共鸣,哪里还顾得上去体会平安话里的情绪?他完全顺著自己的思路,不无欣喜地说:平安,相信我,我会让你快乐的。
陈越见平安的身体仍然不见暖和,而自己下身已经涨得发痛,便将平安抱到床上放平,自己顺势俯身下去,将手沿著宽松的裤腰滑了进去。此时的他几近癫狂,完全忽略了平安发出的一声饱含著绝望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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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越的手刚刚触到平安的下身,脑子就意识到有什麽不对。平安的内裤有些紧,这令他没有时间多想,只顾著要迅速到达目的地。当他终於来到平安的欲望中心时,他的手不禁一僵,心也猛地往下一坠──平安的那个东西静静地卧在那里,冰冷僵硬得如一只死去的蚕。
陈越难以置信地再用手指去碰了碰,它懒洋洋地动了一下,哪里有半点勃起的意思。陈越先是纳闷,不可能呀,不应该呀......突然,象有道闪电劈进了他的脑子,他猛然间瞪大了眼睛。平安,你......你......
陈越抬起脸望向平安,看见他的眼睛正看向某个不知名的远方,清冷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有两行泪水不断地沿著脸庞滑下来。
那一刻,陈越一下子软了下来,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结结巴巴地开了口:平安,平安!我......我......你怎麽了?!